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咕咚——”

  大兴殿内,口噶舌燥的楚凌,大口喝着茶水,殿内站着的国子监祭酒常翰、军器监苍卜、都水监亓鹭、少府监鲍洪、将作监芮良、钦天监项庞一行手捧茶盏,在他们的身后摆放有锦凳,可一个个却站着未动,不少人不时抬头,观察坐于宝座上的天子。

  对他们来讲,此前虽被召进中枢为官,但除了初至时见过天子一面,可其后都没有见过了。

  毕竟他们赴任新职,是需要时间去了解情况,熟悉环境的。

  而关于天子的印象,其实是来自过去那近一年,毕竟中枢发生那么多事,即便传到地方需要时间,可他们想知晓些情况,还是比较容易的。

  三年动荡结束了,大虞恢复了稳定,可对社稷造成的伤害,但凡心里有想法的,那都是能看出来的。

  所以大虞今后该何去何从,这不止在中枢的一些官员会想,在地方的一些官员也会想,甚至地方的官员,要比中枢想的更多。

  大虞真要出现新状况,那危害最大的必是地方!!

  “都别拘谨,坐吧。”

  放下茶盏的楚凌,见常翰一行未动,伸手示意道:“大朝结束了,这是在御前,无需太过拘谨,这样你们不觉得别扭,朕也觉得别扭。”

  “臣叩谢天恩!”

  常翰一行听后,看了眼彼此后,遂朝天子作揖行礼道。

  今日在太极殿所召大朝,天子的表现,让常翰他们很是振奋,作为大虞天子,就该有强势的一面。

  尤其是太皇太后薨逝了。

  如果天子不能对中枢,对地方,表明自己的态度与意志,那就难保会出现新的风波,而对大虞而言,这是绝不能出现的。

  “这些时日下来,诸卿对各自所职了解如何?”

  楚凌撩撩袍袖,看向坐着的诸臣,神情自若道:“大朝结束,朕召诸卿来御前,就是想与诸卿谈谈心。”

  在今日的大朝上,楚凌表现的很是冷酷,也有针对性的明确一些态度,这就是为了让底下的人知道,正统朝要开始变了。

  楚凌需要外朝有司的一些大臣,开始在职权范围内动起来,叫他们把该做的事做好,这样大虞才会真的改变。

  而在此等态势下,楚凌需要做的就很简单,一方面统筹这些动起来的大臣们,一方面则动员部分有司,紧密围绕虞都京畿一带做些事情。

  楚凌的基本盘,从过去的上林苑,逐步扩大到了整个虞都,可在楚凌看来,这还远远不够。

  他需要将这一基本盘,扩张到整个京畿道才行。

  只有将这件事做好了,那他的皇权才能更巩固。

  而想将这件事做好,就需要有一帮知根知底的人,按着他的意志与想法动起来,这才能达成楚凌所谋。

  毫无疑问,国子监、军器监、都水监、少府监、将作监、钦天监这些外朝有司,就能完美契合楚凌所谋。

  也恰恰是这样,一批通过楚凌考验的地方官吏,也随着常翰他们的升迁,被楚凌安插进上述诸监中。

  “陛下,臣以为国子监需要整改。”

  此等态势下,常翰看了眼左右,遂起身说道:“臣在赴任国子监后,便一直在观察一众监生,还有在国子监任教的,臣发现国子监内太过虚浮,对于学问,真正有恒心去研修的极少。”

  “更多的却是讲出身论排场,甚至以出入勾栏场所为荣,国子监乃是大虞官学核心所在,是太祖高皇帝创设科贡选拔,为国朝培养人才之重地,可如今这种境遇,就背离了国子监所设初衷啊。”

  “关于国子监的整顿,朕已想了很久。”

  楚凌眉头微皱道:“朕在上林苑时,就知晓国子监风评不佳,过去,中枢需要解决的事宜过多,故而对国子监难免有所松懈。”

  “可现在不同了。”

  “正如卿家所言,国子监是为国朝培养人才的地方,如果背离了这一初衷,那朕不知创设国子监的意义何在。”

  “朕觉得国子监在今后要变一变了,国朝抡才取士,有对应的科考,那么与之相对的,国子监也要有监考才行。”

  “对于那些没有心思研修学问的,一律清除出国子监,不必管是何出身,有何背景,国子监是不论这些的!!”

