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西北一千八百里外,

  云内州,

  九原城,

  前几日的稀疏的雪花降下,让城池内外灰白相间一片斑驳。

  虽天色晴朗,但寒风刺骨。

  距离城墙不远,有占地颇广绵延成片的大周军营,营房屋顶的烟囱,朝外冒着烧炭取暖的青烟。

  冬日寒冷,将士们大多躲在营房中猫冬,而且感冒冻伤便要减员,所以营中并无多少训练的呼喝声。

  一片片营房环绕的中军大帐营房前,一杆‘徐’字大旗在北风中猎猎作响。

  大旗幡杆不远处,

  直通军营大门的大路上,

  一队巡逻的士卒迈着还算整齐的步伐,呼着白气走过。

  走过有一会儿后,

  “驾!”

  远远的有声音传来,

  原来是远处大门口,背上插着旗子验明身份的驿卒,正鞭马朝着中军大帐快速赶来。

  这驿卒穿的颇为厚实,被保暖的皮衣加棉衣裹得像个圆球。

  中军大帐门口,几名肃立的徐家亲兵看着奔来的驿卒,赶忙朝前走了两步。

  “唏律律~”

  大口喘着气的马儿被勒停。

  徐家亲兵赶忙上前,帮着风尘仆仆动作笨拙的驿卒侧身下了马。

  “多谢!多谢!”

  双脚着地,驿卒有些腿软,随后一边道谢,一边颤颤巍巍的解开罩在外面的皮衣,从怀里掏出一根竹筒,道:“汴京送来的军报!”

  一名徐家亲兵接过竹筒后,转身快步朝营房内走去。

  门外的亲兵则拍了拍驿卒身上的尘土,看着中年相貌的驿卒,笑道道:“一路辛苦!快去暖和暖和,喝口驱寒的热汤!”

  驿卒笑着连连点头,跺了跺脚,口中呼着白气道:“好!卑职每次来送信,就挂念咱们营中的这口热肉汤。”

  徐家亲兵笑道:“不止你挂念,我们也一样。可惜,这肉汤平常人喝不到。”

  听到此话,驿卒又笑了笑,点头道:“也就是卑职送信送得多,知道徐将军在城外大营,不然又要进城多跑不少路了。”

  徐家亲兵笑着颔首,驿卒则拱手后牵着马,朝一旁营房走去。

  中军大帐的营房乃是土木结构,

  建的很是高大,

  形制就如同是汴京高门大户的北屋正房,不过用料很不讲究。

  因屋内没有用来隔间的隔扇,只有撑着房顶的木柱,

  故,一眼能从东墙看到西墙,屋内极为宽敞。

  营房中,正中朝门的北墙上挂着巨大的舆图,舆图前则是齐腰高,比例颇为精细的超大沙盘。

  要是仔细看沙盘上的地形,便能看出这上面不仅仅只有附近大周疆域的地形,更多的是东边北辽的。

  沙盘旁,

  勇毅侯世子徐载端穿着锦缎面儿的棉衣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个满是使用痕迹的暖手炉,笑看着一旁的尉校道:

  “俊义,你这老是在营中躲着也不是个事儿!还是抽个时间回大名府,见见你父母和你说的那个女子吧!”

  卢俊义一脸烦躁的看着身前的沙盘,道:“催催催!年底催我相看,年后还催我相看!烦死了!”

  站在载端身旁的英国公三子张方颂笑道:“义哥儿,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无大,你还是听徐大哥的话,回家看看吧。”

  有几个上了年纪的校尉看着英俊的卢俊义,笑道:“义哥儿,听说你还是个雏儿?这女人的好,你得试过才知道.”

  听到此话,卢俊义眼睛一瞪就看向了徐大郎,徐载端赶忙摇头,笑道:“不是我说的!”

  卢俊义随即转头看向了师弟武松。

  瞧着师弟不敢和自己对视的样子,卢俊义握紧了拳头,道:“二郎,咱俩许久未锻炼了!等会儿热热身子,马军步军任你选!”

  不知是因为卢俊义是个雏儿这个消息,还是因为向来厉害的武松要被人操练,总之营房中响起了一片憋笑的声音。

  武松面色尴尬的正要拱手求饶的时候,徐家亲兵掀开棉帘,捧着竹筒快步走了进来,躬身同徐载端道:“将军,汴京军报。”

  此话一出,偌大的房间中迅速安静下来。

  徐载端放下暖手炉,接过竹筒后和张方颂对视了一眼后,朝一旁的屏风后走去。

  看着走开的两位将军,站在沙盘边的众指挥、尉校便开始低声议论了起来。

  在屏风后的桌子上落座,徐载端查看一番封口印记后,将竹筒中密文写成的军报取出,递给了一旁的军中文吏。

  方才说话说的有些口干的张家三郎张方颂,提着不大的温水铜壶给载端满了一碗水,道:“徐大哥,你说会有什么事儿?”

  载端思忖片刻道:“年前我家小五在北辽驿馆那么一通闹,还抓了使团中的人!想必北辽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方颂又给自己满了一碗水,点头道:“能让皇城司死扛着不放人,靖哥儿抓的那人,身份不会简单的!”

