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昼伏夜出,哪怕是成了气候,不惧日光的老僵,也依然会下意识保留这种习性。

  徐青这具僵尸同样是个夜猫子,这点倒是和玄玉挺像,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但就这么一个僵尸,最近却日理万机,通宵达旦,不论白天黑夜都忙的脚不沾地,放在僵尸族群里,妥妥就是个破坏族群生态的异端!

  俗话说头忙脚忙,徐青这个领头人一旦忙起来,猫仙堂底下的人也得跟着忙碌起来。

  其他仙家或是出马弟子,见到掌教这么忙,只当徐青是生性如此,也难怪人家能当掌教。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徐青带着小蛇妖骑着马一路颠簸,把那小白蛇的骨头都快颠酥了。

  这马好久没出来撒欢,一路上就可着劲跑,然而就算如此,徐青奔走一整天也没寻找到合适的庙祝人选。

  那些个婆姐,要么是不会接生助产,要么就是德行不过关,徐青面试来面试去,没有一个是真正合他心意的。

  小白蛇说它不着急,出马弟子这事过个仨月五月的,不成问题,反正它们妖怪寿数都长,一个月就跟一天似的,三五个月也就是三五天,算不得什么。

  徐青却不同意,三五个月不干活,那哪成?说不定到时候玄玉就差这三五个月的香火呢。

  没错,徐青之所以这么忙碌,整日既当爹又当妈,为的就是家里的猫。

  玄玉刚和徐青见面时就有四百年道行,如今经过一两年的修行,外加整日吃的猫粮品质过高,徐青已经察觉到玄玉距离五百年灾劫不远了。

  当初那猫听说他要渡劫时,曾为他日夜奔走,给人清理鼠患,赚来一点半点香火都存起来,紧着他使用。

  如今眼看轮到玄玉即将面临灾劫,徐青自然也要为它做好一切打算,省得这蠢猫到时候让雷劈着。

  除了帮玄玉考虑将来的事,徐青还一直惦记着玄玉的过往。

  可惜这猫总不愿意讲出曾经丢去一条命的具体细节,徐青当时明明很直白的告诉它,自个不是个记仇的人,左右不过一条猫命而已,他怎么可能去寻仇!

  然而,那猫却告诉他,尸体脑袋缝反了。

  当时正给秋斩死囚殓容的徐青直接就绷不住了。

  我跟你认认真真讲事情,你却告诉我脑袋没缝好?

  总之,玄玉到头来也没告诉他事情真相。

  人都有秘密,徐青藏的事情也不少,既然玄玉不想说,那就等哪日想说了,他再听。

  毕竟给人收尸这事,徐青从来都不嫌晚。

  在他眼里,再难对付的敌人,总会有老的喘不上气的一天。

  到时候他这个僵尸再跳对方脸上,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小白蛇被刘稳婆抛弃,现在是一蛇吃饱,全家不饿,哪能体会到徐青的心情。

  “小仙家,三五个月在你眼里无足轻重,可在我眼里却是争分夺秒.”

  小白蛇听到这话若有所思。

  “你说的有道理,人类寿命短暂,三五个月在你眼里应该是很长了。”

  徐青轻笑一声,并不做解释。

  这小白蛇对他的了解还是太粗浅了些,等到什么时候这小仙家变成走不动道的老仙家时,或许才会明白一些事。

  徐青将儿臂粗的‘小白蛇’带回仵工铺的时候,玄玉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它心里好奇,徐仙家每次出门怎么都会捎带点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

  以前带老虎、带耗子、带虫子回来也就罢了,昨天还带回了个傻大个,今天又拎回来一条斯哈斯哈吐信子的白蛇,玄玉觉得过两天徐青带只猴子,带个马戏团过来,它都不惊讶。

  为了让有接生经验的小白蛇留下来,徐青提前给它写了庙帖,不过香火暂时不能预支,因为他近期另有大用。

  至于其他各种丹药徐青倒是没有丝毫吝啬,在这点上,大家待遇都差不多,毕竟他铺子里拉灵车的马每个月都还有不少‘糖豆子’吃。

  徐青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找着合适的接生婆。

  不论猫仙堂还是保生庙,甚至是他开的丧葬铺子,找人都只找信得过的,德行好的,没有这两样,他宁肯平时多费点心,自个去把活干了。

  但这接生的活他是真不想干。

  他一大老爷们,要是有妇女同志求到庙里,他原模原样的去接生肯定不行,在这年代那可不是闹着玩,说你耍流氓都是轻的。

  女子贞洁可是比命都重要,不然宫廷御医也不会传下来悬丝诊脉这项绝技了。

  那怎么办?除了男扮女装还能怎么着,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徐青琢磨着,婆姐必须得找,实在不行就寻个德行好的,他亲自给培训上岗。

