隋唐全传 第四回

小说:隋唐全传 作者:江文学 更新时间:2024-08-19 11:51:57 源网站:平板电子书
  正当文帝为高丞相的话语犹豫时,李浑的信却不是时机地送到。【92KS. 】“启禀皇上,成公李浑有急函上呈。”文帝吩咐太监打开了信,将信扫视了一遍。他越看越恼怒,挥手打开信函。高丞相见文帝神色不悦,忙问道:“皇上,发生什么事了?”“李浑啊李浑,你这个老不死的,依仗着我的器重,你居然骂我有失伦常。”文帝咬牙切齿地骂了李浑一会儿,才对高丞相道,”他还恨我废掉太子。非但如此,哼,他还对朕心灰意冷,啊?就此辞官。他还有脸对我说看在君臣多年的份上,让他儿子李洪,在朝中给他安排个一官半职……”他蓦地住了嘴,想到什么,惊恐道,“李洪,李洪,洪水的洪!”文帝骇得不住倒退,跌坐在椅上,“对,是他,就是他!张衡,快去!将李浑、李洪全家抄斩!”张衡心中窃喜,自然乐得躬身答应。高丞相心里一沉,见事情危急,忙劝道:“皇上,不可妄下判定啊!”“不!”文帝眼中波涛汹涌,断然道,“李浑既然辞官,为什么还要把儿子安排在朝中?分明是老谋深算,让他儿子掌握兵权,企图谋反!你不用再劝了!朕心意已决,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当李浑一家大难临头时,李蓉蓉主仆二人连夜赶路,第二天傍晚终于赶到了潞州。春花先跳下马车,又将李蓉蓉扶下。当她们看到“潞州客栈”几个大字,春花不禁喜道:“就是这里了!”而此时,客栈的老板王小二正为客栈清冷的生意急的抓头挠腮,“哎呀,我说老婆啊,你要想想办法嘛!”“哎唷!”倚在柜台上的老板娘懒懒地道,“没有生意我也没有办法嘛!”王小二不满地抱怨:“你简直是个废物啊。”他又把矛头对准伙计阿旺,“还有你啊,擦擦擦擦擦,擦有什么鬼用啊?!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出去招揽客人!快去啊!”阿旺连忙灰溜溜地向门口逃去。王小二环视着空无一人的客栈叹道:“哎呀,这段时间为什么生意这么差呢?连一只肥羊都没有啊!该怎么办呢?”正在这时,李蓉蓉二人走了进来。阿旺双眼一亮,忙迎了上去,“两位姑娘,住店吗?”春花打量了一下客栈,道:“不,我们是来找人的。王小二大叔在吗?”“在在在,里边请。”阿旺回答了春花,扯着嗓子喊道,“老板,有人找你。”王小二见终于来了人,一脸堆欢,满口讨好,“噢,眼前这两位可爱的姑娘一定是要住店了。”“不,不,我们是……”春花还没说完就被王小二打断:“我们这里的客房是又大又干净啊!噢对啦,还有吃的东西……”“不,不……”春花急着说话,可声音被完全淹没了,王小二依旧兴致勃勃地推销着客栈的服务,“……吃的东西,我们这里是物美价廉啊!你们两位啊可以试一试。”“哎,老板,老板!”春花被王小二的热情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只好放大了声音。趁着王小二停下来的空档,春花连忙问道:“您是王小二吧?”“没错。”春花拿出一封信,“这是我们老爷给您带来的信,还有一些银两。”王小二先抢过银两惊叹了一声,再拿过信打开来看,一边看一边喊道:“老婆!”“哎,来啦!”老板娘走出柜台,打量着李蓉蓉二人道,“你们是……”李蓉蓉笑道:“表姨,我是蓉蓉啊。”“啊!你就是咱们李大人的女儿李蓉蓉啊!”王小二道。李蓉蓉笑着点点头。老板娘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哦,蓉蓉啊,看,都长这么大了,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哎,表姐表姐夫好吗?为什么你们大老远的从长安跑到这儿来了呢?”“啊,是这样的。”王小二看着信道,“表姐夫说呢他在朝中有点事,托我们照顾蓉蓉几天,而且呢,还送了一点点银两。”李蓉蓉忙道:“表姨夫,表姨,我不会耽误你们很久的,住几天就走。”王小二很是热情,“哎呀,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啦,住多久都没有关系嘛!”老板娘打断他的话,“说什么废话!阿旺,拿行李去!快去准备一间上好的房间哪。”几人手忙脚乱,将李蓉蓉领到了她的房中。一进门王小二就忙着介绍,“哎呀,蓉蓉啊,这间房啦,看清楚,看清楚,这就是我们潞州店里面最豪华的上等房间啦。你当是自己家就行了,有什么要求尽管和你表姨说,我先下去忙啦,你随便,啊,随便,随便。”李蓉蓉礼貌地道了谢,王小二刚走,阿旺又将李蓉蓉的琴抱了进来,“姑娘,这琴放哪儿啊?”这是李蓉蓉最珍惜的琴,春花忙感激道:“哦,放在桌上吧。谢谢你,大哥。”老板娘见忙活完了,也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先歇着吧,待会儿我让他们把晚饭端上来,你们就不要抛头露面,歇着吧。”“麻烦你了,表姨。”“咳,自家人,客气什么啊。”老板娘走后,李蓉蓉顿觉清净了不少,吩咐春花将琴放到桌案上摆好,长舒了一口气。成公李浑将要被处斩的消息迅速传遍了长安,长安百姓们都大为惊奇,不知这个向来以直谏著称的忠臣到底犯了什么罪。