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琉璃盏滚落碎石堆的刹那,蒋龙的靴底正碾过一截枯骨。

  北瑶拽着他袖口的手突然收紧,指节泛白处迸出三寸青芒——那是她藏在指甲缝里的子午钉。

  “瘴气在模仿心跳。“蒋龙屈指弹碎头顶倒垂的冰棱,碎屑落在北瑶发间的避毒簪上,腾起缕靛青烟雾。

  三百步外扭曲的枯木群突然活过来似的,枝桠交错成血色阵图,与他们腰间晃动的青铜钥匙遥相呼应。

  北瑶突然踮脚咬他耳垂:“东南巽位,那些苔藓在逃。“她舌尖卷着半颗化毒丹,热气呵得蒋龙颈侧咒印又深三分。

  果然见墨绿苔藓正沿着石缝朝同个方向龟缩,露出底下半截刻着饕餮纹的青铜砖。

  风影是从青铜砖里渗出来的。

  最先落地的是他腰间十二枚摄魂铃,叮当声撞碎岩壁上倒挂的冰锥。

  蒋龙反手将北瑶推到钟乳石后时,对方玄铁护腕已擦着他喉结划过,在石壁上犁出五道冒着黑烟的沟壑。

  “鸿蒙至尊也配用东海龙鳞当护心镜?“风影的鸳鸯钺绞住蒋龙剑穗,穗子上缀着的正是那片冰晶龙鳞。

  北瑶甩出的子午钉撞在钺刃迸出火星,却见蒋龙突然松手弃剑,剑柄龙睛石正映出风影后颈三寸处跳动的青筋。

  剑鸣裹着龙吟穿透岩壁时,蒋龙咳出的血沫里混着冰碴。

  风影踉跄着扶住石笋,左肩诡异地塌陷下去,伤口处钻出的却不是血,而是蠕动的青铜丝。“暗主说你们最爱看人偶戏。“他笑着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镶嵌的孔雀步摇,北瑶的惊叫声中,整座溶洞开始淌下猩红黏液。

  蒋龙的剑锋第三次削中风影脚踝时,北瑶正用银镯绞住那些青铜丝。

  她发间避毒簪突然断成两截,蒋龙回身去捞的瞬间,风影的鸳鸯钺已没入北瑶右肩——伤口绽开的皮肉里,开出的却是并蒂曼陀罗。

  “阿瑶!“蒋龙腕间咒印突然暴长,缠住风影的青铜丝却在他眼前寸寸崩裂。

  溶洞顶部落下的血雨在二人之间织成网,网上每颗血珠都映着不同画面:有雪姬擦拭孔雀步摇的侧影,有灵悦在药庐捣碎龙鳞粉,最后定格在暗主掌心悬浮的十二枚本命鳞。

  风影的嗤笑淹没在突然炸开的冰晶里。

  蒋龙抱着北瑶滚进暗河时,看见青铜钥匙正吸食河底荧光,钥匙孔里的龙鳞突然竖立如刃。

  他后知后觉地摸到北瑶袖袋里的惊魂铃——铃舌不知何时换成片冰晶,此刻正烫得惊人。

  (续写开始)

