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的画卷继续铺展。嘉靖帝的胜利是彻底的。

  大礼议的硝烟散尽,他生父兴献王朱祐杬的神主牌位,终于以“睿宗”的尊号,被堂而皇之地请进了太庙正殿,安放在列祖列宗之侧。

  然而,画面陡然一转,一份特制的诏书被朱笔御批。

  天幕旁白那冰冷的声音,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冰锥,狠狠砸向洪武十三年的奉天殿:

  “嘉靖帝亦觉,将太宗文皇帝朱棣神主祧迁出太庙,终非妥当。

  遂作惊天动地之决断——改太宗文皇帝庙号为‘成祖’!

  诏告天下:成祖有再造大明、开疆拓土之旷世奇功,

  当与太祖高皇帝并尊,永享太庙正殿血食,百世不易!”

  “成……祖?”

  这两个字如同两道裹挟着万钧之力的惊雷,毫无征兆地劈落在奉天殿死寂的金砖地上!

  阶下,燕王朱棣的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化为一片死人般的灰败。

  “噗——”一口滚烫的逆血再也压不住,狂喷而出,星星点点溅落在身前光洁如镜的金砖上,刺目惊心!

  他死死捂住胸口,眼前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只剩下天幕上那巨大刺目的“成祖”二字在疯狂旋转、燃烧!

  成祖!

  不是太宗!

  是成祖!

  这庙号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

  把他从“继体守文之君”的位置上,硬生生、血淋淋地撕扯下来,钉在了“再造乾坤”、“另立新朝”的耻辱柱上!

  这比被请出太庙更让他肝胆俱裂!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朱棣未来的江山,不是承继父皇!

  是……是抢来的!

  是夺来的!

  是染着至亲骨血、踏着建文君臣的尸山抢来的!

  “咣当!”

  魏国公徐达手中的象牙笏板再次失手坠地,这次直接断成两截。

  永昌侯蓝玉喉头咯咯作响,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

  马皇后惊得凤目圆睁,一把攥紧了身旁朱元璋的龙袍,指尖都在发颤。

  整个奉天殿,落针之声如同惊雷炸响!

  空气凝固成了冰,沉重得让人窒息。

  所有目光,惊恐的、茫然的、难以置信的、甚至带着一丝隐秘幸灾乐祸的,都像冰冷的箭矢,死死聚焦在那个摇摇欲坠、口角染血的年轻藩王身上。

  ---

  龙椅之上,朱元璋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

  惊怒、失望、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最终都化为一声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浓重淮西口音的冷笑。

  “呵…呵呵…‘成祖’?”老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冰碴子,刮过每一个人的耳膜,“改得好!改得他娘的好!”

  他猛地站起身,枯瘦的手指如同铁铸的鹰爪,直直指向天幕上那个巨大的、刺目的庙号,也仿佛穿透了时空,指向阶下那个几乎站不稳的儿子:

  “看清楚了没?朱老四!后世子孙给你定的调子!‘成祖’!再造大明!开疆拓土!好大的功劳!好大的脸面!”

  朱元璋的目光扫过满殿噤若寒蝉的文武勋贵,那眼神锐利得能剥皮拆骨:

  “这庙号,没毛病!一点毛病都没有!”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咱提着脑袋打下的这大明江山,传到朱允炆那小兔崽子手里,才几年?

  啊?!就他娘的败光了!

  玩完了!二世而亡!

  懂吗?二世而亡!”

  “二世而亡”四个字,如同四把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心头!

  大臣们骇然失色,连呼吸都忘了。

  朱标脸色惨白,身形晃了晃。

  “是你!”

  朱元璋的手指再次狠狠戳向朱棣的方向,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凌,

  “是你朱棣!提着刀子,带着人马,从北边杀回来!

  把这塌了架、散了板的破屋烂瓦,又重新撑了起来!

  是你!重新打了一遍天下!

  是你!让咱老朱家的日月旗,没在朱允炆手里就落了地!”

  他喘了口气,那口气息灼热得如同熔炉喷出的热浪:

  “再造大明!开创新朝!这‘成祖’,你当之无愧!从古至今,也就汉世祖光武皇帝刘秀,有你这个待遇!不过嘛……”

  朱元璋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刻薄又带着无尽疲惫的弧度,

  “你这‘成祖’的大明,跟那东汉倒真像一对难兄难弟!瞧瞧!太监跳得欢!文官抱成团!还好…还好没出什么祸国殃民的外戚……”

  老皇帝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冷无比,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对比,

  “可咱宁可你有外戚!外戚再不是东西,那也是拴在皇权裤腰带上的狗!

  文官?嘿嘿,文官的心眼子,比蜂窝煤还多!

  今天能捧着你,明天就能把你连皮带骨卖给下一个主子!”

  死寂。

  比坟墓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死寂,牢牢扼住了整个奉天殿。

  方才还在喧嚣的大礼议风波,嘉靖的狠辣手段,杨慎的凄凉晚景,甚至那首苍凉壮阔的《临江仙》……

  所有的一切,都被“成祖”二字和紧随其后的“二世而亡”炸得粉碎,碾作尘埃!

  所有人的脑子里,只剩下嗡嗡的回响:

  成祖!

  朱棣是成祖!

  洪武爷的大明,传到朱允炆手里……二世而亡了!

  是燕王殿下,再造了大明!

  巨大的信息洪流和颠覆性的认知,冲击得所有人魂飞天外。

  勋贵们脸上的亢奋和杀气早已褪尽,只剩下骇然的苍白。

  文官们更是抖如筛糠,不少人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徐达死死盯着地上断裂的笏板碎片,眼神空洞。

  蓝玉张着嘴,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粗重的喘息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朱标站在御阶旁,脸色比身上的太子常服还要白,身体微微摇晃。

  他看向阶下那个口角染血、摇摇欲坠的四弟,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惊骇,有茫然,有一丝本能的恐惧,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

  那个在他心目中一直勇武飞扬、英气勃勃的弟弟,此刻像一尊被彻底打碎又勉强粘合起来的琉璃人偶,浑身上下都透着绝望的裂痕。

  朱棣死死咬着牙关,牙床都渗出了血,混合着方才呕出的血沫,腥咸一片。

  他强迫自己站直,挺起那几乎要被“成祖”二字压垮的脊梁。

  指甲早已深深嵌入了掌心破碎玉笏的尖锐边缘,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

  这痛,竟成了此刻唯一能让他保持一丝清醒的锚点。

  父皇的话,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扎进脑子里——

  二世而亡!破屋烂瓦!再造大明!开创新朝!

  还有那东汉的太监、文官……他未来的江山,竟是这样一副烂摊子?

  而他,竟是以“成祖”之名,被钉在了篡逆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龙椅之上,朱元璋缓缓坐了回去。

  脸上那股因操纵权术、点评后世而残留的亢奋和刻薄,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深潭般的冰冷。

  他的目光,如同两柄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剑,越过死寂的朝堂,越过颤抖的群臣,最终,死死地钉在了朱棣的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父子温情,没有君王对臣子的审视,只有一种近乎非人的、冰冷的估量。

  像是在打量一件刚刚锻造出炉、锋芒毕露却又带着巨大不确定性的绝世凶刃。

  这目光,朱棣在父皇点将北伐、审视蓝玉、傅友德这些大将时见过。

  用你时,视若珍宝,恩宠无限;用完了……

  朱棣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方才呕血时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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