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的天空,浓云被日光撕破一道裂口,金色撒向大地。

  望着木塔姆远去的方向,沈确呆呆站了许久。

  他还是来了,带着他的援兵及时赶到了。

  “娘子。”泽兰有些激动,“这是有救了吧。”

  沈确回神,点点头看了一眼周遭,道:“赶紧收拾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地,紧绷的神经顷刻间放松下来,连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

  索托的战场上,局势已见高下。

  李鸾嵩在击退瓦剌的进攻之后,原本已经做好了敌人二次进攻的准备,却不想等了几日迟迟没有动静。

  派去打探的人回来说,瓦剌撤兵了,走了。

  当时大家都很雀跃,这小瓦剌看来是真的怕了,只有李鸾嵩觉得不对,以他对瓦剌的了解,对方绝对不会这么快撤兵的,这才对阵一仗而已,肯定有问题。

  继续刺探军情,李鸾嵩站在沙盘前,长剑模拟着瓦剌撤退的路线一路追随而去。

  倏然间,脑中铮然作响,派出去打探的人刚好也回来了。

  瓦剌绕了道去攻打毫无防备的索托国了。

  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

  算一算日子,沈确刚好就在这两日抵达索托。

  李鸾嵩丝毫没有犹豫,立即吹响集结号,大军向索托进发。

  当初,郑焕兵变的时候是木塔姆带着索托的军队帮他夺回了政权,如今这一仗是李鸾嵩还给他的人情,也是两国的情谊。

  此战结束后,他便在任何事情上都不会再让着木塔姆了。

  如此想着,李鸾嵩只想速战速决,战场上也越发凶猛、狠戾。他率领的三万多朔方军虽有死伤却并不严重,还余近三万人的气势顷刻间以绝对压倒性优势占据了战役的上风。

  李鸾嵩奋勇杀敌、浴血奋战,就像对待自己的敌人一样,木塔姆看在眼里,心里满是感动。

  他还是那个战神李鸾嵩,大邺永远被打不垮的太子爷。

  二人配合默契,战场上无所匹敌,两军内外夹击给了瓦剌致命一击,才短短一日的工夫,就败下阵来仓皇逃窜,足足退到了十多里地以外。

  夜幕低垂,漫天星斗。

  索托国举行了盛大的宴会感谢远道而来相助的朋友,李鸾嵩被盛情款待。

  他满心想去见沈确,他已经两个多月没有看见她了,不知道她好不好,瘦了没有,是不是还在生气……

  可是,深情难却。索托国王和王后亲自主持宴会,大臣们都来了,对于这位英雄是赞誉不断,满心感激。

  他们载歌载舞,美酒佳肴,现场烹制牛羊肉送到贵客手上,表达着内心深处的情谊。李鸾嵩被众星捧月一般围在篝火中间,接受大家的好意和感谢。

  他们频频向他敬酒,说不完的溢美之辞,虽说马奶酒并不烈,可是喝多了也挺上头。

  李鸾嵩心里着急却也不得不应酬着。

  篝火燃得很旺,满目皆是盛装女郎,猛然间,人群之后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是沈确,李鸾嵩酒醒了一半,再定神去看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怕不是喝多了酒眼花了吧,这种场合她不是很喜欢,恐怕是不会来的。

  李鸾嵩脚步踉跄,心里却着急得很,脸上虽挂着笑容却有些心不在焉。

  木塔姆远远地望着他,又看了一眼方才从人群中走过的沈确,心里头涌起说不清楚的酸涩和嫉妒。

  一杯接一杯酒下肚,李鸾嵩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醉意,可偏生这宴会好似没个头。

  舞姬们轮流登场,表演结束后还要邀请远道而来的客人共舞。

  被漂亮的女娇娘拉着手上台,李鸾嵩眼神有些迷离,脑子却十分清明,一舞结束乐曲又起,跳舞、喝酒,花样百出、好戏连台。

  李鸾嵩好容易找了个机会逃脱,给自己猛灌了两口凉茶这才觉得清醒一些。

  抬头望月,时辰不早了,估算起来这场宴会怕是持续了有四个时辰了,是不是有些夸张了,往日里宴会最多两个时辰必定要结束了,可是这……

  猛然间对上木塔姆的目光,李鸾嵩才明白自己上当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想要拖住自己。

  木塔姆,你给我等着。

  李鸾嵩二话不说甩下所有人直奔沈确的住处而去,木塔姆一怔,紧随其后。

  “李鸾嵩,你站住。”

  “木塔姆,你浑蛋。”

