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一次几年时间不在长安露面不同。

  那个时候,长安城的一切都是霍海搞出来的,霍海就算离开了大众视野,但他实际上依旧占满了每个人的生活。

  而这一次,霍海在上任大司农之后,就抓的是各种新商改举国项目,并没有对民生做出什么大的贡献了。

  随后成为御史大夫后,更是开始隐身。

  而现在,离开长安,周游天下。

  最开始,御使大夫在各地处理冤假错案,处理贪官污吏,还是头版头条的新闻。

  再然后挪到了头版二条。

  然后是二版。

  然后是靠后的详版。

  最后是无人问津的小角落里,豆腐格大小的范围内,稍微提一下。

  今年,霍海三十五岁,离开长安已经五年。

  门外来了个青年,名叫司马期。

  司马期在这里四处打量。

  来的时候,司马期专门查过武侯的丰功伟绩了,除了自己喜欢的足球,是武侯提出的之外,别的方面,似乎也很普通。

  也就是十多年前比较活跃,如今似乎是朝局之外的人了。

  吴答把司马期引入院子里,司马期拱手:“请问兄台。”

  吴答做请,让司马期讲。

  司马期:“武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吴答愣了一下开口:“武侯是一个闲适安逸的人。”

  司马期若有所思。

  这个时候,霍海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边挽袖子,一边:“哪有那么难,泥鳅都摆在盆里了还摸不出来,我就不信了。”

  等霍海看到司马期后,若有所思:“有点眼熟。”

  司马期拱手:“晚辈司马期。”

  霍海笑呵呵:“原来是司马老头的儿子,他写信给我说过了,让你跟我当徒弟,你想学什么?”

  司马期反而疑惑了。

  难不成想学什么都能教?不能吧?

  司马期询问:“可有长生之法?”

  霍海一边伸手抓泥鳅一边:“哦,西游迷?”

  司马期摆头:“只是听酒楼说书先生说起过。”

  霍海:“那提这个干嘛,说说别的吧。”

  司马期:“可有上天的办法?”

  泥鳅从霍海指尖溜走,动作滑稽的霍海一边阻止一边:“上天太危险了,你是司马老头的大儿子,别给你整没了,到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可不想把你爹给气死。”

  司马期嘀咕:“也不会是么。”

  那吹这么大的牛皮干嘛?还什么都能学随便说呢。

  想了半天,司马期记得长安年纪大的人都说武侯喜欢吃爱吃也会吃,于是:“我来学吃美食,做美食。”

  霍海抓起泥鳅:“那你算是来对地方了,今天让你尝个鲜,藿香香辣仔姜泥鳅!”

  “解暑最佳菜品!”

  司马期看了看自己的半厚棉袍,叹了一口气。

  太初元年。

  ……

  太初二年,司马期感受着冒脑花的强度,兴奋不已。

  霍海压了压手。

  示意这是小场面,低调一点。

  司马期正惊叹之间,霍海端了一碗普通的挂面放在条凳上,示意司马期吃。

  司马期不愿意。

  在长安,穷人才吃挂面,哪个富家子能吃挂面这种东西啊?

  霍海看司马期不吃,自己把自己那份冒脑花倒进了挂面里。

  整个大搪瓷茶杯装着的大腕脑花面,瞬间迸发出香气。

  司马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蜀郡人对于一个美食的顶级评价是‘这油汤留着下一碗面’。

  也终于知道了,原来成都的面是吃浇头,而不是吃面的质感,和北方完全不同。

  司马期大概可以感觉到,恐怕以后整个南方都会是吃面吃浇头,而不是吃面条的质感质量。

  司马期感觉,自己真的是来吃美食来了。

  ……

  太初三年。

  司马期左手边放着一碗茶,右手边放着一把葵花籽。

  正面放着二筒二筒三筒四筒五筒五筒六筒七筒八筒八筒八筒九筒九筒。

  霍海手搭在太师椅的圈子上:“你又在做清一色是吧?”

  司马期装傻:“就是,二师娘你太贪心了。”

  面对祸水东引之后,刘细君抬头:“你才是在做清一色吧?谁家好人会打两个七万两个四万啊。”

  司马期也不装了:“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霍海:“嚯哟,筒子不得给你打了。”

  司马期自摸了:“其实已经做完了二筒,自摸了。”

  霍海瞪眼:“这么快?”

