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每一步都在我的意料之外。”韦韵之发自内心感慨,“总是,要比想象的还要走得更远一点,更高一点。”

  “这样才有意思嘛。”李颜笑。

  “有时候,我都为自己对你的信任感到吃惊。”

  “嗯?”

  “明明听起来不太可能的事情,但我就是觉得你可以做到。”

  这话是有分量的,不是单纯“无条件信任你”那种分量。

  韦韵之如果是个花瓶也就算了,想必现在无条件信任李颜的人还真不少。

  尤其是那些根本搞不明白李颜做的事情有多牛逼的人。

  李颜搞光刻机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摇旗呐喊——“国外能搞出来的,我们也一定能!”

  真不是什么话都有一样的分量。

  这话放大领导嘴里,那是有名为“责任”“信心”“承诺”之类沉甸甸分量的,放看热闹的人嘴里,也就是一个徒增压力的口号。

  韦韵之跟李颜的关系非同一般,感性的“我信任你”算是这段关系的基本要求。

  但她同时也是个分数能够得着华大的人。

  跟李颜放一块可能没啥好说的,但丢到人堆里妥妥的顶级学霸了。

  加上她家庭给予远超常人的眼界,韦韵之看问题的深度其实远非常人所能及。

  这个女孩是非常聪明的。

  她感性支持李颜,理性又能好好做分析,所以能清楚地认识到“不太可能”的意义,在这个背景下的信任才显得更加珍贵。

  眼看着慢悠悠地也把学校逛了一圈,韦韵之往前走一步又轻巧转身。

  “好啦,你下午还有事情,我也得去上课,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这话说的,我也是临大的学生好吧。”

  “那李颜学长就多来旁听旁听我们本科的课嘛。”

  “怕你们老师紧张。”

  韦韵之捂脸。

  “好了,那我就先去开会。”

  “等下。”小美女突然有些局促的样子,“告别……是不是,要有点仪式感?”

  李颜疑惑,“说不定今晚我就带你去吃大餐,这算啥告别。”

  “哎呀,抱……抱一下的意思。”

  李颜第一反应竟然是看看周围有没有人。

  “干嘛,做贼啊?我特地挑的地方,这里临上课不会有人的。”

  “这路线都是你规划好的?”李颜大惊。

  “不然?”韦韵之还很骄傲,“要不是到位了,我可舍不得主动停下。”

  不是,这句话……好像可以往别的方向理解是不是……

  “快啊。”小美女双手已经蓄势待发,却见李颜还在对面怔怔站着,脸一下就红了,“再不趁着这股劲,我就不好意思了。”

  李颜没憋住笑,便也趁势张开双手抱了上去。

  温热,带着一股清新的香味。

  人的体味并不会带着香气,但李颜很明确这股气味不是洗发水或者沐浴露的残留,也不是什么化妆品香水身体乳之类的化学香气。

  大概是荷尔蒙的气息,是独属于一个人的气味,在体温升高的时候挥发得尤为明显。

  复杂的气味分子通过空气流动进入鼻腔,与鼻腔内的黏膜和分泌物相互作用,嗅觉感受器细胞表面的受体蛋白与气味分子结合,触发一系列生化反应从而导致产生电信号,最终电信号通过嗅觉神经传递到大脑,经过处理得到了一个具体的感知:

  “好香。”

  这话是韦韵之说的。

  人的嗅觉体验是完全主观的,如果一个人觉得另一个人的体味是“香”的,说明在基因选择这件事情上,你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认可了对方。

  话说出来,李颜都免不了有些害羞。

  不知道是不是这股味道醉住了小美女,两人抱了有那么十来秒,韦韵之非但完全没有松手的迹象,反而双手扣的更紧了。

  李颜感觉自己鬓角都快冒出汗来,于是小声在韦韵之耳边说道:

  “下午的会,其实我迟到的了哦。”

  韦韵之又一次惊醒,感觉脑袋都在冒烟了,“啊……那那那你快去快去。”

  李颜笑道,“下次再好好抱。”

  “快去快去快去!”

  小高还是第一次看李颜耳朵通红、心不在焉地上车。

  甚至上了车呆坐了半分钟都没说要去哪里。

  “李总……”

  “去新北大院。”

  “好的。”

  李颜想跟小高聊闲天的时候,小高可以多问点,但他不主动说什么的话,最好就连猜测都不要有。

  但小高忍不住啊!

