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韵秋站在塔楼上,默默看着走向皇城的隶人。

  这些隶人很快会被送去工厂,送到铁百声的手上。

  其中有不少隶人来自鱼韵秋家里,虽说叫不上来他们的名字,但鱼韵秋认得出他们身上的锁。

  「这群养不熟的畜生,我对他们素来宽宏,整个嚣都都知道,我鱼家对隶人恩威并重,体恤有加,居然就换来这么个结果。」

  鳌双前叹道:「隶人天生就是这个种血,他们只知道鞭子打在身上会疼,哪里懂得知恩图报。」

  「铁百声这个没脊骨的,为了从李七嘴边赚一点残羹冷炙,却把祖宗的脸面都丢尽了!」鱼韵秋一拳锤在了案几上,这案几工法太好,没捶碎。

  鳌双前劝道:「鱼兄,越到紧要关头,越要沉得住气,我这已经准备好了。

  31

  鱼韵秋点头道:「贤弟费神了。」

  「这是哪的话,咱们两家同进退,共荣辱,这都是小弟分内之事。」

  鱼韵秋眼角微微颤动:「鱼家养了这么多年的大鱼,是该磨磨牙齿了。」

  李伴峰忙着分配隶人,前几天都是往铁百声那送,而今板齿铃等六个卿大夫都烧了卖身契,给了隶人自由身,都想找李伴峰要工人,这时候就得慎重分配了。

  先来的肯定多得,但后来的也不能太轻慢,八算仔细琢磨着最优解,一家一户都给算出了最佳人数。

  光是铁百声一家,就得了五千多隶人,他从李伴峰这要来了一块地界,准备再建新厂。

  铁百声大赚,其他人也眼红,第二天上午,有两名士大夫来皇城向李伴峰请人,李伴峰刚把人手分配出去,六名男子来到皇城门前,求见平远亲王。

  这六个人长相相似,高鼻梁,尖嘴唇,脑袋浑圆,眼晴亮,声音十分清脆他们着装完全一致,黑斗篷,黑裤子,上身穿一件白衫,看着像六只燕子。

  「我等是朝歌信差,给亲王殿下送来了急报。」

  燕子人的首领给李伴峰呈上一封书信。

  李伴峰拆开信筒,打开书信一看,是乔毅写来的。

  从头到尾看过一遍,李伴峰的脸沉了下来。

  「这是乔毅亲笔写的?」

  燕子首领摇头道:「殿下,我等只负责送信,余者不敢多问。’