处斩的那天,法场里三层外三层,被观看的百姓围了个严严实实。监斩的宇文智及十分得意,望着跪在法场上的李浑及其全家居高临下地道:“李成公,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堂堂的开国元勋,皇上之暮鼓晨钟,最后竟落得一个抄家谋反灭门之罪。如果你早点和我们合作,怎么会落到一个断子绝孙的下场?殿下吩咐我,只要你说出你家女儿下落,我就保证让刽子手给你们全家一个全尸,让你们死得痛快。”原来在文帝下令要抄斩李浑全家之时,杨广便吩咐宇文智及暗中留下李蓉蓉,谁知宇文智及搜查了整个李府,竟遍寻不获,料想是李浑早将李蓉蓉送了出去。李浑嘴里塞了布条,说不出话,只是“唔”了几声。“你有话说?”李浑点点头。宇文智及欣喜道:“这就对了嘛,说出你女儿的下落,你我都有好处,啊?来人啦,把他的扪布给我解下来。”一个士兵上前取走了李浑嘴里的布条。没想到李浑一脸正气,毫不畏惧地瞪视着宇文智及,口中一松便大声喊道:“杨广,你杀害亲妹妹陷害兄长,皇上封你为太子,大隋江山必定毁在你手中!”李浑声嘶力竭地喊着,他就是死也要把杨广的罪行揭露于百姓面前。众人大哗,人群中马上产生了骚动,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宇文智及脸色大变,拍案而起:“死到临头了,你还敢辱骂皇上?时辰已到,斩!”宇文智及丢下一支令牌。与此同时,正在弹琴的李蓉蓉突觉手指一痛,琴弦嘣地断开,琴音中马上蹦出一个不和谐的音符。李蓉蓉轻蹙娥眉,看了看手指。她只觉得没来由的心慌。“怎么了,小姐?”一旁的春花看出李蓉蓉脸色不对劲。李蓉蓉面带忧色,轻声道:“琴弦无故折断,不吉。”此时,楼下的王小二正忙着招呼一个客人,客人问道:“老板,这弹琴的是谁啊?”“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这琴声悠远动听,我想肯定是个人间仙子啊。听琴声未见这庐山真面目,可惜,可惜啊。”客人笑着连连叹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小二眼珠一转,心中瞬间冒出了一个想法。李浑被处斩的第二天,李渊在朝堂上奏请道:“臣李渊多年戎务,本欲有生之年为大隋开疆拓土,奈何年事已高,多年战伤现在一并复发,实在是无力承担重任。请皇上准许我解甲归田回太原,从此不管兵事,余生清茶淡饭。”李渊是个聪明人,他早已想到李浑的死都是杨广在背后一手谋划,他和杨广积怨已深,那首童谣又如此明显地针对着姓李之人。自己此番逃过一劫实属幸运,文帝本欲斩杀朝中所有姓李的官员,幸得高丞相力劝,道如若牵连太广,只怕会动摇国家社稷之根基,也会令其他大臣心寒,再也无心为朝廷效劳。虽然此次文帝听进了高丞相的劝谏,可如果继续在这朝堂上,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被杨广陷害,也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唯一保全自己及全家的方法就是交出兵权,主动提出离开朝堂,这样皇上才会心安。文帝心里已经有所忌惮,见李渊这样说,乐得顺水推舟,但又不能完全答应李渊,以免露出猜忌臣子的痕迹。他既要让李渊离开,又要顾及众臣的想法,几经权衡,终于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你多年为本朝出生入死,平陈有功,一旦辞官是我朝的一大损失。朕就命你回太原留守,节制西京,不问兵事,只作参文,即刻起程!”“谢主隆恩!臣鞠躬尽瘁,为朝廷做事,死而后已!”李渊朗声回道。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杨广愤愤地在太子府抱怨:“如今一句解甲辞官,就让李渊给跑了,哼!”张衡道:“还不是高颖的一句话打动了皇上的心。”杨广冷冷道:“这个高颖,坏我大事。我万万不能放虎归山!”宇文化及道:“殿下稍安勿躁,现在李渊兵权已解,势单力薄,要杀他,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你有办法?”“当然有,而且做到万无一失,还不能牵扯到殿下的身上。”“说来听听。”“李渊回太原必定经过潼关,连他的家仆最多也就二十多人。我们派人拦途截杀,把李渊全家……”宇文化及做了个斩的动作,“一个不剩!”“但是,可以派什么人去呢?难道派大内宫中骁骑?”杨广问道。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是人少了却不能保证快速干净地解决问题。杨广正感头痛时,宇文化及却让杨广和他到练兵场走一趟,说是有秘密的人选,可以保证顺利地铲除李渊。练兵场上,宇文兄弟陪杨广看着场中的一个人影将一个个士兵翻倒在地。对练结束,三人同时鼓掌。杨广侧头对宇文化及道:“令公子的武艺挺不错。”原来场中和士兵对练的人是宇文化及的大儿子宇文成龙。杨广话锋一转,“但是跟那李渊相比,只怕打个平手吧。”宇文化及酹着胡须卖关子:“太子殿下,好戏还在后头呢!”他拍了拍手。