  十八岁的年纪,血气方刚,刚刚成年,中午来找漂亮得小高平时都不敢多看的绯闻女友韦韵之……

  然后现在冒着汗,红着耳朵,扯着衣领一副燥热难耐的模样……

  啧,可太好脑补了。

  等正式走到会议室,李颜已经完全恢复了常态。

  工作人员推开会议室门,李颜还没走进去,任市长跟一众领导已经站起身了。

  “欢迎欢迎,咱们也有段时间没见了,李总!”

  升任临江市长的任江峰气场也强了不少,声音都沉稳了些。

  领导们排成排,笑着一一跟李颜握手,会议室里还挺热闹的。

  这氛围,搞得李颜想为迟到道个表面歉都没机会。

  一群人坐定,任江峰直入主题,“李总,今天我把相关部门的主要领导都叫过来了,先给你简单介绍下?”

  李颜笑道,“行,感谢任市长。”

  “可别说谢谢,那我就从最左边介绍起……”

  某个刚从外地调过来的新局长心里全是震惊。

  这可是临江的省会!

  省会市长开会前介绍与会的各局局长,居然还得先问问李颜意见?

  他知道李颜很厉害,知道李颜的意义,知道李颜对于临江的意义。

  但他还是低估了李颜的影响力,特别是到“人与人之间”这一层。

  任江峰开会的这第一句话,才让他明白了工作群里“你们不是来提问题,而是解决问题”这个工作指示的含金量。

  李颜的需求是“买一块地搞未来城”,新北能提供协助的,首先自然是土地的事情。

  所以涉及土地的部门几乎全来了……

  规资局、住建局、财政局、交通局、水务局、土发中心……

  而“未来城”涉及到的部门如工商局科技局,也基本都来了。

  一通介绍下来,都花了有几分钟。

  如市规划设计院这种专业技术部门甚至没得到被介绍的机会——不过考虑到他们上级局老大名字都没机会出现,也可以理解。

  介绍完了,任江峰示意李颜先说两句。

  “不好意思哈,今天迟到了十来分钟。”

  “哪能这么说,”任江峰马上打断施法,“我们也刚到齐。”

  茶水全都翻开了还刚到……

  “诶,没见文广旅呢?”李颜问道。

  “哦?你有文化产业发展方面的需求吗?我现在就可以让他们过来,之前以为……”任江峰说着就掏出了手机。

  “不是不是,”李颜摆手,“用地的事情,可能会涉及地面不可移动文物,我以为需要征求他们意见。”

  “没事,你看上的,我们有办法。”任江峰大手一挥。

  “那可不行啊任市长,”李颜却皱了眉,“文物的价值摆在那,如果真有涉及,法律要求该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对,那倒是我格局低了。”任江峰笑了笑,“待会先看吧,有需要我们就去征求意见。”

  好你个老任,想卖人情想得这么急。

  “那我先说说我的设想?”

  “请,大家都认真听听。”任江峰环顾四周,局长们纷纷拿起了笔。

  “因为这个设想也不是第一次提,想必任市长召集各位领导来,应该也是做了一些前期工作的。”

  任江峰点头。

  李颜于是继续说道,“那我就不赘述未来科技目前的业务范围了,总而言之,我们目前拥有多个方向的研究,不少都有发展成极大规模产业的潜力。我需要一个更放得开手脚搞研发做实验的基地,希望能形成集聚效应,吸引一些高精尖公司团队入驻,互帮互助。这是我打造未来城的核心诉求。”

  众人纷纷点头。

  “未来城不仅仅是一个产业聚集地,因为大部分研究本来就隶属未来科技,所以项目之间的联动之密切,放眼全国乃至全球的科技园,应该都是第一。例如人工智能与自动驾驶、无人机,他们每一个都需要大量的基础测试,如果能联动起来,将呈现出一番惊人的未来科技图景。

  “这是我的另一目的,未来城本身,就是一块科技试验田,它能把大家对未来生活的想象具象化呈现,是非常好的宣传范本。”

  领导们交换着眼神,继续持续点头。

  李颜又针对各项研究的具体需求,大概描绘了想象中的蓝图。

  “如此庞大的项目,自然不是一日建成。”李颜说道,“我应该是先把手机厂房搬一点过来,光刻机项目的深化实验项目也搬过来,还有与几家车企联合的自动驾驶研究,无人机的研发。这几个站住脚了,应该规模也起来了。”

  看李颜发言完毕,任江峰拉过话筒,问道:

  “你想要什么样的地块?”

