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身影立于罗浮宗前,相视一笑:“罗浮宗速来隐蔽,想不到藏在水上,这次被我监世司查到,有他们好受的。”

  “一群异类,居然妄图改天,真是可笑。”

  “回去告诉天道神官,发现了一条大鱼。”

  两人冷笑一声,各自遁走,回天道山向神官请命。

  他们走后,水里噗的露出一只大脑袋,正是霸下,只见霸下轰隆隆涨大,愚辛哪怕正在宗门内,只觉得天空被覆盖,霸下变幻非常,直接比罗浮宗还要大。

  不少弟子见这情况,纷纷回去用阵法将院落加固,然后视而不见。

  地下一震,霸下游到水里,居然扛着整个罗浮宗游动,哪怕速度并不快,却也足以让愚辛心神震动,暗叹自己目光短浅,没有见识。

  摇摇头不去理会,愚辛跟着路线图往八峰走去。

  中途愚辛看向罗浮山后的阴影,心里很不舒服,有些急躁,灵我三宝功在催促他前去。

  八峰名术数峰,钻研术数,一个个花白了头发的老头子拿着算盘,对着方位,地下星图遍地,忙忙碌碌。

  愚辛走来走去,发现都是一群糟老头子,根本没有所有的三岁娃娃,再说,三岁娃娃懂什么算术?

  一路在八峰转了一圈,并未发现庄班的踪影,甚感无事的他便去观察那些老头子。

  那些个老头此时围在一起,正在计算如何实现折叠神通,摒弃传送大阵,达到转瞬千里。

  一个个术式算出,老头们拿起笔,模拟神通道法。

  愚辛看了好久,这不就是术数青山的塌缩之道?

  看到这愚辛眼前一亮,一步步的观察地上的星图,打破常规阵列,最后愚辛终于找到了那个点。

  那个点……在一个老头鼻子上?

  一个老头长着酒糟鼻,本来已经很丑了,谁知最近鼻子上还长了一个痘,这让他很是苦恼。

  老头正在烦恼,手上也没有太多的算着星位,愚辛悄悄接近他,暗道这庄班调皮,必须得打破这颗痘才能到达塌缩之地。

  趁老头不注意,愚辛一跃而起,抬手就是一拳。

  老头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拳头那么大,鼻子一痛,仿佛有人被鼻子上那颗痘吸了进去?

  不过自己的痘怎么会把人吸进去?他自然大怒,觉得有人在戏耍自己,回头把周围的老头都给揍了一遍。

  愚辛眼前一晃,自己已经通过术数桥梁来到了别处。

  眼前是一处别院,和天村上庄班的宅子有些相似,或者说本来就是同一个。

  眼前一个三岁娃娃留着鼻涕,手上捧着龟壳,这龟壳呈金色,随着娃娃手上的晃动,里面的铜钱噹噹作响。

  啪!

  娃娃把铜钱抖出,所有铜钱全部往上,娃娃皱起眉头,愚辛也没看明白,他往前走了一步,娃娃立刻把铜钱收起来。

  “庄神官?”愚辛尝试叫道。

  这娃娃和庄班有几分相似,不过这也太小了!

  庄班留着鼻涕,看到是愚辛奶声奶气道:“愚小子,我现在还不是神官。”

  愚辛愣了愣,意思是庄班知道以后自己会成为神官!

  庄班虽小,却显得老成,光着屁股走到愚辛脚下,伸着手索抱。

  一把抱起庄班,愚辛有点哭笑不得。

  庄班醒了醒鼻涕,小小的眼睛大大的哀愁,眉毛成了八字,很是喜感,他哀心道: “罗浮坚持不了多久了,所以这次把你叫来,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最后一次机会?”愚辛并不理解,他本就不是罗浮的人,谈何理解,他甚至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你是否以为你来此,是借着别人的身份看待一些往事?就如同风吹柳絮般,风儿走了你也就走了。”

  愚辛并未回答,他确实这么认为的,毕竟自己一步踏入罗浮,罗浮可以挑破时间,并不奇怪。

  庄班斜眼看了愚辛一眼,老成道:“其实也是,也不是,你借的身份,也还是你自己。”

  “你可记得屠夫,胡杏,教书匠和柳妇人?”

