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逼视她的双眼,想在里面找出一个确切的,肯定的,不带半分掺假的话:

  “孟晚岁,不是独一份的,我不要,我不和人分享我的爱,也不想替人养孩子。

  “不愿意期期艾艾,求着你来见我一面,更不想伤春悲秋地度过余生!”

  孟晚岁喘气,这人的嘴,太利索了。

  “李晟,我没有。”孟晚岁抬头,“之前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因为自己受过伤,没体会过真正的爱,就质疑你的爱。”

  “哼!”李晟落后半步,看她的背影。

  孟晚岁继续说,“我现在想明白了。”

  李晟眼底燃起希望,抿唇紧紧盯着她的唇,希望这张嘴,这次能说出动听的话。

  两人站在长长的宫道上,身侧红梅花蕊上的雪悄悄化开。

  李晟走近她,“孟晚岁,最后一次,我最后听一次,别气我了。”

  “我们试试。”孟晚岁说。

  她说完,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静静站在一边,等待李晟的回答。

  李晟盯着她。

  他好像听到喜鹊的声音。

  这个冬天似乎……过去了。

  李晟喉结滚动,“你,说什么?”

  孟晚岁紧紧抿唇,不肯再说。

  目光略带谴责地看他,像是在说,怎么还让人再说一次啊?

  李晟被她看得浑身发麻,“岁岁。”

  “嗯。”

  “夫人。”

  “不是……”

  没成亲呢,乱叫什么。

  孟晚岁默默挪动步子,准备往前走。

  但就她挪动的范围来看,实在不能算是步子。

  不过就是微微侧身了些。

  身后萧鸢和杜鹃相互搀扶,她们双腿还发软呢。

  萧鸢:“我赌这次疯王先说话。”

  杜鹃:“我赌……我也赌疯王。”

  那边李晟还在发愣,孟晚岁已经转了半个圈了。

  她小声说,“不要着急,还早,慢慢来。”

  “叫慢慢?”李晟忽然出声。

  孟晚岁:?

  “什么慢慢?”孟晚岁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李晟眨眼:“我们孩子的名字。”

  孟晚岁:???

  李晟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叫快快?还是你不喜欢孩子?那就不要,反正我就喜欢你。”

  孟晚岁:……算了,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你跟他说别着急,他连二胎叫什么都想好了。

  孟晚岁看他没问题了,也不哄了,转头就走,“宴席还没结束,回去看看?”

  李晟快步跟上她,“不去也可以。”

  “你那边有人?”孟晚岁问。

  她也不想回去,回去只有人来找她打嘴仗,没什么实际的进展。

  她也在等三月的发展。

  李晟点点头,小心翼翼把人护着出宫。

  消息传回殿上,永宁帝的脸色完全不能看。

  他皇帝的威严没有被树立起来,反而让更多人看到了他这个皇位更多的可能性。

  永宁帝想坐稳皇位,江家拥护他,只是因为江家的女儿都进宫了,现在别无选择。

  但如果江淑妃也死了。

  那江家的站位就危险了。

  永宁帝想到这里,招手让汪福把人看好。

  他锐利的眼神扫视下方,可被挑战,被质疑的皇帝,是不够有权威的。

  柳家,萧家,顾家……

  永宁帝力不从心,草草结束宴会。

  本以为会人心浮动,但接下来十多天,安静得各方都怀疑起来。

  而比起外面的惴惴不安,画屏院里就安稳多了。

  疯王成天蹲在画屏院里给孟晚岁熬粥。

  “岁岁,目前各家选秀的秀女名单都在这里了,但是有一半都出了问题,不会再参加大选了。”

  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的。

  以前的皇帝,哪怕是七老八十了,说要选秀,也会有无数秀女送入,但现在,永宁帝正值壮年,秀女规模却大大缩小。

  送女入宫的多是没有门路改变现状的,或是帝党派成员。

  “选秀动手,不太明智,但若是错过了,皇帝威信再度建立,咱们要动手就太难了。”孟晚岁手指点着舆图。

  李晟凑近她,“我有一个好消息。”

  孟晚岁看他。

  但李晟不说话,只侧对孟晚岁。

  孟晚岁凑过去贴在他唇边。

  李晟抬手扶着她下巴,克制的在孟晚岁脸颊上留下一吻。

  孟晚岁瞪大眼睛,受惊弹开,缩在椅子里,瞪李晟。

  李晟无辜舔舔嘴角,“怎么了?”

  孟晚岁满脑子问题,但问出来的,却是:“长安街那个小姑娘,你怎么安排?”

  她话音刚落,李晟就笑开了。

  李晟长得实在不差,一双凤眸凌厉,笑起来却像是盛了一池春水。

  他凑到孟晚岁面前,“岁岁,你吃醋了。”

  孟晚岁一张脸都被他臊红了,还在强装镇定,“没有。”

  可恨她活了几十年,没有经历过动心,现在一遭春心萌动,根本招架不住李晟。

  李晟又是个得寸进尺的主,“长安街那小姑娘~”

  他刻意把调调扬起,讨打得很。

  但孟晚岁只剜了他一眼。

  这一眼在李晟眼里,没有半点威慑力。

  “岁岁,你对我抛媚眼哎。”

  孟晚岁:“……”

  算了,真的。

  萧宿不靠谱,成不了开国之君,没有魄力。

  李晟挺好的,挺好的!

  孟晚岁把自己劝好了,开始默默念清心咒。

  李晟听了一耳朵,吓得一骨碌爬起来,捂住孟晚岁的唇,“小小年纪念什么经?”

  孟晚岁吸气,告诫自己,不生气,这是自己选的。

  李晟凑上来,松开手,然后一下把脸贴在孟晚岁唇上。

  孟晚岁:!!!

  李晟摊手:“现在好了,抵消了。”

  孟晚岁:……

  算了!!

  孟晚岁再一次劝自己,不能跟这人计较。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李晟正襟危坐。

  “那小姑娘姓裴,单名一个锦字,是裴矩的……妹妹?”他说着还有点不确定。

  孟晚岁问:“那你劫她做什么?”

  “威胁裴家啊。”

  他说得太坦荡,孟晚岁都感觉这不是什么大事。

  但……

  这很大啊!

  裴家把控两广,屯兵江夏,而后如果北上江南地带,继而控制大周的半个钱财子,这个土皇帝,就算成了。

  所以裴家究竟站哪边?

  这个问题非常重要!

  她一股脑问出来,李晟眼底的笑意也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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