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传说中的没苦硬吃吧。

  各类知觉似乎还在,但几乎已经失去处理信息的能力。

  一刀刀的精神凌迟里,付前仅剩的一丝精力,只够支撑他判断出视野里的守墓人兄还没走。

  但也仅此而已了,继续的语言交流已经超出范围。

  好在看上去见识到自己的求道之心后,守墓人兄一时除了感叹,并没有太多想聊的。

  同时时间的每一秒,似乎也在变得无比漫长。

  并不是错觉,在仿佛连续把脑子切成九次椰奶小方后,付前能感受到自己连一次呼吸都没有完成。

  真的是……太棒了。

  虽然还不确定这份变化的起因是什么,甚至相比于时间自己这高频运作的思维,足以让痛苦被最大化细细品味,但对于一个争分夺秒的项目来说,能这样节省时间不是坏事。

  此外还能降低这个过程里,自己受到守墓人兄干扰的概率。

  当然这些终究只是细节,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当苦痛来到极致,极乐再无痕迹之后会发生什么,有没有让人欣慰的契机出现。

  现在离那个点已经不是太远,而付前也毫不怀疑自己终究可以抵达。

  ……

  你的太阳……落山了。

  苦痛的每一分累积,都让极乐的祛除都变得更加艰难,就像是抽真空的最后一撮空气分子。

  然而某一刻付前还是意识到,阴阳平衡已经彻底不再,连接自己每一根神经的,只剩畸形的黑暗。

  以至于它们甚至不足以运作出,对这份伟大创举一点点成就感。

  而让这份黑暗更加深沉的是,那一刻时间似乎都彻底静止,这份痛苦将成为永恒。

  但付前依旧没有一点点怀念“极乐”,只是珍惜机会细细品味着这份感受,组织起一点儿逻辑思维。

  比如从前面的经历看,时间的减缓似乎是随着极乐的消散同步进行的。

  这一定程度上可以再次证明,相对于这第二重天,“极乐”这个概念的超然。

  所以眼前这份绝境,反而可以解读成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自己爬上第三重天的梯子很可能找对了。

  而针对这个好消息,付前的策略是继续保持现状,不给“极乐”一点儿反扑的机会。

  不管当前情况下,那份感觉是如何的诱人。

  不管时间都凝滞的情况下,遭受这份折磨是不是还有意义。

  ……

  黑暗之中,折磨已经难以计数。

  但凡事往好处想,付前清楚地知道时间最多过去了传说中的一刹那。

  除法算一下的话,感知速率跟时间的比值已经快到无限大。

  如此难得的体会,应该也能算得上精神财富吧?

  用逻辑给自己推导出一丝乐观,付前没有任何动摇地保持着既定路线。

  信息处理能力已经全灭,以至于虽然付前认为自己的视觉听力之类还在,却连个定格画面都不能再呈现。

  毫无疑问是一种另类的黑箱,以至于让人想起仓库里的甜梦头笼。

  【据说绝对的自我隔绝里,会孕育出神明之智】

  这一句物品备注,似乎也挺适合当前场景的,就是不知道结果会不会同样乐观——会。

  某一刻,付前完全自信没有给极乐任何机会,但“黑暗”之中,似乎还是照进了一丝“光明”。

  那是一种另类的“光明”,跟“极乐”不一样。

  更温和,更真实……他很确定这一点。

  迅速铺满意识,驱散黑暗,连那份苦痛都得以被稍稍抚慰——看得到了。

  某一刻,付前意识到自己恢复了视觉能力,思维也加了润滑油一般丝滑起来。

  但教堂呢?

  ……

  虽然色调稍显黯淡,眼前还算是跟极乐之城,画风有那么一点点类似的地方。

  然而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白首圣堂,竟是没有了一丝痕迹。

  一条狭窄的小巷里,付前看着又换了一身的装束,一时陷入沉思。

  款式更老,皮肤却是更有光泽,很明显自己又换了一个形象,并正以一个特别的姿势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

  不止一双手正在尝试把自己搀扶起来,并轻声询问,看上去刚才是摔倒了。

  与此同时能看到这座城镇里,那种琉璃明光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真实的光明和暖意。

  游荡在自己内心的也是。

  因祛除极乐带来的苦痛,眨眼间已经是被抚慰良多。

  这种另类的光明虽不那么强烈,感觉上却是更加真实。

  所以历经极致的黑暗煎熬,居然真的等来了光?

  这里就是第三重天吗?

  虽然还不能确定背后逻辑具体是什么样子的,掉san值的提示也没有出现。

  但别忘了上一次在第二重天“醒来”,也没有明确接收到掉san提示。

  理论上来说,甚至可以认为那个太悲观的设想,一定程度上被证伪了。

  而依靠专业的科研积累和外加执行力,自己以惊人的效率,完成了这又一次的破碎虚空。

  以“极乐”为路线的选择是正确的——吗?

  “没事,谢谢。”

  念头和眼前景象全都闪电般在脑海里掠过,下一刻付前很有礼貌地道谢,并直接意识里锁定了这种新的“光明”,故技重施,暴力驱逐。

  完全不顾刚刚得到一点滋润的神经,是不是在痛苦的哀嚎。

  ……

  抱歉,专家从不轻易乐观。

  刚才的思路确实符合逻辑,但反过来说,如果每一重天确实需要san值当门票,那不也说明眼前是假象?

  看着越自然美好,意味着背后越恶毒。

  别忘了目前为止,背后那双眼睛的操作还没见到呢。

  而如果确实是自己过分敏感了,现在真的是第三重天,这份黑暗中涌现出的光明真的指引了自己呢?

  那就让它再指引一次。

  取代极乐的新型快感,目前还在自己脑子里回荡。

  复制上次的成功经验再驱逐一遍,说不定有一定概率可以连续跳级,直指四重天呢?

  综上所述,不管是真假三重天哪一种可能,故技重施的选择都是正确的。

  咱的博弈论可不是白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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