  七月末,蚂蚱没几天蹦头的季节。

  徐青靠坐在太师椅上,眯着眼睛往街道上看。

  别说,这县太爷坐的椅子,感觉就是不一样。

  徐青都想着哪天衙门要是过来问他索要椅子,他就说丢了,没见着,你们要是让我赔付,正好红木棺材我也有,拉走一副抵账也不是不行。

  那棺材可比太师椅的用的木料多多了。

  不过徐青也就是那么一想,就一把椅子,再舒服他还能真昧了不成?

  徐青坐在太师椅上,刚好能看到斜对门香烛铺的动静。

  这两天香烛铺却是比以往热闹了不少,最起码有了更多的人气。

  王家小妹和程老板一大一小互相扶持,真就和一对母女一样,日子是越过越像样子。

  香烛铺里,程彩云往街上泼水的时候,刚好瞧见徐青歪着头,笑眯眯的看着她们娘俩。

  “这徐秀才的表妹隔几天才来一次看望他,每次来的时候,他还不着家,让人姑娘替他看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程彩云回到铺子里,和学做女红的王家小妹嘟囔道。

  王月娥笑了笑,说道:“先生不是一般人,出去想是有正事做。”

  “再大的正事能有终身大事重要?你瞧瞧他,整天一个人还乐呵呵的,一点都不知道着急。”

  王月娥闻言放下针线,定定的看了会儿仵工铺的门面,随后她莫名道:“可我觉得先生的铺子很热闹,比街上其他铺子都要热闹。”

  听到这话,程彩云后脖颈直发凉:“我的好姑娘,你往后可别再说这吓人的话,那徐小子家里,除了棺材就剩下只猫,再热闹他能有咱娘俩热闹?”

  王家小妹认真道:“但我感觉真的热闹,就好像里面有很多人,不信干娘你看,先生现在好像就在跟什么人说话呢。”

  程彩云移目看去,果然看到太师椅上的徐青正扭着脸,似乎跟人说着什么话,而且还会时不时的颔首点头。

  七八月份,说冷不冷,秋老虎时不时还会逞逞凶威的季节,远还没到天寒地冻的时候,可程老板愣是打了个哆嗦。

  小姑娘家眼清目明,这仵工铺平时又接触那么多死人,说不得就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仵工铺里,此时徐青正在听传堂黄小六汇报临江县的大小消息。

  比如昨日巡察御史已经来到临江县,再比如隔壁纸扎铺的吴耀兴吴掌柜也已经被解审到临江县衙。

  此外还有一则消息,暂住县爷家的商少阳前日里又打抱不平,把镜照司的人给打了。

  这回‘嚣张跋扈’的商少爷算是踢到了铁板,听说现在人被关进了衙门监牢里。

  徐青没太当回事,衙门在商少阳眼里就和自己家一样,你把他关衙门监牢里,除了能让他安分几天外,难道还能让他洗心革面,做个真正的二世祖不成?

  这商大公子再怎么说也是黔州商家的嫡系,徐青可是听说,镜照司领头的那些主事官员,没一个是有卵子的,这些人你就是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去得罪商家。

  千年世家的威慑力,可不是说着玩的!

  当日,徐青打算继续出门走访合适的庙祝人选。临走前,玄玉期待的问他这回要带什么回来。

  徐青听得莫名其妙,他又不是什么都往家里捡的拾荒老太太,哪能次次都不空手回来?