  “来来来,洗牌。”

  “跟机械电子所的人说说,让他们试试能不能做出电动麻将机出来。”

  司马期一边搓麻将,一边:“老师,您三十岁开始,一直到现在三十七岁,已经七年了,人生中最好的七年时间,都在这里隐居度过。”

  “真的不会郁闷么?”

  卫长公主笑了笑。

  霍海抽出一根卷烟:“你懂什么。就是因为三十岁开始到现在三十七岁,我都在这儿度过,我才感觉这辈子没白过。”

  用火折子点燃卷烟,霍海把火折子扣上,心想这玩意用起来有点怪,不如煤油打火机,但是莫名有一种江湖感。

  司马期不相信,一个大汉朝廷高官,一个曾经在长安风光一时的人,会甘心常年躲在这个不为人所知的地方。

  司马期认为霍海在躲什么。

  霍海却跟司马期说起了住在这里的好处。

  过自己想过的人生。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旦从这儿走出去,人生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司马期感觉老师又在装逼了。

  分明是被困住了,被缠绕住了,说的自己随时可以出去一样。

  可是,是什么挡住了老师呢。

  这一年的末尾,一个消息传到了成都。

  天竺分裂了。

  天竺东现如今被扶持上了新的国王,如今改名叫叶脉王朝。

  意思是说,王朝就像叶脉一样,是从大汉这棵大树上长出来的。

  天竺东生产了好几年的缅榕橡胶,如今大量的野外割胶人面临着一个选择。

  要么去交州当劳工。

  要么回到普通生活中,不再拥有工作。

  更多人在整个地区挖矿,伐木,制造各种原材料。

  他们并没有功夫关心上层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已经接受了神使被替代掉得到结局。

  儒教。

  儒就是巫祝,巫祝就是祭祀神使。

  婆罗门,也是祭祀神使。

  所以,天朝来的神使,代替了本地婆罗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儒教在天竺,就叫做婆罗门教了。

  整个天竺大地,一等人是大汉的婆罗门神使,二等人是国王,三等人是……

  而天竺西面,面对多年的讨伐,西面最终彻底的被打崩了。

  本来战斗力就差劲的他们,被迫承认了孔雀王朝的复苏。

  所有百姓都不懂孔雀王朝是什么。

  反正就知道孔雀王朝信佛。

  佛就是和湿婆差不多的存在,是天帝天庭在西方的另外一个分支。

  而天竺西面,也奉行同一套制度。

  只是没有了婆罗门,而是多了僧侣。

  根本没有人去告诉他们佛教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们只是开始信佛了。

  信佛之后,不再挨打了。

  要什么有什么。

  要吃的有吃的。

  要穿的有穿的。

  高层用上了洁白的佛陀的餐具。

  普通人也用上了棕黄色光滑的餐具。

  他们确信,自己进入了最好的世界。

  唯一的问题是,东面居然有一群玩意儿,把洁白的佛陀赐予僧侣和国王的餐具叫做神使的餐具。

  这怎么可以忍受?

  双方之间开始有了某种形式的摩擦。

  ……

  太初四年。

  司马期突然对足球怀恋无比。

  看了长安的报纸后,司马期对周围街区的人说“现在长安和成都之间正在修建铁路,短则一年半载,最长三年五载之后,双方就通火车了。”

  “到时候,长安的人过来一看,成都连一支像样的球队都没有,脸面上怎么过的过去?”

  大家听完“切!”然后就散了。

  过了一个月,霍海跟司马期说:“你师娘突然喜欢上看芙蓉花了,你去把成都往外走的道路都种上芙蓉花,种十公里。”

  “记住了,是木芙蓉。”

  本来卫长公主说没必要的。

  但是在这个地方,真的挺合适的,这座本来就该充满木芙蓉的城市,得到了它应得的。

  在带队进行绿化的时候,司马期终于成功的组建了自己的足球队。

  司马期也不知道自己的球队应该叫什么名字。

  后来看种花后,来往的客商说‘这哪儿是成都,这分明是芙蓉城。’

  ‘芙蓉城吗?十里锦官,也可以叫做锦官城。’