  李伴峰着信筒,良久不语。

  燕子首领有些害怕,小心翼翼问道:「殿下,您这里有回信么?」

  李伴峰点点头:「有回信,但不必写了,你去给乔毅捎个口信,告诉他们我立刻去朝歌见他。」

  六个燕子人立刻告退,等宫殿里没了其他人,唱机开口道:「宝贝相公,出什么事情了,生了这么大的气?」

  李伴峰突然不生气了,他把书信交给了唱机:「宝贝娘子,你先看看。」

  唱机看过书信,也吃了一惊。

  信上的大致内容是普罗州几番挑畔,商国忍无可忍,准备在三日内出兵讨伐普罗州。

  「这是乔毅亲笔写的?」

  李伴峰拿出乔毅签过的契书:「笔体没错,但这书信不对劲。」

  唱机想了片刻,问李伴峰:「相公怎么看?」

  李伴峰一笑:「先问娘子怎么看?」

  唱机道:「小奴觉得,穿不起衣裳,就别惦记帽子,穿不起裤子,就别惦记袜子,相公,你说呢?」

  李伴峰抱住唱机道:「好娘子,就知道你和为夫想的一样。」

  中午,李伴峰去了铁百声的船厂:「老铁,给我准备一艘船,我要去趟朝歌3

  平远亲王要去朝歌,这是大事,铁百声不敢含糊:「殿下想要什么样的船?」

  李伴峰道:「我要最好开的船。」

  「最好开」

  铁百声犯难了,这个概念不太好理解。

  可他终究是聪明人,很快有了想法,亲王想要最好开的船,应该是不想让别人开船,他不想泄露自己的行踪。

  他带着李伴峰去了船坞,里边有一艘客船,长度二十多米,上下三层船舱。

  「这艘船,略微小了些,配不上殿下的身份,但这艘船好开,殿下只要在地图上标记出目的地,这艘船自己就能开过去。」

  铁百声带着李伴峰去了驾驶室,驾驶室里没有舵轮,没有仪表,只有一张玻璃地图,和专用的标记笔。

  「殿下,我现在就帮您把朝歌标记出来,我要是标记错了,您擦了重写就是。」铁百声把标记写好了,又指了指旁边的座钟。

  「您在座钟上选一个开船的时间,这艘船到了时辰,立刻出发。」

  李伴峰摸了摸地图,问道:「这船安全么?」

  「这艘船能避风浪,会躲礁石,您只管放心。」

  「行,你把船拖到港口,我今晚十一点启程,这事儿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铁百声施礼称是。

  到了晚上,铁百声只身一人把李伴峰送到了船上。

  说实话,铁百声有些担心,从登船到起锚,李七一语不发。

  朝歌那边出大事了?

  李七有没有可能一去不回?

  他要是不回来了,铁百声可就遭殃了,他在生意上占了大便宜,鱼韵秋和鳌双前肯定不会放过他。

  好在今夜出行还算隐秘,鱼家和鳌家不会知道李七离开了嚣都,只要李七早去早回,这两家应该不会有动作。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铁百声赶紧回了工厂,召集手下士人加紧戒备。

  李伴峰坐着客船,刚出海没多久,两条鲨鱼悄悄跟了上来。

  鱼韵秋站在岸边,听着海潮的回音,微微笑道:「已经找到那厮了,他走的可真是隐秘。」

  鳌双前赞叹道:「再怎么隐秘,也逃不过鱼兄的耳目,只是小弟听说,旅修有乘风驾云的技法,我怕他要是飞了。」

  鱼韵秋道:「鳌兄不必担心,我家大鱼会飞,只是铁百声的船硬了点,怕是大鱼掀不翻。」

  鳌双前笑道:「鱼兄既是倾尽全力,鳌某岂敢有半点含糊,鳌家最强战力,

  已在海中等候号令。」

  李伴峰坐在甲板上,神情凝重,一语不发。

  按铁百声所说,这艘客船速度很快,比添翼城不差,不到半日就能抵达朝歌,走了两个多钟头,海上风浪骤起,船身上下颠簸。

  驾驶室里,玻璃地图沙沙作响,老座钟叮叮当当,打点报时。

  现在不是整点,也不是半点,老座钟之所以打点,是因为触动了风浪机关。

  这艘船现在会主动躲避风浪,玻璃地图上呈现了周围海面的气候状况,靠着地图的指引,船在自动寻找相对安全的海域。

  船舱门自动打开,请李伴峰回船舱暂避。

  李伴峰坐在甲板上,任凭海浪拍击,神情淡然。

  行驶片刻,风浪稍微平息,船放慢了速度,正在规划新的航线。

  远在嚣都岸边的鱼韵秋笑道:「上钩了。」

  鳌双前道:「兄长莫急,等小弟先来。」

  鱼韵秋点头道:「鳌兄,出手务必仔细,须一击制胜。」

  鳌双前闭上双眼,双手拍击海水,似乎在传递某种信号。

  李伴峰的船正在行驶,海面上突然伸出一只巨大的钳子,拦腰夹住了船身。

  客船开足马力,试图挣脱,奈何钳子上有锯齿,紧紧咬住不放。

  「这船确实挺硬。」鳌双前拍击海水的速度越来越快,海中的巨钳力道不断加大。

  船体出现了破裂,老座钟不断作响,这是给李伴峰最后的警告,这艘船就要撑不住了。

  李伴峰泰然处之,面不改色。

  咔崩!

