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收缴工作之后,郭康熟门熟路地开始组织人手,恢复附近街区的秩序。

  不出他所料,在行动开始之后,一些当地人就跑上街,趁乱四处放火、喊叫,准备趁火打劫。不过,郭康对此早有准备,马穆鲁克和骑士团成员很快击溃了这些四处冒出来的匪帮。扼守要道的军团兵也开始堵截,很快就抓捕了大批贼人。

  清理完这个街区之后,郭康等人就朝下一个目标前进。就这样,一直忙到第二天天亮,都没有完工。等一切都结束,已经是下午了。

  这次行动,不止得到了众多物资,也收获了很多宝贵的信息。因此,郭康和脱欢等人会了次面,就开始整理手头的资料。

  经过对比,郭康很快就发现,现在粮食紧缺,不止是搜刮太紧,也是因为粮产量确实下降了。

  按商人收税的账本显示,从五六年前开始,尼罗河的泛滥又变得不稳定了。水位有时暴涨,淹没了周围土地;有时又过低,导致取水困难。这些情况,干扰了农业生产,导致粮食的产出,收到了极大影响。

  这件事情,在动手之前那几天,四处走访和收集消息的时候,郭康就注意到了。他对此十分重视,专门找来军团里的老营官,把资料给他,让他先做一下规划。等回头人手凑齐,就立刻开始营造,修缮水利。

  不过,营官告诉他,如果是为了应付现在的情况,那根本不需要大兴土木,修建新的设施。因为尼罗河现在这点水位变化,完全属于正常范围内,按理来说,根本算不上“灾害”的。不知道埃及人为什么大惊小怪,搞得和天塌了一样……

  郭康认为,就算这样,也不能轻敌,因此还是坚持大家应该去勘探下。但从这几天观察的结果看,情况确实没有他想的那么严重。

  尼罗河周围,修建了一些水坝和运河,用来进行灌溉。拜巴尔和他的几个后继者,还进行过一系列的扩建工程。但之后,因为马穆鲁克们持续内乱,没人还有心思进行管理。尤其是布尔吉系的马穆鲁克掌权之后,一直不怎么看重水利工程的维护,导致很多设施淤积严重,几乎丧失了作用。

  尼罗河两岸的一些耕地,位于河谷之中,在水利工程废弃之后,更加容易受到河水涨落的影响。一旦泛滥的程度出现变动,就毫无抵抗能力。正好这两年尼罗河不稳定,受到的灾害影响,也因此更加严重了。

  不过,军团里的工程师们在实际勘察了几处地点之后,认为这也不算苏丹和底万政府的问题。因为这些所谓水利工程,规模都不是很大。有人干脆直接对郭康说,要是在河南老家,这种水坝和沟渠,也就是村里自修的级别。

  哪怕没人来组织,大家既然在这里种田,总得自己打理吧?结果埃及人真能直接躺平,淹了也好,旱了也好,光在那儿哭,硬是没人去把水利维护下。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且,调查还发现,除了不会修水利的问题,埃及农民的技术水平,也低下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种地并不是单纯的体力活,而是一项需要农业知识和专业技术的劳动。耕田的农夫,需要具备基本的常识和素养;同时,村里也需要有一定知识水平和经验的专业人才,开发和教授农业方面的技艺。

  然而,埃及这边,两个条件都不具备。

  这样的结果,就是埃及人的耕种水平其实并不高,对于各种灾害也毫无抵抗能力。隔三差五,就会遭遇各种水灾、旱灾、虫灾、冻害。减产也就成了稀松平常的事情了。

  听到这个情况,郭康就一阵头痛。显然,想解决这些问题,真的要从最基本的组织开始做了。

  好处是,他已经有了收编罗斯人的经验,明白怎么做这种事情,至少知道如何起步了;坏处是,之前他带罗斯人的时候,受过的各种气,估计还得再经历一遍。而且可能是完全不同的版本,又得换个角度把他拷打一次。也不知道埃及人几千年的文明,怎么混到和罗斯人坐一桌的……

  当然,这几年的灾害,倒是没有导致人口减少——因为人已经死了一大堆了。

  这些年来,埃及最大的灾害,并不是这些气候问题,甚至不是贪婪的包税人和粗疏的马穆鲁克,而是鼠疫。它对埃及的影响,甚至超过了郭康对于“黑死病”的刻板印象。

  从1347年那次大瘟疫开始,马穆鲁克统治下的埃及和叙利亚地区,鼠疫前后持续了170年,严重的大瘟疫爆发了20次,大概八九年就要来一回。至于小型爆发,数量就更多,导致这170年里,有六十年的时间,属于鼠疫肆虐的范围。基本上,已经成了当地的风土病了。