  司马期得到了灵感,就把这支球队取名为成都蓉城。

  司马期完成了成都二环往外的道路的改造任务。

  这个过程中,不少人看司马期年轻,想要使绊子,在这个工程里搞点好处。

  结果毫无意外,全都把自己搭了进去。

  有的是司马期亲自处理的,有些是不知道被谁处理的。

  霍海也是看似毫不在意,实则盯着全过程。

  整个城市改造中,本地豪族没有捡到任何好处。

  同时成都完成了第一次城市化。

  他们唯一得到的好处是,让司马期得到了巨大的政绩。

  所有相关的报告,霍海直接付之一炬。

  和霍海知道的时间线上的年号再一次发生了不同。

  本来太初到了这个时候,应该进入天汉的。

  但是,刘彻压着天汉的年号不动,继续使用太初这个年号。

  太初五年。

  北方大旱。

  粮食产量锐减。

  粮价攀升。

  对于北方各地没有太大影响,该吃吃该喝喝,因为在这个城市化的第十个年头,大汉的平均工资已经提升到了九千五百大钱。

  六年制义务教育已经对社会送出了四千四百万新生知识人口。

  这些人口在经历短暂的经验积累期后,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工资迅速朝着四万逼近。

  生活中,单个铜钱的使用率越来越低。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大汉出现了最终的货币改制。

  由银元和铜币代替了原来的铜钱。

  其中银元代表一两,也就是一汉币。

  而铜钱有两种,一大一小。

  大的那一套是一角两角伍角,小的那一套是一分两分五分。

  最小的一分,等于曾经的十铜钱。

  铜钱依旧再使用,但是使用率越来越低。

  米价的飞速上涨粮价和物价的上涨,在迅速蓬勃的工资和迅速丰富的物产面前,并不明显。

  但是!

  汉地十三州的人受得了,肃慎鲜卑人顶不住了。

  这些年来,大汉疯狂的给肃慎鲜卑输送粮食,价格很低。

  他们在自己所在的区域,建设各种各样的基础设施,获取的工资,别说养一家三口了,就是养一家十口都没问题。

  按照他们以前的老活法儿,养二十口,三十口,五十口,都不是问题。

  这种态势下,肃慎和鲜卑人口迅速膨胀。

  但,这个过程中,膨胀的是肃慎地区和鲜卑地区的人口,而不是肃慎土人人口鲜卑土人人口。

  在进入经济社会,知道经济的好处后,在上层对大汉投诚后,大量汉人富人来到了这些地方。

  他们可不是一个人只娶一个老婆的。

  在没有法律规定的情况下,三个,五个,甚至更多,都有。

  与此同时,原来的卫满朝鲜,现在被称之为旧卫国人被迁移进来,肃慎土人鲜卑土人又同他们混姻。

  所以很难发现自己族群的出生人口比例不太对劲。

  目前肃慎地区人口已经从近二十年前的五十万人。

  暴涨到了三百八十万人。

  虽然其中一半以上是不到十四岁的少年。

  但是对于整个地区来说,十四岁已经可以养家了,毕竟他们不是六年义务制教育,而是三年。

  而这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十三州汉民和新肃慎汉民的混血。

  鲜卑那边情况也差不多。

  但到了今年,粮价突然上涨,接近八百万人口突然之间吃不起饭了。

  穷则思变。

  穷会让所有人自己想办法找出路。

  靠近津门比较近的肃慎人最先发现出路。

  大汉开始去遥远的澳岛建立聚落,在那边开矿,放牧。

  缺少移民。

  凡是过去,送地,送钱。

  而且过去如果不要地,就能获得一个工资不低于五千的工作。

  整个肃慎地区,大家疯狂的报名。

  别看肃慎土地肥沃,跟普通人有什么关系?去了送地这好事,还需要多想?

  就算运气不好,分到的是不好的不适合耕种的地,大不了不要地,去要一份五千大钱的工作就行了。

  也就是五元汉币啊!