  一声巨响,船身断裂,李伴峰掉进了海里。

  鳌双前一笑:「兄长,船已经夹断了,容小弟抢个头功,把这斯一并处置了。」

  鱼韵秋微微皱眉:「贤弟,不可莽撞。”

  掉在海里的李伴峰,在波涛之中,看见了一只硕大的鳌虾。

  他看不见鳌虾的全貌,只能通过出现在眼前的虾钳和触须来估算这只虾的尺寸。

  估算的结果相当惊人,这只虾的尺寸超过了李伴峰的船,估计是船身的两三倍不止。

  这只鳌虾可不止一对虾钳,在大钳下边还有不少小钳,其中一个小钳夹住了李伴峰的身子。

  钳子用力一收,李伴峰满身流血,血液触碰到鳌虾的触须,鳌双前忽然觉得一阵晕眩。

  「有毒!」鳌双前一惊,「不好,兄长,李七身上有毒,巨虾中了剧毒。」

  「贤弟,快让巨虾退下。」鱼韵秋面上十分关切,心里暗自嘲讽。

  让你逞能,不看看自己什么斤两。

  鳌双前还在提醒鱼韵秋:「兄长小心,这厮十分阴险,他不知用什么手段藏得毒药,这毒药好厉害,巨虾撑不住了,千万别碰他的身子—”

  话没说完,一条大鱼冲向了李伴峰,一口把他吞了。

  鳌双前通过巨虾的眼睛感知到了这一幕,他不理解鱼韵秋的做法:「鱼兄,

  小弟适才说了,李七身上有剧毒,你怎么还叫大鱼把他吃了?」

  鱼韵秋懒得解释:「且看造化吧。」

  他能感知到大鱼的痛苦,但他知道大鱼能扛得住这份痛苦。

  鳌双前还在提醒:「兄长,旅修还有不少腾挪的手段,光靠这一招,怕是拿不住他。」

  鱼韵秋道:「他有万般手段,鱼家的战鱼也受过万般锤炼,且看谁熬得过谁北鳌双前心里惶惶懦懦。

  鱼韵秋笑了:「我鱼家随先祖四方征战时,用的便是这样的战法,饶他有万般花俏,我只管一击毙敌,莫说是他,就算货郎落到这鱼肚子里,也休想钻出来!」

  他有必胜把握,鳌双前也不好多问:「鱼兄,接下来该找铁百声了。」

  鱼韵秋先表明了态度:「这桩事情,关系到嚣都荣辱,关系到祖宗基业,甚至关系到你我性命,

  隶人作乱,乃动摇社稷之危,历来都须严惩,今日之事,我且先与鳌兄说清,所有私逃之隶人皆罪大恶极,一律处死,铁百声等人除去爵位,没收资产,

  贬为庶人!

  待事情处置完后,再上报朝歌,无论朝歌有何论调,你我二人绝不能心软!

  R

  鳌双前道:「我都听兄长的,只是有一件事要与兄长商议,铁百声手上有五千隶人,这可不是小数,有道是上兵伐谋,与叛贼交战之时,应先加安抚,再动干戈,届时如何处置,自然由兄长做主。」

