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玥也上前扶起柳笙年：“是啊，我们肯定会救出柳伯伯他们的。倒是你，如今这府里就你一个能拿主意的主子，可都全指着你呢，你可不能倒下，好好养着身体。”
柳笙年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也会照顾好祖母的，我们都要好好地等着爹爹和哥哥回家团聚呢。”
平亭候和齐玥见柳笙年想通了，便也放下心来。
平亭候知晓柳笙年前不久小产，如今又遭此变故，临走时特意留下齐玥在柳府里帮着柳笙年，又派遣侯府的下人来帮忙。毕竟柳府的奴仆有一些为了反抗御龙卫被杀了，一些早已收拾包袱跑路了，只留下不多的忠仆还守着柳家。
事情有了盼头，柳笙年便将心思都放在祖母的身体上，每日喂祖母喝药，为祖母擦拭身体，自己也是一天三顿的苦药调养略显孱弱的身体。
齐玥有时会打听一些外面的消息讲给柳笙年听，当然，她只会挑好消息说。
平亭候忙于奔波，偶尔会到柳府来给柳笙年带一些话，柳笙年知道父兄在牢里没受什么苦也就放心了。毕竟以她的身份不便亲自去牢里看望自己的父兄，她只想着照顾好祖母的身体，这样等到父兄洗清冤屈她们一家人还能好好地过日子。
柳笙年把自己关在府里十日，最大的好事应该就是她的身体逐渐好转，而柳老夫人昏迷至今也渐渐有了清醒的迹象。
这日，柳笙年用过药后歇在了柳老夫人院子里的偏房，还不等她自然睡醒就被霜翡急切地唤醒：“主子，主子，快醒醒，老夫人醒了要见您呢！”
柳笙年睡得迷迷糊糊，听到自己祖母醒了还以为在做梦，在霜翡一声声的催促中才反应过来这是真的，忙下床踩着绣鞋就小跑去了内室。
“笙儿。”柳老夫人靠坐在床榻上，胡嬷嬷正坐在榻侧给柳老夫人喂药，见柳笙年来了便起身让出位置。
这一切太像梦境了，柳笙年无数次的梦见过这个情景。
“祖母，你好些了？还有没有哪里难受啊？”柳笙年坐在床榻边握着祖母的手，感受着祖母温热地体温，才敢肯定这不是梦。
“没事了，祖母好多了，别担心。”柳老夫人安抚地拍拍柳笙年的手背，她觉得自己比以前精神多了。
柳老夫人又问起柳笙年怎么出宫了，柳笙年只说自己一时心急闯了宫门，皇上宽厚，对外声称是特许自己出宫省亲的。至于那些暗地里的阴私算计，柳笙年不想再让祖母生气了。
柳笙年这么说柳老夫人倒也信，毕竟关于当今圣上是如何如何宠爱钰妃的传言一直没有断过。
不久，齐玥也闻讯赶来看望柳老夫人，三人又聊起了柳家父子的事，柳笙年和齐玥当然只说好事，安抚柳老夫人放心养病。
三个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柳笙年小产的事。
聊了许久，柳老夫人觉得身体困乏，柳笙年和齐玥伺候柳老夫人歇息后才出了内屋。
“我爹刚传了消息，已经查到了那些伪造书信的源头，等推翻了那些所谓证人的证词就可以救出柳伯伯了。”齐玥脸上一扫前些日子的阴霾，眼里都是喜悦。
柳笙年自然也是内心雀跃，难得的露出了笑意：“太好了，祖母的身体也在好转，我柳家的难要过去了。”
看着柳笙年难掩的喜悦，却没有注意到跟在身后的霜琉推了推霜玉，霜玉乞求地看向霜琉摇了摇头，霜琉不安地交握着双手，最终还是狠心拦住了柳笙年和齐玥。
“主子，关于老夫人……其实……其实老夫人刚醒的时候请过郎中了，郎中说……是回光返照……”霜琉低垂着脑袋不敢看柳笙年的表情，但是现在让柳笙年知道事实，总比后面悲剧发生来的打击要小。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所以霜琉不得不亲手打破柳笙年的希望。
“回光返照……什么意思？”柳笙年一时间呆愣在原地，她转头看向霜玉，却只看到霜玉同样低垂地脑袋。
柳笙年转身握住齐玥的手，眼里的慌乱和不相信透过清澈的泪水格外清晰：“玥儿，她们说……她们说我祖母是回光返照，玥儿……”
齐玥也是突然被这个消息惊得张不开口，她以为柳家这次是真的要拨云见日了……