  每次黑死病爆发,都会导致大量的人口死亡。这些资料,郭康倒是不陌生。因为1347年的黑死病造成的影响太大,大家多少都有所了解。甚至,紫帐汗国的出现和发展,都和这次大瘟疫,有一些关联。

  欧洲那边的情况,比较广为人知。至于埃及和叙利亚这边,紫帐汗国方面,也早就知道一些情况。当时,旅行家伊本·白图泰路过叙利亚,记录了不少鼠疫爆发的情况。后来他去金帐汗廷游历,结识了郭盖、伯颜帖木儿等人,也让他们得知了这些消息。

  按白图泰的说法,瘟疫是从亚历山大开始的。源头估计是意大利商人,可能来自西西里,也可能是从草原运送奴隶的船只。很快,疾病就在整个埃及扩散开。

  据说,开罗每天都要死亡几百到一千人。疫情最为严重的一个月时间里,每天死亡两万一千人之多。不过白图泰的说法,也不一定准确。因为那时候,由于死亡人数太多,底万政府已经无法进行准确记录了。

  之后,瘟疫扩散到上埃及,并且进入了努比亚;向东,则进入西奈半岛和加沙地区。加沙每天死亡多达一千人,市场被迫关闭,城外的情况也很糟糕,许多农夫病死在田野里。当地埃米尔说,虽然是收获的季节,但他已经无力组织人手收割粮食,因为农民都已经死了。

  许多居民点被瘟疫摧毁,在约旦河边的杰宁,只剩下一位老妇人幸存。贝都因人的部落也遭到了黑死病袭击,一些地方,帐篷里的人,甚至他们的牛、羊、狗,都全部病死了。

  白图泰试图躲避瘟疫,却发现大马士革也已经爆发了。城里人没有办法应对,就举行斋戒。等他到达的时候,疫情已经有所缓解,每天只有两千四百人死亡。瘟疫还向北,传到了曼比季,并且进入小亚。整个马穆鲁克势力范围,都遭到了严重打击。

  这些消息被紫帐汗国获知,已经是之后几年的事情了。

  那会儿,他们也已经从各种渠道,得知整个欧洲都爆发了严重的瘟疫。东欧地区的情况相对好一些,但意大利和西部,据说情况极为严重。再加上埃及和叙利亚的消息,很显然,整个地中海世界,都遭到了这种致命瘟疫的袭击。

  紫帐汗国那会儿还不大,领土也都是些穷乡僻壤,早就被各路军阀打烂了的地方。交通还没怎么恢复,整天就是和当地土贵族打来打去,商人都不怎么敢来。因此,倒是没有受到严重的影响。但这些消息,还是造成了很大震撼。

  郭盖等人认为,如今蛮夷横行,礼义荒废,统治者不修德行,因此天地间失去了调和,五德失去了次序。因此,邪气四处肆虐,造成了这种大规模的瘟疫。

  后来,随着统治区域的扩大,大家不断见识蛮族国家内部,因饥荒、瘟疫和暴政导致的惨状。所以,这个观念不但没有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淡化,反而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和完善,甚至进入了紫帐汗国的正统性叙事中,和教化蛮夷、吊民伐罪一道,成了常用的宣传口号。

  等到郭康这个时代,吴王率领一些明朝人来到大都,在避难的时候,也带来了那边的一些故事,和中原地区流行的新思想。国中的罗马人,特别喜欢他带来的明太祖檄文。其中有“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的语句,更是广为流传。

  可能是因为朱元璋的事迹太有激励性,这话经常被人改几个词就拿去用,说是要学习“世界光复者”朱洪武的事迹,驱除蛮族,光复罗马。把这些思路,都融合了起来。

  而且,和后世的一些印象不同,黑死病也不是只有这一次,更不是肆虐了几年之后就突然消失了。欧洲地区,和埃及一样,也是频繁爆发的。

  欧洲的官僚体系远不如天方教世界完善,记录也经常不完整,但就算如此,也可以断定,这个时期里,欧洲也至少有17次严重的爆发。平均十一年,黑死病就要大规模卷土重来一回。至于小规模的,同样已经无法记录了。

