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靠逆水河而建。

  逆水河,从北往南,在地图上像一条巨蟒,蜿蜒游入太湖。

  老城区在逆水河西岸,东岸是别的市。

  跨省了!

  对岸是湖区,全是养殖小龙虾和大闸蟹的。

  对岸养殖户负责养,老城区的一些商户,负责贴标。

  二十年前,贴一个标签,价格翻三倍,往外面倒。

  两岸合伙干这个的,都是亲戚。

  不然掏钱进货,水产死路上,裤裆都得亏没。

  二十年前,老城区靠这产业,出了一千户,千万富翁。

  最早搞到钱的,不是杀进了淞沪房产金融业,就是远赴海外了。

  对老乡都是一句:乡下来的穷亲戚。

  过去那些杀出去的人,不多数跪在了外面。

  想回来,回不来……

  现在老城区,还干这一行的,都是以前搞到过钱。

  底子厚的。

  今年亏,明年赚,勉强能过活。

  河提大道,沿河公园里的观音庙,这几年香火都变旺盛了。

  河边农庄,十几年前出过吃一顿饭,单纯吃一顿饭,吃出十几万的真事。

  最近这几年,河边农庄出了提供拍摄那啥短视频的场所。

  就有跟金尤里予一起被抓去吃牢饭的。

  日子如果好过。

  谁烧香拜佛?

  谁做花柳巷?

  我车开在沿河大道上。

  经过沿河公园附近,一个十字路口。

  车停下等红灯。

  车外,一位穿汉服,外搭大衣的老人,敲响了车窗。

  咚,咚咚咚。

  老人握着盘得发亮的核桃,给车窗敲的很急。

  跟死人敲门似的。

  我转头看着他。

  他举着手,还敲……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我按下车窗。

  他举着的手,敲在空气上。

  咚,咚咚咚。

  敲玻璃的声音还在响。

  我说:“有事?”

  “老朽清风巷张守青,祖上师承三茅山清微,小哥与道有缘,特在此地等候。”

  老头从兜里摸出一张金纸。

  纸上镂空雕刻的符篆。

  看着神秘,威严,阴森。

  金纸递过来。

  老头看着我又说:“这是传承符篆,持此符篆,便是汝字辈弟子。得三茅祖师认可,行走阴阳,万邪退避!”

  “清风巷的道子先生?”

  “正是老朽。”

  “听说……”

  我准备说殡仪馆司仪中邪,找上他看事,听说他被李俊凯给杀了。

  这茅山祖师如果牛掰,还能让他被弄死?

  转念一想,这就一鬼,揭它伤疤,还不得缠着我不放。

  我把话吞回去,就那么看着它。

  它说:“老朽之死,是命中注定的劫。小哥在劫难逃,入我清微,主掌法帖。凭借法帖之功有机会渡过此劫。要是不死,否极泰来,有通达阴阳,手握乾坤之资。将来成就……”

  它神态庄重。

  眼神肃穆。

  仰着鼻子,还要往后讲。

  十字路口的红灯变绿。

  我开动车子说:“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一脚油门出去。

  老头阴沉着脸。

  消失在了路边。

  最后那一眼。

  阴森乖戾。

  感觉就像在说:不识抬举……

  车开到十字路口中间。

  一个戴莲花发夹的尼姑,突然冒出来。

  人在路口中间被撞倒。

  血淋淋的趴在引擎盖上,“你与我般若宗有缘,我有一法……”

  “贱婢,你跟我清微抢人?”

  那老头给尼姑拉地上。

  车从它俩身上轧过去。

  过了十字路口。

  我从路视镜里看到。

  那俩在血泊里,抓头发,扯胳膊,咬脖子。

  比泼妇打架还要泼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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