“笙儿，笙儿，你先别急，会没事的，会没事的。”这安慰的话语多么无力和苍白，可除了这些无意义的安慰齐玥什么都做不了。
齐玥强忍着鼻酸拥着怀中无力哭喊的柳笙年，防止她跌坐在地上。
身后的霜玉撇着嘴默默地流泪，眼里还带着责怪的看向霜琉。
霜琉何尝不难过，她能做的只是把伤害降到最小。不然她根本不敢想象主子日后知道真相是会是怎样的崩溃，至少现在有端和郡主还陪在主子身边。
生命是无可挽回的，纵使她柳笙年在别人眼中如何的有权有势，但她面对生命的流逝也只有无力。
许是抱着珍惜现在的心态，柳笙年很快就隐藏起自己的心思，每日每日的陪在柳老夫人身边。
柳老夫人每天睁开眼第一个就看到柳笙年，睡前最后一眼也是看到柳笙年。
柳笙年会扶着柳老夫人下床走动，去后花园赏花逗鱼，还会亲自做些小食给柳老夫人冲冲嘴里喝药的苦味。就像平常人家的祖孙二人，就像平常百姓安宁平淡的生活。
可惜，上天留给人的时间是有限的，他允许你和自己的亲人告别，但他要带走的人谁也没有能力拦住。
柳老夫人又病了，这一次比以前来的都要凶猛，因为这是最后一次……
“祖母，祖母该喝药了，喝了药再睡一会儿，明天我们还要去看荷花呢。”柳笙年强制自己咽下就要冲口而出的呜咽，半环抱着祖母，让祖母靠在自己身上。
“笙儿，祖母不想喝药了，太苦了。”柳老夫人现在说话已经是有气无力了。
柳笙年抬眼向上看了看，阻止了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好好好，不喝就不喝，笙儿新学了桃花羹，笙儿去做给您吃好不好？”
柳老夫人摇了摇头：“笙儿陪祖母坐一会儿，祖母好久没见你了。”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柳笙年抿着嘴不想发出哭声，半天才憋出一个“嗯”。
柳老夫人握着柳笙年的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其实祖母这一生已经很好了，夫君爱惜，儿子孝顺，孙子孙女各个优秀”，柳老夫人停下喘了口气：“祖母已经五十八岁了，是高寿了，该知足了……”
“祖母您怎么这就知足了，您不是说要活到一百岁吗？”柳笙年扯着嘴角，想让语气更轻松一些。
……
“祖母？”
……
许久，柳笙年没有等到柳老夫人的回答，又试探着叫了几声祖母，都没有得到回应。
柳老夫人悄悄地离开了，甚至没有和柳笙年道别。
柳笙年反握住柳老夫人的手，还是温热的呢。那双手布满了皱纹，摸起来并不平滑。
屋子里守着的几个奴婢见状，纷纷跪倒在地，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这么多人哭了，柳笙年反而不想哭了，她抱着祖母的身体左右轻轻晃动，就像在哄婴幼儿睡觉一样。她生下来娘亲就去世了，祖母就是这样日夜抱着她哄她的。
还是后来齐玥温言劝着柳笙年该为柳老夫人办后事了，柳笙年才轻缓地放平柳老夫人，亲手为柳老夫人最后一次擦拭身体，换上早前就准备好的寿衣。
国公府挂上了白稠，所有人换上了素衣，盛夏的太阳照在偌大的武宣国公府，却只留下阴霾。
依礼，柳老夫人停灵在正堂，柳笙年没有发帖给别家请他人前来吊唁，毕竟现在柳家还担着通敌叛国的罪名，便是发了请帖也不见得他们真的会来。
饶是如此，昔日与武宣国公关系甚好的几位大人还是自发的到府里吊唁，会对柳笙年道一句“节哀”。
柳笙年不是不承情，皆一一回礼。
平亭候更是一连几日前来府里为柳老夫人彻夜守灵，柳林宪和柳怀寒身为子孙无法做到的事，平亭候都做了。
虽然是有几位大人前来吊唁，但也只有几位而已，国公府里还是一片冷清。
柳笙年毫不在乎，每日跪在柳老夫人灵前，双眼空洞，仿佛只剩一具肉身，不知道饿，不知道渴也不知道累。
“定安王到！”这一声通传声惊醒了颓自悲伤的柳笙年，她的眼里一瞬闪烁着凶狠。
一句“让他滚”还未说出口，抬头时已见定安王出现在灵堂，身后跟着不少国公府的人，每个人身上都是防备。
定安王走至柳老夫人灵前，抬手从桌案上拿起三炷香伸到白烛处点燃，柳笙年猛地从跪着的蒲团上起身，跪的太久了，她不由地踉跄了一下，紧接着大步走到定安王身边，一把抓住定安王手里的三炷香掰断扔在地上。