  所以,郭康等人,对于瘟疫这个现象,以及后续的影响,其实是很熟悉的。只不过,由于资料短缺,不知道这些瘟疫,到底造成了多大的损害。

  而埃及的各种资料,尤其是底万政府的人口统计和税收记录,就能直接补足这部分的认知。

  按照资料,埃及的经济遭到的打击,可以说是毁灭性的。1389年的时候,黑死病在上埃及爆发,卢克索地区24000个费丹的土地,只有一千个在正常耕作。十年后,瘟疫再次爆发,埃及2200个村庄,有40个完全废弃,462个税收减少。农民不是病死,就是惊慌逃走,导致当地根本无法正常征收粮食。

  在城市里,小麦的正常价格是60到90迪尔汗,瘟疫爆发后上涨到了360。又过了十年,也就是郭康他们发起远征之前几年,同样的疾病又爆发了。这次,不止粮价上涨,商人还勾结起来,发国难财。而开罗的行政管理人员,不但不进行打击,还故意袒护粮商,限制其他人运输粮食进城,导致口粮涨到了上千迪尔汗之多。谢赫得知消息之后,罢免了开罗的总督,还紧急给市民发大饼,把粮价压到了600左右,但不管商人集团,还是黑死病,都不是他能抗衡的,因此也无法挽救整个局势。

  人口和经济的损失,对马穆鲁克政权来说,还是比较间接的。最直接的打击,是马穆鲁克和教法学者等精英人群的死亡。

  相对于欧洲,天方教世界的精英阶层,在面对瘟疫时,要普遍更加尽责。苏丹和埃米尔们一般会坚守本地,为了躲避瘟疫而放弃管理职责出逃的人,往往被视为懦夫,受到人们的鄙视,甚至有人被迫又返回岗位。马穆鲁克也往往会被派往一线,维持治安,组织民众恢复秩序。

  宗教学者和管理基层的教士们,在瘟疫期间也很尽责。按照文书记录,这几次大规模鼠疫中,乌莱玛阶层始终在坚持履行职责,组织人们祈祷,为死者义务举行葬礼,安抚恐慌的民众。

  所以,瘟疫之后,并没有出现欧洲那样,教会因为面对黑死病时无能的表现,乃至神职人员的种种丑态,受到人们普遍质疑的情况。相反,人们对于宗教和神职人员,反而更加信任了,毕竟人家有事是真的上……

  但这种结果,却很难说是不是好事。

  从统计看,马穆鲁克的死亡率,比普通平民还要高。实际上,第一次黑死病,就几乎把马穆鲁克阶层彻底摧毁。苏丹纳西尔·盖拉温有两万四千名马穆鲁克。他去世之后,几个儿子陷入内战,正好这时候黑死病爆发,导致马穆鲁克数量锐减。疫情之后,已经只剩下1001个人了。

  此后的苏丹们多次进行恢复的尝试,但很少有人成功。整个布尔吉王朝期间,皇家马穆鲁克的数量,几乎没有超越过一千人。

  更严重的是,黑死病对于儿童,杀伤力更强。15世纪初,也就是郭康这个时代,学者伊本·比尔迪根据底万户籍册的数据,进行了统计。他发现,在一次75天的疫情中,损失了男人1065人、妇女669人、儿童3969人。

  在民间,这恐怕只能算是当代的众多悲剧之一,但对于马穆鲁克政权来说,却是致命的。

  马穆鲁克效忠的对象是领主个人,而不是整个王朝或者国家。按照传统,老苏丹死后,他的马穆鲁克也很难被继续重用,因为新苏丹往往不太信任他们,而是更信任自己亲手购买和培养的年轻亲信。

  更何况,按马穆鲁克政权的特色,新苏丹很大概率并不是老苏丹的子嗣,而是起兵夺位的其他军头。因此,前任苏丹的马穆鲁克,反而是怀疑和监管的对象。

  然而黑死病爆发之后,幼年、少年的马穆鲁克学童,死亡是最严重的;而前任苏丹的马穆鲁克,都是经历过瘟疫还活下来的人,抵抗力相对较强,死亡率就不算太高。这导致新苏丹迟迟不能培养出自己的新一代班底。这个问题,甚至影响到了马穆鲁克政权内部的势力平衡。

  上一次黑死病爆发,就在不久前的1410年。这次瘟疫从叙利亚开始,在大马士革造成了五万人死亡,许多村庄空无一人,大片农田被废弃。而埃及的情况同样严重,谢赫的马穆鲁克学校里,有几百名学徒死亡,之前耗费巨资购买和培养的人才,几乎损失一空。