  载端拿起水碗喝了一口,道:“也不知是什么大人物。”

  张方颂看了眼还在‘翻译’军报的文吏一眼,低声同载端道:“徐大哥,我看你军中有几个尉校颇为厉害!能否割爱,调到我军中几个”

  看着徐载端的眼神,张方颂道:“弟弟我保证,人调过来便是在我身边!保他一份前程,绝不亏待!”

  徐载端看了眼不远处,一脸疑惑的文吏,笑着道:“好!”

  过了一会儿,文吏一边吹着纸上未干的墨迹,一边朝这边走了过来:“将军。”

  载端又看了眼文吏有些别扭的表情后,伸手将字不多的纸张接了过来。

  “徐大哥,喝水。”

  张家三郎笑着道。

  徐载端点头,端起水碗后深呼吸了一下,开始一边喝水,一边看着纸上的内容。

  前面一句倒还正常,乃是父亲勇毅侯会在正月底回北方。

  可.后面这几个字他都认识,怎么组合起来的句子.他有些理解不了呢!

  “吭~”

  水进了气管。

  “噗!!!”

  看着军报的徐载端动作迅速一个侧头,方才喝进去的水,从鼻子和嘴里变成水雾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

  徐载端剧烈的咳嗽着。

  听到这动静,屏风外一众军中指挥,校尉们纷纷侧头看去。

  一旁的张方颂赶忙上前帮着徐载端拍着后背。

  “咳咳!”

  “徐大哥,怎么了?是有什么大事儿么?”张方颂关心的看着载端问道。

  “咳!”

  载端清了清嗓子,摆手道:“没没什么事,不小心岔气了而已。”

  说完,载端站直身子,擦了擦嘴边的水渍,斟酌片刻后,看着张方颂道:“三郎,之前英国公夫人怀五娘的时候,多大年纪?”

  张方颂眨了眨眼睛,道:“母亲当时四十多岁!徐大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心思电转,张方颂目瞪口呆的的说道:“不会是孙夫人.”

  徐载端挤出一丝笑容后,无奈的点了下头。

  正月十四,

  辰时末刻(早九点后)

  元宵将近,

  汴京城内外一片热闹,

  大街小巷,各家各户的门口也多已挂上了彩灯。

  外城永泰门外,

  一家门前彩楼挂着‘王家久住’旗子的木楼二楼走廊中,一个穿着素净的姑娘,正抱着叠好的衣服走着。

  在一间客房前站定,抱着衣服的姑娘道:“哥,开门!”

  “好!”

  应声片刻后,之前在博州的花荣在里面打开屋门。

  这姑娘迈步进屋,将手里的衣服放在桌子上,转身笑道:“哥,这王家久住不仅能借用铜斗,听店家掌柜说,一旁还有净发社的老丈在呢。”

  “昨日咱们来得晚了些,天黑净发社的老丈回家了!哥,荣家是侯府,我看你还是让老丈帮你打理一下头发胡须吧!”

  “你干净利索,让荣家公子看着心里也舒坦不是。”

  听着妹妹的话,花荣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沉吟片刻后点头道:“好!”

  看到哥哥同意,花燕笑着道:“走!”

  说完,兄妹二人关好房门后,迈步朝下走去。

  兄妹二人来到一楼的时候,

  有一位和花燕差不多年纪的姑娘,正在柜台后和自家父亲说着话。

  看着健硕英俊的花荣,这姑娘不由自主的看了起来,待看见花燕,这姑娘的眼神一暗,但听到花燕叫‘哥’,店家姑娘眼神又亮了起来。

  兄妹二人经过柜台的时,花荣笑着同掌柜的点了下头。

  店家姑娘立马有些羞涩的低下头。

  看着兄妹二人朝着一楼不远处理发的老丈走去,店家姑娘扯了扯父亲的衣服:“爹~”

  掌柜对一表人才的花荣也是满意的,看着自家姑娘的样子,笑了笑道:“好好好,我去请人问问。”

  “谢谢爹!”

  “人家要是定亲已婚了,你就别想了。”

  “嗯。”

  “看好柜台。”

  说着,店家便走出柜台,朝着花家兄妹走去。

  这边,

  正松开花荣发髻的老丈,笑着问道:“客官生的真是相貌堂堂,今日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花荣还没说话,花燕笑看着一旁正在帮忙打下手的老妇人,道:“我们要去富昌侯府拜访!”

  “哟!富昌侯府?那可是高门大户!”老丈笑着道。走到附近,听到这段对话的店家掌柜停下了脚步。

  看了看花荣,又回头看了下自家姑娘,掌柜摇了摇头,走回了柜台。

  花荣看着眼前飘落不时飘落的几缕发丝,感受着老人手中薄刃利索切削头发,道:“老丈您这手艺,当真是精熟!”

  “哈哈,多谢客官夸奖,小老儿做这行几十年了。”

  “怪不得!这位是您娘子?”

  笑着看了眼一旁的老妇人,老人道:“对!”

  老妇人看着花燕,道:“客官,老婆子也有一手盘头发的手艺,要不姑娘您试试?”