随着他的拍手声,一个穿着黑色盔甲的男子缓缓走上前来。他的面色冷酷,脚步沉稳狠重,浑身散发着摄人的气势,一双眼睛里含着令人害怕的杀气,见到他的士兵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三分。他,仿佛生来就是一个杀手。杨广饶有兴味地抬起了头,注视着眼前的男子。宇文化及介绍道:“这,就是小儿成都。成都,快来拜见太子殿下。”宇文成都很有气势地一抱拳,简单地道:“殿下。”“听说你武功很厉害,我很好奇。好,如果你十招之内把我的随从打败,赏你黄金百两。”宇文成都斜睨了周围一眼,不屑道:“他们不配与我交手。”“什么?他们可是我府中一等一的侍卫。你说他们不配与你交手,小兄弟,别太狂妄了。”一生没遇到敌手的宇文成都很是自负,“他们在我眼里,脓包都不如!”没等杨广发话,周围的士兵已经忍不住了。一个士兵举刀劈向宇文成都,却被宇文成都几拳打得飞了出去。其他士兵还要上前,却被杨广喝止:“等等!好,你说,什么人才配与你交手?”“臣听闻太子殿下身边有风雨雷电四大高手,暗中保护殿下。臣觉得,他们四位才算是个东西。”“唉,宇文成都,风雨雷电一出手,必有死伤。我看你别逞一时之强,枉送性命啊。”杨广好心地提醒。宇文成都根本没放在心上,“比武较量本来就是生死相搏,难免会有死伤,我怕伤了性命的不是我,而是您身边所谓的四大高手。”杨广轻笑一声,“你,别小看他们,他们在江湖上是大有名气的,在我的重金礼聘之下才隐姓埋名,可不是一般的大内高手。”宇文成都昂然道:“若然真是高手,又何需成群结队,互壮胆气,并以风雨雷电这些唬人之号来自居?我看是一帮唬人之辈,并无真才实学。”杨广听罢哈哈大笑,笑声中又响起了一阵呼喝之声,四人飞越而来,在宇文成都面前拉开架势。宇文成都轻蔑地看了这四人一眼,又转开了视线:“人还没到吠声先到。这不是高手,是狗!”一人道:“臭小子,口气那么大,你师父是谁啊?”“我师父?哼,早就被我杀了!”风雨雷电不再多说,一齐冲了上来。没想到宇文成都身未远离,只动手脚,转眼就把四人一一击毙,速度快的令人难以置信。杨广失去了四大高手,却站起喝彩:“好!”宇文化及也跟着站起拍手。直到这时,宇文成都的嘴角才勾起了一丝笑容。“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宇文成都!”“臣在!”“我就封你为我的贴身侍卫,即是未来的护国大将军。”“臣谢太子殿下!”“好,有宇文成都在,李渊难逃我掌心!哼,我要亲自出马,将他的心挖出来,以祭张孔二妃在天之灵!”杨广念念不忘伐陈时李渊违抗了他的命令,私斩两位美人的旧事。宇文化及劝道:“如此小事,何须有劳太子殿下?交给臣弟智及办就可以啦。”“有宇文成都在,还有什么意外?”杨广狠狠道,“哼,我要亲眼看着李渊跪地求饶的样子,然后将他慢慢地折磨死去,方泄我多年的心头之恨!”潞州客栈。“一家二十多口全部被斩!这李成公可真有骨气,在临死之前,还大骂当今太子害兄杀妹呀。”两个客人同情又钦佩地叹息。这话恰好被下楼准备出去的春花听到,她走过去打听:“这位大哥,你刚才讲什么?”“这么大的冤案,你还不知道?这李成公被害谋反全家抄斩。”春花当时就惊的愣在了那儿,良久,她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上楼给李蓉蓉报信。柜台后的王小二夫妇听到了,也是心里一惊,相顾骇然。“大事不好了,出事啦小姐!”春花撞开门就冲进房。“出什么事啦,春花?”“我听外面有人说,老爷和夫人出事啦!”李蓉蓉腾地站起来,惊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春花眼里充满泪水,“听说……老爷全家被满门抄斩了。”李蓉蓉目瞪口呆,她呆呆站了会儿,突然脑中空白,眼前一黑,就晕倒在了春花的怀中。“她是钦犯,如果被朝廷的人找到这里的话,我们可是窝藏罪,一样要被杀头的。”王小二一面和妻子向李蓉蓉的房间走去一面道。“但怎么说,她也是我表姐的女儿啊,唉,孤苦伶仃的,怎么可以赶她走呢?我看倒不如叫她隐姓埋名,先在这里躲一躲。等风声过了之后呢,再送她走。”“哎呀,谁叫我们是亲戚一场呢?只能冒着生命危险收留她了。哎,但是不可以白吃白住啊。”“她不是放了些银子在你那吗?”“哎呀,那些怎么够呢,长贫难顾啊。”王小二大嚷着,又道,“唉,有了,有了,她来了之后,她的琴声吸引了不少的客人,大家都想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不如我们就叫她出来弹琴娱宾,肯定是一条发财之路啊,就这么办吧。”“你这个人哪,无时无刻不想着钱!”老板娘埋怨道。“喂喂喂,我是个生意人啊,可不是开慈善堂的。”王小二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一条发财的路子,拍手兴奋道,“对对对……”老板娘深知丈夫的为人,她不得不无奈地承认,虽然这样做很绝情,但他的部分话语还是有些道理的。“小姐,你醒醒啊小姐!别吓唬我啊,小姐!”春花一边哭着一边给昏迷中的李蓉蓉擦着汗。李蓉蓉的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小姐,你醒了吗?”