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泥淖中向往 第194章 原来如此

小说:在泥淖中向往 作者:韩潇墨 更新时间:2025-03-10 10:38:19 源网站:平板电子书
  常磊磊打开了一瓶好酒,给叶维川、叶晓晨还有自己各斟了一杯酒,叶晓露则为妈妈和司灵蕊还有自己倒上饮料,三个孩子有笑的,也有哭的,给这个家增添着喜庆的气氛。

  一家人一边吃喝一边聊天,聊的话题既有叶晓晨的,又有叶晓南也就是梦独的。

  被关在看守所里的叶晓晨两耳难闻所外事,时至今天,才知道家人及梦独为他的事作了多少努力进行了多少奔波,才知道梦独对他是多么的重情重义。都说患难时见真情,如今他算是见识到了。叶晓晨端起杯子,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又自己为自己满上了一大杯,他想,都怪当初没有听梦独之劝,才落到鸡飞蛋打并且在牢笼里困了两个月的惨况。

  叶维川朝常磊磊使了个眼色,常磊磊悄悄将酒瓶拿到自己的脚边。

  叶晓晨又喝干了一杯酒,道:“都怪我,是我混。”

  叶维川的妻子说道:“没人说你混。你就是真的混,也是我的儿子。”

  叶晓露劝道:“哥,没人看扁你,你不要自己把自己看扁。你没罪,你是清白的,这比什么都好,不就花了些钱吗?只要人还在,那就再接着挣呗?”

  “晓露这话说得在理。”叶维川道。

  叶晓晨方明白,为了他的“清白”,家里花了很多钱,有些钱花对了路子,有些钱没有花对路子,所以便更多的是花出去了冤枉钱;但若再想想,所谓冤枉钱,其实并不冤枉。弄到最后,似乎帮忙的人有很多,一时难以分清谁帮的忙最大最重要了。

  叶晓晨说:“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我怎么就被放出来了,怎么就成了没事人儿了。我以为自己铁定被定罪,铁定进入监狱里劳改。没想到,真没想到,我出来了,可是我糊里糊涂的。”

  这一番话,第二天叶晓晨也跟梦独说了一遍,几乎没有走样儿。

  听了这话,梦独却并未作声,他们依然是坐在梦晓推拿店里小阁楼上叶晓晨的房间里——虽然推拿店已转至叶晓南的名下,但梦独却从未将叶晓晨的房间另作他用,而是一直保留着,原样儿不动。

  见梦独不语,叶晓晨只好接着说道:“我真后悔遇上了发哥和魁哥,要不是遇上他们,我也不会遭此大难。”

  不料,梦独当即反驳道:“不,你当初没看错他们,你现在才看错了他们。你不该遇上他们,可是你也得庆幸遇上的是他们。”

  叶晓晨既惊讶又大惑不解地睁大了眼睛,盯着梦独的脸,看梦独究竟在说真话还是在开玩笑,他问梦独道:“我怎么听不明白你这句话,是反话正说还是正话反说?”

  “他们很讲义气,挺有江湖气的,没有把任何罪错推诿到你身上;当然了,他们也是实话实说。我总算是发现了,其实,当初他们不让你插手涉及色情的项目,不是不教你‘技能’,而是在保护你,否则,你怎么脱得了干系呢?还有,叶叔叔拜托的一些人,求的那些人,也是使了力的,否则,你毕竟是那个店的股东之一,还是难脱干系。”说完这话,他不由想起了多年前的老大、老二和三哥,看来,他和叶晓晨在这一方面,都是不幸的,又都是幸运的,在那种境况下遇到这种品质的人,才真的是具备担当精神的人。

  叶晓晨半晌无语,凝眉思索,“哦——”他发出一声叹息,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梦独说:“有些事儿,不是一下子就能想明白的;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想明白。”

  “晓南,我是不是很弱智?”