柳笙年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也会照顾好祖母的，我们都要好好地等着爹爹和哥哥回家团聚呢。”
平亭候和齐玥见柳笙年想通了，便也放下心来。
平亭候知晓柳笙年前不久小产，如今又遭此变故，临走时特意留下齐玥在柳府里帮着柳笙年，又派遣侯府的下人来帮忙。毕竟柳府的奴仆有一些为了反抗御龙卫被杀了，一些早已收拾包袱跑路了，只留下不多的忠仆还守着柳家。
事情有了盼头，柳笙年便将心思都放在祖母的身体上，每日喂祖母喝药，为祖母擦拭身体，自己也是一天三顿的苦药调养略显孱弱的身体。
齐玥有时会打听一些外面的消息讲给柳笙年听，当然，她只会挑好消息说。
平亭候忙于奔波，偶尔会到柳府来给柳笙年带一些话，柳笙年知道父兄在牢里没受什么苦也就放心了。毕竟以她的身份不便亲自去牢里看望自己的父兄，她只想着照顾好祖母的身体，这样等到父兄洗清冤屈她们一家人还能好好地过日子。
柳笙年把自己关在府里十日，最大的好事应该就是她的身体逐渐好转，而柳老夫人昏迷至今也渐渐有了清醒的迹象。
这日，柳笙年用过药后歇在了柳老夫人院子里的偏房，还不等她自然睡醒就被霜翡急切地唤醒：“主子，主子，快醒醒，老夫人醒了要见您呢！”
柳笙年睡得迷迷糊糊，听到自己祖母醒了还以为在做梦，在霜翡一声声的催促中才反应过来这是真的，忙下床踩着绣鞋就小跑去了内室。
“笙儿。”柳老夫人靠坐在床榻上，胡嬷嬷正坐在榻侧给柳老夫人喂药，见柳笙年来了便起身让出位置。
这一切太像梦境了，柳笙年无数次的梦见过这个情景。
“祖母，你好些了？还有没有哪里难受啊？”柳笙年坐在床榻边握着祖母的手，感受着祖母温热地体温，才敢肯定这不是梦。
“没事了，祖母好多了，别担心。”柳老夫人安抚地拍拍柳笙年的手背，她觉得自己比以前精神多了。
柳老夫人又问起柳笙年怎么出宫了，柳笙年只说自己一时心急闯了宫门，皇上宽厚，对外声称是特许自己出宫省亲的。至于那些暗地里的阴私算计，柳笙年不想再让祖母生气了。
柳笙年这么说柳老夫人倒也信，毕竟关于当今圣上是如何如何宠爱钰妃的传言一直没有断过。
不久，齐玥也闻讯赶来看望柳老夫人，三人又聊起了柳家父子的事，柳笙年和齐玥当然只说好事，安抚柳老夫人放心养病。
三个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柳笙年小产的事。
聊了许久，柳老夫人觉得身体困乏，柳笙年和齐玥伺候柳老夫人歇息后才出了内屋。
“我爹刚传了消息，已经查到了那些伪造书信的源头，等推翻了那些所谓证人的证词就可以救出柳伯伯了。”齐玥脸上一扫前些日子的阴霾，眼里都是喜悦。
柳笙年自然也是内心雀跃，难得的露出了笑意：“太好了，祖母的身体也在好转，我柳家的难要过去了。”
看着柳笙年难掩的喜悦，却没有注意到跟在身后的霜琉推了推霜玉，霜玉乞求地看向霜琉摇了摇头，霜琉不安地交握着双手，最终还是狠心拦住了柳笙年和齐玥。
“主子，关于老夫人……其实……其实老夫人刚醒的时候请过郎中了，郎中说……是回光返照……”霜琉低垂着脑袋不敢看柳笙年的表情，但是现在让柳笙年知道事实，总比后面悲剧发生来的打击要小。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所以霜琉不得不亲手打破柳笙年的希望。
“回光返照……什么意思？”柳笙年一时间呆愣在原地，她转头看向霜玉，却只看到霜玉同样低垂地脑袋。
柳笙年转身握住齐玥的手，眼里的慌乱和不相信透过清澈的泪水格外清晰：“玥儿，她们说……她们说我祖母是回光返照，玥儿……”
齐玥也是突然被这个消息惊得张不开口，她以为柳家这次是真的要拨云见日了……
“笙儿，笙儿，你先别急，会没事的，会没事的。”这安慰的话语多么无力和苍白，可除了这些无意义的安慰齐玥什么都做不了。
齐玥强忍着鼻酸拥着怀中无力哭喊的柳笙年，防止她跌坐在地上。
身后的霜玉撇着嘴默默地流泪，眼里还带着责怪的看向霜琉。