  常翰听后有些激动。

  有天子这话,那他的一些想法,就能在国子监施行起来。

  “常卿所讲,乃是为国朝,为社稷,诸位卿家,难道就没有想对朕说的吗?”楚凌撩撩袍袖,看向苍卜他们说道。

  虽说眼前这帮大臣,是太皇太后生前举荐的,楚凌也的确按着孙黎的意思,将他们给召进中枢任职。

  但他们想真正得到楚凌的认可,被楚凌视为帝党一员,那还是需要通过一些考验的,如果他们不能让楚凌满意,哪怕他们自身确有才华,楚凌也会在合适的时机,将他们给替换下来。

  没办法。

  眼前这帮大臣所在位置,对楚凌而言太关键的。

  基本盘的筹建与明确,容不得有半点马虎。

  “陛下,自臣赴任军器监以来,发现有不少问题。”在楚凌的注视下,苍卜起身说道:“其中最为严重的,莫过于军器监所辖诸坊工匠缺失严重,更让臣感到心惊的,是军器监的案牍库所存大批案牍卷宗……”

  这也是个有想法的主啊。

  楚凌心底生出感慨。

  军器监是负责军器专制的,通俗些来讲这就是大虞的军工体系,该监所辖诸坊生产的种种,如甲胄,刀枪,弓弩等,是需要移交到武库储备的,军器监管生产,武库管储备,这样能避免监守自盗的情况。

  但在那段特殊时期下,受到各方因素的影响,导致一些不好的事开始出现,武库所储备的军器,都有一部分被偷偷拿出来贩卖,那就更别提军器监了。

  “给朕严查!”

  见苍卜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楚凌眼神凌厉起来,“国虽大好战必亡,但与之相对的,是国虽大忘战必危!”

  “军器监,乃中枢重地所在。”

  “现在居然出现这样的问题,如果不加以整顿的话,那今后边疆一旦有变,中枢该如何应对?”

  “陛下,此事仅靠军器监来查,恐很难在短期内见效。”苍卜听后,立时讲明心中所想之忧。

  军器监在中枢这边,算得上是肥水衙门,可军器监管的就是军器专制,这底下是所辖不少官吏,但主要管的是各坊的工匠,以确保中枢明确的事宜,能够在军器监尽快推动起来。

  现在要查过去的一些亏空,这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很难啊,总不能叫军器监的官吏领着工匠去查吧?

  这不现实,也不可能。

  “那就叫锦衣卫协办。”

  楚凌想了想,伸手对苍卜道:“等这次御前结束后,卿家就去趟锦衣卫,将此事跟锦衣卫指挥使臧浩言明。”

  “既然要查,就给朕好好查。”

  “看看在这前后,究竟有哪些人将手伸进了军器监,这件事要尽快查出来,朕会密切关注此事的。”

  “臣遵旨。”

  苍卜作揖拜道,可心里却有些不平静。

  他没有想到天子会叫锦衣卫协办此事,原本按苍卜所想,此事是否能与御史台的一起来查。

  毕竟在今日大朝上,天子明确表态,让御史台的人开始整顿吏治,这在苍卜看来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

  但苍卜想的,跟楚凌想的完全不一样。

  楚凌希望军器监这边,能够尽快的完善起来,待到军器监的威立起来,那么在上林苑的一批批工匠,就可以分批安置到军器监去了。

  既然是军器专制,那军器监今后要做的,就是紧密围绕虞都京畿一带,筹建起一批成规模的诸坊才行,以流水作业的方式,去成批量的制造各式军器。

  楚凌知道生产力的提升是急不得的,但适当的提速生产模式,继而反馈到生产力方面,这是可行的。

  集约型手工制造业。

  这是楚凌在今后一段时间内,要在虞都京畿一带推行起来的,作为大虞的核心腹地,各类资源向虞都京畿汇聚,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如果能在他的推动下,将这一模式在虞都京畿一带搞出来,那对于楚凌而言,将握有一张王牌!!

