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离警备局隔了几条街的墙角凝聚形体。

  白小石晃晃悠悠从阴影中走出,辨认了下方向,一路溜达着朝圣母神殿走去。

  不一会,便来到神殿门前。

  这几个月,柔儿按照圣母神谕,招收了几个信仰程度较高的信徒进入神殿之中,作为候补祭祀培养。

  除此之外,教中还有收养城中孤儿的计划。

  至此,圣母教终于不是只有他这个挂名教主,还有大祭司柔儿这么一个光杆司令。

  为了在短时间内培养出可堪一用的人手。

  万物之母似乎还使用灌顶一类的手段。

  虽然比起强行洗脑要温和些,但要认真说起来,本质上其实差别不大。

  万物之母所灌顶的内容,都是与圣母教相关的一些超凡知识,还有祂的一部分神力。

  其中并不包括洗脑的内容。

  万物之母不屑于此,也不会主动去做。

  但是神祇的力量,又岂是凡人所能抗拒。

  凡人接受万物之母的神力时,便难以避免地受到神力的侵蚀。

  于原本就信仰圣母的信徒而言,会使其信仰更加狂热。

  对此,白小石没有多发表什么意见。

  只是以圣母教教主的身份,向万物之母提出建议。

  希望万物之母所选中的信徒,应当是出于自愿,而选择接受圣母神力。

  而万物之母也做出了承诺。

  又或者说,在他之前,万物之母似乎就和某人达成了协议。

  这正是协议的一部分内容。

  而至少目前看来,万物之母并未违反承诺,以那种疯狂扩张的方式来增加信徒。

  白小石看了一会很是热闹,不时有人进出的圣母神殿。

  转身到神殿侧门。

  开门的是个穿着祭祀袍的中年人。

  引着白小石进入一件厢房后,又去向柔儿通传。

  白小石坐在房中的桌椅前等待。

  很快,外面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教主你来了!”

  见到白小石,柔儿很高兴,脚步迈开,似乎是想像以前一样扑到白小石怀中。

  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脚步停住了。

  哼哼了两声。

  “对了,教主说了,我现在可是大祭司,举止要端庄,不能那么轻浮。”

  白小石笑着走上前摸了摸柔儿的脑袋,道:“不错嘛,总算是有点大祭司的样子了,最近这段时间,神殿事情处理的越来越熟练了。”

  柔儿嘿嘿傻笑,“都是教主教的好。这段时间,我按照教主和圣母的指示,新招了十个信徒,有了他们,事情就没那么忙了。”

  “这段时间,我在想办法给他们进行修行训练,为了教主你定下来的圣母教扩张计划做准备呢。”

  万物之母收集信仰,是为了加强巩固在现世的锚点,以期能够在现世展现出更强的力量。

  这点和灵潮复苏,万物之母的力量增强之间并不冲突。

  而且,似乎是因为某些原因。

  被他所认定为曾经是界灵所分裂出来一部分的万物之母,并未受到现世的有待,在展现力量方面,并不比其他神祇好到哪里去。

  是的,这里所说的其他神祇指的正是那位天父。

  现在白小石已经可以确定的是,那位天父如此热衷于扩张信仰,其中大半原因也是因此。

  至于天父是否和虚空蠕虫有关联,这一点还不明晰。

  但其与神州的敌对关系,已经是确凿无疑。

  这敌对关系之后是否会发生改变还不清楚。

  不过,目前看来,至少在圣武突破之前,这位天父对神州的态度并不友善。

  而万物之母与天父之间似乎也存在恩怨。

  白小石记得,万物之母曾经称呼天父为偷窃者。

  这代表,这二者之间必有一战。

  若是以虚空为战场的话,二者之间的强弱还是未知。

  但是,若是以现世作为战场,那么作为锚点的信仰之力,在战斗当中所占的比例那可就大了去了。

  而白小石现在还没有穿行虚空的能力。

  现世,神州就是他的老家,大本营。

  要是被天父打烂了那可就完蛋了。

  也就是说,他没有理由拒绝瓦万物之母增强对现世影响力。

  而这,也是他目视圣母教扩张的原因。

  圣武皇帝能否突破还属于未知。

  若是能有个万物之母扛着,那总归还是有一层保险。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现在可是圣母教教主啊。

  在没有和万物之母反目之前,圣母教都可以算做是他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本钱之一。

  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

  白小石收回了放在柔儿小脑袋上的手,问道:“关于上京城天父教会的传讯是什么情况?”

