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在大和的四柱家里美美休息一晚的几人收拾行囊,再度出发。

  目的地是群山万壑间一处小小的峡谷。

  卡卡西在谷口附近敏锐地发现了一小堆灰烬,说明以前有人在这里生过火;灰烬附近几条小路,那是常年有人走动造成的;他甚至从山谷中潺潺流出的溪水里捞出了一条泛黄的丝巾……一切的一切都说明附近肯定有人居住,而飞鹊今天的目的,就是找到他们。

  “走吧。”飞鹊带头向谷中走去,其余三人紧随其后。山谷不宽,两侧的山峰仿佛刀劈斧凿而成的一般笔直矗立,露出黛青色的岩体。谷中那条小溪也细细的,略受阻挡就会汇聚成一个个小水潭。小水潭被小溪串联起来,像是环绕在山峰间的一条珍珠项链。

  峰回路转,当他们在山谷中七绕八绕,觉得这条路好长,这辈子都走不出去时,眼前猛得豁然开朗,变成了一大片看不到尽头的花海。各色花朵争奇斗艳,蜂蝶飞鸟穿梭其间,偶尔有微凉的山风吹过,花香四溢,让人迷醉。

  大和张开双臂闭上眼睛,脸上的神情放松而陶醉,他做忍者这么多年以来,心中从未有过如此的安宁祥和。红豆看着那些自由自在的彩色蝴蝶,轻声问道:“为什么这种光秃秃的地方会有这么漂亮的花海?你们说,住在这种地方的,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也不知道。”飞鹊微笑,“我们前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四人迤逦穿行在花海之中,仿佛自己已经变成了天地间最小最小的芝麻粒儿。等他们走出那片花海时,红豆的小脑袋上已经戴上了一个漂亮的花环,而大和的头上则被蜜蜂叮了好几个包……

  花海后是一个小小的村落,数间简单的小茅屋散落在溪水两旁,红豆欢呼一声就要上前,却被旁边的卡卡西一把拉住。一直漫不经心的他,这时候眼神凝重无比,面罩下的鼻子在轻轻抽动。

  “这村子不对劲……刚才在花海中,我没闻出来,现在,我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什么味道?”红豆看他如此严肃,收起了调皮和欢脱,也开始探查起来,只不过不同于卡卡西的是,她不是用鼻子,而是伸出舌头。她的舌头这会儿变得又细又长,前端开叉,像极了一条灵蛇的信子,细细品味着风中的味道。几秒钟后,她变得和卡卡西一样严肃:“我也察觉到了……”

  飞鹊举步向前,没走多远,她就停下脚步,缓缓拨开了面前的萋萋芳草。

  草丛底下,露出一具尸体。

  一具腐烂多日,肿胀发臭的尸体。

  卡卡西和红豆察觉到的,正是这尸体腐烂的臭味。

  飞鹊他们举目望去,平坦的草地上,零零散散倒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

  他们如同这具尸体一般腐烂多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稍有动静,立刻有无数绿头苍蝇飞起,在空中嗡嗡作响。

  饶是飞鹊他们见惯了死亡,但这时,只能呆立在这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微风拂过,背后花香四溢,蜂蝶饶膝,正前面却如同修罗地狱一般可怖。

  良久,飞鹊长长吐了一口气道:“这里估计没活人了,就算有幸存者,也应该早都逃走了吧。查查他们的死因吧。”

  “不用了,我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飞鹊回过头去,看到红豆正蹲在地上,将长长的蛇信从尸体上抽回来……

  “他们是中毒死的。”

  “蛇毒。”

  “这味道,我一尝就知道了。”

  “呕……”大和突然趴在旁边吐了起来。

  飞鹊轻轻拍着大和的背,低声问道:“知道是谁干的吗?”

  “那还用问?”红豆狞笑着站了起来,“能用毒蛇杀死这么多人的,全忍界也就一个人。”

  飞鹊叹了口气:“从大蛇丸的资料里猜测到有这么个村子开始,我就隐约预料到他会这么做。可是猜到和看到是两回事。”

  “太残忍了……”大和慢慢站了起来,“大蛇丸,他还有人性吗?”

  “呵呵,你这话太幼稚了。”飞鹊轻笑,“我和大蛇丸相交很久了,我看到他是忍术天才,是冷血将军,是科学狂人,就是没有看到人性……他胸中沟壑万千,唯独没有人性。也许他也曾经有过,”飞鹊瞥了一眼红豆,“但最后,他亲手将它斩断了。

  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到了最后,还是没有办法和他一样泯灭人性,所以我们闹翻了。每个人对世界的认知不一样,也许在他心中,真正的真理才是至高无上的。而这个世界的真理,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渺渺茫茫,无私无情……为了这真理,他什么都能牺牲,个把村子的人,更是不再话下。”

  “别说了。”红豆打断了飞鹊。她声音低沉,垂着脑袋,有点点滴滴的晶莹从脸上滑落。

  她从小就跟着大蛇丸,他对她宠溺有加,将她惯得无法无天。她是孤儿,在她心中,大蛇丸早就超越了师傅,如同父亲般温柔和蔼。可不论她怎么哀求,都没法进入他的核心实验室,除了临别前的那短短一瞬……也许他也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另外一面吧?

  分别之后,她嘴上说着愤恨的话,甚至连提都不愿提起他。可是在她心中,始终还存在着那么一抹温柔……直到今天,她心里的某根琴弦绷断了。

  飞鹊没有再多废话,轻声说道:“探查一番吧。”

  她信步走过破败的村落,看到好几具尸体旁边,有着剧烈搏斗地痕迹,显然,有些人是经过一番反抗才落败而亡。

  说是探查一番,但飞鹊知道,大蛇丸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又怎么会留下活口?他甚至连现场都懒得处理,估计是觉得没人能发现这里。

  飞鹊站在满是腐臭的村子里长长叹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然后,她听到了一阵奚奚索索的声音,像蛇划过草地,像人褪下衣服,又像是……老鼠啃食皮带。

  她悄无声息地绕过一堵围墙,然后,呆立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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