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呈安和范闲二人并肩拾级而上来到空宅门前,范闲正要推门,一旁的梅呈安耳朵忽然动了动,拉住了范闲手臂。

  范闲扭头看向他,给了个询问的眼神。

  咋啦?

  梅呈安目光瞟了瞟宅子,比划了个口型。

  有人。

  范闲目光一凝,手稍微往下放了放。

  几个?

  梅呈安偏头听了听,竖起一根手指。

  一个。

  范闲状态恢复轻松,比划了个OK,随即抬起双手猛地一把推开了大门,抬脚跨过门槛径直走了进去,梅呈安跟了进去。

  一进宅院,二人一眼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沈重此刻负手站在房屋前,背对着他们抬头望天,也不知这个姿势他维持多久了。

  咯吱作响的开门声仿佛是一个信号,脚步声则是开关,二人刚停,沈重那边就开始了。

  “自从二位消失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我是你们,会去哪里。”

  梅呈安和范闲对视一眼,嘴角齐齐向上弯了弯,沈重在装逼,他们也知道沈重在装逼,但就是莫名觉得搞笑,二人笑着朝他走去。

  沈重始终没回头,也没改变姿势,自信满满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庭院之中。

  “其实说到底,你们现在最想做的,无非就是找回言冰云,可是该去哪儿找呢?换作是我的话,应该先去他曾经住的地方,看看,会不会有什么蛛丝马迹,于是…”

  说到这儿沈重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缓缓转过身去,目光依次掠过梅呈安和范闲的面庞。

  “我就在此处等着,果然等来了二位。”

  梅呈安抿嘴一笑,目光扫向沈重身后的房屋建筑,范闲动作跟他没差,不过他在打量房屋的同时,还随口关心了一下沈重的身体健康。

  “让沈大人久等了,腿没站麻吧?”

  沈重脸上笑容只僵了一秒便恢复如常,跟着二人目光回头看了看,笑道。

  “二位不用紧张,此处就我一个。”

  梅呈安诶了一声,好奇地问道。

  “我听沈大人这话的意思是,此处可以任由我们搜查?”

  沈重看了他一眼,笑容渐深,忽然扭身走向正屋,登上檐下台阶去到房门前,随手将并联在一起的连排门一扇一扇推开,同时言道。

  “抓走言冰云的第二天,我就命人将这里搬空了,所有物件全部带回卫所,拆的粉碎。”

  话音落,所有门洞大开,屋内情形随即完整的映入二人眼帘,空荡荡的果然如他所言。

  沈重转身走下台阶,看着二人抬手向上指了指。

  “屋顶上的瓦片,每一块也都换过。”

  又指了指脚下。

  “还有这地上的砖,哦,原本这地上可不止这几块石砖,也没这么多石子,这都是新近铺上的,那些砖都给我敲烂了,剩下的这几块每一块也都掀开过。”

  “费这么大劲,找到什么了?”

  范闲张口问了句。

  沈重看着他的眼睛。

  “什么也没有。”

  范闲很浮夸地张大嘴啊了一声,梅呈安则是挑了挑眉,然后笑了笑。

  沈重看了看二人,笑着把话补完了。

  “他没藏东西。”

  梅呈安竖了竖大拇指,范闲随口夸了句。

  “沈大人辛苦。”

  沈重似是对二人的揶揄丝毫不以为意,微笑着摆了摆手。

  “诶~都是为公家办差,辛苦些,也是理所当然,二位大人…”

  他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了扫。

  “请自便,我在外面等您二位。”

  说罢也不等二人回应,抬脚便朝外走去。

  “二位慢慢找,不用急,看看能否有新的发现。”

  二人扭头目送了他片刻,收回目光后相视一眼,一个耸肩,一个摊手,然后一起笑了。

  即便沈重说的全是大实话,二人也清楚这宅子里找不到什么线索了,但二人还是在各个屋子悠闲地溜达一圈,他们本来也没打算在这里找什么东西,目地在院外不在院内,且已经达成,这趟进来一是做戏做全,二也是想参观瞻仰一下国战大功臣言冰云故居,岂能不看就走。

  但该说不说,锦衣卫收拾屋子的能力真不是吹的,真就毛也没留下,跟毛坯房似的,确实没什么可看的,还不如白石铺就,青石板点缀的院子有看头,二人走马观花转了一圈打卡完也就出去了。

  说到做到的沈重就席地而坐在门外长阶最高处一边等着他们,听到动静偏头看向二人。

  “这么快就出来了,不再仔细找找?”