春花高兴地喊道。李蓉蓉双眼无神地望着床顶,想到昏迷前听到的噩耗,不禁悲从中来,失声痛哭道:“爹,娘!”春花搂住李蓉蓉,眼泪也是直往下掉。正在这时,王小二夫妇推门进来。王小二凑到床边,问道:“蓉蓉啊,你怎么样啊?”见李蓉蓉垂首不答,他轻碰了下妻子。老板娘明白丈夫的意思,说道:“蓉蓉啊,表姐表姐夫的事,我们也很难过,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啊,你还是节哀顺变吧。你今后还有什么打算哪?”李蓉蓉伤心中,没听出老板娘说话的态度已经发生了轻微的变化,泣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们替我拿主意吧!”王小二道:“你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我们窝藏朝廷钦犯是杀头之罪,我们真的担当不起的。”春花心直口快地尖声道:“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我们家小姐现在都这样啦,哪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啊?你们还想赶她走?!”李蓉蓉的心也是一寒,但是她正逢剧变,没心思去和他们争辩。况且人家担心自己的安危也不是什么过错,在死亡和权利的威胁之下,亲情早就变得一文不值。“哎,你……”王小二还要说什么,却被妻子拦口截断:“他不是这个意思。念在我们亲戚份上,我们也没那么绝情。可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蓉蓉,你要是留在这里的话,就得隐藏身世,千万不能让人知道。”李蓉蓉点点头,“这个我知道。”王小二又道:“但是,总不可白吃白住的嘛!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一来呢可以隐藏你的身份,二来呢,也可以为你的生活做个保障。”李蓉蓉现在六神无主,只得道:“表姨夫,您说吧。”“我的意思是说呢,以后你就跟我同姓,姓王,是我表妹,从常州而来的。以后呢,就在店中弹琴娱乐一下客人。”“什么?”春花腾地站起来,逼问道,“你让我们家小姐抛头露面?!不行!”王小二瞪着春花,语气一下子强硬了起来:“怎么不行啊,我冒着生命危险才收留你们的,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走,我是不会留你们的。”“你……”春花无话可说,只有怒目而视。老板娘坐到床上,说道:“蓉蓉啊,表姨夫说得对,做人嘛,要面对现实。既然家门不幸,就得靠自己的双手生活,难不成要我们照顾你一生一世吗?”“你们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春花忿忿道。李蓉蓉看透了人世的虚伪和自私,反倒显得相对平静,“春花,表姨夫说得对,不管天大地大,我们俩能去哪呢?暂时留下来也是个办法。自己找生活也是应该的。”“小姐!”春花又哭了起来。王小二在一旁清了清嗓子,“还有啊,我们现在这里呢,住房非常之紧张,麻烦你们等一下把房子打扫干净,腾出来给新客人住啊。”“那我们住哪啊?!”春花怒道。“问得好啊,你们是下人来的,当然是住下人的房间啦。”王小二哼了一声,转身离开。“我……”春花语噎,转头急道,“小姐!”老板娘翻了一个白眼,也扭头走了。“小姐!”春花对李蓉蓉的沉默很是不解。“春花,收拾东西……”李蓉蓉双眼呆呆地望着前方,喉中已经哽咽。王小二将两人带到了一间简陋的房中,“其实这间房也不差的,又大又亮堂,空气又流通啊,你看看。”王小二指着一张两尺来宽的小床道,“就睡这张床吧,你看看啊。”春花一看,急道:“哎,我们两个怎么睡一张床啊?”“哎呀,互相将就一下嘛,应该没问题的。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就一个睡地上一个睡床上,绝对没问题的。”“喂,你不要欺人太甚啊你。”春花心头火起,将李蓉蓉揽到身后,直视着王小二喝道。“哎呀,真是啊,你是丫头的命小姐的身子啊,有地方给你们住,算是你们赚到了,还嫌这个嫌那个的。你真是的,先这样了!”王小二不耐烦地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春花一脸委屈地望着李蓉蓉:“小姐,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哪?总不成在这里受气吧?”李蓉蓉叹一口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爹会无缘无故变成反贼。”“还不是那个杨广狗贼!”“都是我惹的祸,要不是我遇到杨广,爹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李蓉蓉说着说着声音又哽咽了。“小姐,不要这样说。老爷本来就是个正直不阿的人,杨广一直想跟他对立,一直都把老爷视为眼中钉。