  庄班问道。

  愚辛点头,这次的目的正是为了胡杏,其次屠夫几人一直活在他的记忆里,不过他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到底几人对他关怀备至,因为季梦道的阵法让他有了误解,还是几人本来就对他乖怪残忍?

  庄班也认识屠夫他们?

  这个才是重点。

  庄班指着一个角落,愚辛随着他指的方向过去,在一张木桌下取出一块玉简。

  “自己看吧。”

  庄班从愚辛臂膀里跳出来,又开始捣鼓术数。

  愚辛看着眼前的玉简,慢慢的心神恍惚,自己如同变化成了一颗大树,或者端坐在树下,任由世俗浮沉,时光在眼前划过。

  玉简里,他看到了书生季梦道,他割下自己的一块影子,影子从凡尘里过一遭,变成了一个娃娃,被一个部落捡了去,取名愚辛。

  愚辛深得族长喜爱,天赋异禀,枪法出神入化,征战从无败绩。

  他看到了胡杏,阴天族圣女,邪法起死回生,而他喜欢上了这个表面强大内心却十分脆弱的姑娘。

  他陪她度过酷暑严寒,春夏秋冬,直到有一天大山族暴乱,这时候他看到了屠夫,屠夫跪在自己面前,颤抖的哭泣,诉说自己做错了事,诉说大山族最近的遭遇。

  他伸手摸摸他的头,温和道:“这不是你的错,谁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那一天,大风起兮,愚辛独自坐在大山族的木墙上,看着天阳,看着远方。

  也是那一天,他死了,他看着胡杏,眼睛闭上的一刹那,从胡杏眼睛里看到了惊慌,他很开心,觉得这是一生来最开心的时刻。

  屠夫回来了,随着胡杏逃离了阴天族,希望用邪法将愚辛起死回生,然而醒过来的愚辛总是浑浑噩噩,眼神空洞。

  没有办法之下,屠夫用冰棺封住自己,不让自己生气流失,四处寻找补救的方法。

  这一找就是十几年。

  终于有一日,屠夫寻到了诨山,寻那传说中的术数神官,求他指点一线生机。

  庄班指了一个方向,屠夫和胡杏随着方向寻去,在茫茫水面上,遇到了一只划桨的小龟。

  “三枚术衍晶,你没坐我的船,收你两枚。”

  在小龟带路后,他们来到了罗浮宗的旧址,那里早就是一片狼藉,被白雾淹没。

  风一吹,就会看到罗浮二字。

  两人硬着头皮,踏入这罗浮镇中,里面的人都是一些怪异之人,性格古怪难寻。

  后来他们才知,这里是罗浮镇,山上有罗浮宗,据说住着仙人。

  屠夫背着愚辛一路上山,正好被二尊碰见,二尊和愚辛居然长得一模一样,也是那时候,属于二尊的一缕分魂醒了。

  二尊没有收回那一缕分魂,因为愚辛体内存在着一开始的魂魄,在分魂还未醒来时,愚辛自己诞生了灵智,成为了大山族少主。

  愚辛被收为弟子,住在罗浮宗门内,然而他总是痴痴傻傻,会跑去罗浮镇玩耍。

  甚至跑出罗浮,然而他跑出去一次,就会莫名其妙的死一次,二尊派下教书匠和老妇下山照看,还是如此,最后二尊背着箱笼下了山,给愚辛的脑袋里安上阵法,至少让他能正常思考。

  然而愚辛安上阵法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也是不停的死去,然后胡杏心痛之下一次次施展回生法。

  这般七十九次之后,愚辛恢复了正常的神智,于是二尊又背着箱笼下山,准备收回这一缕分魂。

  他听闻愚辛的过往,对愚辛极好,甚至有一次施展回溯,与大山族一刻,与愚辛论道。

  然而这一接触,他发现愚辛的命格或许缺损,缺到了极致!

  九命格!

  这一刻,二尊笑了,也对胡杏有了杀心

  “严格了不行,放任了不行,我们要如何做才能让他恢复正常!”这是老妇几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而因为二尊有了杀心,所以愚辛脑海里的阵法开始逆转,看到屠夫他们一次次举刀捅向自己,一次次把自己杀死。

  二尊布下重重陷阱,他要让这极致的九命格到达顶峰,这样,罗浮就能迎来第九尊,登峰造极!