  这都够买多少粮食吃了?!寄回来养活家里人轻而易举。

  大量的人,登上了船。

  很多人都觉得自己运气不好,可惜了,船靠岸的地点不是肥沃的适合耕种的土地,而是荒芜之地,没办法拿到土地,只能去当矿工拿五元汉币五千大钱的工资了。

  他们挖铁矿的时候就在想,如果自己挖的是银子就好了。就不缺钱了。

  与此同时,另外一批肃慎人,抵达了中美洲。

  他们挖出了银矿,银矿直接做成了银元送出去。

  可惜,他们这儿多的是银元,但又没法儿偷,完全没用。

  如果是自己私人去开矿,铁镐贵的吓死人,一个月下来,也就能赚六七两银子。

  还要担风险,万一这个月挖的地方不太好,可能只能赚一二两,甚至倒贴钱。

  所以大部分人还是加入了朝廷的矿,至少旱涝保收。

  他们有时候就在想,要是这里有一座小钢铁矿山就好了。

  能够生产便宜的镐头,推车,这样就可以多存点银子回去了。

  肃慎人勇闯出去后,第一波钱汇回来后,肃慎地区富裕了。

  吃得上饭了,穿得起更好的衣服了,甚至小孩吃上了糖果,玩儿上了铁青蛙发条玩具。

  孩子生病时,还能吃上黄桃罐头了。

  鲜卑地区的土人羡慕啊,也是去肃慎赚钱。

  赚着赚着,他们发现,与其在肃慎赚钱,还不如跟着出海去呢。

  哪儿有赚不完的钱!

  鲜卑,肃慎去的大多是有把子力气的男人,留下的大多是女人。

  女人们到了婚配的年龄,身边并没有多少土人可以选,于是又选择嫁给十三州闯荡来的汉人富人。

  与此同时,在美洲的鲜卑人肃慎人是憋不住的,他们也在那个地方找女人。

  虽然同伴苦苦相劝,说混血是不允许回去大汉的,如果在这儿找女人有了孩子,岂不是要留在这儿过日子。

  但还是有不少人不听劝。

  他们有部分人想的是,留下过日子就留下过日子。

  另外一部分人想的是,留下过日子?呸!老子赚了钱以后,裤腰带一系上,直接拍屁股回大汉,虽然到时候老子年龄大了,但是赚到不少钱了,还愁找不到女人?

  做这一切的时候,司马相如是纠结的。

  但是最终还是做了。

  因为给过他们很多年机会了。

  他们就是不完全投向大汉。

  你看原本的羌人,还有乌桓人。

  现在影子都不见了。

  人家一口普通话说的好着呢,只要自己不说,谁都不知道他以前住在山上。

  甚至有些人的小孩,都不知道自己父辈住在山上。

  而鲜卑肃慎的人不愿意动,那就帮你动。

  草原上的丁零人,人口也是暴涨,他们更多已经搬去了大汉各个港口各个据点附近居住。

  这些据点有两种,一种是铁路据点,一种是海运据点。

  铁路据点附近的人,都在挖矿,挖石油。

  海运附近的人做运输业。

  部分原本的匈奴人也开始北上。

  他们能受寒,能接受这边的气候,只要能拿工资,有什么不能做的。

  而更多的匈奴人,加入了西面的部队,组成了刀盾手部队。

  他们很清楚,陛下摩拳擦掌,最终是要拿下安息的,只要立功,自己的家人就能入汉籍,这样就不用北上去挖矿了,就能顺利南下去大汉核心十三州部居住了。

  太初六年。

  经济流转之下,大量的人口通过铁路,海运,涌向美洲,澳岛。

  南方也传来了好消息,南方有一片巨型岛屿上,种稻米简单到就像喝水一样。

  交州这边的新一代骄傲的大汉粤人中,一部分日子过的不太好的人,兴起了下南洋。

  而有钱的人则是追寻着祖辈的脚步,北上长安。

  这里的橡胶园已经开始疯狂的出产橡胶了。

  原始的橡胶收割工资随着橡胶的用途越来越广,飞速的提升着。

  根据大汉南国丞统计,广府城在太初六年,一共销售出去二百五十三辆小汽车,五百五十一辆卡车!

