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晓梦 第三百二十一章 寒塘渡鹤影

小说:红楼晓梦 作者:肥锅锅 更新时间:2025-07-01 00:29:33 源网站:平板电子书
  外罩大红猩猩毡,里着淡紫五彩印花绸缎对襟褙子,下衬鸭卵青长裙。头梳小髻,鬓插步摇,眉宇间与宝钗七八分相像,同是一双水杏眼,短了宝钗的沉凝,又多了几分少女的灵动。

  挪步到得近前,将手中提篮撂下,又缓缓一福。

  陈斯远笑着道:“琴妹妹怎么来了?”

  宝钗忍着厌嫌起身笑道:“妹妹来的真巧啊。”

  宝琴道:“可不是?都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方才瞧见红玉姐姐搬了铜锅子,料想远大哥处有好吃的,这才带了自个儿做的糕点来蹭饭。”顿了顿,笑吟吟挪眼瞥了宝姐姐一眼,道:“就是没想到,姐姐才回来,就往远大哥处来了。都说远大哥与姐姐彼此倾慕,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陈斯远眉头一挑,好茶艺!宝钗既要守制,又要待字闺中,纵使二人私下里早就定下了姻缘,也不好这般私底下相会。

  宝姐姐笑着道:“好妹妹这张嘴越发伶俐了,倒像是个穿针引线的红娘。只是我这裙摆上的霜雪都还没化呢。”

  宝琴故作讶然道:“姐姐也是才来?那倒是真真儿凑巧了。”

  宝钗笑道:“妹妹记性真差,莫不是忘了我何时离了母亲院儿的?”

  宝琴道:“这倒是没瞧见。伯母住后院儿,我住前院儿,姐姐走的又是角门,我哪里知道姐姐何时走的?”

  陈斯远心下觉着,自个儿要是再不发话,只怕这姊妹俩能茶里茶气一整日。当下赶忙道:“琴妹妹也坐下说话儿,我先前存了些羊羔肉,一会儿咱们烫铜锅子吃。”

  “好啊。”宝琴顺势落座。

  宝钗笑着朝其略略颔首,又扭头白了陈斯远一眼。

  宝姐姐这是吃醋了?也是古怪,陈斯远暗忖,这宝琴先前可不是这般模样,如今怎么突然茶艺大成了?

  既有宝琴在,陈斯远自是不好与宝姐姐再说那些体己的话儿。三人絮絮叨叨,只说了一些有的没的。

  半晌,红玉将铜锅子架上,点了银霜炭,又将羊羔肉、虾子、洞子菜等菜品一一摆上。三人净手落座,边吃边聊。

  席间陈斯远还尝了尝那抹茶绿豆糕,滋味儿只能说是一般,不过的确是宝琴自个儿亲手做的。

  此时宝琴就道:“我也是头一回做,手艺不好,让远大哥见笑了。”顿了顿,又道:“远大哥不知,自小姐姐不论女红、厨艺,都是比我强了百套,想来远大哥也吃过姐姐做的点心了,一准儿比我做的好吃吧?”

  宝姐姐还会做点心?这般念头方才升起,陈斯远便察觉这宝琴这丫头是在挑拨。果然,扭头一瞥便见宝姐姐笑得愈发‘任是无情也动人’,道:“咱们姊妹分隔几年,妹妹怕是记差了。若说女红,我自是当人不二,可是这糕饼点心,我可是从没碰过的。”

  宝琴蹙眉瘪嘴道:“是吗?那想来是我记差了。”

  陈斯远忽而想起了什么,咳嗽一声儿道:“这糕饼点心有厨娘忙活就够了,宝妹妹也不用自个儿去做。再说,每回我都吃得挺好的。”

  宝钗与陈斯远相处久了,自然是秒懂。几乎下意识地抬手遮掩了下胸口,一张俏脸儿瞬间泛红,嗔怪着白了陈斯远一眼,赶忙夹起一筷子烫熟了的洞子菜给到陈斯远碗碟里,道:“你多吃些。”