  一次次重复,愚辛以不同的方式离开罗浮镇,去往外面七次。

  最后一次,是在水下龙宫,愚辛记忆里,自己并未死去,而是思绪一乱,看到了屠夫他们,做了一场梦,回到了镇上。

  记忆里是这样的,然而玉简里记录的却并不是这样。

  江水倒灌,一具枯骨被冲刷上来,被浪花打翻,愚辛那时已经死了,屠夫几人急忙赶到,将他带回罗浮,请求二尊往生,再分一缕魂魄,保住愚辛性命。

  而这是第八次。

  秋风落叶,老树枯萎,树下的人睁开了眼睛,愚辛也眼里逐渐通明。

  这玉简里记录的一切,都和他往日脑海里的片段背道而驰。

  “你不能再死了,但是你却还是未能成为老九。”

  愚辛有些无法适应,甚至有些愤怒:“你的意思是,我之前所有经历的一切都是你们安排好的?”

  “白礼也是二尊,白礼的死也是安排好的?所有人都是假的?”

  庄班扶着脸,撇了撇嘴,老成道:“自然不是假的,你经历的一切我们也并未安排,只不过有些时候,需要推波助澜一下。”

  “说白了,也还是活在你们的影子下面,这样的人被别人操控命运的人,怎么能成为你们口中的九尊,你觉得一个连自己生死都无法决定的人,会成为什么人?”

  愚辛越说越愤怒,自己的一切居然只是被别人安排好的,为了造出那所谓的九尊,因为这种事,胡杏死了。

  而自己,就像一个傀儡一样。

  当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发现,他其实是一个提线木偶,他自以为的生活不过是被人提着线在演示。

  这一刻愚辛内心是崩溃的!

  “那江道陵呢?”他似乎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面容扭曲。

  庄班看着愚辛的有些扭曲的脸 ,皱眉道:“过不了几年,三师兄回来,江道陵知道三师兄逃出了他的道解,定会追来罗浮宗,介时会被掌教师尊亲自射杀。”

  “所以呢,射杀江道陵是有何用?”愚辛疯狂,他笑了,因为江道陵此时看来,就像一个局外人。

  “江道陵死后,其余党定然会销声匿迹,作为地府酆都诞生的第一个儿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去。”

  “所以他会找个机会躲起来,然后我们让你离开罗浮,他定借你之身逃出罗浮,引导你去见他昔日的部下,传闻他还有一道酆都土令,是一块黑色的小石头。”

  “这块石头是活令,令出,唯令者不可不从,会是你以后最大的依仗!”

  愚辛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所以,连江道陵也是你们安排好的?”

  庄班冷笑道:“其实三尊刘余耳下山证道,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这个,之后那江道陵定然会给你一种他悲悯众生的圣人错觉,企图引导你,走上他为你指的道路,最后他坐享其成。”

  “他贪心让他功亏一篑,老九就是老九,开创了无法想象的凝血筑身之法,让他贪心之下想夺舍。”

  愚辛此刻突然有些心灰意冷,似乎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不真实。

  庄班摸摸头,不知道愚辛为何作出这种反应,他这个执棋手,自然无法理解棋子身不由己的痛苦。

  “如今你还未化作老九,罗浮气数已尽,过不了多久,就会消亡,所以需要你成为那九命之格,拖住罗浮的命。”

  愚辛冷笑:“说白了,只是用来延续气数,就像那油灯将枯,添上香油,只不过让它再旺盛一会儿,香油尽了,又会有谁来做这香油。”

  庄班不懂,为何愚辛会这么想,他走过来拍拍愚辛的肩膀,沉声道:“老九,一切为了罗浮,为了世间正统。”

  愚辛轻笑,自嘲,如一根篙草,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塌缩之道,折叠术法。

  鼻子上的痘一红,愚辛咻的崩了出来,把老头吓了一跳,自己的鼻子里怎么会跑出一个人来,这……

  难道是鼻垢成精了!

  老头紧张到无以复加,一把抓住身旁专心算术的同门,结巴道:“我…我我鼻垢成精了!”

  同门白了他一眼,伸手进鼻孔,然后将鼻垢弹飞出去,并未成精,于是不再理会。

  走过院前,看着井里倒映出的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庞,这张脸让他有些欣慰,至少不是那二尊的脸,是他一刀刀刻出来的。

  咚!

  愚辛直愣愣的掉进了井里,闭上了眼睛。而这一刻,灵我三宝功前所未有的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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