  花荣看了眼妹妹,笑道:“好!有劳婆婆了!”

  老妇人笑着同花燕道:“姑娘,请这边坐。”说完,便回身从一旁捧出了一面铜镜。

  感受着鬓边的薄刃,花荣没话找话的问道:“不知老丈您贵姓?”

  老人专注的看着花荣的头发,道:“客官,小老儿免贵姓胡,名德禄。”

  “哦!原来是胡老丈!”

  胡老丈笑着颔首,将手中的薄刃放到一旁后,便开始给花荣重新扎好了发髻。

  很快,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花荣满意的点了下头。

  这时,一旁的老婆婆道:“官人!咱们汴京姑娘们最时兴的那个盘头发的样式,是怎么盘来着?”

  胡老丈看了眼花荣,明白这老丈意思的花荣,笑着点了下头。

  胡老丈这才去一旁洗了洗手,走到花燕身边后上手盘起了头发。

  一边盘头发,一边有些训斥意思的同自家娘子说着动作要领。

  那老婆婆不好意思的和花荣笑道:“客官见谅,老婆子我手笨,比不上我家官人。”

  过了一会儿,

  胡老丈找了一条嫩黄色的发带给花燕系上后,看着十分满意,照铜镜照个不停的花燕,道:“说来也巧.”

  看了眼花荣,胡老丈继续道:“听人说,这闺中姑娘们时兴的盘头发样式,还是从富昌侯荣家姑娘那儿学来的!”

  “哦?”

  花荣有些惊讶。

  胡老丈笑着颔首道:“这汴京闺中姑娘们时兴的东西啊,大半都是先从公侯家的贵女们之间开始流行,随后缓缓的传播到市井之间。”

  “之前是流行什么针法,后来又是什么荔枝壳的焚香等等,不一而足。”

  看着笑容满面,满是倾听神色的花燕,胡老丈继续道:“记得当年,小老儿刚跟着师父入行的时候,闺中姑娘们最时兴喜欢的东西,九成都是勇毅侯府家独女最先起的头儿!”

  “那是四五天就换个花样,我这婆娘手笨,学都不好学,可是挨了师父的训了!”

  “嗨!也不知道那贵女身旁的妈妈是怎么琢磨的那些花样!”

  “那之后呢?”花燕眨眼问道。

  “之后?之后那位勇毅侯家的贵女嫁了探花郎,京中也就慢慢没有她的消息了!”

  胡老丈说完,花荣指了指自己妹妹头上的嫩黄色发带,道:“那这个颜色的发带又有什么说法?”

  胡老丈和自家婆娘对视了一眼,摇头道:“小老儿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之前忽然就时兴起来了!”

  老婆婆点头道:“听说没这个颜色的料子,很多做买卖的妈妈都不好进宅院里呢!”

  听到这话,花燕摸了摸头上的发带,道:“那,这条发带多少银钱?”

  荣家,

  回雪院,

  荣飞燕披着绛紫色的毛茸茸的斗篷,带着女使迈步朝外走去。

  穿廊过门后,很快来到了前院正厅。

  还没进屋,荣飞燕就听到自家哥哥荣显的笑声:“哈哈哈哈,大郎你这小子发髻还整理了一番?你最落魄的时候我都看过!何必呢!哈哈哈!”

  门口,看到荣飞燕一行人,女使通传道:“三姑娘来了!”

  披着斗篷的荣飞燕,低头穿过棉帘,绕过一道浅色的屏风便看到了坐在厅堂一侧椅子上,正在起身的一对兄妹。

  “小人/小女子见过三姑娘!”

  花荣躬身拱手,花燕则有些生硬的福了一礼道。

  “两位客气了,冬日来京,一路辛苦,请坐。”

  “不辛苦,不辛苦!”花燕抬头看了眼荣飞燕后,有些呆呆的摆手说道。

  荣飞燕身后的细步和凝香,看到花二娘的发型和嫩黄色的发带后,意味不明的相视一笑。

  荣飞燕一边朝座位走去,一边道:“哥,母亲呢?”

  荣显撇嘴道:“母亲在这儿,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我就请她老人家先回去了。”

  看着花家兄妹的样子,荣飞燕点了下头。

  “大郎,上次你来的时候没带二娘来,如今我瞧着,二娘她似乎是有些功夫在身上?”荣显看着落座后的花荣道。

  “是!二娘她自小和我一起习武,功夫也算说得过去。”

  荣显笑着点头,看了眼荣飞燕后,道:“事出紧急,徐侯这两日就要去北方!走,咱们先去徐家,请五郎看你一看!盼着能给你弄一份好前程!”

  “勇,勇毅侯?”花荣惊讶道。

  荣显笑着点头:“对!”

  花荣站起身,深深躬身一礼道:“有劳二公子!”

  “和我说这个干嘛!走!妹妹你和二娘好好玩儿!”

  荣飞燕笑道:“知道了,哥。”

  “哥”花二娘有些迟疑的喊了一声。

  荣显看了眼妹妹,又看了眼花二娘,眼睛一转道:“妹妹你陪着二娘一起去徐家,倒也说得过去。一起?”

  “嗯!”荣飞燕重重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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