这跟你见到他根本就没有关系。”“可是爹一向忠心耿耿,得到皇上的器重,怎么会在无缘无故之间忽然由忠臣变成反贼了呢?我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替爹平反。”李蓉蓉声音虽轻,却斩钉截铁,不容圜转。“可是小姐,我们两个女流之辈,想要替他平……”春花忽地住了口。李蓉蓉也知道此事艰难,她缓缓站起道:“我相信,只要苍天有眼,不管有多少艰难,我都要替爹平反!”她从包裹里拿出些首饰,“春花,这些首饰,你到长安去变卖掉,想尽办法,收拾我家人的遗体厚葬,然后在法门寺立个灵位,让他们泉下有知。顺便打听一下我爹被害的原因。办完这些事情以后,你就自由了。”春花一惊,急道:“小姐,你不要我了!”“春花,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们情同姐妹。可是今非昔比,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受苦。”春花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大哭道:“小姐,春花不怕。夫人临死之前说过,我要照顾小姐一辈子的!小姐,你等着我,我办完事情以后回来,我们一起、一起替老爷伸冤!”“春花!”主仆俩抱头痛哭。当晚,李蓉蓉在院内摆上灵位,跪下祭拜李浑夫妇。“爹,娘,都是女儿害了你们。要不是我遇到杨广,爹也不会遭此毒手,求爹娘在天之灵保佑女儿早日为爹娘伸冤报仇。”李蓉蓉含着泪,深深向灵位拜了几拜。“哎呀!”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只手粗暴地将灵位一把夺去。李蓉蓉大惊,抬起头一看,却是王小二。王小二劈头盖脸地骂道:“你真是想害死我啊?!你爹他是个反贼啊,你居然敢把他的灵位放在这里!”他甩手一挥,将灵位抛得老远。李蓉蓉什么都可以忍受,就是不能忍受别人说她爹是反贼,她急道:“我爹不是反贼,他是被陷害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提及自己的身份啊!你现在是姓王不是姓李啊!如果你再不听话的话,麻烦请你立刻走人啊!”王小二又踢了地上的灵位一脚,愤愤地走开。李蓉蓉心里百般不是滋味,短短几日内,她就遭逢了如此巨大的变故,从闺阁千金落到寄人篱下,尝尽了世态炎凉。家人尽数离她而去,就连偷偷地拜祭一下死去的亲人都要遭到阻拦,而且自己的父亲还要被人骂为反贼!巨大的落差让她的心里倍感凄楚,但除了逆来顺受,忍气吞声,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这日,潞州客栈里十分热闹,王小二高兴地道:“好了,好了,好了!大家安静,安静!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店里面呢,住了一个神秘的抚琴者,她为了回报大家对她的爱戴和赏识,今天决定呢,以真面目示人!”客栈里马上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更有甚者大声欢呼,催促着王小二叫抚琴者快点出来。“但是,大家要记住,多多打赏!”王小二时刻不忘钱,顿了顿又道,“有请蓉蓉!”李蓉蓉抱着琴,缓缓地从后堂走出。容颜清丽、气质脱俗的她甫一走出,就受到了客人们热烈的欢迎,众人的掌声一浪高过一浪,其中还夹杂着无数的欢呼声和口哨声。王小二忙帮她接过琴,一脸殷勤地道:“你听到刚才的掌声了吗?来来来,我来帮你啊。多少人喜欢你啊,来来,慢慢来,小心啊。”王小二看着李蓉蓉坐下后,凑到琴边,“来,你弹两首最拿手的曲子,让他们听听啊。”李蓉蓉伸出玉手,在琴弦上轻轻弹拨了一声,接着,一曲完整的旋律从琴上宣泄而出。此刻,她的心境已和平日的心境大不相同,满腹的辛酸无以诉说,只有全部倾泻在琴弦之上,因此曲子多了一分哀怨厚重,少了一分幽雅清宁。可是,客栈的客人们还是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谁会注意到她琴声背后所蕴含的情感呢?叔宝养好伤后,继续到衙门里当差。这日,他和樊虎一起在街上看到了李浑全家被处斩的告示。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都说李浑是一代忠良,不可能干出造反的事,是有人在陷害他。有些话说过了的人立马被小心谨慎的人提醒,唯恐受到牵连。叔宝两人都不敢相信,樊虎问:“秦大哥,李浑造反啦?”叔宝心里难受,转身离开。他一边走一边道:“听说李成公一向忠心耿耿,怎么就会判了一个谋反的罪名呢?一家二十余口人都被处斩了!”“听人家说在京城里做官比行航走马还要凶险,个个都勾心斗角的。”“如果他们愿意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关心百姓的生活上,就是天下的福气了。”叔宝无奈地叹道。樊虎笑道:“秦大哥你如果有一天当了朝廷的大官,你肯定会比他们好。”“别做梦了,赶紧回去吧,大人还等着我们呢!”