  蒋龙的后背撞上溶洞岩壁的刹那,舌尖尝到了锈铁般的血腥味。

  北瑶肩头绽开的曼陀罗正疯狂吮吸着血雨,花瓣边缘泛起妖异的金边。

  风影的鸳鸯钺在指尖旋出残影,十二枚摄魂铃突然同时炸响,震得暗河水面腾起万千银针似的水珠。

  “小心幻听!“北瑶扬手甩出半截避毒簪,钉入蒋龙耳后三寸的风池穴。

  冰凉的触感让蒋龙混沌的灵台陡然清明——那些此起彼伏的铃声中,唯独东南角的铜铃慢了半拍。

  龙鳞护心镜突然发烫,蒋龙瞳孔深处掠过暗金色流光。

  在他视野里,风影周身游走的青铜丝突然显形,其中三根正诡异地绕向自己左膝。

  当摄魂铃再次炸响时,他故意踉跄半步,任由青铜丝缠住脚踝。

  “阿瑶!“蒋龙突然暴喝,腕间咒印如金蛇出洞缠住北瑶腰肢。

  北瑶会意地甩出银镯,镯子迎风暴涨成圆环,精准套中那根藏着本命鳞的青铜丝。

  风影惊觉不对要收手时,蒋龙已踏着龙鳞剑腾空跃起,剑锋裹挟着暗河之水直刺他右耳垂后三寸——那里有片逆生的鳞甲正泛着青灰死气。

  剑尖没入血肉的触感异乎寻常,像是刺穿了腐朽千年的棺木。

  风影踉跄后退时,伤口喷出的竟不是鲜血,而是密密麻麻的青铜虫卵。

  北瑶趁机掷出子午钉,十二枚暗器排成北斗阵型,将那些虫卵尽数钉在岩壁上。

  “暗主会剥了你的龙鳞...“风影嘶吼着撞向溶洞顶部的钟乳石,整座洞窟突然剧烈震颤。

  蒋龙揽住北瑶就地翻滚,方才立足处已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

  他怀中的青铜钥匙突然发出龙吟,裂缝中竟浮出条由荧光水母铺就的通道。

  北瑶扯下发带扎紧肩头伤口,指尖沾血在蒋龙掌心画了道符咒:“那疯子身上有我的曼陀罗毒,两个时辰内跑不远。“她发间残留的避毒簪碎片突然指向通道深处,“你听,那些水母在唱招魂曲。“

  通道尽头是座青铜浇铸的祭坛,十二根盘龙柱上捆着面色青灰的村民。

  他们天灵盖处皆插着孔雀尾羽,羽根延伸出的青铜丝正与祭坛中央的饕餮鼎相连。

  蒋龙刚要上前,北瑶突然扯住他腰带:“等等!

  看他们脚踝。“

  月光透过溶洞顶部的裂隙洒落,照出村民们脚腕上缠绕的荧光水草。

  每根水草末端都系着指甲盖大小的龙鳞,正随着饕餮鼎的震动规律性地明灭。

  蒋龙喉结滚动,龙鳞护心镜突然自发浮出胸口,镜面映出村民们后颈处跳动的青色血管。

  “是逆鳞咒。“蒋龙咬破指尖在镜面画出敕令,龙鳞顿时暴射出万道金芒。

  被照到的青铜丝发出烙铁入水的滋滋声,村民们突然集体睁眼,瞳孔里游动着细小的青铜虫。

  北瑶甩出银镯击向饕餮鼎,鼎身浮现的饕餮纹竟张口咬住银镯。

  蒋龙趁机跃上祭坛,剑锋贴着盘龙柱的凹槽划过,溅起的火星点燃了柱内暗藏的鲛油。

  烈焰顺着青铜丝蔓延时,他看见每个村民的眉心都浮出片冰晶龙鳞。

  “就是现在!“北瑶将惊魂铃抛向空中。

  蒋龙催动护心镜将所有龙鳞虚影吸入镜中,村民们突然齐声惨叫,口中喷出的青铜虫暴雨般落向祭坛。

  烈焰腾起的刹那,惊魂铃发出的清音将虫群尽数震落暗河。

  第一个苏醒的老者颤抖着指向祭坛下方:“那鼎里...藏着暗主的...“话音未落,整座溶洞突然响起机括转动的轰鸣。

  蒋龙扶起村民时,发现他们脚踝的水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玉化,而暗河中的荧光水母开始成群结队地涌向裂缝深处。

  北瑶捡起片未燃尽的青铜丝,上面突然浮现出暗主的独门印记。

  她正要开口,祭坛上的饕餮鼎突然自动翻转,鼎内倾泻出的却不是铜汁,而是散发着莲香的墨绿色雾气。

  蒋龙腕间的咒印突然剧烈抽搐,龙鳞护心镜映出雾中若隐若现的龙影——那分明是他三百年前战死的坐骑青骢。

  “阿瑶,带人先撤!“蒋龙挥剑斩断最后一根青铜丝,却发现暗河水位正在诡异地上涨。

  漂浮的荧光水母突然集体爆裂,飞溅的荧光液在空中凝成巨大的八卦阵图。

  阵眼处缓缓升起的,正是暗主最得意的机关兽“八荒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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