  二人也是不拘小节的人,并排径直在他身旁坐下了,范闲紧挨着沈重,闻言摆了下手。

  “找啥呀,我俩还能不信你沈大人呀,你搜过的地方,说没东西那就是没东西,不会有遗漏的,我俩就不白费那功夫了。”

  沈重笑着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而劝道。

  “范大人,梅大人,说真的,我劝二位还是放弃吧。”

  梅呈安撑起下巴扫量街景,对沈重所言置若罔闻,他跟沈重之间隔了个范闲,也不好面对面交流,江湖规矩,谁离得近,谁应对去。

  范闲闻言偏头看了沈重一眼,没有吱声。

  沈重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里是上京,是锦衣卫的地盘,你们就两个人,就是再折腾,也翻不出什么浪花的,套用你刚才说的那句,何必白费那功夫呢?”

  范闲摊了摊手。

  “我们也不想折腾啊,要是没有给贵国太后过寿这事儿,我们在上京呆不了几天,沈大人的建议说不定我俩就听了,左右言冰云都受了那么久的刑,多受几天也无妨,但不行啊,我们如今要在上京呆三个月,时间这么久,我们要是什么都不做,回去了不好交代啊,你懂我意思吧。”

  沈重闻言表情一僵,把使团留下给太后祝寿是他出的主意,听范闲这意思,不是他们存心找事儿,而是自己逼的他们不得不找事儿?

  这…

  沈重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

  “心意已决?”

  范闲咧嘴一笑。

  “虽然很难,但我们还是想试试。”

  沈重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看着范闲,劝说不成改威胁了。

  “上京城很大,许多人走进街巷深处,便从此消失不见了,二位还是多小心些吧。”

  范闲闻言笑了笑,忽然说道。

  “沈大人知道当时肖恩逃跑是谁把他抓回来的吗?”

  沈重怔了怔,目光闪烁着看着他没说话。

  “是我亲自把他抓回来的。”

  范闲笑着说道,眼中隐隐带着戏谑。

  “肖恩什么实力不用我说了吧,你能废他双腿纯粹是…算了不提这个,说回正题。

  不是我自夸,就凭我的身手,除非九品高手当面,否则谁又能奈何得了我?”

  “……”

  沈重紧着范闲面容,他能感受出来范闲说的是实话,所以他无言以对了,他这趟出行,想展示能力威慑对方,貌似没威慑住,想劝对方放弃也没劝成功,就连威胁对方也以失败告终,人家丝毫不惧…

  他感觉范闲那句“白折腾了”好像完美具现在他身上了,问题虽不大,但着实令他糟心!

  ……

  是夜。

  锦衣卫卫所大堂。

  沈重面前案几上摆着一碟花生米,一壶酒以及一个装满圆头箭矢的托盘,他正在投壶。

  副手站在壶身后,正在汇报着什么。

  “范闲和梅呈安随后又去了梅家食堂,不久后王启年在那现身,他消失那段时间的行踪暂时还未查到,三人在梅家食堂用完餐便径直回了住处,此后再无异动。”

  沈重不语,只一味投壶,奈何壶中一支箭矢也无,全部散落在壶身周围,投完最后一支,沈重叹了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副手蹲下将地面上的箭矢全部收拢好,上前将箭矢全部放到托盘中,然后抽出一支双手捧着递向沈重。

  “大人请。”

