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参见皇上，拜见柳昭仪娘娘。”太后钦点的王御医是个胡子已然花白的老人，但那一手的医术让太后不舍将其放出宫去，一把年纪还在宫里当差。
栾启恒不耐地叫起：“你说，罗芳仪为何小产？”
王御医年迈，行动略有迟缓，见栾启恒暴怒却也是不疾不徐地起身：“罗芳仪这几日一直都有不适，可以确定是外物导致的，但罗芳仪所用之物微臣都一一排查过，没有问题。唯独刚才微臣进去诊治时，内室多了一盆百合花，百合花香味刺激，罗芳仪身孕不足三月还未坐稳胎，若是日日都闻着这花香是最易小产的。”
栾启恒捏紧了拳头，他已经百般小心了，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江源，去查。玉华居暂时封禁，除王御医外任何人不得进出。”
江源得了令一刻也不敢耽搁，当即便退了下去，栾启恒也无心多留起身离去，竟是不曾进去看过还在昏迷中的罗芳仪。
栾启恒心烦意乱自是无暇顾及柳笙年，她便故意落在后面对王御医嘱咐道：“王御医不必在意其他，只管调养好罗芳仪的身子。”
王御医躬身领命。
柳笙年向内屋的方向看去，最终还是离开了玉华居。
栾启恒一道旨意挡住了想来探望的众妃嫔，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在暗地里幸灾乐祸。太后知道此事后也是哀叹惋惜，惋惜皇帝的子嗣。
罗芳仪醒来后得知孩子没了，一时悲痛欲绝，不进食也不喝水，大有不想活了的意思。
太后派了徐嬷嬷亲自来开导罗芳仪，赏了好些东西，还做主连晋罗芳仪两级为正六品美人。
但是丧子之痛又哪里是这般好平复的。
不过大年初四，宫里却一下子冷清起来，皇上和太后都不高兴，谁又敢高兴。
除了怜妃，当天晚上怜妃在惜沅宫自己摆了一桌好酒好菜，心情颇好的赏了明萃一支品相上等的翡翠发钗。
“主子，如今可是除了一个大患呢，还是那位大人有本事。”明萃跪着为怜妃捶着腿，还不忘奉承。
“自然，本宫当初肯和他站在同一个阵营不就是因为他有能耐又有野心吗。不过他能有这么大本事还真是出乎本宫预料。”怜妃端着一碗燕窝拿勺子在碗里搅了一圈又一圈，却不见她真的去吃。
“有了那位大人相助，这后位还不是非娘娘莫属啊。”明萃稍稍压低了声音，她太知道说什么话最能讨得怜妃欢心了。
“呵，本宫和他结盟的条件不就是皇后之位。”不管是皇上的，还是他的，只要是皇后就足够了。
怜妃自认只有皇后之位才配的上自己，她栾星舒生来尊贵，绝不屈于人下。
个人各异的心思，在这黑夜里展露无遗，但夜晚终将离去，朝阳会打破静谧。
“皇上，昨夜安御女留下一封遗书自尽了。”江源将手里的信纸交给栾启恒。
栾启恒紧皱着眉头接过，那纸上详细交代了安御女经常佩戴檀香制品看望罗美人，并买通了罗美人的一个三等宫女，让其每日在王御医诊脉后为罗美人换上新的百合花，两者皆是刺激之物最终引得罗美人小产，如今自知罪孽深重，又怕被查到连累家人便自我了断了。
这封自认罪行的遗书，栾启恒是不怎么相信的，但他现在仍然查不到什么。
“昨夜，罗美人宫里那个三等宫女也自尽了。”江源收到这封遗书的同时就得到了宫女自尽的消息，如今当真是死无对证。
“继续查。”栾启恒现在不单单是愤怒皇嗣被害，而是有人在他的后宫只手遮天，身为一个帝王，这是决不能容忍的。
“奴才遵命。”江源躬身退下，可还未退出殿内便见自己手下的徒弟徐言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皇上，几位大人在殿外求见，有紧急军情禀报。”
栾启恒闻言只能先将后宫之事放下，立即宣了几人进殿议事。
柳笙年消息灵通，江源将安御女的事上报给栾启恒不过两个时辰，柳笙年就已经知道了那遗书的内容。
“安御女小门小户出身，有那个胆量和心性去害罗美人？而且罗美人小产后她当晚就自尽了，这也太快了吧。”霜翡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安御女不受宠又不富裕，她怎么收买罗美人的那个宫女，这解释处处是漏洞。”霜琉也是觉得这说法经不起推敲。
“如今死无对证，安御女和那个宫女草草地被扔到了乱葬岗，如今这就是一个死局。”霜玉再怎么不明白后宫的弯弯绕绕，此时也觉得着实怪异。