  为了应对可能的外敌,只能顶着高价,走土库曼商人的路子,再紧急购入奴隶补充。而这些新人,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比不上之前,培训的也非常将就。当地学者记录说,就算集结全部的皇家马穆鲁克和哈勒噶军团,也就只有五千人,其中恐怕只有一千人堪战。

  在这种情况下,谢赫想尽了办法,聚集了大量兵力,但质量十分堪忧,大部分其实都是临时凑数的。连战争爆发的时候,他投入战场,作为总预备队的皇家马穆鲁克,素质都参差不齐——为了弥补数量的严重不足,谢赫甚至只能让新学徒也加入阵列。结果,很多所谓精锐,其实就是一群半大小孩,训练时间可能也就比义务制的普通军团兵,稍微长一点。他们的实战表现,自然也无法保证了。

  知道了这些,郭康才明白,为什么当时敌人表现的这么奇怪。

  经济和军事上的问题,进一步动摇了马穆鲁克的统治。1410年的瘟疫中,巴勒斯坦的乡村,受影响不是很大,但苏丹却想把城里损失的税收,加在幸存的村民头上,以此保证军费不下降。结果,人们纷纷逃离村落,躲避赋税。之前的农耕区,甚至开始游牧化了。

  在紫帐汗国和叙利亚军阀筹备南下的时候,埃及方面没有从此北上的打算,当地人也完全是躺平的心态,可能就是因为之前已经被折腾惨了。无论是地方领主,还是普通人,都实在不想再去拼命了。

  如果从未来看,这个趋势也不会就此停止下来,而是会再持续一百年之久,直到马穆鲁克政权灭亡。因为在之后的时间里,黑死病依然会不断爆发。

  1460年,黑死病导致1400名皇家马穆鲁克死亡;1476年的爆发杀死了2000人;1497年,又有1000名皇家马穆鲁克亡于瘟疫。布尔吉王朝执政时间最长的苏丹凯特贝,一度也尝试过恢复经济和军事,但在历次瘟疫中,他的马穆鲁克死亡超过八千人。史学家们直白地记录说,“皇家马穆鲁克的城堡空空荡荡,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亡”。所有的努力,最终都归于失败。

  在国际局势上,马穆鲁克政权也长期处于被动。

  安达卢西亚的残余势力,早在几十年前,就开始四处求援。原本,作为这一带最强大的天方教政权,马穆鲁克就是他们最主要的求助对象。当时的苏丹,也确实有过出兵支援,打断十字教“再征服”运动的想法。

  但黑死病导致的士兵损失,让马穆鲁克军队丧失了跨海远征的能力,计划最终泡汤,没能阻止敌人的继续南进。安达卢西亚人病急乱投医,最终都找到大都去了,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而在历史上,直到灭亡,马穆鲁克都没缓过来。因为经济崩溃,军费不足,马穆鲁克甚至长期没有大规模列装火器。奥斯曼人记录说,在早年,他们和马穆鲁克的交战中,马穆鲁克们军饷充足,武器优良,每次都能占据上风。但到了16世纪,同奥斯曼人对阵的,却是一群迟钝、沮丧、没有军饷和军械陈旧的暴徒。

  到1516年,奥斯曼和马穆鲁克决战的时候,马穆鲁克的战术依然是传统的全骑兵硬冲。尽管这些马穆鲁克还是一举冲垮了奥斯曼征召的炮灰,迫使耶尼切里陷入苦战,表现的比波斯骑兵还好一些,但其实已经没有战略上取胜的可能性了。

  想避免这个情况,真正把埃及消化好,而不是和马穆鲁克——或者代替他们的奥斯曼一样,单纯把这里当提款机,恐怕首先就得面对这个问题。如果按之前世界的历史,1414年当年的夏秋,就会再来一次小规模黑死病爆发,算起来都没多长时间了。郭康等人固然可以带兵跑路,但光靠逃避,恐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因此,郭康也加紧进行整理,看目前有哪些可以利用的资源。包括物资上、组织上,乃至思想上,都要抓紧进行研究,加以利用。

  平心而论,这个时代的天方教世界,相比于欧洲十字教诸国,还是有一些优势的。他们这里的医学更加发达,组织也更完善。对此,双方其实都是承认的。但和马穆鲁克过于尽责地执行命令,反而害了大家一样,这种优势,也带来了巨大的副作用。

