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找我？”
林岚推门进来时，身上那件米白色家居服松松垮垮的，衬得她眉眼都柔和了几分，全然不见白日在工地上的凌厉。
只有左臂缠着的新纱布格外显眼，边缘渗出的浅淡药渍。
顾沉舟合上抽屉：“工地的事，能再跟我说说当时的细节吗？”
林岚心头一跳，面上却笑得自然：“就是去视察进度，刚走到集装箱附近，就看见庄强疯了似的冲向纪太太。我喊了一声没用，只能跟着跑过去，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她垂下眼，声音发颤，“都怪我没用。”
顾沉舟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林岚的脸，尤其是她那双看似清澈无辜的眼睛。
他大林岚五岁，说是看着她长大也不为过。
林岚从小就温顺乖巧，人畜无害，然而每每被她那双眼睛凝视，顾沉舟便觉脊背生凉。
“当时周围有其他人吗？”
“真的没有啊，哥。我记得很清楚，保镖好像去开车了，纪太太是一个人往集装箱那边走的。我喊她小心，她都没听见。”
林岚答得滴水不漏，甚至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心里却在快速复盘。
现场被她处理过，庄强的手机也被拿走了，绝不会有破绽。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顾沉舟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身体靠回椅背。
他知道她争强好胜，但也不愿意相信她会牵扯人命，“回顾氏吧。”
他换了话题，“纪氏那边风言风语太多，对你不好。”
“哥！”林岚倔强抬头，眼尾泛红，“我在纪氏做的每一个项目都是凭实力，不是靠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现在就走，别人只会说我心虚。”
顾沉舟没再劝。
他这个妹妹，从来听不进劝。
“去睡吧。”
同一个夜晚。
纪云霆在福利院门口站了整夜。
晨雾里，他看见孟晚住的那间屋子亮了灯，又看见孟姨端着水盆进去。
手机响了，是助理的声音。
“纪总，方洲资金链断了，正在找接盘的人。”
纪云霆眼底掠过冷意，“通知法务，按破产价收购，一个子儿也别多给。”
挂了电话，他正准备回去，一辆黑色宾利轿车停在福利院门口。
纪夫人踩着高跟鞋下来，身后跟着的佣人手里拎着两大袋东西。
“孟晚呢？让她出来！”
纪夫人脸色难看，嗓门大的惊飞了院子里的麻雀。
孟姨从屋里出来，拦在门口，“纪夫人有事？小晚还在休息。”
“休息？她害死了云霆的孩子还有脸休息？”
纪夫人将东西摔在石桌上，人参、燕窝滚了一地，还有几包用红布包着的偏方，“我特意找大师求的偏房，让她赶紧喝了调理身体，早点在怀个孩子！”
“你胡说什么！”孟姨气得发抖，“小晚差点被人害死，你只关心孩子！”
“是她自己作死！知道自己怀孕还往工地跑！”
纪夫人往前冲，“我今天非要好好教教她怎么当纪家太太！”
“够了！”
纪云霆的声音突兀响起。
他几步跨到纪夫人面前，脸色冷得吓人：“谁让你来的？”
纪夫人被他吼得一怔，随即委屈道：“妈是为了你好！让你早点做打算，你偏不听。”
纪云霆打断她，“送夫人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靠近太太半步。”
保镖上前架住纪夫人，她脸色涨红：“纪云霆你疯了！为了这个女人，你要气死你妈吗？”
孟晚走了出来，捡起地上散落的人参、燕窝，疯狂地砸在了纪夫人的后背上。
“大清早亡了，你家有皇位等着继承吗？想当太后娘娘，干脆让纪云霆给你买十个八个男宠伺候。”
骂完，她舒服了许多。
没理身后男人，转身回房锁上了门。
门外传来纪云霆的脚步声，她背对着门板站着，听着他在门外徘徊许久，最终走远。
窗台上，昨天孟姨捡回来的野玫瑰彻底枯萎了。
