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绕着这一批展柜转来转去,转来转去,越转越是兴趣盎然。

  这批婚庆俑人,很有意思啊!如果他没看错,这些俑人,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泥偶,它里面蕴含的力量非常独特。

  而且,这批俑人给他的感觉,有欣喜,有欢悦,有恋恋不舍,有对美好未来的向往……

  唯独没有凶厉、残暴、绝望、痛恨,种种负面情绪。光是看着,就让人由衷地想要微笑起来:

  去吧,去吧!

  开开心心地去出嫁吧!

  去嫁给一个好人,一个善良的人,一个正直的人,一个开阔的人,一个温柔的人……

  去高高兴兴地,迈入全新的生活吧!

  沈乐转了两圈,咔嚓咔嚓地拍照,越拍,嘴角的笑容越大。拍完一遍,划开手机屏幕看自己拍的照片,一眼瞥过去,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这……”

  肉眼看到的样子,和手机拍到的样子,明显不一样啊!

  比如说,跟在花轿后面的那个侍女,他隔着玻璃看到的样子,是梳着双环髻,手里抱着一只黑猫;

  然而,手机拍到的侍女,手里没有抱猫,反而是顶着一只猫头……

  沈乐连翻了好几张照片,都有这种目视和拍摄结果不一的情况,也不知道是眼睛被欺骗,还是手机在照骗。

  总之,这一圈看下来,他已经下了决定:

  “就要这个!”

  “就要这个?这批都要吗?”陪伴他的特事局工作人员赶紧过来登记。

  唉,沈先生看得太快了,一天时间,居然就挑好了想要的东西。一个月带薪休假,不需要出外勤的生活,没有了……

  “这批婚嫁俑挺多的……您稍等一下,我帮您逐样登记啊……嗯,扛抬木箱俑人一百零八组……骑马俑24对……吹打俑24对……”

  整个婚嫁队伍,浩浩荡荡,前呼后拥,规模极大。

  光是抬嫁妆箱子的俑人就有一百零八组,扛抬的嫁妆,从第一抬到最后一抬,就没有重样的:

  第一抬是一枚小小的印章,端端正正放在两个抬夫扛抬的木板中央,被一个罩子罩住。

  看似很小,两个抬夫却抬得十分吃力,两腿颤抖不已;

  第二抬是一叠土块,方方正正,呈田字形排列,一共堆了三叠十二块;

  第三抬是一叠小小的瓦片,不过手指大,整整齐齐堆叠。沈乐一时间数不出到底多少块,总之,肯定在一百块以上……

  这各式各样的嫁妆,大到像一座小房子,需要十六个轿夫前后扛抬的千工床;

  小到一面手指肚大小的镜子,清莹莹的,哪怕是土俑,也照得人眼眉毕现;

  从妆盒,到被褥,到绫罗绸缎,到扎着大红花结的子孙桶,再到最后一抬的棺材。

  恨不得把一个姑娘,从出嫁到入土,一饮一食、一衣一铺,全都包括在内,堂堂正正,昂首挺胸对夫家说:

  咱们家的姑娘,娘家养得起,一口水都不用喝你们家的!

  再加上吹吹打打的鼓乐,骑着马送嫁的年轻英武男子,乘着小轿的陪嫁丫头、步行跟随的家人陪房,这支队伍浩浩荡荡,何止几百人——

  哪怕就是姑苏那样的古城,送嫁的队伍第一对绕了半座城,最后一对,大概还没出家门……

  他绕了一大圈,一件一件慢慢观察。仔细看,这些俑人,像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经历了不知多少颠沛流离:

  它们身上,东缺一块,西少一块。这个少一只鞋,那个少半只帽子,那个箱子碎了一块,那个缺了……

  缺了半条尾巴?等等,怎么是半条尾巴?

  至于身上、脸上的彩绘脱落,衣服上的条纹缺损,包括头顶上少了半只耳朵之类的,这些都已经是小问题了。

  甚至,沈乐看到那一抬一抬嫁妆,一个个箱子里,都有不少缺损,就感觉是他未来需要修补的存在……

  那位特事局员工,抱着一个长得像是平板的仪器,在每个展示柜下面挨个扫码,挨个打勾;

  这边勾一排,立刻就有人进来,开柜子,取藏品,固定,装箱。往箱子上贴符篆,贴符篆,贴符篆,贴符篆……

  沈乐走完一圈,确定完所有他打算带走的俑人,再扭头的时候,后面已经堆起了巨大的一摞箱子。

  而藏品展示区,空出了巨大的一块地面,看着跟龙卷风过境了似的……

  “沈先生,您确定挑这批物件了吗?就只挑这一批物件了吗?”