回到县衙,知县安排叔宝和樊虎分别押送一批犯人到潞州和浑州,并向当地知府要回檄文,即日起程。叔宝两人受命后,就分别回家收拾东西。宁氏拿过一件叠好的衣服对叔宝道:“叔宝啊,这件衣服你拿着。”“娘,我很快就回来了,不用担心我。”“拿着。”宁氏强塞进叔宝的手中。远处的秦安看到了,笑道:“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独自出远门,你娘关心你也是理所当然。叔宝啊,来。”秦安招了招手。叔宝一直都很尊重秦安,见他叫自己,马上来到他旁边。“叔宝啊,有几句话,你一定要记住。你是第一次出门啊,这外面的世界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一个人独自出门凡事要谨慎为妙,切不可以感情用事。即便是不得已出手救人的话,也无须留下姓名。这样一来,施恩不图报答;这二来呢,也可以避免闯祸以后被人复仇上门。叔宝啊,你要记住,得饶人处且饶人啊,记住了吗?”听秦安嘱咐了这么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语,叔宝很是感动,他笑道:“安叔你放心,我记住了。”他哪里知道,这竟是他和秦安的最后一番话,秦安早已不是以前那个精力旺盛的年轻男子了,在叔宝长大的同时,他也在逐渐老去,直至现在已经疾病缠身。次日,两人就押着犯人上路了。冒着烈阳走了半晌,押送队伍停下来休息。叔宝听说这座山上有一个伍子胥的祠堂,他向来钦佩伍子胥,喝了几口水后,便嘱咐樊虎带犯人先走,在下一个驿站会合,自己则独自上山凭吊。而此时回老家太原的李渊一家正好从此地经过,李渊和长子建成以及十几个家仆骑着马,其他的家眷则坐在马车中。李渊和继续向前赶路的樊虎打了个照面,向着叔宝上山的路上行去。叔宝来到伍子胥的祠堂,里面香火鼎盛,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叔宝打量着四周叹道:“真不愧是一代英豪啊!”不料旁边一个声音淡淡道:“英豪又如何啊?还不是落一个背井离国的下场。”叔宝转过头去,见是一个卜卦的先生,正坐在摊子后看着他。他向来不相信这些江湖术士,扭头就准备走。“壮士请留步。”那先生不以为杵,依旧淡淡道,“壮士,小心牢狱之灾。”叔宝停了脚步,转身走到先生前面。他认定这些术士是以危言恐吓的伎俩来骗取钱财,这种事他见的多了。于是他带着一丝讽刺的笑道:“这个,你可就看错了。我本身就是公差,身在衙门怎么会有牢狱之灾呢?”那先生道:“你放心,我并非信口开河贪财之人,只是看壮士气宇轩昂,想必是衙役之人。”叔宝见那先生态度真诚,不似作伪,虽心有疑惑,但还是礼貌地一笑道:“我会小心的,多谢了。”说罢转身离开。先生看着叔宝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若能逃过此劫,必成国家栋梁之材啊!”李渊全神贯注地赶路,突然从两边的树林中飞出十几支暗箭,霎时就射倒了数人。李渊和李建成一惊之下,忙拔出剑急速挥舞,挡开射来的箭。两人见这些箭来势凶猛,便一个跟头翻下马到马车旁护着,使之不受暗箭的袭击。没想到树林里大呼声起,竟从里面跑出几十个黑衣人,人人都拿着武器。李渊见这些人来头不对,忙叫道:“建成,快去保护你娘!”“是!”李建成应了声,到马车前掀开帘子,将受惊的母亲和三个幼小的弟弟都接了出来,觅路逃去。李渊则奋起反抗,替他们掩护,黑衣人不敌,也是瞬间就被杀了十几个。黑衣人见他们逃出马车,当即杀光了护程的家仆,大呼小叫地向他们追来。李夫人抱着小儿子元霸慌慌张张地奔逃,脚下一跄踉就跌倒在地。一个黑衣人举刀砍下,瞬间就在李元霸的左眼和鼻子之间砍出了一条血痕。殷红的痕迹映在稚嫩的脸上,煞是触目惊心。黑衣人再次举刀想要结果李元霸的性命,却突然从旁伸来一只金装锏,将黑衣人的刀挡了开来。接着一个矫健的身影跃过来,手持金锏,护在了他们的面前。那人回过头来看着李元霸,李元霸突然就忘了喊痛,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此人身穿皂色箭衣,脚蹬黑色布靴,一副衙役打扮,眉目俊朗,气宇轩昂。本来只是一瞬间的注视,李元霸却觉得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此时李渊也赶到了李元霸的身边,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然而李元霸却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头脑里深深映着的只是此人的面容。这人自然就是刚从伍子胥庙下山来的叔宝。叔宝用金装锏指着前面那个欲杀李元霸的黑衣人厉声道:“你们这帮畜生,连一个小孩都不放过!”那黑衣人不答,只喝道:“上!”十几个黑衣人又并排杀上来。叔宝手提金装锏,左冲右突,如弄风猛虎,醉酒狂龙。战不多时,叔宝顺手一锏,将那黑衣人的面巾打了下来。那人似乎颇为慌张,忙用手遮住了脸庞。叔宝还要再打,那黑衣人见形势不对,忙扔过来一支枪,将叔宝逼在一旁,发一声喊,和一干黑衣人转身就走。