“安御女什么时候和罗美人关系这么要好了？”柳笙年手里抱着汤婆子，看着桌上摆着的一枝红梅，这是今早霜玉从疏幽苑折来的。
“安御女的住处离玉华居不远，两人关系一向和睦，罗美人有孕后安御女更是去的勤。后来太后下旨不许旁人打扰罗美人养胎，还是罗美人亲自替安御女求的情，太后才准许的。”霜琉对后宫妃嫔明面上大大小小的事都很是了解。
柳笙年没有再说话，她还是怀疑怜妃，但没有证据。
安御女跳出来给这个事情提供了一个看似合理却又处处不合理的解释，可在没有新的证据出现之前，这是唯一的解释。
“话说，安御女是懂医术吗？百合花和檀香易导致孕妇早期小产这得学医才能懂吧，平常人知道的也就是麝香、夹竹桃什么的。”霜玉侧身好奇的看向一直沉默的霜璃，她怎么一直没听说安御女还学过医。
霜璃被霜玉问的一愣，刚想脱口而出安御女从未学过医术，却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话在嘴边转了个弯：“沈答应的大宫女懂制香。”
“我问你安御女呢，你说什么沈答应。”霜玉不满的嘟着嘴。
“对啊，之前霜璃调查沈答应的时候说沈答应的大宫女自制了一盒香膏添了麝香。”霜琉一点就通，不必学医，懂香料的人也是会知道这些东西的。
“只有沈答应的宫女懂制香？”柳笙年被勾起兴趣，看向霜璃。
“奴婢摸过其她嫔妃和她们身边宫女的底细，现在知道的只有这个宫女。”霜璃也是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所以本嫔之前是被她给骗了。”柳笙年摩挲着手里汤婆子精致的花纹，心里高看了沈答应几分。
如今想来，沈答应若真的要动手，为何不在那香膏里添足了麝香的份量，偏偏要留一点余地只让罗美人恶心，原来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
“霜璃，派人盯着沈答应，她每天吃了什么，几时歇息本嫔都要知道。”柳笙年终于肯定她的第一感觉没有错，这沈答应可真是不简单。
“奴婢遵命。”霜璃随后退出屋内，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盯紧沈答应，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
寿康宫里，太后得知了安御女的事却只是默不作声。
“太后娘娘，皇上的意思是继续查下去。”徐言被栾启恒派来寿康宫给太后送那封遗书。
“嗯，不过此事闹得人心惶惶，告诉皇帝，还是要尽早给众人一个解释，以安抚人心。”太后心里也觉得此事不得不查，但时间拖的越久就越不利。
“奴才遵命。”徐言完成任务，自然行礼告退。
太后闭了眼，依靠在坐塌上，神色疲倦：“罗美人怎么样了？”
“回太后，罗夫人得了您的准许一早就进宫去了玉华居，刚刚来人说罗美人终于肯进食了。”徐嬷嬷轻声细语地回道，这些天一桩桩事搅的太后又失眠了。
“不过，罗美人还是不肯搬去一宫侧殿，说是她在玉华居待惯了，不用再换地方了。”原本美人以上便可以居住一宫侧殿，许是罗美人此次打击颇大，却是不愿搬了。
“罢了罢了，随她吧。”太后心里深感无力，只要罗美人还有活着的念头，她也不想再多操心了。
“对了太后，端和郡主传信说是元宵前后就能到盛京了，到时就有人陪您说话解闷了。”太后没有女儿，对端和郡主颇为喜爱，徐嬷嬷也是想让太后高兴些。
“果真？哀家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玥儿离开五年了，可算是回来了。”太后脸上久违的终于有了笑意。
徐嬷嬷见太后果真心情好转，自己也高兴：“奴婢都准备好了，太后放心。”
太后心情好了，寿康宫的宫人们也轻松了，毕竟谁也不想大过年的还死气沉沉。
傍晚时分，信阳宫里霜玉领着一排宫女为柳笙年摆上膳食，自己站在柳笙年身边为她布菜。
刚用了没几口，便见霜璃慌慌张张地跑进殿中，遣退了殿里的宫女，只留下霜玉。
柳笙年很少见霜璃如此慌乱，心里预感不妙，只静静地等着霜璃开口。
“主子，前朝传来消息，北边乱了，已经丢了三座城池了。皇上大怒，命定安王为帅，国公爷为副帅，少爷任车骑将军，点二十万大军今晚就出征。”霜璃跑得急，气都没有喘匀就急急地禀报消息。