  沈重撂下酒杯,接过箭矢,副手转身回到他先前的位置,接着开口道。

  “大人,王启年的行踪虽未查到,但属下已下令各处要紧位位置加紧盯防,那么短的时间,他应该也做不了什么,大人不必忧心。”

  不出意外又一次没投中之后,沈重抬手指了指副手脚下的壶桶,然后勾了勾手,又指了指前面某个位置,示意副手将壶挪近一些。

  副手当即照做,将壶直接挪到了沈重亲自指定的,也就是案前一步远的位置,然后又退了回去。

  沈重抽出一支箭矢,如此近的距离他还是瞄了又瞄,同时言道。

  “王启年不过是听命行事,要紧的还是范闲和梅呈安,他们不会放弃救言冰云的。”

  话音落,箭矢离手,咚地一声轻响,终于投进了,然而可能是壶离得太近了,箭矢入壶一弹又反弹出去了,沈重忍不住嘿了一声。

  不投了,气人,不如喝酒。

  副手低头看了眼地上的那支箭,忍住笑抬起头张口道。

  “让他们尽管去找,偌大的上京想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咱们看的很紧。”

  沈重抿了口酒,一点一点咽下后方才道。

  “还是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副手拱手道。

  “大人尽管放心,属下已增多暗哨,必不会让他们再消失在我们视线之下!”

  说起这个,沈重忽然想起了什么。

  “今日范闲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儿,他身手不错,那个梅呈安估计也不差,举手头足那份自信装是装不出来的,普通的暗哨未必能盯得住他们,需要九品高手盯防才稳妥。”

  “九品?”

  副手面露难色。

  “大人,咱们卫所哪儿有九品强者啊,狼桃大人虽然在卫所里挂了职,但他如今不在啊。”

  沈重拎起酒壶边倒酒边说道。

  “没有可以借。”

  “借?

  副手没想到还能这么办,所以很是惊讶。

  沈重忽然一抬眼,猛得收起酒壶,砰的一声撂在桌面,倒酒所发轻微流水声戛然而止。

  “来了!”

  言罢便起身了。

  副手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下意识转身向后看去,只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伴随着脚步声,一道身影浮现在他面前,看清那人后他眼里闪过一丝恍然,原来如此。

  待那人走近,副手躬身行礼。

  “何先生!”

  没错,沈重借的人正是何道人。

  沈重于何道人身前站定,微笑言道。

  “何先生,我从太后处将您请来,是希望您能帮我盯住两个人。”

  何道人闻言皱了皱眉。

  “盯人?”

  沈重笑道。

  “我知道,这点小事对何先生来说过于大材小用了,实在是要盯的人身手非法,卫所里的人盯着很是吃力,为了不搞砸差事,只能将先生请来,只因先生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这一番话成功磨平了何道人的眉头。

  “你想让我盯谁?”

  沈重微微一笑。

  “南庆,范闲,梅呈安!”

  ……

  夜渐深了,别院二楼临窗一角,窗外虫鸣声清晰入耳,屋内烛火通明。

  梅呈安,范闲,王启年,何道人四人围坐在一张小茶桌边开启了今夜的茶话会。

  王启年正在给几人倒茶,梅呈安手指轻点桌面示意他可以了,端起茶杯吹了吹杯口冒出的白色氤氲,轻轻抿了口茶,茶是北齐这边盛行的顶级雪山茶,一口下去,茶香四溢,唇齿生津。

  范闲看了眼何道人,笑了笑。

  “沈重说的没错,你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何道人用手抵着茶杯方便王启年倒茶,闻言看了眼他,收回目光手指轻轻叩了下桌面。

  “你们运气倒好。”

  “嗯?”

  范闲往前推了推茶杯。

  “不是运气,我今天之所以跟他说那些话就是在故意提醒他,想盯我得找九品来。”

  何道人捏着茶杯也不喝,闻言道。

  “上京城这么多九品,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找我?”

