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苍之上的罡风割裂虚空,混沌雷瀑中裹挟着猩红血雨。石昊以身为舟,载着火灵儿在时空乱流中穿行。他胸口嵌着半截焦黑柳木,树皮上每道裂纹都渗出淡金汁液——那是柳神溃散的真灵。

  “小心!“火灵儿突然挽弓搭箭,九支缠绕黑焰的箭矢撕裂雾霭。三头背生骨翼的饕餮应声炸裂,污血还未溅到石昊衣角便被帝火蒸干。

  石昊没有回头。他瞳孔深处倒映着亿万里外那座倒悬的赤色山峰,峰顶流淌的银白浆液正是涅盘源池。只是每靠近一丈,怀中柳木便多一道裂纹。

  “停下…“微弱神念从柳木中传出,“你的道果在崩塌。“

  火灵儿猛地扯住石昊衣袖。直到此刻她才惊觉,这位独断万古的荒天帝,后颈竟布满蛛网般的血痕——上苍法则正在将他熬炼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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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池边缘,十二尊青铜巨人缓缓站起。它们眼眶中跃动的不是魂火,而是压缩到极致的纪元劫光。石昊并指为剑划开掌心,帝血凝成血色长河将火灵儿送至安全处。

  “等我。“他说这话时没有看火灵儿,而是轻抚胸前柳木。

  大战爆发。石昊背后浮现草字剑诀第九式的道图,却在对掌瞬间被青铜巨人身上的诡异纹路吞噬。第十次被击飞时,他左臂已然露出森森白骨。

  “够了!“火灵儿撕裂虚空而至,发间火桑钗迸射万丈霞光。她竟将自身精血注入石昊伤口:“你要活着带她回家!“

  石昊周身突然腾起血色道纹。那些纹路蜿蜒勾勒,最终形成一株柳树缠绕剑锋的图腾——祭道纹,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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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柳木浸入源池的刹那,整个上苍响起悲怆道鸣。池水沸腾如万龙翻身,石昊七窍流血却死死按住想要破池而出的柳木。

  “给我回来!“他咆哮着剜出心头血。金红血珠坠入池中时,映照出令火灵儿窒息的画面:

  ——仙古末年,柳神孤身杀入葬土。她不是去征伐,而是跪在轮回井前,用三千柳枝换回一块婴儿骸骨。当井中伸出布满红毛的巨手索取代价时,她轻声说:“取我的情魄吧。“

  火灵儿踉跄后退。那骸骨上闪烁的,分明是石昊天生至尊骨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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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中柳枝疯长,却在即将化形时被黑气侵蚀。石昊目眦欲裂地发现,柳神眉心浮现诡异族特有的祭坛印记。

  “她带回了你的骨,也带回了诅咒。“火灵儿颤声举起长弓,箭尖对准柳神灵台,“现在杀她,还来得及...“

  石昊徒手攥碎箭矢,鲜血顺着指缝滴在柳神苍白的脸上:“那就让诅咒冲我来。“

  他吻上那枚印记的瞬间,上苍降下九重灭世劫。柳神在雷光中苏醒,指尖却先于意识抚上石昊染血的脸颊。一滴清泪坠入池中,化作漫天火桑花雨。

  “小昊...“这是她第一次唤他名字。

  池畔石碑突然迸裂,露出被掩盖的古老碑文:“涅槃池实为祭坛,复活一人需血祭一界。“

  雷霆轰鸣中,十大禁地方向传来毛骨悚然的锁链拖曳声...

  血色残月当空,火灵儿独坐断崖。她腕间黑凰羽手链正在寸寸碎裂——这是强行催动三世涅槃箭的反噬。崖下传来柳神轻咳声,那株新生的柳树在夜风中摇曳,每一片叶子都映着石昊渡给她的本源精血。

  “为什么收手?“火灵儿突然对着虚空发问。她身后三丈处,本应昏迷的柳神缓缓显形,苍白指尖还萦绕着未散去的杀机。

  柳树枝条在月下投出狰狞影子:“那一箭若射出,被湮灭的就不只是诅咒。“

  火灵儿反手亮出半截断裂的桑木簪,簪头淬着葬土特有的尸毒:“你早察觉涅槃池的真相。让石昊血祭上苍,才是破除你体内禁制的关键吧?“

  狂风骤起,两股帝威轰然对撞。火桑花漫天飘落,却在触及柳神三尺范围时尽数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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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昊归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剑拔弩张的一幕。他手中提着的始祖头颅还在滴落黑血,胸膛却突兀地插着半截焦黑柳枝——正是柳神复活时褪下的旧躯。

  “灵儿,收手。“石昊声音沙哑得可怕。他每走一步,脚下便绽开一朵大道金莲,莲心却蜷缩着婴儿形态的黑暗生灵。

  火灵儿忽然凄然大笑,发间桑叶簪迸发璀璨光芒:“你以为我杀她?我在杀十二岁时爱上你的自己!“她扯开衣襟,心口处浮现与柳神同源的祭坛印记。

  天穹在此刻崩塌。缠绕青铜棺椁的巨藤贯穿而下,藤蔓上盛开的并非鲜花,而是月婵、魔女等石昊历代红颜的尸身。她们脖颈处都缠绕着柳枝,枝头结着猩红道果。

  “情债,该还了。“藤蔓深处传来柳神本体的声音。

  石昊瞳孔化作混沌漩涡。他认出这巨藤正是柳神当年杀进高原时丢失的“往生藤“,本该在仙古纪元就灭绝的禁忌之物。藤身每道纹路都流淌着相似的气息——那是他轮回百世都未能洗净的情劫。

  “你取回至尊骨时,也带回了我的恶尸。“柳神真灵从树身走出,脚下盛开的情花却瞬间凋零,“现在,做个了断。“

  大罗剑胎发出悲鸣。石昊挥剑斩向巨藤的刹那,所有红颜尸身突然睁眼,三千青丝化作秩序神链将他禁锢。火灵儿趁机挽弓搭箭,箭尖却对准自己眉心。

  “以三世涅槃箭斩因果,这是唯一解法。“她最后望了眼石昊,箭矢洞穿灵台的瞬间,往生藤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

  石昊体内突然冲出九道轮回印,在虚空拼合成血色柳树图腾。他徒手撕开胸膛,抓出那颗跳动的祭道之心:“你要情债?我给你万古痴缠!“

  上苍在此刻静止。火灵儿消散的身躯化作火桑雨,柳神的往生藤寸寸断裂,石昊的祭道之心悬浮在两人之间,表面浮现三道刻痕:

  第一道刻着柳神在虚神界替他挡下仙殿杀劫;

  第二道刻着火灵儿在大赤天边疆苦守三千年;

  最深的第三道,却是石昊自己都遗忘的画面——十二岁的他曾在石村柳树下埋过一截红头绳。

  “原来情魄从未丢失...“柳神轻抚心口,那里正生长出火桑纹路。往生藤最后一片花瓣坠落时,石昊忽然呕出漆黑道血,血中游动着十枚诡异始祖的本源符咒。

  火灵儿残留的声音在虚空回荡:“小心...涅槃池是始祖们...圈养仙帝的...“

  远处十大禁区同时升起血色光柱,光柱中浮现的青铜棺椁,竟与石昊体内三世铜棺产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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