栾启恒不耐地叫起：“你说，罗芳仪为何小产？”
王御医年迈，行动略有迟缓，见栾启恒暴怒却也是不疾不徐地起身：“罗芳仪这几日一直都有不适，可以确定是外物导致的，但罗芳仪所用之物微臣都一一排查过，没有问题。唯独刚才微臣进去诊治时，内室多了一盆百合花，百合花香味刺激，罗芳仪身孕不足三月还未坐稳胎，若是日日都闻着这花香是最易小产的。”
栾启恒捏紧了拳头，他已经百般小心了，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江源，去查。玉华居暂时封禁，除王御医外任何人不得进出。”
江源得了令一刻也不敢耽搁，当即便退了下去，栾启恒也无心多留起身离去，竟是不曾进去看过还在昏迷中的罗芳仪。
栾启恒心烦意乱自是无暇顾及柳笙年，她便故意落在后面对王御医嘱咐道：“王御医不必在意其他，只管调养好罗芳仪的身子。”
王御医躬身领命。
柳笙年向内屋的方向看去，最终还是离开了玉华居。
栾启恒一道旨意挡住了想来探望的众妃嫔，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在暗地里幸灾乐祸。太后知道此事后也是哀叹惋惜，惋惜皇帝的子嗣。
罗芳仪醒来后得知孩子没了，一时悲痛欲绝，不进食也不喝水，大有不想活了的意思。
太后派了徐嬷嬷亲自来开导罗芳仪，赏了好些东西，还做主连晋罗芳仪两级为正六品美人。
但是丧子之痛又哪里是这般好平复的。
不过大年初四，宫里却一下子冷清起来，皇上和太后都不高兴，谁又敢高兴。
除了怜妃，当天晚上怜妃在惜沅宫自己摆了一桌好酒好菜，心情颇好的赏了明萃一支品相上等的翡翠发钗。
“主子，如今可是除了一个大患呢，还是那位大人有本事。”明萃跪着为怜妃捶着腿，还不忘奉承。
“自然，本宫当初肯和他站在同一个阵营不就是因为他有能耐又有野心吗。不过他能有这么大本事还真是出乎本宫预料。”怜妃端着一碗燕窝拿勺子在碗里搅了一圈又一圈，却不见她真的去吃。
“有了那位大人相助，这后位还不是非娘娘莫属啊。”明萃稍稍压低了声音，她太知道说什么话最能讨得怜妃欢心了。
“呵，本宫和他结盟的条件不就是皇后之位。”不管是皇上的，还是他的，只要是皇后就足够了。
怜妃自认只有皇后之位才配的上自己，她栾星舒生来尊贵，绝不屈于人下。
个人各异的心思，在这黑夜里展露无遗，但夜晚终将离去，朝阳会打破静谧。
“皇上，昨夜安御女留下一封遗书自尽了。”江源将手里的信纸交给栾启恒。
栾启恒紧皱着眉头接过，那纸上详细交代了安御女经常佩戴檀香制品看望罗美人，并买通了罗美人的一个三等宫女，让其每日在王御医诊脉后为罗美人换上新的百合花，两者皆是刺激之物最终引得罗美人小产，如今自知罪孽深重，又怕被查到连累家人便自我了断了。
这封自认罪行的遗书，栾启恒是不怎么相信的，但他现在仍然查不到什么。
“昨夜，罗美人宫里那个三等宫女也自尽了。”江源收到这封遗书的同时就得到了宫女自尽的消息，如今当真是死无对证。
“继续查。”栾启恒现在不单单是愤怒皇嗣被害，而是有人在他的后宫只手遮天，身为一个帝王，这是决不能容忍的。
“奴才遵命。”江源躬身退下，可还未退出殿内便见自己手下的徒弟徐言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皇上，几位大人在殿外求见，有紧急军情禀报。”
栾启恒闻言只能先将后宫之事放下，立即宣了几人进殿议事。
柳笙年消息灵通，江源将安御女的事上报给栾启恒不过两个时辰，柳笙年就已经知道了那遗书的内容。
“安御女小门小户出身，有那个胆量和心性去害罗美人？而且罗美人小产后她当晚就自尽了，这也太快了吧。”霜翡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安御女不受宠又不富裕，她怎么收买罗美人的那个宫女，这解释处处是漏洞。”霜琉也是觉得这说法经不起推敲。
“如今死无对证，安御女和那个宫女草草地被扔到了乱葬岗，如今这就是一个死局。”霜玉再怎么不明白后宫的弯弯绕绕，此时也觉得着实怪异。
“安御女什么时候和罗美人关系这么要好了？”柳笙年手里抱着汤婆子，看着桌上摆着的一枝红梅，这是今早霜玉从疏幽苑折来的。