  负责和沈乐接洽的工作人员亦步亦趋,紧紧跟随:

  “不要再看看了吗?我们这里藏品很多的,还有很多库房呢……”

  “啊,不去了。”沈乐摆手。几百上千个俑人,千工床、万工轿,一抬又一抬的嫁妆,修复工程量相当大。

  光是这些俑人就够他折腾了,如果那些嫁妆,每一个都有很多细节,每一个都需要修复……

  “这个天晓得我要修多久……没精力再看别的了……”

  再说了,等我修完这批,云鲲在外面,肯定已经转了好几个圈子了。说不定,会从海里刨出什么东西,值得我修一修呢?

  “那个……这批物件,可能不齐备……”工作人员眉头紧皱,一脸的小心翼翼:

  “就算修好了,可能也不如您的意……我们把它收集起来的时候,有种感觉,它应该缺一个很重要的部分,但是我们找不到它……”

  “找不到就再说吧。”沈乐点点头,并没有改变主意。找不到又怎样?

  当初他修复兰妆的时候,还不是从东跑到西,从南跑到北,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把组件集齐的?

  更别说修复佛龛的时候,他都跑去国外了呢!

  他现在经验已经丰富了,把手边能修的都修好,然后引发修复物品和铜片的共鸣,指示方向:

  缺少的那个部分,肯定能找到的!

  发现劝不动,工作人员也就只能放弃了。

  唉,局长,不是我吝啬,我已经努力把最好的东西塞给他,指望多还掉一点人情了,奈何人家看不上——

  即便如此,还是要尽量再努力一把,多塞点东西给沈乐。能多还点儿人情,就还点儿人情,特事局欠沈乐的太多了!

  “那么,那个保险柜呢?”

  沈乐脚步一停,仰面想了想,还是遗憾摇头。保险柜很好,很有趣,但是人家完完整整,不需要修复:

  不经过修复,就没法经由他的手和铜片的点化得到灵智,圈子不同,不太好强容。

  算了,还是算了,未来看缘分吧。

  他返回魔都,刚安顿下来,浩浩荡荡几百个箱子就跟着进了门。

  沈乐照着特事局给的单子,挑了一个装有抬嫁妆俑人的箱子打开,把俑人一抱出来,就“嘶”了一声:

  这俑人,见风就长啊!

  在特事局仓库里的时候,只有20多厘米高,两个俑人前后站着,扛着嫁妆,正好能放在一个30*30*30的玻璃展柜里;

  这会儿打开箱子,把它放到地面,俑人的身高,迅速增长到1米2,其他体型也相应增长。

  连带他们抬着的那个箱子,也从10厘米左右的长度,增长到了50厘米长。

  开启的箱盖里,碧莹莹、亮闪闪,一匹绸缎,已经露出本色来了!

  不是吧?

  不是吧?!

  突然增大这么多,我干活要付出的劳动力,也跟着翻倍增长啊!

  修一个二十几厘米高的俑人,和修一个一米二高的俑人,工作量那绝不只是翻了五倍!

  沈乐皱起眉头,绕着这一组俑人转了一圈。这一圈转下来,越发看出不对劲:

  这组抬嫁妆俑人,似乎,好像,仿佛,并不是人类。面貌确实是人类面貌,然而手指格外细瘦,指甲格外尖长。

  后方衣襟底下,还冒出来一根细细长长的小尾巴,欢快地摆来摆去……

  所以你们是什么啊?

  你们难道不是人吗?

  是谁塑造了这一批俑人,又是为谁塑造了这一批俑人?

  沈乐盘膝坐下,散开精神力,慢慢接触、慢慢感知它们,无果。单独一组俑人拿出来,灵性相当微弱,只能感觉到欢欣、快乐的情绪。

  至于这对俑人本身,好像只是简单的泥雕木塑——不,只有“泥雕”,没有“木塑”。

  以他的经验,这一批俑人,应该都是彩绘泥塑,用石料、木料或者其他东西制成胎骨,再用各种纤维材料和泥制成胎泥,敷在胎骨上。

  最后,往泥塑上面涂一层白色的地仗层,再往上涂彩绘。

  至于胎骨用的是石头、木头还是老藤,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胎泥用的是细泥土还是黏土,纤维材料用的是麦草、麻、棉、丝、芦花还是别的什么配方,地仗层和彩绘用的是什么颜料……

  这个,就要慢慢做实验,慢慢研究了……

  沈乐默默坐下,先拿出特事局给的材料开始看。特事局的资料显示,这批送嫁俑人,是在蜀地的一个山洞里找到的;

  找到之前,当地经常传出怪异,说是半夜三更,有人吹吹打打,送新娘子在路上走,甚至还有人梦见参加婚礼云云。

  他们在溶洞里找到这批俑人的时候,从洞口封闭的情况来看,应该已经封了好几百年了……

  沈乐定定神,打开电脑,开始敲字:

  首先,需要给俑人拍X光,等等,不差钱的话,应该是拍ct,每个俑人都要拍,它们扛抬的每件嫁妆、每件东西都要拍。

  要了解它们内部的骨架结构,了解它们木胎的腐朽情况,了解它们泥塑内部的开裂、剥落、松动、崩塌情况,没有比CT更好的了!