  不等范闲有所反应,梅呈安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范闲看了他一眼,也嘿嘿笑了起来。

  何道人皱眉看向梅呈安。

  “你笑什么?”

  梅呈安笑着摆了摆手。

  “没什么,就是听你说的夸张没忍住,我这人笑点有些奇怪,你别介意,二位继续。”

  何道人眉头依然皱着。

  “哪里夸张?”

  梅呈安耸了耸肩,懒得多费口舌,于是看了眼范闲,示意他给这个文盲讲解一下。

  范闲也不墨迹,当即开口道。

  “在我们庆国,五个以下都不叫多,你张嘴就是上京这么多九品,不知道还以为这里九品高手遍地走呢,夸没夸张,你自己说。”

  “这…”

  何道人愣了一下,有些无言以对。

  范闲笑了笑。

  “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之所以确定沈重会找你,是因为上京九品拢共就那么几个,你,上衫虎,海棠朵朵,总不能是圣女亲自盯梢吧,而上衫虎,现在恨不得掐死沈重,算来算去,也就只有你了,一则你们北齐太后门下,二则你现在还没什么地位,又无差事在身,不找你找谁?”

  谎言没啥威力,真相才能刀人。

  疑惑是解了,但也更扎心更无语了。

  何道人一脑袋黑线,感觉胸闷的厉害。

  范闲笑笑,也没有开解安抚他的意思,端起茶杯悠然自得地喝了起来,表情很是享受。

  场间一时陷入了安静。

  见那边范闲杀死比赛了,梅呈安看了眼王启年。

  “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王启年点点头道。

  “进不去,越靠近小言公子被关押的地方防备越言,距离两三条街远的地方,探子密集程度就堪称恐怖了,由于进不去,我就以小言公子关押地为中心在外围绕着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空档,沈重估计把大半锦衣卫都调去城南了。”

  这种状况本就在二人预料之中,所以闻言梅呈安和范闲脸上也不见失望之色,很是平静,派王启年跑这一遭也就是确认一下,图个心死。

  何道人闻言却愣住了。

  “等一下,所以…”

  说着他环顾四周,最后看向范闲。

  “你们早就知道言冰云的关押地点了?”

  范闲点了点头。

  “是啊,怎么了?”

  怎么了?

  何道人瞪大眼睛。

  “知道了那日间你还问我做甚?”

  范闲害了一声。

  “随口一问嘛,看看你的实力。”

  “……”

  何道人无了个大语,犹记得他当时还一本正的跟人的强调,说知道的人极少呢,感情…

  脸色有些发黑的他纳闷的问道。

  “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这个嘛…”

  范闲喝了口茶,微微一笑。

  “消息来源有些特殊,不好说,见谅。”

  何道人沉默片刻,倒也没再追问,掠过这一话题直接换了个问题。

  “既然知道关押地点了,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当然…”

  范闲看了他一眼。

  “是想办法溜进去咯。”

  “溜进去?”

  何道人想了想,看了眼王启年。

  “他刚已经说了,那边守卫极严,几乎没有任何空档,你们要怎么溜进去?”

  见他这么上心,范闲稍有些意外,余光观察着他,随口胡乱答了一句。

  “偷偷溜?我们几个身手很好的。”

  何道人也没多想,闻言皱了皱眉。

  “有点冒险了吧,但凡露一丁点痕迹,沈重那边会立生惊觉,城南范围那么广,他随时可以把人转移走,等你们冲进去,人早不在了,我劝你们谨慎考虑。”

  呀呵?感情答应帮忙不是虚言啊,真就设身处地替他们考量啊,人不错啊,说帮忙就帮忙一点不打折扣,甭管能帮上多少,心是有了,范闲和梅呈安也都感受到了,二人对视一眼,暗自点了点头,范闲作思考状,装模作样想了想,郑重的点了点头。

  “嗯,确实,你说的很有道理,是我们考虑不周了,就听你的,这个计划取消!”