  不过这件事要徐徐图之,不能心急。

  领先半步那叫天才,领先一步那叫疯子!

  集约型手工制造业,对于大虞所处时期是超前的,楚凌需要先在特殊领域试行起来,在这过程中,不断积攒经验,完善制度,特别是人才的培养必须跟上,如此在发展到一定阶段,才能进行整建制的复刻。

  如此一来的话,保密就是重中之重。

  不被世人所知晓的王牌,那才叫王牌。

  否则就是打明牌了。

  而作为大虞天子的楚凌,打明牌,这纯粹是在浪费他的政治优势!!

  所以从苍卜提出该事时,针对其的考验在悄无声息间就开始了,如果他能通过楚凌的考验,那苍卜今后在大虞中枢,将占据极其重要的份量与地位。

  “陛下,都水监这边的情况,跟军器监有些类似。”

  在楚凌思量之际,亓鹭起身道:“自臣赴任以来,就一直在查都水监的案牍库,可查到的情况,却叫臣觉得有些心惊。”

  “有中枢拨付的一批钱粮,用于修建一些干渠,河道等,这前后的账目根本就对不上。”

  “尤其是南疆那边,臣在没赴中枢任职前,是在南疆任职的,对于一些水利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其中最叫臣不敢相信的,是太宗朝兴修的水利……”

  听到亓鹭讲这些时,楚凌眉头微皱起来。

  在这个位置上待的越久,他愈发能理解他那位皇兄,为何初登大宝时,会表现得如此急躁了。

  太宗朝时期的大虞,国力是在不断攀升,治下也是很繁荣的,但是藏在繁荣之下的隐患却暗潮汹涌。

  楚凌是知晓他那位皇兄,为何想对北虏一战,甚至表现得态度极其强硬,这分明就是想通过一场战争,继而竖立起他的威信与权势,这样既能叫北虏不敢轻易来犯,还能转过身来去解决内部矛盾。

  但宣宗却忽略了一点,他太急了。

  这一急,就容易刺激到既得利益群体。

  别的不说,单单是逆藩叛乱这件事,从根子上来说,就是宣宗想削藩,继而解决一些实际问题,可他想都抓起来,而就藩的那帮宗藩,一个个也都不是善茬啊。

  不管是谁,牵扯到自身利益时,势必会有所反应的。

  “先从京畿道查起来。”

  想到这些,楚凌看向亓鹭道:“都水监的事跟其他诸监不同,不能大张旗鼓的查,要悄无声息的查。”

  “从太祖朝给朕查,看看京畿道治下的水利设施,究竟有多少是存在问题的,但凡是查出问题的,就给朕深挖下去。”

  “都水监的事,定期给朕呈递密奏,朕需要先了解情况。”

  “臣遵旨!!”

  亓鹭当即作揖道,可在亓鹭的心底却暗松口气,说实话,他是真怕天子想对待别的事一样,叫都水监也大张旗鼓的查。

  都水监跟别的有司不一样,其所承办的是有一定年限的,短则数载,长则三五载,这期间还伴随着人员调动,如果大张旗鼓的去查的话,难保会使中枢与地方人心惶惶,而这样的话,都水监就成众矢之的了。

  在官场沉浮这般久,亓鹭如何不知这样的处境,会对他,对都水监带来什么。

  他进中枢,是想解决一些实际问题的,不是说在任没多久,就被一些人给斗下台了。

  这样的话问题解决不了,相反还会使问题更严重。

  常翰、苍卜这帮大臣,其实在听到天子与亓鹭所讲这些话时,他们的内心深处是颇为感触的,天子并不是像他们所想的一味强势,在一些特殊的境遇下,天子是会转变方式的,这对大虞而言,其实是极好的,过刚易折的道理,他们可比谁都要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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