  然后,还要对俑人的泥塑材料、地仗层材料和颜料进行研究,分析它们的成分:

  这个研究需要用到光学显微镜、X射线衍射仪、显微红外光谱仪、扫描电镜-能谱仪和显微拉曼光谱仪等等仪器,也是一件麻烦事。

  好在,不用每个俑人都做,分类抽样做就可以了。

  再然后,还要对俑人泥塑里的纤维进行研究,确定其纤维种类。至于研究方法,还要查资料,查书,查论文,查很多东西……

  “大工程啊……”

  沈乐长长叹了口气。不但是大工程,还是一个只能独力完成的大工程:

  这些会变大变小、会从人类外表变出动物特征、会折腾幺蛾子的俑人,沈乐无论如何,是不可能交给师弟师妹们动手的!

  而且这次的工作,和上次修复云鲲还不一样。修复云鲲那次,可以全部在一座厂房里完成,沈乐不用干什么重活儿,可以全部交给竹子和爬山虎;

  这一次,最起码把俑人们一个一个搬到隔壁,去拍ct,搬来搬去,抬上抬下,都得他自己来……

  嗯,对了,顺便扔给师弟师妹们一个项目,让他们做个预研,查个资料。具体的研究步骤,研究方法,这些东西,他们还是能搞定的!

  “喂?今天你们CT机要用吗?”

  沈乐抓起电话打过去。对面实验室里,不知道哪个师弟接的电话:

  “不用不用!师兄你要用吗?要用多久?需要我们来帮你搬吗?”

  “这个不必了……”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相信,我有几百上千组物品需要拍CT的……

  或者还是把CT机搬到实验室来?

  沈乐最后还是没有把CT机搬过来。

  他弯下腰盯着俑人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戴上手套推一推,弯下腰钻到担子里,尝试把这组俑人扛起来:

  “嘿哟!——哎,不行!”

  太重了!不但重,它的重心还偏斜,重心偏斜也就罢了,它的强度还不够高!

  稍微往上抬一点,嫁妆担子的“竹竿”,就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肉眼可见地出现了裂痕……

  沈乐:“……”

  这就很麻烦了。这样的话,一个人抬就肯定不够了,保守估计要两个人;

  虽然罗裙们在家,但是,从西路第三进楼上传来的音乐声判断,她们开直播开得正到了关键时刻。

  这些继承了秦淮歌女的技艺、才能、痛苦和悲哀的罗裙们,难得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有尊严地赚钱,享受这个世界,沈乐并不想打扰她们……

  除此之外,其他的小家伙们,也都有自己的活干。罗盘、画卷和云鲲一起出去打工了,这会儿离家没有千里,也有好几百里;

  郑墨嘎吱嘎吱,正在快乐地指挥着手下锯木板,不知道又在做什么新的家具;

  隔壁书声琅琅,还有一群小家伙正在努力上课……

  沈乐托腮思索了一下。把俑人变小,或许是能够做到的,鉴于它之前曾经变大了,能变大,就一定能变小;

  就算它不肯自己变,特事局能把它装进小箱子里,估计也有法子把它变小;

  但是,这些都不解决问题。很显然,一个人直挺挺地躺进CT机,比较容易扫出东西来;

  两个前后扛抬箱子的人,要连成一串儿塞进CT机,再让机器扫描,出来的图像……

  咱就是说,有点难为机器……

  “你们能把箱子放下来吗?”他敲敲俑人:

  “或者至少,你们握住抬竿的手,能够稍微松一松,让我把箱子卸下来吗?”

  两个俑人没有任何变化,也不知道是非暴力不合作,还是灵性不足以对他的问题作出反应。

  沈乐正在为难,一道闪电忽然劈了下来,在工作室里来回盘旋:

  【把箱子放下来!——沈乐说了,让你们把箱子放下来!】

  却是小油灯不知什么时候探头过来看。沈乐还没做出反应,远远的,一声怒吼就响了起来:

  “青灯!你又走神!”

  却是正在上课的老师发现学生跑掉了。沈乐闭了闭眼睛,在心底默念了好几声“作孽”:

  这位陆子成老师,原来是一位何等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不,人家都不能说“如玉”,人家本体就是羊脂白玉——被小家伙们逼成这样了!