其中一人似乎觉得颇不甘心,还要再来加害李渊,被叔宝一锏打在腰上,又顾及其他同伴,无奈之下只得掉头逃走。见众黑衣人逃远,叔宝忙蹲下查看李元霸的情况,“怎么样?孩子没事吧?”李夫人也蹲下道:“没事,就是皮外伤。”叔宝抚摸着李元霸的头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李元霸稚声稚气道:“我叫李元霸。”“疼不疼啊?”“疼的时候,我没哭。”李元霸看着叔宝的眼睛,似乎很为自己感到骄傲。叔宝一阵心酸,不过他却对李元霸展露了温暖的笑容。“壮士。”李渊这才有机会开口,“壮士侠肝义胆,救了我全家性命,来,受我一拜!”李渊说着就要下拜,却被叔宝连忙扶起。“快快请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足挂齿?大人如此大礼,身受不起。”“要不是壮士及时赶到,我家二十多口人早已曝尸山头。”李渊对家人道,“来,快快拜过恩公。”一大家子人忙一齐下跪,拜道:“多谢恩公!”李元霸稚嫩的嗓音在里面尤其响亮。“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叔宝深感局促不安。“敢问壮士尊姓大名?日后我李渊一定要备厚礼感谢恩公救命之恩。”“你就是唐公李渊吗?”叔宝微微吃惊。“正是。那壮士是……”“哦,在下……在下秦五。”叔宝没想到他救的竟然是李渊,想起临走前秦安对他说的话,他撒了谎。“哦,秦恩公。如果有时间,等我李渊备着厚礼,我去拜见恩公。”“哦,不用了,在下还有事,就不多打搅了。这里不太安全,趁天还没有黑,你们就赶紧上路吧!在下先行告辞。”“后会有期。”叔宝又看了一眼李元霸,这才匆匆离开。李渊却想着先前来杀他们的那一伙人,陷入了沉思。那一伙自然就是杨广、宇文智及和宇文成都一伙了。众人狼狈逃离到树林中,见无人来追,才慢慢停下了脚步。“殿下,您没事吧?”宇文智及取下面巾问道。“没追来吧?”杨广气喘吁吁地反问。宇文成都却道:“追来更好,省得以后更加麻烦。”杨广心有余悸道:“你看李渊认出我了吗?”原来刚才被叔宝揭下面巾的竟是杨广。“应该不会吧!他要认出来的话,一定会大声叫的。”“那就好了,要不然他在父皇面前告我一状,我就完蛋了。”宇文智及眼里闪着凶光,“李渊这家伙真是命大,居然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杀出一个捕快来,救了他们全家一命。”宇文成都不甘心地哼道:“如果不是那飞来一锏,李渊早就去阴曹地府了。”原来方才准备再次击杀李渊的就是宇文成都。杨广恨恨道:“一个捕快竟坏了我大事,真是深深不忿。”宇文成都听了,转身就走。一人忙拉住他:“成都。”“我去杀了那个捕快!”“回来!”杨广不耐道,“你以为人家还会等你吗?先保护我回京,这个仇日后再报,走!”宇文成都一拳打在树干上,忿忿道:“如果我不找到你,我就不叫宇文成都!”李渊一家二十几口人现在只剩下了他们夫妇和四个儿子,其余的家仆保镖全都被杀死了。李渊在树林里简单砌了个坟将他们掩埋了,沉痛道:“你们为了救我全家人的性命而遭遇贼人之手,我一定要尽全力照顾好你们全家的妻儿老小。你们在九泉之下安息吧!”说罢带着全家向坟墓拜了三拜。正在这时,树林深处传来一声马嘶。李建成惊道:“不好,难道是他们去而复返?”“走,赶快走!”李渊也担心是这样,忙催促全家赶快上路,等其他人都上了马车,他嘱咐李建成道:“建成,你带着你母亲先走,在前面的承福寺等我,快!”李建成来不及问父亲要做什么,只得遵从。李渊却跑到他的马旁,从马身上取下一副弓箭凝神倾听,接着拉开弓就向马蹄声处射去。马上一人应声跌落,李渊见射中了那人,便放心地上马离去了。谁知李渊这次却射错了人,被射到的竟是二贤庄大庄主单道。单道也是命有此劫,只是骑马恰巧从这经过,却无缘无故当做贼人被李渊射了一箭。他从马上跌落下来,捂着伤口靠在树干上,满心剧痛。几个人穿越树林而来,见到单道都大吃一惊:“大庄主,大庄主!怎么回事?谁干的?”单道用沾满血的手抚着箭身上刻着的“李渊”二字,忍着痛吃力地道:“回去……回去告诉二庄主,定要向他李渊讨回一个公道,替我报仇!”说完此句,便再也支撑不住,就此气绝身亡。“大庄主!大庄主!大庄主!”单道的手下惊痛地呼喊,可单道却再也醒不过来了。叔宝和樊虎在驿站会合后,两人就要分开押送犯人了。樊虎去浑州,叔宝去潞州。两人分别押着犯人向相反方向走去。叔宝突然想起什么,“樊虎!”“哎!”“完事以后我们在潞州会合。”“在哪会合?”“潞州。”“好,听你的,路口会合。”樊虎阴差阳错地听错了,他不知道,这一阴差阳错,给叔宝带来了多大的麻烦。晚上,李渊一家歇在了承福寺里。外面雷电交加,李元霸又不住哭闹,李夫人一边哄着李元霸,一边问在窗前沉思的李渊道:“老爷,想什么呢?”“我在想今天遇到的那伙强盗。”“哎呀,快别提了,想起来我就害怕。元霸就差点死在他们手里。”李渊神情严肃,“这些人来路不明,又不像是为了钱财而来,武艺又那么高强,看来不像是普通的山贼强盗。多亏了恩公及时相救啊!”“老爷,不如我们以恩公的相貌造像,在寺中立个长寿位,每年来参拜,就算我们对他救命之恩的报答。”李渊赞同道:“夫人,说话极是啊。