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没有信仰对象的教堂。

  别说是在这特殊的极乐之城,就算是外面遇到,付前也不介意了解一下其底蕴的。

  而正考虑该如何下手的时候,就有兄弟会这么好的工具送上门,岂有不用之理。

  当然了,鉴于这座城市里无处不在的错位和脑抽,到时候结果的分析会复杂一些。

  但没关系,要复杂大家都复杂,自己的意图也将更难以捉摸。

  浑水才好摸鱼嘛。

  “你没有在开玩笑?我们的人很忙的。”

  此时浓眉兄看上去已经有些意动,明显已经在考虑可信性。

  你们能有什么事?

  敲门收保护费,还是特殊从业者抽头?

  当然了,他的话引发的唯有付前心中吐槽。

  “就在刚才,出了点儿小乱子。”

  而没等他说什么,浓眉兄竟是继续解释了一句。

  “哦……什么乱子?”

  很容易想到是自己创造的血案,但付前深表怀疑兄弟会居然会管这事?

  “有个姑娘不仅没收到钱,甚至一天的辛苦都被抢走,我需要找那位特别的消费者聊一聊。”

  果然下一刻浓眉兄就证实了判断,还真就是特殊从业者相关。

  不过听上去兄弟会还是挺敬业的,收了钱就办事儿。

  “可能那位只是想来一点儿另类的因果体验。”

  心中赞叹间,付前也是点评一句,尝试理解白嫖者思路。

  “那他体验到了。”

  浓眉兄用一张和善到几乎发光的脸,成功发出了一串冷笑。

  “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的这样的思路,但既然选择了兄弟会的地盘,那么接下来的内容应该也在他意料中。”

  霸气外露!

  面对如此卖力地扮演,付前也并没有吝啬称赞。

  如此质壁分离的画风,不知道在极乐之城取景拍个默剧出来,观感是不是会特别抽象?

  此外他心中甚至激发起某些另类想法,畅想了下那个场面。

  “相信我,眼前的内容更值得体验。”

  当然正事是永远不会忘的,很快付前就以一个转进,强调了一下目前情况。

  “所以到底是什么?你就不能直接分享吗?”

  浓眉兄明显也是更关注这事,几乎瞬间就回应。

  “这就是我分享的方式。”

  可惜故弄玄虚这方面,付专家从来都是不遑多让,当即面带微笑,语含禅机。

  ……

  就像前面说的,因为极乐之城里无所不在的错位和脑抽,任何言语行动解读起来都要额外花些功夫。

  所以付前的解释,毫无疑问有了更多解释。

  既可以字面理解成“明明心里懂但就是不说”。

  也可以深层次一点儿,理解成懂的东西不是别的,就是这种“分享行为造成的因果”本身,已经展示给了众人。

  玄之又玄嘛,要的就是这种脑叶都漂起来的效果。

  眼见以浓眉兄为首的帮派分子,一时间通通没有吭声,付前脸上笑意更浓,甚至是专门看了之前的盯梢女一眼。

  从这位身上,就能显著感受到效果之强大。

  一开始的时候她明显还有几分介意自身被利用,此刻面对这混乱局面,却已经隐隐放弃了思考的样子,正默然地盯着原本该是神像的地方出神。

  “很好,这里已经很多年没这么热闹了。”

  而就在下一刻,真的有动静在她注视的位置出现。

  并非突然冒出什么神迹,而是——神甫?

  付前跟着望过去,确定那是个衣着款式跟自己类似,只不过色泽明显华丽的老爷子。

  须发皆白,头戴古怪高帽,正以一种欣慰的目光看着这边。

  “当然更欣慰的,是你能领悟到这一点。”

  ……

  教堂里面有神甫,这确实很正常。

  而既然是神甫,风格神棍一点儿同样可以理解。

  本着充分的共情能力,付前与这位适时出现的长者相视而笑——

  虽然自己都不知道领悟了什么,但老爷子知道就行了。

  老爷子作为神甫居然都知道了,那么说明自己就是领悟了。

  而自己既然领悟了,帮派里的人要是领悟不到,那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你看,玄之又玄,莫外如是,逻辑已经很清晰了。

  智慧之道浩如烟海的感叹间,浩然之气在付前身上充盈激荡,让兄弟会众人不敢逼视。

  悟吧,妙不可言。

  “多年来我不止一次来这里忏悔,原来只是自怜自艾吗?”

  事实证明,某些东西很快出现了人传人现象。

  就在这特别的气氛里,某一刻浓眉兄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间仿佛在回忆峥嵘岁月。

  “回想起来,我甚至连自己在向谁忏悔都从来不知道……因而无所知,无所悟,就连现在也一样——”

  “那又怎么样?不要搞错重点,忏悔本身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他逐渐低沉下去的声音,下一刻就被神甫老爷子打断。

  后者依旧是那副洒脱姿态,抬手指点着所有人,包括最早坐着的三个之一,情绪稳定到现在都还没走的那位仁兄。

  “所有人来这里,都只是忏悔自己犯下的罪孽,进而寻求灵魂的觉醒,忏悔的对象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人不可貌相,老爷子堪称极乐境里,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开朗一个,说的话听着也相当开明。

  “甚至连我都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教堂,不也一直在这边修行了这么多年?”

  嗯……是不是有点儿太开明了?

  老爷子的姿态让人钦佩,不过说到后面内容过分惊人。

  所以你们这教堂的摆设,真的不是因为低调对吗?

  你作为管理人员,甚至也不知道信仰的到底是谁?

  那一刻就算是付前,都为这碰撞出的激烈火花而赞叹。

  刚才的唬人行为不过顺势为之,没想到竟是如此贴合这座教堂的理念。

  层层奥妙剥离,最终发现核心是空无。

  乍一看有些骇人听闻,但只要结合这地方极乐为骨,极恶为相的特殊本质,一时间城内有这样一个信仰场所,竟是莫名协调了。

  属实是深深感受了一番当地文化——但还不够。

  咱的目标可是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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