  “并不。你当初在那样的境况里,难免会对他们产生那样的认知。我之所以说他们虽然挣钱的路子不太光明正大,但某些方面人品不错,是我听你说,他们没有亏待你,并没有因为你所负责的项目挣钱少就给你的分成少。”

  “我听我爸说了,为了把我捞出来,你把钱都花光了。谢谢你。”

  “钱没了可以再挣,你要是进了牢狱,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再也没有弟弟与我作伴了。我是为你,也是为我。要说谢,我得先谢你。”

  梦独看似轻飘飘地说出的这句话,却重重地响在叶晓晨的心上,一时间,他只觉得这句话连续回响在他的耳畔:“钱没了可以再挣,你要是进了牢狱,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再也没有弟弟与我作伴了……”后来,后来的后来,哪怕是多年以后,这句话也会偶尔震响叶晓晨的耳鼓,奏鸣叶晓晨的心弦。

  叶晓晨专注地看着梦独,似要从这张青春四溢的脸上看出他的心倒究是什么做成的,这个从不回家的人究竟从何而来,向何而去?哦,叶晓晨想起梦独的退伍证上标注着的籍贯信息,他是有来处的,他为什么成了一个不回家的人?

  叶晓晨虽然一直想知道梦独到底曾经历了什么,但他还是总能克制住自己,决不去触碰他的还在流血的伤疤,他说:“我们是兄弟,哪怕我真的进了牢狱,我们还是兄弟,只是,不能互相陪伴了,不能在一起共事了。你感觉得到啊,我们一家人真的没把你当外人呢,是真的把你当成了叶晓南哥哥。我爸我妈还盼着你能跟哪个女子成亲,说叶晓南家的房屋、地基全是你的。”

  “但,那其实不是我的,受之有愧的财富我不能要。”

  “不能这么说,你为我花了那么多钱,那我岂不受之有愧。当然了,我以后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那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我们两个人的。”

  “推拿店在你名下,转给你一个人了,怎么成了我们两个人的?”

  “那是假的,是做给别人看的,因为我们在推拿成立之初就一言为定,那店是我们两个人的,赢利,当然有你一半儿,亏损也会有你一半儿。”

  “你快把我绕昏了。”

  “所以说,叶晓南是真的,我是假的。真正的我,是梦独;我,我不想成为假的。”

  “反正,作为兄弟,我们是真的,这就够了,不对吗?”

  “对,太对啦。话说回去,要说谢,我真的打心眼儿里感谢你。感谢你竟然这么无条件地信赖我。”

  “对,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两个人之间与其说信赖,不如说是缘分,先是投缘,继而信赖。想想好几年前,我们相遇相识,但互不了解,可是却一见如故,虽然心里存着一点儿提防,但是却愿意选择相信。”

  “晓晨,你现在有什么新的打算吗?”

  “没有,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不知发哥和魁哥会如何判呢。”

  “回来吧,这里需要你。你不在这里,我们的推拿店真的难以扩大规模,我们这里不是大城市,说小地方是人情社会一点儿也不为过,牵牵绊绊的事情太多了,还是你来解决更快更利索一些。至于我,不过是把推拿店推着走罢了。”梦独的话透出谦虚,他担心不如此说,心气儿较高的叶晓晨会不太愿意回归梦晓推拿店,他又加了一句,“等发哥和魁哥的事儿彻底定案以后,我们的推拿店还是转到你的名下,方便行事。”

  面对梦独的真诚,叶晓晨还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是无益,还会显出做人的虚假。他点了点头,两手攀住梦独的双肩,道:“哥,当弟弟的再说声谢谢你!”

  梦独也抚住了叶晓晨的双肩。

  约摸半个月后,发哥和魁哥的案子宣判了,两人皆被判入狱服刑三年。得知消息的叶晓晨和梦独都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的判决结果的确不重;他们明白,这与发哥和魁哥的家人想法求人使钱不无关系。他们听说,发哥和魁哥的律师在辩护过程中想办法将他们与“拐卖”和“绑架”脱钩断链,把他们从小且老板及两个未成年所犯的罪行中摘出来,而只是与他们所经营的生意与色情有关——这使得他们的罪责轻了许多。