嗯,也好,明天我就到寺里找人造像供奉。”说罢,李渊便找来笔墨,铺上纸,凭着自己的记忆将叔宝的样貌画了出来,以便造像之参照。画完之后,李渊持画在妻子前面展开,问道:“怎么样?你看看是否还有需要修改之处?”李夫人仔细看着,还未答话,怀中的李元霸转头见到画像,竟立马停止了哭闹,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中充满了崇敬,一眨不眨地盯着画像,温顺的就像一只受过驯服的小猫。李渊夫妇看到李元霸的样子,不禁对望一眼,心里都暗自称奇。叔宝押着犯人来到潞州客栈,见犯人已经累了,便让他们休息一会儿。这时,从客栈里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叔宝一下子被琴声吸引,呆呆地望着门口。他只觉得这琴声里好像有一股极其悲怆的力量,只是被掩盖的很好,一般人听不出来罢了。但他想起自己惨痛的童年经历,很快就与琴声产生了共鸣,一下子脑中想起了很多纷繁的事,连他自己也理不清。思绪正在飘飞间,突然被王小二的呼喝声拉了回来:“喂!”王小二气急败坏地跑到他身边道:“一大清早,带着一大堆这样的犯人来这里干什么?坏我的生意啊,啊?跟你讲啊,立刻走!滚啊!”叔宝转身欲走,却实在舍不得琴声,又转过头来,立马遭到王小二的白眼:“走啊!”他无可奈何,鄙夷地看了王小二一眼,扭头离去。将犯人送到潞州衙门后,他心里念念不忘的还是那没有听完的琴声,因此他再次来到了潞州客栈,进了客栈大门。他终于看到了琴声传出的地方,在客栈的正前方,坐着一个弹琴的女子。女子眉目如画,清丽脱俗,但是遮掩不了的是她眉宇间那股淡淡的哀愁。“这位客官,您是住店还是打尖?”伙计阿旺上来问道。“哦,住店。”“这边请。”阿旺将叔宝领到了王小二面前,“老板,这位客官住店。”“哦,住店的吗?”王小二头也未抬,“住店的……哎呀!”他抬头看到了叔宝,惊叫一声,“怎么又是你啊?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啊,我这家酒店呢,收费的确不便宜的。而且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的。我看你呢,还是到别家去住吧。走走走,走吧。”王小二这就开始下逐客令。“哎……”叔宝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笑着在王小二眼前晃了晃,一字字道:“这个做住店押金,可以吗?”见钱眼开的王小二马上拿过来,连声道:“好好好,绝对够了,没问题,没问题啊!”又向阿旺喝道,“哎,你还站着干什么啊,快点帮我把大哥带到上等的空房去。”又冲着叔宝离去的背影喊道,“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啊,不用太客气的!”叔宝见多了这种人,也没怎么理他。经过女子身边的时候,他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差大哥请!”阿旺将叔宝领进房间,又热情地道,“差大哥,我叫阿旺,有什么尽管吩咐吧!”“谢谢阿旺。”叔宝笑道。他又从身上摸了一些碎银递给阿旺,问道:“阿旺,我想问问你,外面弹琴的那位姑娘为何琴弹得如此悲伤呢?”“哦,她是我们老板的远房亲戚。她琴弹得好不好呢我们就不会欣赏了,但是她来了以后,客人的确多了不少。”叔宝明白地点点头。到了吃饭的时间,叔宝挑了离女子最近的一个桌子。谁知王小二又上来阻拦:“你是不可以坐这张台子的。”“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不不不,是这样的。只不过我们这里呢有一个规矩,这张台子离这个琴,这么近了,价钱自然会贵一点点。不知道你……”“好了好了。”叔宝早已明白王小二的意思,“尽管上菜就是了!”王小二见叔宝答应,连忙喊阿旺去准备菜。叔宝的耳根终于清静了下来,能够好好地听一听琴了。谁知没过多久,他就被另外一个声音所吸引了。“上帝板板,下民卒瘅,初话不然,为犹不远。靡圣管管,不实于瘅,犹之未远,是用大谏。福兮祸依,祸兮福倚,芸芸众生,命相首知。”一个清远淡泊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一个身材颀长、目光矍铄的道士模样的人念着诗缓缓而来。他停在一个桌子旁,“这位施主可否让贫道一相面相?如若不准,分文不取。”他的好心遭到了客人的驱赶:“走走走!”王小二也过来凑热闹,“嘿,臭道士啊,你不要阻碍大家在这里听音乐,这里是没人请你算命的。请你给我滚出去。”“等等。”叔宝站起来道,“这位道长,可否与在下喝一杯薄酒呢?”叔宝平日虽不相信这些算命的,但也为这人身上的独特气质所折服。再加上他看不惯王小二这一副嫌贫爱富的模样,便故意出手相邀。“呃,他……”王小二尴尬极了。道士颇有深意的目光向叔宝望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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