  刚刚那一声怒吼,穿透力多强啊,隔着房子都传过来了!

  【沈乐我走了不行你就劈它再不行就用五雷桃木剑!!!】

  青灯显然也有点儿怵这位老师,丢下一句话,仓促离去。沈乐叹口气,扭头再看俑人,大吃一惊:

  “停!你们别动!”

  两个俑人大概是被威胁到了,居然真的开始弯腰、屈膝,把箱子往地上放。

  问题是,活人弯腰也就算了,你们这一弯腰——你们身上掉渣啊!!!

  “别动!千万别动!!!”

  沈乐一边阻止,一边扑过去关窗,关空调,确保室内无风。

  然后架起相机噼噼啪啪,对准这两个俑人仔细拍一遍,努力保证拍到它们身上每一丝变化。

  再然后,才是拿起白纸,运用精神力,尽可能地把大块的残渣“捡”到白纸上,一张白纸一块残渣,编号、装袋、另外摆开;

  最后再拿一张白纸,一个清洁术,把小得实在捡不起来的残渣、灰尘,全部挪到白纸上,单独编号、装袋、存放。

  “你们别动啊……一动就往下掉渣渣……算了,你们重新站直,手放开竿子,我来挪动竿子……”

  他在地上铺满大片白纸,一、二、三,喝令两个俑人放手。自己双手和精神力齐上,稳稳地卸下那抬嫁妆,连箱子一起放落地面。

  然后,左看看,右看看:

  “你们……能不能变小一点?就是变到之前在保管箱里那个大小?这样我带过去比较方便?”

  俑人再一次不言,不动,不搭理,一副已经耗尽电量的死样子。沈乐想了想,转身到墙上,摘下五雷桃木剑:

  “现在怎么样?能不能好好配合了?不用一起,你,就你,变小,能不能做到?”

  这五雷桃木剑,当初做了十柄,用掉三柄。

  还剩七柄好的,沈乐留了一把在家里镇宅,留了一把备用,一把送给老板娘,一把送给导师——

  导师和学校的其他老师们经常到处跑项目,难免遇到点儿不干净的东西。

  有这么一把剑在,哪怕普通人不能发挥其作用,经常在下面走一走,或者胡乱挥舞一套太极剑……

  云中子削剑镇宫门,都能把妲己镇得要死要活;一把五雷桃木剑,足够镇压绝大部分邪异了!

  这会儿,五雷桃木剑一上,效果立竿见影。沈乐剑尖所指,被指住的那个俑人麻溜缩小,一米,0.8米,0.5米,最后缩回初始尺寸。

  沈乐弯腰抱起,塞进箱子,四周填塞棉花、仔细固定,抱了就走:

  “啊,这就方便多了!一点也不麻烦!”

  下次,下次就有经验了!连箱子直接抱过去,拍完CT以后,直接塞进箱子回来。

  无非多走几趟,再也不用担心运输麻烦、抱不动之类的事儿了!

  沈乐抱着箱子来到CT室,先往里面铺好大卷白纸,再把俑人塞进去。

  让它变大、变大,变到原本的正常体型——当然,决不能太大,不能塞满CT机,然后,退出机房,发动机器。

  C臂机嗡嗡作响,程序奋力计算,给出三维立体成像。沈乐盯着屏幕上面,慢慢呈现出来的图像,惊讶地张大了嘴:

  “等等,这是什么?”

  他是搞古建筑的,不是搞彩绘泥塑修复的,然而对于彩绘泥塑也略知一二。一方面是本科时代,什么都要来一点,什么都要上手尝试;

  另一方面,搞古建筑的,经常会需要和彩绘泥塑搭班干活:我修寺庙房屋,你修房屋里面的各种佛像、神像。

  修复彩绘泥塑的,等地仗层变干的时候,就会溜到古建筑这边来玩一会儿,看古建托梁换柱,帮古建给柱子刷漆啥的;

  古建筑这边,等着材料到位,等着托梁换柱的时候,也会去佛像那边帮着和泥,捏泥巴,画脸画衣服……

  所以,沈乐亲手扎过泥塑的木胎,也亲手和过泥巴。一般来说,泥塑的胎骨,用木胎比较多,用藤骨、竹骨的也有一些。

  但是,这个俑人里面,到底是什么啊?

  CT机旋转,X光透过泥塑表面,将内部的结构展现得一览无遗。整个泥塑内部,不是木胎,不是藤胎,也不是竹骨,而是,而是——

  而是真的骨头!

  有骨骼,有关节,有中间细两头粗的股骨,有头骨,有骨盆,有长长的脊椎骨……

  如果不是头骨的形状完全不是人形,沈乐估计要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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