花瓣卷缩成褐色，像极了她此刻的心。
孟晚摸出手机，翻出安风的微信。
“我要林岚的就诊单，所有的。”她打字，“我知道你有办法。上次的300万，我全还给你。”
那边的安风秒回，“姐，你真是我亲姐。我算是上了你这条贼船了。你这是准备鱼死网破了吗？”
孟晚盯着屏幕，“是。”
她身后空无一人，只能自己提着刀，往荆棘里闯。
纪云霆再次来的时候，带来了几个巨大的箱子。
“闷得慌就看看这些。”
他指挥佣人把东西搬进孟晚房间。
箱子打开，孟晚愣住了。
是一套《四库全书》子部艺术类的影印本，整整十二函。
还有一个长条形木盒，里面装着古建微缩模型的材料，榫卯结构的零件分门别类摆得整齐。
这些都是她大学时痴迷的东西。
纪云霆站在她身后，声音放得很柔：“还记得吗？你以前总喜欢摆弄这些东西。”
孟晚没回头。怎么会不记得。
大三那年，她为了做一个唐代南禅寺的模型，泡了整整三个月图书馆。
结果有一天，模型的屋顶突然散架，她急得蹲在教室里哭。
可当时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旁边，无所谓地说了一句，“坏了，就换一个做。”
幸好，爷爷书房里有一本《营造法式》注解
纪云霆伸手想碰她的肩膀，孟晚却像被烫到一样侧身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再也拼不回去。
“孟晚，”他喉结滚动，“我们……”
“纪总请回吧。”孟晚低头整理模型零件，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这些东西，我用不上。”
纪云霆看着她的侧脸，第一次尝到无能为力的滋味。
她的世界像一座紧闭的古城，他拿着钥匙，却再也找不到能打开的门。
第二天清晨，孟晚被窗外的动静吵醒。
她拉开窗帘，瞬间怔住。
福利院门前的整条街道，都被种满了玫瑰。
红的、粉的、白的，带着晨露开的热烈，几乎要把灰色的院墙淹没。
林岚推门进来时，身上那件米白色家居服松松垮垮的，衬得她眉眼都柔和了几分，全然不见白日在工地上的凌厉。
只有左臂缠着的新纱布格外显眼，边缘渗出的浅淡药渍。
顾沉舟合上抽屉：“工地的事，能再跟我说说当时的细节吗？”
林岚心头一跳，面上却笑得自然：“就是去视察进度，刚走到集装箱附近，就看见庄强疯了似的冲向纪太太。我喊了一声没用，只能跟着跑过去，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她垂下眼，声音发颤，“都怪我没用。”
顾沉舟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林岚的脸，尤其是她那双看似清澈无辜的眼睛。
他大林岚五岁，说是看着她长大也不为过。
林岚从小就温顺乖巧，人畜无害，然而每每被她那双眼睛凝视，顾沉舟便觉脊背生凉。
“当时周围有其他人吗？”
“真的没有啊，哥。我记得很清楚，保镖好像去开车了，纪太太是一个人往集装箱那边走的。我喊她小心，她都没听见。”
林岚答得滴水不漏，甚至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心里却在快速复盘。
现场被她处理过，庄强的手机也被拿走了，绝不会有破绽。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顾沉舟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身体靠回椅背。
他知道她争强好胜，但也不愿意相信她会牵扯人命，“回顾氏吧。”
他换了话题，“纪氏那边风言风语太多，对你不好。”
“哥！”林岚倔强抬头，眼尾泛红，“我在纪氏做的每一个项目都是凭实力，不是靠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现在就走，别人只会说我心虚。”
顾沉舟没再劝。
他这个妹妹，从来听不进劝。
“去睡吧。”
同一个夜晚。
纪云霆在福利院门口站了整夜。