  “可以偏,不能小;可以空,不能散。”李颜说道。

  “各位,刚刚李总跟我们讲了讲他的想法与诉求。结合我之前跟你们开会讲过的内容,大家应该对于未来城项目有了初步了解。”

  没人提问,于是任江峰继续说道:

  “我想,各位应该能明白,未来城项目对于新北的意义。在李总的领导下,未来科技已经成为我国科技公司的门面,是华夏的骄傲。未来科技能坐落新北,是我们的运气。”

  咋就吹起来了?

  “未来科技发展这几年,不是没有其他地方来挖过,提出了非常丰厚的条件。我还当副市长的时候,为这些事情可是操碎了心。”

  李颜差点一个“哦?”就问出来了。

  “李总有大情怀,他坚持留在临江,留在新北,带动了整个新北的经济与高新产业发展,未来科技对于新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现在,李总又有了更大的目标,我们都知道,灯塔的谷勾公司,是国际赫赫有名的科技巨头,他们就有自己庞大的试验场。未来科技以后必然是华夏科技发展的先锋军,怎么能没有同样的条件?”

  听得李颜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所以今天开会,请这么多同志过来,就是想集中力量、齐心协力提供方案、解决问题。各位的站位务必要高,不要怕麻烦、贪收益。我们要有大情怀,把足够好的地块腾出来。我看晓峰同志觉悟就很高,白江新城那么核心的位置说给就给,回头李总不就给你搞了个地标级的大楼?我看效果图,完全就是世界级的嘛。”

  新桥区一哥胡晓峰笑道,“那这不能说是新桥区的事,也是市里鼎力支持,都是新北的事。”

  “现在就不只是新北的事了,回头我会跟李书记去请示省里边,争取更多支持。各区好好想想,好地方拿来打造什么,能比打造世界级高新技术集聚区更好?我是想不到。”

  想来应该是有部分区提交的地块不太妙,任江峰借机敲打呢。

  “任市长,”李颜补充道,“省里的话,我已经跟黄书记聊过了。他回头会找你们的,应该不用再去请示了。”

  现场不少领导心里一震。

  他们大部分都接触不到黄国晖,自然想象不到黄国晖跟李颜其实是大半夜都可以打电话的关系。

  老黄甚至有过聊嗨了叫李颜晚上十一点多出来吃夜宵的情况。

  “听到了吧?”任江峰的视线停在两位区主要领导方向,而被盯着的两位领导显然有点坐立不安。

  “李总,那接下来先由市规划院介绍一下我们初步的四个用地选点,分析一下优劣,你先看看?”

  “行。”

  只有四个……看来应该是强制要求各区各给一个备选地块,结果有一些区给了拿不出手的地,最终筛出来的数量不太好看。

  万一四个李颜都不满意,任江峰这脸可就挂不住了。

  第一个就让李颜两眼一黑。

  荣西区的旧厂房区域。

  一看李颜脸色不对,市规院的总工说话都哆嗦了。

  任江峰知道李颜脾性,于是主动问:“怎么样?如果不行,你直接说,不用让他们浪费时间介绍了。”

  “地方太小太散,并且我不走旧厂房改造的路线。我这边对工厂的要求比较苛刻,研究室也肯定是要重金新建的,没必要放在荣西这种老城区。”

  其他领导突然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倒是任江峰心里松了口气,李颜还乐意扯这么多理由,已经很给面子了。

  结果第二个,新桥区某科技园。

  “太小,过。”

  好了,这下任江峰也紧张了。

  第三个,临大所在灵湖区的产学研基地……

  “这是要我铲了原有的产学研基地重新建?过吧。”

  气氛突然就不太妙了。

  领导们都知道下一个是啥,经济开发区东石区的……一座小岛,一块沙田。

  那边连一座桥都没有,岛上堪称鸟不拉屎,村都是名存实亡只有两排楼住着人,平时要靠轮渡出行。

  这玩意儿拿出来……前边像模像样的都被秒拒,最后一个也秒拒那可怎么办?

  结果李颜一看眼睛就亮了。

  “这个,往细了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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