  两匹马争相向前,李鸾嵩回头看了一眼紧紧跟住自己的木塔姆,俯身拔出靴子里的飞镖甩了出去。

  飞镖直冲木塔姆面门而来,他仰身朝后躲过,飞镖却割断了缰绳,木塔姆应声落马,垫了一步才堪堪稳住身形,只能眼睁睁看着李鸾嵩远去。

  沈确的住处李鸾嵩早已打探清楚,就在距离宫城不远的驿站。

  这里的驿站都是一个一个独立的院子,李鸾嵩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地方。

  门口是一株红梅,傲然挺立于寒冷的冬夜,迎着风雪恣意绽放,像极了倔强的沈确。

  小院的门是关着的,一个小小的木门。

  李鸾嵩跳下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这才上前去叩门。

  他都想好了该怎么说,道歉,先道歉,不厌其烦地道歉。

  手指还未触碰到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泽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本能地叫了一声:“殿下。”

  “是我,你家娘子……”

  “泽兰,有人来了吗?”

  李鸾嵩话还未问出口,被里头沈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很是疲惫。

  “是伤员不好了吗?”

  沈确一边问一边从房间里走出来,迎面就碰上了站在门外的李鸾嵩。

  他一身盔甲风尘仆仆,瘦了,也黑了,胡子拉碴的像个野人,只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闪着光芒。

  沈确愣住了,站在月色下,一袭鱼白褥裙,发髻松散在脑后,虽显疲惫却面色莹润白皙,好似微微胖了一些。

  她越来越好看了。

  李鸾嵩一个箭步上前:“媆媆,我来了。”

  他许久没见她了,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她。

  “殿下安好。”沈确后退了一步,恭敬行礼,“不知殿下登门可有事?”

  她显得很疏离,也不看他,只垂着眸盯着地面。

  李鸾嵩颓声道:“媆媆,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是来求你原谅的。”

  “殿下言重了,小女不敢当。”沈确挪动了步伐,距离他又远了几步,“夜深了,你我孤男寡女被人看到有损名誉,殿下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才刚见面她就下了逐客令了,李鸾嵩很沮丧。

  “媆媆,你看看我吧,我千里迢迢亲征都是为了见你,接你回家的。”他上前一步,沈确随之后退两步,“好,我同你保持距离,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几乎是哀求的口气,沈确垂头不语。

  “从宫变那次就是我错了,我不该一意孤行都不同你商量就一个人做决定,若是真的按照我的想法,恐怕这时候就没有我了,你的一生也不会好过。

  媆媆,是我想错了。原先我以为我千方百计为你考虑,你应该理解我。可是现在我才明白,你在意的是尊重和平等,过去的你被压抑得太厉害了,你应该得到尊重和爱护。

  可是我打着为你好的旗号,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你,视你的感受于无物,一个人自以为是地做了许多,也错了许多。

  媆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想跟你在一起,有事情我们一起商量。我的媆媆是个有见识、有思想的女子,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中妇人,是我,过去的我没有真正地了解你,理解你。”

  他的声音越说越矮了下去,听上去十分悲伤、沮丧。

  “媆媆,我现在才明白什么是平等的尊重。你有你的长处,你的许多想法的确比我周到,比我全面,我应该承认,我有自己的短板和不擅长的事,而这些恰好是你的强项。”

  “殿下。”

  沈确抬起头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这些话如今说来已然无用。”

  她双手交叉挡在小腹前,那里头还有一个小生命,可是她并不打算告诉他。

  “殿下能够如此想,是殿下成长了,却同沈确无关了。感谢殿下能够救索托万民于水火,殿下的善良和知恩图报令沈确佩服,今日我很累了,殿下请回吧。”

  她不愿再同他纠缠,在沈留紫被留下来的那一刻起,她就想好了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清静自在的日子。

  二人对视,谁都没说话。

  这可急坏了沈确身后的泽兰。

  听着太子殿下的口气,那封信是没收到吗,孩子的事情是不知道吗。

  这可怎么办,娘子如今不愿理他多半是因为孩子。

  可是……

  泽兰站在沈确身后,面对着李鸾嵩,为了让他能够明白,拼命地对他做口型:孩子,娃娃,宝宝,沈留紫……

  可是,李鸾嵩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沈确身上,丝毫没有看到泽兰夸张的口型。

  算了,反正娘子看不见,泽兰开始比画动作。

  手摸着肚子,鼓起来,画个圈,指一指里头,再做一个乖娃娃睡觉的动作,殿下,你看到了吗,看明白了吗……

  她手舞足蹈忙得不可开交,这下李鸾嵩是看到了,但是没看明白。

  然,沈确也察觉了,猛然回头,就看到卡住动作张开双臂面目狰狞的泽兰。

  “你干什么?”

  “没,没什么,胳,胳膊疼。”

  “你先回屋吧。”沈确吩咐泽兰。

  泽兰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不明就里的李鸾嵩,慢吞吞回到屋里。

  沈确再次向李鸾嵩行礼:“殿下,我真的累了,您的心意我知道了,可是,已经晚了。殿下请回吧,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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