“安御女的住处离玉华居不远，两人关系一向和睦，罗美人有孕后安御女更是去的勤。后来太后下旨不许旁人打扰罗美人养胎，还是罗美人亲自替安御女求的情，太后才准许的。”霜琉对后宫妃嫔明面上大大小小的事都很是了解。
柳笙年没有再说话，她还是怀疑怜妃，但没有证据。
安御女跳出来给这个事情提供了一个看似合理却又处处不合理的解释，可在没有新的证据出现之前，这是唯一的解释。
“话说，安御女是懂医术吗？百合花和檀香易导致孕妇早期小产这得学医才能懂吧，平常人知道的也就是麝香、夹竹桃什么的。”霜玉侧身好奇的看向一直沉默的霜璃，她怎么一直没听说安御女还学过医。
霜璃被霜玉问的一愣，刚想脱口而出安御女从未学过医术，却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话在嘴边转了个弯：“沈答应的大宫女懂制香。”
“我问你安御女呢，你说什么沈答应。”霜玉不满的嘟着嘴。
“对啊，之前霜璃调查沈答应的时候说沈答应的大宫女自制了一盒香膏添了麝香。”霜琉一点就通，不必学医，懂香料的人也是会知道这些东西的。
“只有沈答应的宫女懂制香？”柳笙年被勾起兴趣，看向霜璃。
“奴婢摸过其她嫔妃和她们身边宫女的底细，现在知道的只有这个宫女。”霜璃也是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所以本嫔之前是被她给骗了。”柳笙年摩挲着手里汤婆子精致的花纹，心里高看了沈答应几分。
如今想来，沈答应若真的要动手，为何不在那香膏里添足了麝香的份量，偏偏要留一点余地只让罗美人恶心，原来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
“霜璃，派人盯着沈答应，她每天吃了什么，几时歇息本嫔都要知道。”柳笙年终于肯定她的第一感觉没有错，这沈答应可真是不简单。
“奴婢遵命。”霜璃随后退出屋内，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盯紧沈答应，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
寿康宫里，太后得知了安御女的事却只是默不作声。
“太后娘娘，皇上的意思是继续查下去。”徐言被栾启恒派来寿康宫给太后送那封遗书。
“嗯，不过此事闹得人心惶惶，告诉皇帝，还是要尽早给众人一个解释，以安抚人心。”太后心里也觉得此事不得不查，但时间拖的越久就越不利。
“奴才遵命。”徐言完成任务，自然行礼告退。
太后闭了眼，依靠在坐塌上，神色疲倦：“罗美人怎么样了？”
“回太后，罗夫人得了您的准许一早就进宫去了玉华居，刚刚来人说罗美人终于肯进食了。”徐嬷嬷轻声细语地回道，这些天一桩桩事搅的太后又失眠了。
“不过，罗美人还是不肯搬去一宫侧殿，说是她在玉华居待惯了，不用再换地方了。”原本美人以上便可以居住一宫侧殿，许是罗美人此次打击颇大，却是不愿搬了。
“罢了罢了，随她吧。”太后心里深感无力，只要罗美人还有活着的念头，她也不想再多操心了。
“对了太后，端和郡主传信说是元宵前后就能到盛京了，到时就有人陪您说话解闷了。”太后没有女儿，对端和郡主颇为喜爱，徐嬷嬷也是想让太后高兴些。
“果真？哀家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玥儿离开五年了，可算是回来了。”太后脸上久违的终于有了笑意。
徐嬷嬷见太后果真心情好转，自己也高兴：“奴婢都准备好了，太后放心。”
太后心情好了，寿康宫的宫人们也轻松了，毕竟谁也不想大过年的还死气沉沉。
傍晚时分，信阳宫里霜玉领着一排宫女为柳笙年摆上膳食，自己站在柳笙年身边为她布菜。
刚用了没几口，便见霜璃慌慌张张地跑进殿中，遣退了殿里的宫女，只留下霜玉。
柳笙年很少见霜璃如此慌乱，心里预感不妙，只静静地等着霜璃开口。
“主子，前朝传来消息，北边乱了，已经丢了三座城池了。皇上大怒，命定安王为帅，国公爷为副帅，少爷任车骑将军，点二十万大军今晚就出征。”霜璃跑得急，气都没有喘匀就急急地禀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