  “啊,这个啊。”

  柔儿摸了摸鼻子说道:“其实这消息是之前那个天父教会,叫做李维的主教穿过来的。上京城教会的消息是传给他的。”

  白小石点了点头,“那具体是什么内容呢?”

  李维被转化之后,白小石从他口中获取了不少关于天父教会的信息,便让他回返郡府。

  毕竟李维的身份可是一地主教,不能在丰兆县久待。

  柔儿解释道:“上京城天父教会让他派人护送圣女前往上京城,同时配合他们完成一项计划。”

  “上京城……”

  白小石手指轻敲着身前的桌面,神色微动。这么巧,大月朝廷不久前刚让我准备前往上京城,天父教会那边就要圣女前往上京?

  “具体的计划内容,上京城那边并未透露太多,所以李维那边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似乎是和教主你前些日子带我去看的赤炉车有关。”

  “赤炉车?”

  白小石双眼微眯。

  据他所知,因为李维所传递出去的消息,上京城的天父教会已经知道圣女许灵在觉醒过程中出了一点问题。

  但估计上京天父教会的人并未太过重视这个问题。

  毕竟,就算是圣女觉醒过程出了问题,但那仍旧是天使降临之身,仍旧是可以引动天父力量降临。

  达到至少第八阶位的战力。

  那么,上京城天父教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召唤一个第八阶位的战力,执行一项与赤炉车有关的任务——

  他们所谋划的是什么?

  几乎不需要思考,白小石心中已有答案。

  圣血矿石。

  圣武皇帝所需要的圣血矿石。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当初天父教会可是同样对圣血矿石起了心思。

  并且以帮助十八皇子突破为代价,试图让十八皇子拖延圣血矿石开采的进度,以此干扰圣武皇帝的突破。

  至于结果,那当然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搞到现在,连天南教会的主教李维都是他的人了。

  而现在。

  天父教会似乎又把主意打在了圣血矿石上面。

  不论是破坏也好,劫走也罢,只要让圣血矿石到不了圣武皇帝手中。

  天父教会干扰圣武皇帝突破的计划,便算是达成了一部分。

  对此,白小石只想说一句。“啧,真是不怕死啊。”

  要知道如今执掌朝政的那位十皇子,为了铺平这条赤炉车轨道可是杀了不少人。

  现在民间都在传,这从上京城到天南的赤炉车轨道,每隔一百米轨道旁边都至少埋葬半具以上的尸体呢。

  这消息都传到他这偏僻的丰兆县了,可见这玩意至少不是什么捕风捉影的事情。

  而十皇子做的这一切,大半都是为了让圣血矿石能够安全送至上京城。

  现在天父教会却想对圣血矿石下手。

  这头真的是有够铁的。

  “李维有说计划具体是什么时间施行吗?”白小石又问道。

  “没有。”柔儿答道:“好像是因为之前出了事情的原因,上京城那边对计划遮遮掩掩的,只说等时机到了,自然就会让李维知晓计划。”

  又是等时机?

  白小石摸了摸下巴。

  不是提前去半路上堵着,反而等什么时机?

  要知道这时机到底是什么时候,可不是那么好确定的。

  主要原因是,十皇子下旨让他护送圣血矿石。

  会不会安排什么其他的守卫,他暂时不清楚。

  但他的意愿大概率会影响到,圣血矿石出发前往上京城的时间。

  若是他拖延个十天半个月的。

  天父教会错过了时间,没赶上计划那不就白忙活一场?