  近三年过后,当叶晓晨再次见到出狱归家的魁哥时,提及当年的案情。魁哥摆了摆手,很无所谓地说,小事一桩,小事一桩。叶晓晨追问,怎么是小事呢?魁哥笑了笑,对叶晓晨简略说了他知道的一些原委。但叶晓晨并不能断定他说的话是真还是假,有几分真有几分假。他们在某些方面确是好人,但在某些方面人们却说他们是坏人。叶晓晨想,用“亦正亦邪”这个词语来评价他们,也许更合适吧。

  叶晓晨把魁哥对他说过的话对梦独说了。据魁哥对叶晓晨说,小且老板及两个小喽罗,皆是游手好闲之徒,经常混迹于色情武打录像厅、卡拉OK厅、赌场及带色儿的茶园之类的场所,他们是在茶园认识那两个小姐的。须知,干某一行干得久了,身上有那种味儿,脸上气质上也带有那股风情,甚至眼风儿里也含着意味,似乎刻到了骨血里,休想在一年半载或三年五载祛除。小且老板和两个喽罗虽还年少,但在那类染缸里泡了几年,还是一下子闻出了她们身上特有的小姐味儿,一搭讪,便如老相识一般地臭味相投起来。

  干出卖色相的小姐这一行,本就是个危险的行当,不仅她们自身就是危险人物,她们朋友圈里的人、她们在外结识的人,也存有不少危险分子,于是互相间,没有实话,互相提防,人人自危,既装出大尾巴狼的样子和神态,同时又怀有朝不保夕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因了见多识广,阅男无数,被阅的男人里有富豪,但更多的是收入平平离家在外的穷家伙,所以虽然自己穷困,却加倍地羡慕富贵人鄙视贫穷人。

  两个小姐虽非胸无点墨,但皆受到的文化教育太少,知识层次处于低级,气质与涵养也处于低档次,这个行当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她们这种水平的,只能处于下等,为一些粗坯服务,若偶遇上某个大豪阔佬或其他上得了台面的人,算得上走了红运得了财运了。她们在这茶园里实在呆得腻了,更嫌这里挣钱太少,来客太抠门。

  小且老板他们知道了两个小姐的心思,就花言巧语说他们认识何等高贵的人物,可以把他们送入福窝里。小且老板联系了他偶然认得的、在黑白道上混得不错的鹏哥,鹏哥跟魁哥打了招呼,魁哥便决定将两个小姐接收下来。

  倘按两个小姐的不出力却挣大钱的本意,能来到发哥和魁哥及叶晓晨的会馆,是她们所求之不得的。她们之所以在最后时刻变卦,既是由于她们压根儿不知道她们将要到什么样的服务场所,也由于她们听到了三个小伙儿密谋时让她们听到的几个字眼儿,如“卖”,如“转手”等等,还有,三个小伙儿的年龄与这个行当总归不太相符,给她们一种难以信服之感。她们起了疑心,说不去了。三个小伙儿当然不依,特别是处于他们这个小小年纪,更想显出说做就做甘愿舍生取义的作派,便将两个小姐哄骗出来,将她们绑起来,嘴里塞上毛巾,拖上了租来的面包车。

  说到最后,发哥和魁哥都觉得他们几个人太冤枉,被几个毛手毛脚的小子连累了,还把他们红红火火的生意搅黄了。至于那几个小子最后被以何种罪名受到发落,发哥和魁哥都猜不透,若是拐卖妇女儿童罪或绑架罪,显然是轻了,但他们知道,两个未成年皆被判三年,在少管所服刑,那个挺充大的小且老板只有十九岁,两年之差,被判了七年,被押到哪个监狱里服刑,大约他有些痛恨爹娘早生了他两年吧?

  未成年人犯罪,真是太赚便宜。发哥感叹。

  不知这是谁定的规矩。魁哥说。

  发哥对叶晓晨说,会馆倒闭了,这是命,该来的,总归会来。

  魁哥接口道,几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叶晓晨说,发哥,魁哥,你们待我不薄,单凭你们决不推诿于我这一点,在我心里,你们就是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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