  这人生一张嘴,不过三个用处,此时不可言说的一个用不到,不能说,自然只能吃。

  陈斯远本想为宝姐姐转圜一番,谁知被羞恼的宝姐姐给堵了回来。

  宝琴到底年纪小,眼见二人神色古怪,一时间也想不分明说的是什么。

  她只心下感叹,这先来后到果然紧要,远大哥果然处处护着姐姐。转念一想,此事不急,笑到最后方才笑得最好。

  陈斯远正闷头吃喝,便觉一只绣花鞋悄然踩在自个儿鞋子上,略略用力踩了一脚方才收回去。陈斯远抬眼,却见宝姐姐娴静吃着羊羔肉,好似不是她踩的一般。

  他心下暗乐,表面娴静,内里欢脱,宝姐姐如今这等模样,可比原书中一直冷冰冰带着假笑的宝钗强多了。

  一餐铜锅子吃罢,眼看桌面上还剩了不少,便吩咐红玉挪下去,再多切一些羊羔肉给院儿中人等分食。

  陈斯远与薛家姊妹一并落座饮茶。宝琴呷了一口,立马低头扫量一眼,纳罕道:“这是什么茶?我还是头一回饮。”

  宝钗娴静笑道:“妹妹不知,这是远大哥自个儿炒制的麦茶,喝着最是温养肠胃。妹妹若是觉着可口,我那儿还有一些,回头儿……也给妹妹送一包去?”

  宝琴笑道:“那也不必,想来姐姐处也不多,我还不如问远大哥讨一些呢。”扭头笑盈盈看着陈斯远,又忽闪了两下眼帘,道:“远大哥会给我吧?”

  得,难题丢自个儿身上了,给不给都不好。给了,说明对薛家姊妹一视同仁,回头儿宝姐姐一准儿恼了;不给,宝琴这个小妖精肯定作妖。

  想了想,陈斯远笑道:“麦茶是夏天炒制的,留存不多,不过我倒是还有些苦荞茶,琴妹妹若不嫌弃,一会子走时带两包回去。”

  宝琴笑道:“好啊好啊,那就多谢远大哥了。”将杯中麦茶一饮而尽,宝琴才道:“时候不早了,我也不搅扰姐姐与远大哥说话儿了。”

  陈斯远起身相送,也不用吩咐,红玉早将两包苦荞茶准备妥当,笑着塞给同来的小螺。

  宝琴到得门口,连说留步,领着小螺快步而去。

  回返内中,便见宝姐姐脸色难看。陈斯远紧忙凑过来道:“琴丫头怎么这样了?”

  “她?”宝钗冷笑道:“从小到大都跟我做比,先前我家欠着她家银子呢,她处处自然都得忍让。如今得了银子,又得了皇商,薛蝌碍着我家先前的人脉,好歹还会恭敬点儿,可她就没了忌惮,自是怎么气我怎么说。”

  陈斯远揽着宝钗笑道:“不过是意气之争,你们这又是何必呢。”

  宝钗瘪了瘪嘴,暗忖这等姊妹间的争斗可不好将陈斯远卷进去,便道:“罢了,姊妹间拌嘴本就是常事,又有哪家的姊妹一直和和睦睦的?这等事儿你就不要管了,往后我自个儿应对就是。”

  说罢,宝钗略略贴了贴陈斯远的心口,起身道:“我如今还要守制,不好在你这儿多留,这就走了。”

  陈斯远心下不舍,却也知宝姐姐极爱清誉,便只得点头应承,起身将宝钗送出了院儿。

  这一晚风平浪静。

  到得隔日,不到晌午薛姨妈便寻了过来。入内说了些寻常话儿,待打发了丫鬟婆子退下,这才道:“我那姐姐见我家没了男丁,只怕要生出不好的心思啊。”

  陈斯远道:“如今是灯下黑,你跟宝钗留在荣国府,太太反倒不好下手。”

  薛姨妈摇头道:“这可不好说。我看那夏家姑娘不是个省心的,说不得便要撺掇着姐姐对付我家。哥儿,你也要多加小心。”

  这话昨儿个宝姐姐也曾说过,陈斯远连忙点头应承。

  待温言抚慰了薛姨妈半晌,陈斯远将其送出门外,心下烦恼不已。那原书中王夫人佛口蛇心,用的也不过是催逼手段,偏那夏金桂是个没底线的,王夫人又没什么主意,说不得便被其撺掇着干出什么蠢事来。

  越是思量越是放不下心,他一个男的,往后出门多带护院就是了,就怕王夫人利令智昏,再对府中姑娘下手,他又不能一直守着……若果然事有不谐,那岂不是要了自个儿的命?