  鱼韵秋微微点头,让鳌双前尽快集结土人。

  顺和环一并往船厂走,走到门口时,顺低声说道:「昨晚,你真好·

  环怒喝一声:「你还敢说!你要是说出去,以后都别想有!」

  顺低着头道:「那我不说,今天我想多做两个钟头的工,赞点钱,租个好点的房子。」

  环摇摇头道:「不要多做,下了工就走,现在住的地方挺好的。」

  进了船厂,顺钻到车间里开始忙碌,虽说是个小工,但他经常找大工学手艺,大工也乐意教他,有些设备也渐渐让他上手了。

  这种情况有不少,铁百声都看在眼里,他把这类工人称作顶工,就是能顶事的小工,收入比一般小工高了不少,而且还有普升大工的可能。

  到了中午,顺去找环下馆子,走到门口,顺突然打了个寒,他看到了他最害怕的旗帜。

  一面黑旗之上,画着一条张着巨口的大鱼。

  这是鱼家的旗帜,他曾经的主人。

  鱼韵秋站在旗下,带着一千多士人,朝着船厂走了过来。

  另一面黑旗上画着硕大的鳌虾,鳌双前走在鱼韵秋旁边,他手下的一千多土人也来了。

  嚣都共有一万多土人,这些士人平时依附于各个卿大夫,到打仗时,他们就是最可靠的战力。

  顺还在发呆,环上前扯住他道:「快走!」

  两人立刻退回了船厂,关上了船厂大门。

  有蠕虫给铁百声报信,铁百声爬到墙头上,喊道:「鱼兄、鳌兄,此举却为何故?」

  鱼韵秋怒斥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等称兄道弟?」

  鳌双前叹道:「老铁,你是一步错,步步错,为了点蝇头小利,你真把祖宗的脸面和基业都丢光了!」

  铁百声从来不怕斗嘴:「我遵守城主制定的律法,何错之有?两位兄长要是觉得小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咱们可以找城主理论,而今明火执仗而来,这恐怕是」

  砰!

  鱼韵秋手下有一名土人,拿起一块石头,砸中了铁百声的脑门。

  可别小瞧这块石头,这是飞石术,是这位士人的成名绝技,石头势大力沉,

  又准又狠。

  铁百声头破血流,从墙头上摔倒在地,人事不省。

  鱼韵秋立刻下令,攻打船厂。

  两千多土人冲了上去,冲在最前边的土人,操纵着硕大的攻城车,把巨大的攻城锤撞在了工厂大门上。

  铁百声手下也有士人,但数量不多,只有二百。

  这二百士人搭箭上弦,严阵以待,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动手。

  他们平时确实依附于铁百声,也确实应该为铁百声战斗。

  可现在铁百声躺在地上,生死未下,这仗还该不该打?

  正当犹豫之间,忽听铁门之上,汽笛咆哮,高温蒸汽从铁门之中喷涌出来。

  这股蒸汽温度极高,压力极大,连内州人都扛不住,前排的士人纷纷后退,

  攻城车也退了回来。

  铁百声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他知道有很多卿大夫看他不顺眼,他在防御上下足了功夫。

  这道大铁门十分坚固,被攻城车撞了几次,也只有一块凹陷,并没有严重破损,而铁门周围的蒸汽管道,还在源源不断喷涌蒸汽。

  鱼韵秋还想继续下令冲锋,鳌双前开口了:「兄长,咱们倒不是怕他这铁门,小弟只是觉得,不应该把土人的性命留在这种地方。」

  「鳌兄有什么主张?」

  「最后进门的隶人,好像是鱼兄家里的,这人或许还有些用场。」

  鱼韵秋笑一声:「一个痴蠢隶人,能有什么用场?」

  鳌双前道:「正因为他痴蠢,用场才大,隶人都是沙子堆出来的,有一粒沙子动了,其他沙子也就散了。」

  鱼韵秋微微点头,回头问了一下身边的隶人恭:「你认得刚才那隶人么?」

  恭趴在地上回答:「认得,他叫顺。」

  鱼韵秋朝着船厂喊道:「顺,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来接你回家了,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顺,你是我鱼家的人,你和他们不一样,鱼家的人有我护着,天大的事情有我扛着,

  顺,把门打开,我带你回家。」

  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在了顺身上。

  顺,茫然无措。

  恭躲在鱼韵秋身后,喊道:「顺,老爷对咱们多好,没有老爷咱们哪能活到今天,做人不能忘本!听老爷的话,赶紧把门打开!」

  船厂里许久没有动静,蒸汽管道汽压不足,汽流小了不少,一些士人表示自已能扛得住。

  鱼韵秋挥挥手,示意攻城车上前。

  土人开着攻城车缓缓逼近,鱼韵秋继续喊道:「平远亲王去了朝歌,去处置普罗州的事情了,他是普罗州人,他不会再回嚣都,他根本不在乎你们死活。」

  攻城车再次来到城下,开始撞门。

  轰隆!