霜琉何尝不难过，她能做的只是把伤害降到最小。不然她根本不敢想象主子日后知道真相是会是怎样的崩溃，至少现在有端和郡主还陪在主子身边。
生命是无可挽回的，纵使她柳笙年在别人眼中如何的有权有势，但她面对生命的流逝也只有无力。
许是抱着珍惜现在的心态，柳笙年很快就隐藏起自己的心思，每日每日的陪在柳老夫人身边。
柳老夫人每天睁开眼第一个就看到柳笙年，睡前最后一眼也是看到柳笙年。
柳笙年会扶着柳老夫人下床走动，去后花园赏花逗鱼，还会亲自做些小食给柳老夫人冲冲嘴里喝药的苦味。就像平常人家的祖孙二人，就像平常百姓安宁平淡的生活。
可惜，上天留给人的时间是有限的，他允许你和自己的亲人告别，但他要带走的人谁也没有能力拦住。
柳老夫人又病了，这一次比以前来的都要凶猛，因为这是最后一次……
“祖母，祖母该喝药了，喝了药再睡一会儿，明天我们还要去看荷花呢。”柳笙年强制自己咽下就要冲口而出的呜咽，半环抱着祖母，让祖母靠在自己身上。
“笙儿，祖母不想喝药了，太苦了。”柳老夫人现在说话已经是有气无力了。
柳笙年抬眼向上看了看，阻止了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好好好，不喝就不喝，笙儿新学了桃花羹，笙儿去做给您吃好不好？”
柳老夫人摇了摇头：“笙儿陪祖母坐一会儿，祖母好久没见你了。”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柳笙年抿着嘴不想发出哭声，半天才憋出一个“嗯”。
柳老夫人握着柳笙年的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其实祖母这一生已经很好了，夫君爱惜，儿子孝顺，孙子孙女各个优秀”，柳老夫人停下喘了口气：“祖母已经五十八岁了，是高寿了，该知足了……”
“祖母您怎么这就知足了，您不是说要活到一百岁吗？”柳笙年扯着嘴角，想让语气更轻松一些。
……
“祖母？”
……
许久，柳笙年没有等到柳老夫人的回答，又试探着叫了几声祖母，都没有得到回应。
柳老夫人悄悄地离开了，甚至没有和柳笙年道别。
柳笙年反握住柳老夫人的手，还是温热的呢。那双手布满了皱纹，摸起来并不平滑。
屋子里守着的几个奴婢见状，纷纷跪倒在地，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这么多人哭了，柳笙年反而不想哭了，她抱着祖母的身体左右轻轻晃动，就像在哄婴幼儿睡觉一样。她生下来娘亲就去世了，祖母就是这样日夜抱着她哄她的。
还是后来齐玥温言劝着柳笙年该为柳老夫人办后事了，柳笙年才轻缓地放平柳老夫人，亲手为柳老夫人最后一次擦拭身体，换上早前就准备好的寿衣。
国公府挂上了白稠，所有人换上了素衣，盛夏的太阳照在偌大的武宣国公府，却只留下阴霾。
依礼，柳老夫人停灵在正堂，柳笙年没有发帖给别家请他人前来吊唁，毕竟现在柳家还担着通敌叛国的罪名，便是发了请帖也不见得他们真的会来。
饶是如此，昔日与武宣国公关系甚好的几位大人还是自发的到府里吊唁，会对柳笙年道一句“节哀”。
柳笙年不是不承情，皆一一回礼。
平亭候更是一连几日前来府里为柳老夫人彻夜守灵，柳林宪和柳怀寒身为子孙无法做到的事，平亭候都做了。
虽然是有几位大人前来吊唁，但也只有几位而已，国公府里还是一片冷清。
柳笙年毫不在乎，每日跪在柳老夫人灵前，双眼空洞，仿佛只剩一具肉身，不知道饿，不知道渴也不知道累。
“定安王到！”这一声通传声惊醒了颓自悲伤的柳笙年，她的眼里一瞬闪烁着凶狠。
一句“让他滚”还未说出口，抬头时已见定安王出现在灵堂，身后跟着不少国公府的人，每个人身上都是防备。
定安王走至柳老夫人灵前，抬手从桌案上拿起三炷香伸到白烛处点燃，柳笙年猛地从跪着的蒲团上起身，跪的太久了，她不由地踉跄了一下，紧接着大步走到定安王身边，一把抓住定安王手里的三炷香掰断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