  陈斯远再也读不下书,丢下书卷干脆领着小厮庆愈出了门儿。

  到得这日下晌,陈斯远一径寻到了马攀龙家。马攀龙如今在内府办差,其屋舍依旧是外城那一处。

  遥遥便瞧见内中有妇人撒着米糠喂鸡,见陈斯远来了,赶忙撂下帷幕迎上来道:“陈孝廉来了?”

  说话的自然是毁了容貌的茜雪。不待陈斯远回话,后头吱呀一声房门推开,又有个老妪抱了个孩儿出来。

  陈斯远上前见礼,笑道:“见过伯母、嫂嫂。”

  茜雪笑道:“孝廉莫要太过抬举我们,若我还在荣国府,只怕还要唤一声儿哥儿、大爷呢。”

  陈斯远道:“如今嫂嫂早跟荣国府没了关系,那些称呼自然不用再提。”

  茜雪拗不过他,只得引着其入内。那老妪乃是马攀龙之母,寡言少语,见了陈斯远只会笑。怀中孩儿不过一岁出头,正是闹腾的时候。因是其母陪着坐了坐,眼见小厮庆愈也在,便干脆去了东梢间。

  茜雪又去烹茶,陈斯远便留在堂中等候。

  少一时,外头略略喧嚷,便有马攀龙推门而入。

  见了陈斯远,自是欢喜不已。二人略略叙话,陈斯远便道:“哥哥,兄弟此番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有一桩事要求哥哥。”

  那马攀龙道:“我能有如今,多亏了远兄弟帮衬。远兄弟有何难处尽管说来,能办的我一定办。”

  “此事说来也简单,我那新宅近来有蟊贼溜进去,唬得后宅闹了好一阵。此来就是想问问哥哥,可识得武艺好的女护院?年岁别太大,最好能当丫鬟。”

  马攀龙眨眨眼,道:“就这?此事有何难的?改明儿我往老家去信一封,乡中广有习练武艺的丫头,等闲三两个蟊贼近不得身。”

  陈斯远立时大喜,拱手道:“如此,就多谢哥哥了。我也不求多,能找来十个八个的就够了。”

  马攀龙正要喝茶,端着茶盏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纳罕道:“十个八个?兄弟你那宅子瞧着也不大啊。”

  陈斯远愁眉苦脸道:“哥哥你不知,我如今要娶两房兼祧,还要娶一房正室,这护院少了不够用啊。”

  马攀龙愕然道:“额……兄弟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陈斯远哈哈一笑揭过,心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他还没提养在外头的外室呢。想到外宅,陈斯远便想起算算好些时日不曾去寻妙玉了,也不知这姑娘浑身的傲气褪去了几分。

  既然来了马攀龙家中,陈斯远自是不好说完就走。当下马攀龙张罗了一桌席面,与陈斯远喝得熏熏然,直到日色将暮,陈斯远这才领着小厮庆愈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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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女护院一时半刻到不了,山东距京师山高路远,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月余光景。

  陈斯远前后得宝钗母女提醒,自然多加小心。素日里不是在书房读书,便是往新宅去看尤氏姊妹与晴雯。哦,期间还往能仁寺左近的妙玉处去了两回。

  不过每日家都有个护院随着小厮庆愈守在前头,但凡陈斯远出门,必随行其后。

  倏忽几日,转眼到得腊八这天。

  这日陈斯远干脆领着香菱、红玉等一并回了新宅,内中喜乐安康自是不提。

  却说贾珩这日登门又来寻贾琏。

  贾琏打发人将其引到外书房,见了面儿便笑道:“怎么又来?我可不去了,今儿个府中一堆事儿,实在是走不开。”

  哪里是走不开?盖因琏二爷这些时日胡乱花销,手头没了银子,他又是个好脸面的,便只好闷在府中。

  贾珩道:“琏兄弟,今儿个哥哥带你去瞧一桩趣事,包管兄弟瞧了定然欢喜。快走快走,晌午醉云楼摆酒,今儿哥哥请客。”

  说罢拖着贾琏就走。贾琏心下纳罕,道:“哥哥又在哪里发了财?”

