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村夫,山野村夫——”

  孙权不停的咆哮怒骂,手中佩剑乱舞,将可怜的案几剁了个稀巴烂。

  鲁肃不作声,只默默看着孙权无能狂怒。

  孙权的反应,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自己要娶的女子,为另外一个男人捷足先登,对于一个寻常男子来说,都难免心有怨气。

  何况是孙权这等江东之主。

  偏偏抢走步练师的男人,不是别人,而是他死敌刘备的军师。

  恰恰又是这个军师,以各种奇谋妙计,几次三番重创于他,杀到他损兵折将,颜面扫地。

  孙权有此暴怒,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只是,鲁肃的眼中,却还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

  身为江东之主,因为一个女人便大发雷霆,仪态失尽,未免也太沉不住气,太有失雄主气度了吧。

  “咣铛!”

  孙权直劈到气虚力尽之失,方才停止了狂怒,长剑扔在地上,一屁股坐了回去。

  “一个女人而已,主公握有江东,想要什么样的佳人还不是随主公任娶?”

  鲁肃见孙权泄了气,这才开口劝解起来。

  孙权此时方意识到,自己适才反应太过激烈,有失了主公气量。

  咽了口唾后,孙权冷哼道:

  “子敬,你也太小看我,你当真以为,吾是因为区区一个女人而大怒吗?”

  “吾是在盛怒于那萧和,竟敢如此猖狂,公然羞辱于吾。”

  “吾乃江东之主,他羞辱吾,就是羞辱我江东豪杰啊!”

  孙权自己给自己搭梯子,鲁肃也不好拆穿,只能是点头应和。

  忽然。

  鲁肃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道:

  “那步家小姐所以对主公不敬,所以不肯归江东,乃是她声称当日武昌失陷时,主公曾密令周泰杀她,以免她落于刘备之手。”

  “肃想请问主公,是否真有此事?”

  孙权眼神微微一动,突然间就不作声了。

  一旁侍立的周泰,眼中却闪过一道心虚之色,下意识的偏开了头去,避免与鲁肃眼神碰撞。

  堂中忽然间安静的有些诡异。

  下一瞬,孙权嘴角挤出不屑,冷哼道:

  “吾乃江东之主,岂是那种心胸狭窄之辈,又岂屑于做这等小人之举。”

  “这必是那贱人为萧和胁迫,有意诋毁污蔑于吾!”

  说罢,孙权还面露失望,叹道:

  “子敬啊,吾素来以为,江东谋臣武将无数,唯有你鲁子敬最懂我孙权。”

  “可今日的你,轻易就信了那贱人的诋毁挑唆,竟然是质问起了吾?”

  “子敬啊子敬,你真是让吾太失望了~~”

  鲁肃一愣,没料到孙权反客为主,反倒是质问起了自己。

  还什么你不懂我,你让我失望了,一副被他伤了小心心的样子。

  “是肃…肃不该有此一问,这是肃的不该……”

  鲁肃面露愧疚,只得向孙权道起歉来。

  孙权暗松了口气,佯装大度的一摆手:

  “罢了,吾知子敬你向来厚道,那萧和素来狡诈,这必是他离间咱们主臣的卑鄙手段,你为人厚道,为其一时蒙蔽也不能怪你。”

  说罢,孙权以事不宜迟为由,当即动身要去往武昌前线督战。

  周泰也暗松一口气,紧跟于后。

  经过鲁肃身边时,他心中底虚,故意将头低下,不敢与鲁肃眼神对视。

  鲁肃厚道,却并不代表愚蠢,岂会觉察不到周泰眼神躲闪。

  孙权有权谋,周泰却一直男武夫,不善于掩藏,一眼便被鲁肃看出了心虚。

  “主公他应该…应该不会对我说谎吧…”

  鲁肃喃喃自语,强行安慰着自己,眼中却同样透出一丝心虚。

  …

  一日后。

  黄昏时分,孙权抵达了武昌前线。

  从楼船旗舰上远望武昌城,此刻一场厮杀正在进行。

  陆上方面,曹洪,徐晃等曹将,正统帅着三万曹军,对武昌城发动空前猛攻。

  无数张云梯靠城墙上,数以千计的曹军,密密麻麻如蚂蚁般爬满城,正前赴后继向城头登去。

  一辆辆冲车,正疯狂的撞击武昌城门,一枚枚投石机,正源源不断向城头投掷石弹。

  城墙上空,则是箭雨交织,密如天罗地网。

  惨叫声,轰击声,刀剑声…盖过了滚滚江涛之声,充塞于天地之间。

  孙权终于亲眼见识了曹军可怕的攻城能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曹操能横扫北方,荡灭群雄。

  曹军的悍勇精锐,远非他江东士卒可比呀。

  孙权不禁在想,倘若今日守城一方不是关羽,而是换作他江东军的话,能否顶得住曹军如此凶猛的攻击?