  在黑死病最初几次的发作中,埃及人也对自己的医生和教士有足够的信心,以至于瘟疫爆发后,和欧洲人逃离城市不同,埃及人反而涌向城市,因为城里有更丰富的医疗资源,也有更多的寺院和神职人员——在大家的印象中,这里的医术和祈祷,应该是能拯救自己的。

  然而,对于这个时代的医学来说,黑死病还是过于超纲了。这种行为,不但没有拯救难民的生命,反而导致了城里的人口密度提高,传染也更加严重。

  对于瘟疫本身,医生和学者们有一些隐约的了解,知道疾病会在人和人、人和动物之间传播。不过,他们大多认为,传播的途径,是遭到污染的空气。

  老海胆和伊德里斯他们的师祖,也就是那位总结周期律的历史学家伊本·赫勒敦,发现瘟疫之前,老鼠总是有些异常表现。不过这种发现,也只是出于直觉,他自己也没能研究出鼠患和瘟疫有什么直接联系。对于如何进行应对,大家也没能拿出有效的办法。

  因为医学方面的措施都没有什么效果,从苏丹到普通人,都只能求助于宗教。但哪怕当代人自己,都已经发现,宗教方面的努力,同样效果不佳。

  在圣训里,有一些关于瘟疫的条目。比如要求信徒在瘟疫爆发时,不要前往发生地;自己所在的地方发生瘟疫,也不要慌忙逃离。老先知还告诉众人,瘟疫同样是成为烈士的征兆,在瘟疫中去世的信徒,也算是烈士。因此,在瘟疫发生时,天方教信徒要比法兰克人之类,更好管理一些。一些虔诚的人也乐意冒着危险留下,积极参与防治活动。

  这些教规,很多都是老先知的生存经验总结,对于当时人应对各种灾难很有价值。但几百年下来,很多地方还在吃老本。那些有优势的地方,往往也没能继续发扬下去,甚至走向了抽象的方向。

  之前黑死病爆发时,束手无策的苏丹就求助于教法学家,问他们,这是否真的是胡大对于众人的惩罚。教法学家们分析之后认为,这都是因为民众多行奸事,尤其是埃及的女人们,甚至白日里都在街上卖俏行奸导致的。

  苏丹于是下达命令,除了年老的妇人,禁止一切妇女出门,还组织了巡逻队,看到街上的女人,就暴打她们。此外,也严格禁止大家饮酒、赌博,试图让胡大息怒。

  然而,瘟疫还是没有就此停止。甚至,事后统计死亡人数,女人比男人还低得多。苏丹对此十分困惑不解,教法学家们也解释不了是怎么回事。

  此外,他们还尝试过各种奇怪的方式。除了限制和歧视妇女,还制定过歧视性的政策,要求齐米阶层的异教徒穿奇装异服,穿戴明确的标识。

  这些措施,也同样没有取得明确的效果。不过和欧洲同行相比,马穆鲁克们普遍比较……质朴。发现歧视没什么用,他就不歧视了。因此,这些政策也没有持续多久,就渐渐荒废了……

  在这种环境下,想做好预防和防治工作,大概真的需要费一番功夫了。

  按后世的描述,好像只要大家躺平等死,让黑死病带走那些倒霉蛋,很快瘟疫就会自己消失,留下一个更加适合发展工业和资本主义的王道世界。

  但从目前的资料来看,肯定不可能是这样。

  无论欧洲还是中东,黑死病都根本没有突然消失,而是一直在给社会放血。埃及的情况已经够严重了,欧洲那边的条件更加恶劣,说没有多少损失,郭康才不会相信。只可能是因为很多地方根本没有记录,所以没记录就等于没死人,大家就和黑死病成功共存了。

  黑死病确实造成了大量工匠死亡,导致技术工人的薪酬大幅上涨。但是,埃及同样发生了这种情况,但工匠地位和薪酬的突然提升,却没有引发技术的进步,反而扰乱了市场秩序,破坏了生产。因为很多人反而因此更加摆烂,不再研究怎么改进技术,提高效率——反正雇主也没别人可选。

  这就难免让郭康怀疑,之前听说的那种说法,是否也是个知道结果,再去论证过程的成功学神话。实际的情况,估计就是瘟疫没有任何积极作用,能对抗还是必须尽力对抗。编这种段子,估计就是要给自己找个面子挽尊吧。

  所以,很多事情,现在就得开始着手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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