  大门在颤动,每一下都砸在了众人的心口上。

  鱼韵秋道:「顺,主仆一场,我没忘了情谊,你要是现在把门打开,里边所有人都既往不咎,

  这扇门支撑不了多久,你若是执迷不悟,等大门攻破,厂里一干人等,一个不留!」

  这一句话,让厂里所有人一阵哆。

  一名老船工看着顺,缓缓说道:「孩子,开门去吧,鱼大人在嚣都主事多年,我信得过他。」

  几名年长的隶人纷纷劝说:

  「开门吧,鱼大人不会骗你。」

  「城主都走了,咱还在这干啥,再不开门咱们都得死在这!」

  「顺,开门去吧,别把大家都给害了!」

  顺蠕动着身子,缓缓走向门口。

  站在墙头上的土人,有几个把箭矢对准了顺,装了装样子,其他人无动于衷,他们都不想为这事搏命。

  顺来到了门前,门门的轮盘就在大门上,拧上两圈,大门就开了。

  打开了这扇大门,就能活下去,就能戴上锁回到棚子里,一直活到死去那一天。

  鱼韵秋喊道:「顺,再不开门,咱们的情分可就没了!」

  轰隆!

  大门已经开裂了。

  顺看向了环,环低着头不说话。

  在环的身后,是那名老船工,顺一直跟着老船工学艺,老船工告诉他,再等一年他就能当上大工。

  还有躺在地上的铁百声,他答应给顺涨工钱,这个月就涨,涨了工钱,顺能和环租个更好的房子。

  咔!

  大门上又多了一道裂痕。

  只几天的光景,就像梦一样,那么美,美的不像真的,马上就要跟着这大门一起碎了。

  顺看向了大门的转轮。

  恭在门外喊道:「顺,你个忘恩负义的畜生,还不开门,你等什么?」

  顺碰了碰转轮。

  他又放开了。

  他转过身子,脊背紧紧顶在了大门上。

  轰隆!

  顺身子哆了一下。

  他看着环,看着船厂,看着从衣袋里掉落的工钱。

  轰隆!

  他的视线一阵阵发黑,脑海里回荡着一个念头,这些都是真的么?

  轰隆!

  是真的。

  多顶一会,就还是真的。

  轰隆!

  大门没碎,就还是真的!

  轰隆!

  顺一个超,倒在了地上,他顶不住了。

  环冲了上来,和顺一起顶。

  十几个年轻的隶人一起冲了上来,拼命顶住大门。

  一群隶人往上冲,人叠着人,一起顶着大门。

  老隶人们吓坏了:「这是干什么呀,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轰隆!

  一群隶人被撞开,更多的隶人冲了上去。

  门前的隶人越来越多,他们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大门能坚持多久。

  但只要大门不碎,他们就一直顶着。

  门碎了,就用血肉之躯顶着。

  等了好一会,他们发现大门没碎,撞门的声音也消失了。

  攻城车为什么不撞门了?

  攻城锤断了?

  隶人们看不见,但墙头的士人能看清楚。

  攻城锤没断,驾驶攻城车的人死了。

  李七站在墙头上,挑起了帽檐,看着隶人们,笑了。

  他们懂了,时候到了。

  隶人们仰着脖子看着李七。

  那是城主么?

  不是说他去朝歌了么?

  不是说他不会回来了么?

  李七转过身去,看向了墙外,收去笑容,压低了帽檐,看着鱼韵秋和鳌双前,问道:「聚众行凶,你知罪?」

  鳌双前看向了鱼韵秋。

  鱼韵秋说李七已经进了鱼肚子,他才敢带着士人出兵的。

  李伴峰又问:「害良善,你知罪?」

  鱼韵秋也不知到底什么状况,他确信那条大鱼已经吞了李七。

  李七站在墙头上,抽出了唐刀:「恶贯满盈,罪不容赦,你等还有何话讲?」

  鱼韵秋和鳌双前还有很多话要讲,可李七没给他们机会。

  娘子换了张唱片,奏起了嘹亮的战歌,歌声响彻了整个嚣都。

  一群影子四下游移,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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