晨雾里，他看见孟晚住的那间屋子亮了灯，又看见孟姨端着水盆进去。
手机响了，是助理的声音。
“纪总，方洲资金链断了，正在找接盘的人。”
纪云霆眼底掠过冷意，“通知法务，按破产价收购，一个子儿也别多给。”
挂了电话，他正准备回去，一辆黑色宾利轿车停在福利院门口。
纪夫人踩着高跟鞋下来，身后跟着的佣人手里拎着两大袋东西。
“孟晚呢？让她出来！”
纪夫人脸色难看，嗓门大的惊飞了院子里的麻雀。
孟姨从屋里出来，拦在门口，“纪夫人有事？小晚还在休息。”
“休息？她害死了云霆的孩子还有脸休息？”
纪夫人将东西摔在石桌上，人参、燕窝滚了一地，还有几包用红布包着的偏方，“我特意找大师求的偏房，让她赶紧喝了调理身体，早点在怀个孩子！”
“你胡说什么！”孟姨气得发抖，“小晚差点被人害死，你只关心孩子！”
“是她自己作死！知道自己怀孕还往工地跑！”
纪夫人往前冲，“我今天非要好好教教她怎么当纪家太太！”
“够了！”
纪云霆的声音突兀响起。
他几步跨到纪夫人面前，脸色冷得吓人：“谁让你来的？”
纪夫人被他吼得一怔，随即委屈道：“妈是为了你好！让你早点做打算，你偏不听。”
纪云霆打断她，“送夫人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靠近太太半步。”
保镖上前架住纪夫人，她脸色涨红：“纪云霆你疯了！为了这个女人，你要气死你妈吗？”
孟晚走了出来，捡起地上散落的人参、燕窝，疯狂地砸在了纪夫人的后背上。
“大清早亡了，你家有皇位等着继承吗？想当太后娘娘，干脆让纪云霆给你买十个八个男宠伺候。”
骂完，她舒服了许多。
没理身后男人，转身回房锁上了门。
门外传来纪云霆的脚步声，她背对着门板站着，听着他在门外徘徊许久，最终走远。
窗台上，昨天孟姨捡回来的野玫瑰彻底枯萎了。
花瓣卷缩成褐色，像极了她此刻的心。
孟晚摸出手机，翻出安风的微信。
“我要林岚的就诊单，所有的。”她打字，“我知道你有办法。上次的300万，我全还给你。”
那边的安风秒回，“姐，你真是我亲姐。我算是上了你这条贼船了。你这是准备鱼死网破了吗？”
孟晚盯着屏幕，“是。”
她身后空无一人，只能自己提着刀，往荆棘里闯。
纪云霆再次来的时候，带来了几个巨大的箱子。
“闷得慌就看看这些。”
他指挥佣人把东西搬进孟晚房间。
箱子打开，孟晚愣住了。
是一套《四库全书》子部艺术类的影印本，整整十二函。
还有一个长条形木盒，里面装着古建微缩模型的材料，榫卯结构的零件分门别类摆得整齐。
这些都是她大学时痴迷的东西。
纪云霆站在她身后，声音放得很柔：“还记得吗？你以前总喜欢摆弄这些东西。”
孟晚没回头。怎么会不记得。
大三那年，她为了做一个唐代南禅寺的模型，泡了整整三个月图书馆。
结果有一天，模型的屋顶突然散架，她急得蹲在教室里哭。
可当时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旁边，无所谓地说了一句，“坏了，就换一个做。”
幸好，爷爷书房里有一本《营造法式》注解
纪云霆伸手想碰她的肩膀，孟晚却像被烫到一样侧身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再也拼不回去。
“孟晚，”他喉结滚动，“我们……”
“纪总请回吧。”孟晚低头整理模型零件，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这些东西，我用不上。”
纪云霆看着她的侧脸，第一次尝到无能为力的滋味。
她的世界像一座紧闭的古城，他拿着钥匙，却再也找不到能打开的门。
第二天清晨，孟晚被窗外的动静吵醒。
她拉开窗帘，瞬间怔住。
福利院门前的整条街道，都被种满了玫瑰。
红的、粉的、白的，带着晨露开的热烈，几乎要把灰色的院墙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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