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饭菜不合胃口?我再点其他好吗?”严毓见秦姝迟迟不动筷子,担心菜不好。

  “不,很好,这个很好。”她很感谢严毓的细心,知道她吃不惯法国菜,还叫人特地买来中餐。

  只是吃在嘴上的肉味道都是苦的、涩的。往日再好的肉丸子此刻都变味儿了,食不下咽。

  她强迫不了自己吃下去,她道了歉意,拿着背包转身离开。

  “我送你回去。”严毓怎么会放心秦姝一人回去。

  秦姝摇头,“我想自己一个人。”

  她眼中有浓浓的请求,严毓不忍心拒绝,只好违心说了句,“好。”

  秦姝觉得这一天是自五年前手术的那一天之后,最糟糕最难过的一天,那个人明明是叔叔秦宴,他也似乎看见自己,为什么就不停下来,也不认自己呢?

  她都要张开双臂原谅他五年的抛弃了,可他为什么还要拒人千里?

  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

  她走到大街上,边回忆边落泪,像是把这五年来所有的委屈难过一次落尽。

  她沉浸在难过之中,不知道身后有一个人远远跟着她,左右担心她的安全;对街有一辆林肯车缓慢地跟着她,漆黑的玻璃窥探不出车中的人,但那双凌厉的鹰眸始终看着她……

  第二天严毓一早回到公司,看到对面的办公桌空空如也,他耸肩笑了笑。他也料到秦姝今天不会回来。

  昨晚他跟着她从酒店走了二十公里的路回到学校,他便知道昨天发生的事对于秦姝来说非同一般。他好几次想要上前去安慰她,可最后都无力退下。他知道那种难过只能一个人去消化,旁人是帮不了的。

  “严哥哥早啊。法式面包配黑咖啡,你的早餐。”

  正当严毓失神之际,一道清脆好听的声音打断他的回忆。

  他抬头一看,只见秦姝拿着早餐,带着开朗的笑意缓缓走来。

  她将早餐放在他办公桌上,拎着自己那份早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这都是你平时吃的啊。”

  严毓温雅笑笑,点头,“嗯,是的,都是我爱吃的。秦妹妹,哥哥谢谢你。”

  “记得要加工资哦。”秦姝向严毓眨巴眼睛,调皮又可爱。

  她将昨天的事抛诸脑后,不是叔叔不重要,也不是她不伤心,相反她越是觉得叔叔重要,越是伤心,她更要积极生活。

  她的心脏病是用钱养着的,能养活一天是一天。而多一天,或许就离重见叔叔的日子不远了。

  她想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自己,她让他丢脸了吗?

  这件事之后,秦姝和严毓之间的关系有微妙的变化。也许是那本不该袒露的伤口被窥见,他们之间竟有了“患难与共”的感觉。

  特别是在她唯一最亲近的人,赵真真,要回去c市他父亲找好的单位工作。她一个人留在g市,同寝室的同学实习的实习,泡图书馆读研的读研,她变得更加孤独。

  “秦姝,你跟我一起回去c市。”临行前的一天,赵真真仍是不厌其烦地劝说秦姝。

  她低头帮赵真真收拾行李,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我现在挺好的。”

  言下之意,她不想回去。

  “哪里好了?独在异乡为异客。之前我在呀,起码有个伴儿。现在我都要回去了,你留在这里不就很孤单?”赵真真拽着秦姝的手不松,誓要劝说她一同回去。

  她无奈地停下手,“或许我亲生父母是g市人也说不定。那这里就是我的故乡,又怎么算是异乡人呢?不成立。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工作,钱超多的。你知道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愿望就是赚很多很多的钱。你的本命答应我会给我加工资呢。”

  赵真真觉得秦姝的笑很晃眼,她知道秦姝的笑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她心里一阵惆怅。

  “我可以叫我爸爸在事业单位给你再找一份工作。”赵真真很是执拗。

  “然后呢?”

  “然后什么?我们一起回去,一起生活啊。”

  “你以后不嫁人,不生小孩吗?”

  赵真真一脸茫然,“这跟我嫁人,生小孩有什么事儿?”

  “毕业不过一两年,你就要考虑嫁人生小孩了。就算你不急,叔叔阿姨也急的啊。更何况周大福不是垂涎着你嘛。”

  “秦姝,我现在跟你说正经事儿,你能不能不扯那呆瓜?而且……”

  “人家叫周戴符,不叫周大福嘛。”她轻而易举地接口道。

  她未免赵真真炸毛,她抚抚赵真真,“我们都长大了,也该独立。我觉得g市很好,我对现在的一切都很喜欢。我暂时不想回c市。”特别是在那天见到她叔叔,她直觉叔叔现在就在g市,她更加不愿意回去。

  “你不回c市是不是怕撞见你叔叔?”赵真真口不择言,话语一出后悔不已,她捂住嘴巴一脸歉意。

  秦姝反而一脸轻松笑意,她说,“我巴不得撞见他呢。五年来,我从未忘记他。”

  赵真真离开g市的那天,秦姝去送行。

  赵真真一路上还做最后的劝说,企图她回心转意。

  她晓得赵真真的心,但她主意已定半分不会改变。

  过安检的时候,赵真真抱着她大声哭泣,她拍着赵真真的背脊,眼眶酸酸涩涩,“别哭了,人家小朋友要笑话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哭是什么呀。”

  “爱看就看,我离开我闺蜜了我还不能哭?”赵真真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

  “别哭了,我过年的时候回c市找你好吗?”她软语哄着,赵真真才停止哭泣。

  赵真真一颤一颤的,“你,你答应过的,要做到哦。你过年不来找我,我也回来找你的。拉钩哦。”

  赵真真伸出手指,逼着秦姝拉钩。

  “好,好,好。快进去安检,不然耽误上机时间。”

  赵真真依依不舍地离开秦姝。

  等赵真真人看不见,秦姝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蹲下身子,双手抱膝,头埋在膝盖上,肩膀一抽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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