  不少种植水果开罐头厂赚了钱的人,继续升级生产工具和交通工具,往外运送罐头。

  现在不只是军队吃罐头了,去澳洲的人,去北美的人,下南洋的人,都要吃罐头了。

  日子越来越好了,任务也越来越重了,大家要吃更好的东西才能满足需求了。

  罐头厂老板们,嘴都笑裂开了。

  而更大的朝廷厂,皇厂,霍厂,究竟是什么样的营收,只有天知道。

  反正听说长安那边,大汉千乘造船厂的市值,已经飙升到三千一百七十亿元了。

  是三千一百七十亿元,不是三千一百七十亿大钱。

  一元,等于一千大钱。

  这个造船厂的市值,几乎等于十年前长安城所有公司的市值合起来乘以二。

  而十年前长安城随便一家公司的市值,都等于二十年前大汉的年税收总额。

  普通人如果不查资料,已经无法想象现在这个国家究竟有多巨大,究竟有多恐怖,有多富裕了。

  而成都这边,疯狂的从茶马道上吸取天竺的生产力。

  富裕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有一种在广府被发明的烹饪技法,在成都大行其道。

  那就是盐焗。

  成都人独爱盐焗鸡。

  一次盐焗鸡需要用的盐,在三十年前能在夜郎国换一百个年轻姑娘。

  而在成都,卖盐焗鸡的商贩都不配有店面,都是推着车卖的。

  不过他们也算是富有了,还推着车。

  路上卖肉绍面的挑夫,直接就是挑着担子卖的。

  所以面被叫做担担面。

  这搁在二十年前,文家的公子爷大病初愈,想要吃一碗肉绍面,那都是做梦。

  一来面粉的做法刚刚传过来,坐起来复杂,很难买到。

  二来肉贵的要死,文翁老爷子买不起。

  这么多年过去后,吃肉绍面算是对付了一顿,只是在沿街上打着光膀子就吃了。

  重油重盐调味丰富,含有花生碎,脆哨肉沫,炒干的脆腌菜的面,混合着葱和辣椒的香气,既开胃,又提供丰富的热量,吃完就能继续扛铁块。

  为什么抗铁块?

  因为城里面卡车不够用了,需要人力运送刚刚做出来的工字钢轨道,送到火车站。

  从已经铺设好的道路上往北送。

  莫名其妙成了安成线铁路成汉段负责人的司马期很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来干这个活儿。

  司马期反而希望留在霍海身边,继续学习更多好吃的菜。

  然后再把它们偷偷传入市井之中。

  那种自己传出去的美食,成了全民热捧的佳肴的感觉,太好了。

  但是,在成都这边,对司马期很好的那些人,都让司马期一定要去成汉铁路,一定要为国效力。

  在成都,二环往外,新修了一座桥。

  这座桥被取名为驷马桥。

  当初司马相如第一次去长安,放下狠话,如果不是驷马拉车,自己绝不回成都。

  虽然那之后司马相如几经辗转,沉沦了很久。

  但最终还是再去长安,以中郎将的身份回归,实现了诺言。

  而驷马桥,就是司马家为国为民的象征,如今驷马桥上火车往外走,往北去,去往汉中这条路,必须由司马家的少爷来修建。

  太初八年。

  成汉铁路通车。

  长汉铁路通车。

  安成线通车。

  距离霍海来到大汉,过去了二十五年,四分之一个世纪。

  这一天,已经跟着霍海四年,已经二十一岁的司马期终于明白了。

  老师霍海,人生浪费了九年时间。

  九年时间待在成都。

  只干了一件事情。

  守着司马家。

  是什么困住了老师让老师不能回去长安?

  是司马家。

  是自己。

  大汉丞相位置,如果自己老爹不做,那就是霍海做。

  刘彻尽量要让霍海晚一点登上丞相这个位置。

  是防着霍海。

  不是不信任。

  而是职责使然。

  霍海知道自己要很晚登上丞相的位置,必须要等到司马相如死的一刻。

  所以,霍海必须到成都守着。

  司马相如在丞相位置上待这么久,其势力在成都根深蒂固。

  在成都和长安没有连通之前,天下最大的变数就在成都。

  所以,老师霍海,来成都,就是为了守着司马家。

  但自己的老爹既不能放弃对成都的经营,也不能显示出反心。

  因为对成都的经营,是自己老爹欠家里人的欠卓家的,欠司马一族的,欠本地以前那些街坊邻居的。

  这就是老师说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但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反心,所以把自己这个司马家嫡子,送到老师门下当质子。

  司马期以前很抵触政治,不愿意做官。

  但是想明白一切之后,司马期没有感觉到官场的混乱和复杂,反而生出了挑战的想法。

  原来,这才是政治吗。

  这就是博弈啊。

  但博弈不只是黑心,也不是为了一己之力,为了任何东西,都可以参与这场博弈,直到实现自己的理想。

  父亲,你的理想是什么?

  老师,你的理想是什么?

  陛下,你的理想是什么?

