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被震退,喉咙一甜一口腥热的液体涌了上来。

  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骂道:“他娘的,这秃驴力气比老子还大!”

  生死关头,苏哲反而冷静下来!

  感受着体内的还在隐隐作痛的镇魔钉,一个疯狂的想法在苏哲脑海中闪过。

  “拼了!”

  苏哲怒吼一声,强行运转真气,冲击那枚深入体内的镇魔钉。

  一股令人窒息的剧痛传来。

  瞬间,苏哲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嗡——”

  镇魔钉发出一声轻鸣。

  与此同时,苏慧音的佛咒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九朵金莲在她身后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与镇魔钉的力量交相辉映。

  形成一个场域将二人笼罩其中。

  “就是现在!”

  苏哲眼中猛的睁眼,那是镇魔之力与自身真气的完美融合!

  顿时紧握住手中的铁锤,不过却不再使用蛮力,而是将铁匠的锻造真意融入其中。

  “铛!铛!铛!”

  “铛——”

  铁锤与降魔杵相撞迸发的火星照亮了整个地窟。

  苏哲瞳孔中倒映着六件佛门法器交织出的死亡罗网。

  膻中钉在真气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嘴角溢出的鲜血在佛光中蒸腾成暗红色雾气。

  “三千锻!”

  苏哲突然暴喝,铁锤化作漫天锤影。

  这不是武学招式,而是铁匠锤炼金铁的原始韵律。

  每一锤都精准砸在佛器旧伤处。

  金刚铃上那道北魏年间的裂痕,降魔杵柄部被魔血腐蚀的凹槽。

  异形罗汉的动作突然迟滞。

  六件法器竟在锤击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苏哲眼中精光暴射,他终于看透这些佛器本质:不过是被幽冥之气侵蚀的残破灵器!

  “慧音!”

  苏哲咬破舌尖喷出精血,“用你的佛心给这些破烂开光!”

  苏慧音身后九朵金莲应声绽放,佛光如熔金般浇铸在法器上。

  当啷声接连响起,戒刀最先崩碎,紧接着是念珠...

  六臂罗汉发出三重叠音的怒吼。

  周身黑雾翻涌想要修补法器。

  “就是现在!”

  苏哲抓住这瞬息破绽,铁锤狠狠砸向自己膻中穴。

  镇魔钉被巨力冲击得倒退出半寸,封印在钉尾的幽冥之气如毒蛇出洞,顺着锤柄缠绕上罗汉身躯。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黑雾遇到幽冥之气竟如雪遇沸油,三颗头颅同时发出惨叫。

  苏哲趁机欺身而上。

  左手浮现出月家秘传的破魔符纹,一掌印在罗汉心口。

  “咔嚓——”

  琉璃破碎般的声响中,罗汉躯体寸寸皲裂。

  苏哲正要补上最后一击,突然发现那些裂痕中渗出金色液体竟是凝固的佛血!

  地窟剧烈震颤起来,壁画上的佛陀像突然流下血泪。

  老僧的锁链哗啦作响:“快走!佛血现世,镇魔塔要醒了!”

  苏哲却死死盯着罗汉破碎的躯体,那里露出半卷泛黄的经书。

  当他手指触及经卷的刹那。

  膻中钉突然自发旋转,将经书上的梵文直接拓印进识海。

  “大日如来逆经...”

  苏哲浑身剧震,这竟是佛陀亲手书写的堕佛秘典!

  苏慧音的声音将苏哲拉回现实,头顶岩层开始崩塌。

  两人在坠落的巨石间腾挪闪避。

  身后传来锁链老僧癫狂的笑声:“劫起劫灭,佛魔轮转...哈哈哈...”

  当他们冲出地窟时,整座云游寺已笼罩在血色佛光中。

  九层镇魔塔正在缓缓倾斜。

  塔身浮现出无数痛苦人脸。

  法度与无心站在塔前,袈裟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快封塔!”

  法度双手结印,额头卍字印亮如烈日,“塔底镇压的不仅是入魔者,还有...”

  话音未落,塔基轰然炸裂。

  冲天而起的黑雾中,数百道被镇魔钉封印的身影缓缓站起。

  最前方那个眉目慈悲的老僧,胸口插着的正是与苏哲同源的天罡镇魔钉!

  “师弟...”

  法度踉跄后退,“原来当年不是我封印了你,而是你自愿...”

  苏哲突然按住剧痛的膻中穴,镇魔钉竟与那老僧胸口的钉子产生共鸣。

  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不——”

  苏哲抱头跪地,七窍渗出黑血。

  苏慧音想要上前,却被突然爆发的幽冥之气震飞。

  血色佛光中,镇魔塔彻底崩塌。

  那老僧抬手拔出胸口的钉子,漫天黑雾瞬间收束成漆黑佛轮。

  他看向痛苦挣扎的苏哲,露出似悲似喜的神情:“师兄,这场持续三百年的镇魔戏,该落幕了。”

  漆黑佛轮悬于云游寺上空,将漫天血光尽数吞噬。

  法度师弟胸口的血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缠绕在他身上的幽冥之气竟凝结成暗金色袈裟。

  “三百年了。”

  他抬手轻抚佛轮,指尖过处浮现八部天龙虚影,“当年师兄在镇魔钉上刻楞严咒时,可曾想过这咒文会成为我的养分?”

  法度踉跄着后退:“你...你早就能破封而出?”

  “不是破封,是轮回。”

  师弟抬脚踏碎地砖,裂缝中涌出粘稠黑血,“当年佛陀斩三尸证道,恶尸化作阿修罗王。而我...”

  他忽然转头看向苏哲,“是佛陀斩下的第二尸——痴尸。”

  苏哲体内镇魔钉疯狂震颤,膻中穴爆开的血雾中浮现半截青铜剑柄。

  当手指触到剑柄的刹那。

  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月圆之夜,自己亲手将这把“斩业剑”刺入苏慧音前世胸膛,剑身承载的佛陀恶念却趁机钻入体内。

  “原来如此...”

  苏哲握紧剑柄,任由黑气顺着手臂蔓延,“当年你骗我杀妻证道,为的就是让恶念寄生!”

  佛轮突然射出七十二道锁链,将试图靠近的苏慧音钉在半空。

  师弟漫步在锁链交织的罗网中,脚下盛开的曼珠沙华竟是由佛经文字组成。

  “错了,是你自愿与我立下血契。毕竟...”

  他抬手掀起额前碎发,露出与苏哲一模一样的胎记,“我们本就是同一枚铜钱的正反两面。”

  地面突然隆起三十六座血肉佛龛,每座佛龛中都囚禁着历代镇魔人。

  法度看到自己三年前封印的“师弟”也在其中,那不过是具披着人皮的傀儡。

  “诸位可知何为真正的镇魔?”

  师弟弹指击碎最近一座佛龛,里边的枯骨竟开口诵经,“以嗔怒镇压贪欲,以痴念豢养恶念,待到三毒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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