  贾珩含糊道:“前几日给珍大哥办差,得了二百两赏钱。莫说了,快走快走,迟了就瞧不见了。”

  贾琏笑着应下,心下古怪不已。暗忖贾珍如今出门都未必能带足二百两银子,又从哪儿寻了二百两来给贾珩?

  闲言少叙,二人一并出府,乘马车往外城而去。

  过得两刻到得南堂子胡同,贾珩轻车熟路到得一间茶铺里,扯了贾琏就坐。贾琏眼看桌面满是油污,顿时嫌弃道:“哥哥说的趣事便是此处?”

  贾珩笑着道:“莫急,兄弟且稍待。”说话间往外瞧了一眼,立时笑得愈发灿烂,指着玻璃窗外的倩影道:“兄弟快看此女如何?”

  “嗯?”

  贾琏顺着贾珩手指瞧过去,便见个十八九的妇人挽着篮子轻挪莲步而来。那小妇人只一个丫鬟傍身,婀娜娉婷行来,推门进得一处小院儿便没了踪影。

  贾珩一直笑眯眯瞧着贾琏,见其直勾勾盯着那妇人,一径到得小院儿关了门也不曾收回目光,顿时笑得愈发开心。

  须臾,待贾琏回过神来,迎上贾珩那一双玩味的眸子,顿时讪笑道:“不想这城外也有这等姿色的女子,却不知是哪家的女子?看打扮,好似已经嫁人了?”

  贾珩正要说话儿,忽而外间喧闹起来,便见一帮子老少围了方才的小院儿,一边拍门一边破口大骂。

  贾琏听了半晌,隐约听得‘不守妇道’‘浸猪笼’“扫把星”等语,扭头愈发纳罕道:“还是个寡妇?”

  贾珩笑道:“琏兄弟不知,这女子名张金哥,早先嫁入长安守备府。谁知守备之子是个短命的,成婚不过三个月便过世了。夫家认定其克夫,婆家也觉丢了脸面,两处都不收容,这女子便自个儿带了嫁妆出来过活。”

  “原来如此。”贾琏道:“只是不知,哥哥今儿个带我来?”

  贾珩道:“我那妾室与此女原先是手帕交。这女子嘛,又有几个真个儿守得住的?不然岂不满地都是贞节牌坊?嘿嘿,哥哥眼见兄弟这般年岁膝下还无子,这才生出撮合之意啊。”

  贾琏顿时欢喜不已,想起张金哥的容貌,不由得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俄尔又想起河东狮一般的凤姐儿,顿时为难道:“不行,我那夫人什么性子,哥哥也不是不知,只怕未必能让我纳妾啊。”

  “你啊,”贾珩恨铁不成钢道:“男儿在世,岂能让个内宅妇人拿捏了?凤丫头也就是仗着是王家出身,否则依着七出之规,早就扫地出门了。怎么,兄弟莫非怕了凤丫头不成?”

  贾琏冷笑道:“我怕她?若不是老太太、太太给她撑腰,我又哪里会给她脸子?”

  “着啊!”贾珩拍案道:“只是你二人成婚这都多少年了?一直无子,兄弟说老太太会不会生出旁的心思来?这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乃是头等大事儿,琏兄弟只要求了老太太首肯,到时那凤丫头再是闹腾,也得捏着鼻子认下。”

  贾琏一琢磨也对,自个儿前后两次偷人,老太太都回护有加。说不定好好儿与老太太央求一番,此事就能成呢。

  贾珩见其动了心思,又蛊惑道:“罢了,琏兄弟既然心有顾忌,那便让与我吧,改明儿我便让小芸登门……”

  “且慢!”贾琏顿时急了,起身抄起茶壶为二人斟了茶水,端起茶盏道:“哥哥一番好意,兄弟怎好推却?哥哥放心,此事若是成了,兄弟过后必有谢礼。”

  “好说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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