  只是令孙权更毛骨悚然的是,曹军如此恐怖的攻城能力,竟然连攻近两月,却始终攻不下武昌城。

  要知道,武昌城乃他新筑未久,算不得什么坚城,并非夏口那等城墙高厚的重镇可比。

  就是这么一座城池,关羽竟凭借其挡住了三万曹军连月猛攻!

  那帮在刘表手中,被他们几次血虐待的荆州兵,怎么到了刘备手里,一个个却皆似脱胎换骨一般,成了堪比曹军的血勇精锐?

  这么一对比,他的江东军,岂非成了曹孙刘三方中,最弱的那一个?

  孙权越想心中越来气,当即喝令战船靠岸。

  旗舰如水营,当他下船登岸时,这场攻城战已经以失利收尾。

  曹军再次攻城无果,留下一地尸体,退回了城东大营。

  与此同时,驶往武昌城西,攻击樊城水营的吕蒙,也带着江东水军失利归来。

  夜色降临时。

  孙权在大帐之中,见到了无功而返的吕蒙和曹洪。

  “曹将军,贵军之精锐,乃是世人皆知之事。”

  “当初曹丞相灭吕布,定河北之时,贵军可是摧枯拉朽,攻无不克,何等的强横。”

  “怎么这一座小小武昌城,贵军竟连攻两月,竟能毫无战果?”

  “再这么久攻不下,实在是有损贵军的威名呀。”

  孙权以为曹军尚未尽全力,于是便使出了激将法。

  曹洪白了孙权一眼,反讽道:

  “吴侯,你江东水军号称无敌于长江,怎么对上关羽水军却毫无作为?”

  “若是你能击破其水军,拿下樊口水营,截断关羽江路,我大军就能四面围攻,早就已踏破武昌,何至于拖到现在?”

  曹洪也不给孙权面子,直接把锅又甩还给了孙权。

  这言语口气,明显是在讽刺江东水战无能。

  此言一出,凌统,徐盛等江东诸位皆受刺激,无不是须发贲张,怒目圆睁。

  孙权自然也觉颜面无光,心中极是不爽。

  不爽归不爽,却不敢发作,只低头干咳几声以掩尴尬,顺便向凌统等诸将使眼色,暗示他们休要得罪曹洪。

  没办法,谁让江东元气大伤,现下还要依靠这帮曹军替他们攻城掠地呀。

  徐盛等诸将,只得强压下怒火,闷闷不乐的呷起了苦酒。

  帐中气氛,一时尴尬。

  “吴侯,非是我军不全力攻城,也非是你江东水军不全力攻樊口,实是那关云长非同一般。”

  “似他这般陆战无双,又精通水战的全才,实是古今少见。”

  “依晃之见,武昌一线我们只怕一时片刻难有进展,解江陵之围,只能寄希望于刘璋的蜀军方面了。”

  徐晃站出来打起了圆场,给曹洪和孙权各铺了一道台阶。

  咱们谁也别怪谁了,不是咱们弱,是那关羽太强了。

  孙权和曹洪脸色这才好转,帐中气氛得以缓解。

  “说起来,蜀军的战力如此悍勇,确实是出乎意料,短短一月竟已打到了夷道,离江陵不过百里之遥。”

  “看来丞相是洞若观火,早知蜀军战力非同一般,故而才有如此布局!”

  李典将众人注意力移向了西线,口中吹捧了曹操一番。

  孙权眼珠转了几转,当即抓住时机,也想顺水推舟,拍曹操一通马屁。

  正待开口时。

  陈武一脸凝重惶急,高举一道帛书,匆匆闯入大帐。

  “禀主公,江陵细作刚刚送到急报!”

  “刘备已于三日前攻破江陵,刘琮降了刘备,蒯越被俘斩首,两万荆州军全军覆没!”

  “江陵,已为刘备所有!”

  轰隆隆!

  仿佛一道惊雷,炸落在了大帐之中。

  孙权也好,曹洪也罢,所有人皆是骇然变色,惊到不约而同的跳了起来。

  “不可能,江陵此前还固若金汤,怎可能一夜间被大耳贼攻破?”

  孙权激动的嘶声大叫,几步冲上前,夺过了陈武手中密报。

  “蜀军都已经打到夷道,离江陵不过一步之遥,江陵怎可能还守不住?”

  曹洪也激亢大叫,跳起来围看那帛书急报。

  吕蒙,鲁肃,徐晃,李典等众人,也纷纷满面惊异的围了上去。

  蜀军倒戈刘备,诱刘琮大军出城,伏击灭之,刘备趁胜攻取江陵…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孙权和曹洪倒吸一口凉气,二人嘴巴大张,愕然的看向了对方。

  “蜀军倒戈?蜀军为什么要倒戈向刘备?”

  “刘璋明明已降了丞相,奉诏出兵解江陵之围,一路连战连胜,为何会突然间倒戈?”