  何道人暗自松了口气,听劝就好,这要真莽过去出了什么意外,陈萍萍那边没法交代。

  “其实…”

  范闲左右扫了扫何道人跟王启年。

  “我们今日也不是一无所获,或许能借此找出另一个进去的办法。”

  何道人当即张嘴要问,但还是慢了职业捧哏王启年一步。

  “在那宅子里发现线索了?”

  范闲摇了摇头。

  “没,那宅子被沈重打扫的极为干净,但他不知道的是,我们要找的,压根儿不是那宅子里的什么东西。”

  何道人听的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

  范闲看他一眼。

  “锦衣卫可以扫清一间旧宅,但他总不能杀光整条街的住户,今日我俩在那宅子附近与人喝了茶,还跟人聊了会儿天,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故事?”

  王启年抢回捧哏权。

  范闲喝了口茶润了润喉,撂下茶杯后悠悠地讲述起了听来的那个,关于言冰云的故事。

  “这个言冰云啊,到了上京城之后,自称云公子,据说是挥金如土,结交了不少好友,也算是门庭若市。”

  何道人透过现象看本质,直言道。

  “不过是打探军情罢了。”

  范闲对此不置可否,接着讲道。

  “后来他出事儿的时候,是一群普通装扮的大汉把他带走的。”

  何道人想了想,替他做起了注解。

  “锦衣卫的探子。”

  范闲点了点头。

  “据说这位云公子是风流多金,还结识了不错的姑娘,最巧的是,出事儿的那天,这姑娘提前来了,要让云公子逃跑,后来那些大汉赶到这姑娘哭得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真是…”

  梅呈安敲敲桌面打断了他。

  “停停停,说故事就说故事,你别私自扩充台词儿夹带私货行吗?你见了吗你就怜?”

  “……”

  范闲轻咳一声,讪笑着摸了摸鼻子。

  “不好意思文青病发作了没忍住,那啥我继续讲啊………诶我刚讲到哪儿了?”

  他这一问,王启年和何道人目光集体向上飘了飘,都在回想,看来他们也断片了。

  梅呈安翻了个白眼,替范闲倒了倒带,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词汇。

  “梨花带雨。”

  “哦对,梨花带雨,那姑娘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对那些大汉又打又踢,拼命阻止,怎奈对方人多,还是把云公子给带走了。”

  何道人嗤笑一声。

  “你就打听到这些啊,艳曲画本里不都是这样的故事吗?有什么稀奇的?”

  王启年听的正认真呢,被他一打断顿时不乐意了,当即朝他伸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耐心听下去别急着唱反调。

  故事老不老套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自家少爷默许大人讲这故事,那就肯定不白讲,里面必定藏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范闲无语地看了眼何道人,刚肯定了他的态度,这会儿又开始不动脑当普信男了是吧。

  服了。

  “你们看啊,云公子是言冰云,抓他的大汉是锦衣卫,那这姑娘怎么提前知道消息,赶来让他逃跑的?”

  何道人闻言一怔,若有所思。

  “锦衣卫赶到的时候,那姑娘对他们是又踢又打,更稀奇的是,坊间畏之如虎的锦衣卫居然就逆来顺受,毫不还手,这说明什么?”

  何道人和王启年几乎是同时开口。

  “那女子有问题!”

  “那姑娘身份不简单!”

  说罢二人对视一眼,目光一触即分,再次看向范闲。

  范闲一拍桌子,笑了。

  “诶~对咯。”

  不枉他费了这半天口舌,拼命引导,脑回路终于对上了,这一刻他成就感爆棚。

  范闲看向何道人。

  “锦衣卫里可有年轻姑娘?”

  何道人此刻态度端正许多。

  “绝对没有!”

  范闲目光一闪,看了眼老乡,再次问道。

  “沈重可有女儿?”

  何道人再次摇头。

  “没有,沈重并未成婚,不过…”

  顿了一下,峰回路转。

  “他有个妹妹!”

  范闲嘴角一勾,啪嗒打了个响指。

  对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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