  这么说来……最大的可能就是。

  大月当中有内奸。

  会为天父教会的人传递消息。

  提供圣血矿石具体的出发时间。

  白小石顿了顿,看向柔儿说道:“先让李维随机应变,多搜集消息,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是的,教主。”柔儿点头道。

  接着,白小石又了解了下神殿最近的发展情况,帮柔儿解答了几个问题后,便准备离去。

  却见柔儿突然拦住他,说道:“教主,之前有个被圣母转化过的眷属,传来了消息,说有重要情报汇报。”

  “哦?是谁?”白小石心头一动。

  “是那个叫强森的。”柔儿说道:“他说这情报很重要,需要在神殿当中,在圣母的注视之下才能说出来。还问你什么时候有空,他当面与你说清。”

  “那就现在吧,问问他现在能不能过来神殿,我在这等他。”白小石稍作思索道。

  如果他猜的不错,强森此来,大概率是与上京城天父教会的计划有关。

  强森……上京城天父教会,汉尼拔主教的侄子。

  白小石回忆起了强森的身份。

  …………

  没过多久,强森来了。

  和白小石一样,也是走的侧门。

  让白小石有些蛋疼的是,这货大白天全身上下穿的一身黑。

  俨然一副智商被许灵同化,生怕别人不知道的样子。

  “教主,柔儿大祭司。”

  强森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把罩着脑袋的兜帽取下,露出一副西洋人面孔,向两人行礼。

  白小石揉了揉眉心,问道:“强森,你有什么事情找我?”

  强森有些紧张道:“教主,大祭司,请恕我有难言之隐,无法将心中想法向你们说出来,不知教主可否请圣母神力降临……”

  “难言之隐……”白小石打量着强森,微皱眉头:“你被设下了什么限制?”

  强森脸色不太好看,甚至没有回答。

  不过,这也让白小石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灵性在强森身上扫过,果然发现强森身上,有一股好似光辉凝聚的力量。

  简称,天父的臭味。

  好家伙,他记得上次他冒充天父给了李维还有许灵,来了一次神启。

  但那是假的。

  现在真货出现在他眼前了。

  强森这家伙竟然得到了神启?

  等等,强森被转化为万物之母眷属的事情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现在是在将计就计,试探他的态度?

  “柔儿。”白小石看了柔儿一眼,这是在询问她的意思。

  柔儿甚至比白小石还早感受到,强森身上的来自天父的力量,朝着白小石摇了摇头。

  有可能,但概率不大。按照圣母所说,那位天父应当还未醒来,眼前强森身上出现的神启现象,应当是天父教会的秘法。

  柔儿的声音直接在白小石脑中响起。

  这里是圣母的神殿,柔儿作为大祭司,是能够展现出种种不可思议力量的。

  白小石点了点头。

  他上次忽悠李维的时候,也是借用万物之母的力量。

  天父教会的人能够借助天父的力量,降下神启,以此传递消息,这的确可以做到。

  于是,白小石又问道:“那圣母的力量可能解除他身上的限制?”

  柔儿沉吟了一会说道:“如果他是个普通人,或不是圣母的眷属,那大概是不行。”

  “不过,现在他已经是圣母的眷属了,那圣母的神力应该能够绕过他身上的限制。”

  “能保证不被天父或者降下神启的人察觉吗?”

  “应该可以,只不过我这边需要在圣母神像前凝聚神力。”柔儿说道。

  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需要在圣母神像前进行。

  自然也不能展露在外人面前。

  于是,柔儿招来了几个见习祭祀,让他们将信徒劝离。

  今日神殿提前关门。

  受了白小石摸鱼风气的影响。

  柔儿管神殿的时候,也经常出现提前关门的情况。

  所以众信徒倒也不怎么意外。

  在圣母面前也不敢抱怨什么,很快离开。

  神殿大门关上。

  几个见习祭祀,也在柔儿的命令下离开。

  整个大殿一下子空荡起来。

  白小石和柔儿带着强森来到圣母神像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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