  李典声音颤栗,目瞪口呆的道出了所有人心中共同的困惑。

  众人无不愕然不解。

  纵然是智如吕蒙,亦是有一头雾水。

  唯有鲁肃,回想起江陵与萧和的那场会面,蓦然间幡然惊醒。

  “这必是那萧和手笔!”

  一道笃定的声音,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吸引了过来。

  “刘璋明着降了曹公,实则刘备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却已暗中说服刘璋与之结盟。”

  “那七千蜀军一路所向披靡,必是刘备故意示弱,只为令刘琮误以为蜀军前来解围,派出大军出城夹击刘备,却自投罗网!”

  “这引益州入局,以千里之外的蜀军来引蛇出洞之计,除却那萧和,谁还能想到如此精妙绝世的计策?”

  鲁肃情绪激动的推出了真相。

  大帐内轰然炸裂。

  “好个刘璋,竟然敢戏耍丞相,吾必杀入成都,亲自斩下你狗头…”

  曹洪将帛书扔在了地上,破口大骂了起来。

  恍然省悟的徐晃,则是一声无奈叹息:

  “难怪刘备不惧我三家围攻,原来他早就已有破局之策,若果真是这萧和的手笔,此人智计实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也不知是哪个有眼无珠之徒,当初将这萧和赶走,难怪丞相要诛其三族,依我看来,诛其九族都不为过呀…”

  曹军诸将的心气儿,在这一刻已然泄尽。

  吕蒙则额头冷汗,小心翼翼的转过头来,望向了孙权。

  继白衣渡江之计,自己这联曹破刘之策,再度功亏一篑。

  此时的吕蒙,心中是忐忑不安,不知该如何向孙权交待。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局面竟会变成这样,合天下之力,为什么依旧扼杀不了那大耳贼……”

  孙权则仿佛被抽离了魂魄,木然的僵坐在那里,口中不停的碎碎念了起来。

  鲁肃长叹一口气,苦笑一声:

  “江陵已失,刘备已为荆州之主,我们再攻武昌还有何意义。”

  “主公,退兵吧…”

  一句“退兵”,如一道惊雷,再度轰落大帐。

  又是一片死寂。

  …

  江陵城。

  府堂内,一场最高级别的军议,在攻破江陵一个月后进行。

  除镇守武昌的关羽和徐庶,以及严颜等几位客军将领外,身在江陵的刘备集团核心成员,皆已云集。

  就连诸葛亮也应刘备所召,从襄阳赶来了江陵。

  “诸位,今荆州已定,曹孙联军已兵退柴桑,我荆州内外之患暂已扫清。”

  “今日召诸位前来,正是想商议一下,接下来咱们当如何用兵。”

  “诸位有何高见,可畅所欲言。”

  刘备意气风发的目光,笑着扫向众人。

  堂中气氛热烈,一时议论纷起。

  “刘豫州,正以为诸葛军师的隆中对,实乃中兴汉室的最优方略。”

  “正以为豫州当留一员大将镇守荆州,尽提主力西进入蜀,由永年与吾等做内应,豫州拿下蜀中当不在话下。”

  “尔后豫州仿效当年高祖旧事,亲提大军,北出秦岭,夺取关陇,以一大将由襄阳北上,攻取许洛。”

  “如此两路北伐,曹贼可灭,中原可定,汉室可兴也!”

  作为客军代表的法正,虽私下里已归顺刘备,但名义上毕竟还是刘璋部下,便仍旧以“刘豫州”来尊称刘备。

  他所献方略,大致也与诸葛亮的隆中对相差无几。

  这一道战略,自然得到了多数人的赞同。

  毕竟一统天下这种事,本身前车之鉴就少之又少,大家只能摸着前人石头过河。

  益州近在眼前,又有当年高祖刘邦以汉中为基,先取关中,再夺中原的成功先例,那自然是摸着高祖过河最为稳妥。

  “刘季玉乃吾同宗,今又与吾结盟,更以兵马相助吾破江陵,收荆州,吾若背信弃义夺其基业,岂非与孙权无异?”

  “孝直所言之方略,合理却不合情也。”

  刘备却果然否决了法正提议。

  法正语塞,目光看向了诸葛亮。

  诸葛亮轻咳一声,目光则转向萧和:

  “主公,何妨先听听伯温意见,再做定度不迟。”

  众人眼眸一亮,目光齐望向了萧和。

  当年刘备也是执意不肯夺襄阳,正是萧和出马,说服了刘备。

  诸葛亮的意思,自然是希望这一次萧和同样有办法,能说服刘备取益州。

  “伯温,莫非你也以为,吾当夺刘季玉的基业?”

  刘备目光转向了萧和。

  萧和本来是想摸几天鱼,偷得几日清闲的。

  只是这压力莫名其妙的就给到了自己这边,便由不得他不开口了。

  何况,事关隆中对的致命漏洞,也由不得他再摸鱼。

  “主公,和其实以为,我们当先灭孙权,收取江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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