  通车后,司马期收到了从长安送来的信件。

  这是从安成线上送来的第一样东西。

  经营了这几年的司马期一脸期待,打开了信函。

  邸报。

  太初九年初,长安大雪。

  贤相司马相如,薨。

  丞相遗言:“雪好。”

  司马期收起了信函,坐上了自己修建的铁路上开通的第一班火车,一路来到了成都。

  在成都火车北站,司马期跪地不起,期期艾艾,不能言。

  最终问出了:“老师,我父亲的理想是什么?我要帮他实现。”

  霍海看完信,手指捏的苍白,最终一声叹息。

  霍海,四十一岁了。

  老朋友开始去世了。

  收起邸报,霍海看着司马期:“二十五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爹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了他的理想。”

  司马期聆听着。

  霍海收好信函,平静:“他的理想是,生一个儿子。”

  “很简单是不是。”

  “你已经帮他做到了。”

  跪在地上的司马期,泪流满面。

  这一天,霍海回到草堂收拾行囊。

  在成都这边,霍海也生了一堆小孩了,回去得坐一节火车呢。

  要收拾的东西很多。

  这一天,成都大大小小的官员们,上层们,都来送别。

  住在涴花溪的其他人才知道,那个在这儿住了十多年的从青年到中年的家伙,居然是武侯。

  是霍海。

  “你是说,那个给我炸羊尾油吃的霍大叔,是大汉武侯?”

  “就是那个……教我做米豆腐的那个?”

  “啊?我看他们一家穿的挺朴素的啊,比咱们好多富人低调多了啊。”

  “武侯?原来是武侯教了我新的石刻雕法。”

  “就是那个帮咱们家芽儿蒙学那个霍老师?”

  “上次杀猪,咱和他一起摁猪来着。早知道我摁后腿让他摁前腿,这样武侯大人就不会被崩一身粑粑了!”

  许多邻居过来道别。

  有些人一听,才知道不对。

  “啊?原来你的新式竹鱼篓,是武侯大人教的?”

  “我说你这么憨包一坨,怎么想得到用铁丝网隔离火焰呢。”

  “难怪……”

  霍海也不多说,作揖鞠躬,给大家行了一个儒家大礼,谢谢大家多年的关照。

  后知后觉的人们才知道,霍海不知不觉之间给成都带来了那么多好东西。

  加上新商改,成都人的好日子,不都是武侯大人给的?

  有人说要把霍海的草棚保留下来,以作纪念。

  霍海朗声:“不必了吧,以后会有别的人在这里搭下草堂,留下名声的。”

  人群中有人喊:“武侯,您在这儿住过,又有谁能代替得了您的名声?”

  霍海后知后觉,呀然一笑。

  自己太过分了,把老杜的草堂给占了。

  等霍海要走,有人提议给霍海修个生祠。

  霍海差点栽一跤:“不吉利不吉利。”

  立生祠?给霍海的感觉不是曹正淳就是魏忠贤。

  有人喊着:“那我们记着,等您老要是没了,再给您修个武侯祠。”

  旁边的人:“你个傻帽,到时候霍大人封公了。”

  “那爪子了?武侯大人在咱们这儿是武侯,那就永远是武侯。”

  不忌讳生死的成都人当面跟霍海讲着等他死了以后给他修祠堂的事情。

  霍海这才愕然发现,糟糕了,自己把老杜的草堂霸占了也就算了,把诸葛的武侯祠也给占了。

  太贪婪了。

  ……

  长安城。

  正向车道上,一辆汽车拦住了去路。

  对方司机探出身子:“让开!有重要军务,不能耽搁!”

  吴答岿然不动。

  对方怒骂:“你这匹夫,你是谁的马夫?听不懂人话?”

  路旁的人们都看着热闹。

  今天皇帝御道旁边的王公贵道居然堵车了?

  这是谁撞在李广利的霉头上了?

  吴答淡然:“我家大人叫做霍海。”

  旁边的小年轻们疑惑。

  这是谁啊。

  没听说过。

  而对面,李广利的汽车,挂上了倒挡,一路往后退。

  一路退,一路退。

  以很快的速度,退了三公里,才找到岔路口躲开,让出了道路。

  李广利就在车上,哆嗦了一下,眼看着一个耳畔有一丝白发,面容却依旧白净年轻的人,就坐在马车后座上。

  “不是说每一次武侯外出回来,都会黝黑又老,显得惨极了吗?这一次怎么这么白嫩就回来了?”

  “看样子,武侯去过了一段时间好日子啊。”

  旁边小年轻询问:“那是谁啊?”

  老人们相视一笑。

  大汉长安一千多条街,出去打听打听谁是爹。

  长安城,你的亲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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