  这边,徐青刚出门,还没走多远,就瞧见井下街头咋咋呼呼来了不少人。

  三驾车马,仆从家丁十来个,等车架来到跟前,车里的人急忙掀开车帘。

  徐青打眼看去,就看见一顶冠束带,身穿大方补服,补子上边绣飞禽的官员走了下来。

  这官不是旁人,正是昔日和徐青一块去府城赶考过的吴家小子,吴志远。

  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装,如今的吴家小子,徐青却是要称一声吴大人了。

  “末进秀才,见过吴大人当面。”徐青拱手见礼。

  “不可如此,万万不可如此,徐兄折煞我也!”吴志远被徐青一句话羞得满脸臊红。

  要没徐青,他们兄弟二人指不定阴魂在哪飘着,他的嫂嫂、叔父、叔母,必然也无法苟活。

  徐青逗完了俩兄弟,见他们果真没有忘本,语气这才正常起来。

  “志远穿上官服莫非是打算前去平邱县赴任?”

  吴志远摇头道:“家中尚有冤事需要昭雪,哪能就此过去赴任?况且前官尚未任满,我在哪里候缺都是一样。”

  一旁吴文才笑道:“志远兄没多少清闲日子,这几日巡察御史坐衙观审,我二人正打算今日前去上诉冤屈,等此间事了,兄长也该去平邱县赴任了。”

  徐青一听这个,瞬间来了精神:“几时开审?”

  “家中老母接去衙门,便是开堂受审之时。”

  “文才、志远,你二人去受审如何能穿官服?”

  吴家两兄弟年少意气,正是气盛之时,不曾注意这些细枝末节。

  徐青做阴门行当做久了,心思便比吴家兄弟多了几分沉稳。

  见两人不解其意,他想了想,还是顺嘴提点道:“志远若穿这身衣袍前去,别个还当你是倚仗官威,毕竟此案发生之时你等皆是平人,受审之时要是以官身站立堂下,叫别人如何看待?”

  “你需穿上常服,若实在想要扬眉吐气,等出了衙门,登上官轿车马,随从仆人为你换上官服,你再以官身拜见长官,岂不更好?如此说不得还能留下一段佳话。”

  吴志远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徐兄高见!”

  接上吴家老夫人,两兄弟也不再乘坐车架,只让仆从晚一步将车马官服送至衙外。

  街坊邻居听说吴家要去击鼓鸣冤,不少人都跟了过来,众人都知道吴耀兴为人,有些更是看着吴家兄弟长大,如今两人要去衙门,大伙自然要去帮忙壮一下声势。

  到了衙门口,已经有不少百姓围在堂外,此时堂上正审理着一桩案子。

  一般人进不得衙门,衙差会持棍站作两排,充当隔离,徐青刚到衙门口,就有衙差给他放路通行。

  徐青见状心里一乐,没曾想他来看戏还有专座。

  他可真有出息。

  “诶诶,徐老弟!”

  徐青听见声,回头一看,挺面熟。

  这还真是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郭东阳。

  “老郭,你老老实实在外面站着,别什么事都往前凑。”

  郭东阳心里不甘,说怎么你能进去,就不准我进去?

  徐青乐呵呵道:“那不一样,等会堂上要是动用大刑死了人,我这个白事先生还能给搭把手收个尸,你一个说书先生进来有什么用?”

  “难不成站人跟前,打个板,说一段书,还能把人说活了?”

  郭东阳哑口无言,只能羡慕的看着徐青走到堂上,和仵作笔吏们站一块。

  这看戏的位置,可真是让他眼馋。

  徐青这边刚走到堂上,王陵远就伸手给他拉到了自己跟前,俩师兄弟不敢大声喧哗,互相点点头,便将目光放到了堂上。

  此时堂上审理的案子徐青也眼熟,曲水乡的陈丰一家老小,乔家村的金氏妇,还有一个躺在襁褓里哇哇大哭的小孩。

  说来也怪,徐青一到堂上,襁褓里的小孩不经意看到徐青的身影,竟立时止住了哭腔,转而露出烂漫的笑容。

  不止如此,婴儿还腾出小手,遥遥伸向徐青。

  “.”

  徐青呲了呲牙花子,冲那小孩露出了大魔王般的笑容,想吓唬吓唬他。

  却不料那小孩不经逗,反而笑的更欢快了些。

  都说婴儿囟门未闭,能看见妖魔鬼怪,如今可见这说法没甚来由,不然这倒霉孩子怎么连个杀人不眨眼的僵尸都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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