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一天的生产生活已经开始。

  集市里也已经热闹起来。

  采买的权贵大户家的家丁,吆喝的摊贩,倚门喝茶的掌柜,跪地乞讨的乞丐,结伴闲逛的民女,还有一看就是城外的农户起了大早过来的。

  看这个集市,还是很有几分王朝气象的。

  然而王言带队前来,惹的人群慌乱,鸡飞狗跳,好像一瞬间就到了横征暴敛的王朝末年。

  王言不管那许多,背着手溜达着走进了第一个铺子里,这是家卖米面粮油的粮铺。

  “官爷们好,官爷们好。”掌柜的陪着笑脸,拱手走了出来。

  王言微笑点头:“今天先不查账,你自己估一个数出来,把清洁费交了。不过我提醒你啊,别想着糊弄,否则到时候查账对不上,相差太大,那时候罚起银子来,你后边的东家都要家破人亡的。”

  “是是是,官爷说的对。只是……小人这里乃是粮铺,本就利薄……”

  “听明白了,不想交清交费,是吧?”王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说道,“火甲勇士何在?”

  “小人在!”

  就在王言身边,一个身形壮硕的汉子走了出来,他叫赵二牛,是这些火甲的头领。

  “二牛啊,你看看他们家有没有火灾危害啊?”

  “有!”赵二牛说的坚定极了,随即几步上前开始挑起了毛病,“这些堆着的杂物容易引起火灾……”

  “听见了?”王言微笑的看着掌柜,又招呼道,“来啊,户房的。”

  “大老爷!”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上前来。

  “写封条,盖大兴的印,把铺子给本官封喽。再写罚款单,罚他一千两银子,三天之内交齐。如若不交,这店铺就查抄转卖。交了罚款,那就什么时候火灾隐患排查清楚,什么时候再营业。”

  掌柜的跪在地上磕头:“大老爷!不可,不可啊!”

  王大知县负手斜睨:“有何不可?本官乃大兴知县,还罚不得你一个小小的粮铺?”

  “大老爷,收的钱太多,卖粮食不赚钱,那粮食就要涨价,是要影响我京城民生的啊。大老爷三思,三思啊!”

  “吓唬本官?藐视朝廷命官威严,亵渎朝廷法度,来啊,打他二十板子。”

  “大老爷……”衙役拿着板子有点儿犹豫。

  王言明白了这衙役的意思,是犯了难,不知道该打到什么程度。

  他摆了摆手:“正常打!”

  当即,衙役们上前三下五除二的将这粮铺掌柜给按住,撩起衣服直接打屁股。二十板子打下去,直接皮开肉绽,殷红的血渗透了裤子。

  王言笑呵呵的:“你敢威胁本官,想来后边的东家挺硬的,你给传个话,今天涨价今天抄家,明天涨价那就明天砍头。要是今天所有的粮铺都不交清洁费,都被查封了去,没人卖粮食了,那本官就开始查抄粮商。狗日的,敢放火烧老子,看看咱们谁狠,看谁先死!”

  放完了话,王言目光扫了一圈,随意的指着一个年轻的帮闲,“刘正宏,是吧?你在这一片盯好喽,贴了封条的,不许做生意。但凡赚了一个铜板,你就吹哨子召集兄弟们,直接拿人,店给抄喽。听明白了?”

  “回大老爷!明白!”叫刘正宏的年轻人挺胸抬头,回答的好大声。

  从他爷爷开始,他们家就给衙门做帮闲了。天可怜见,就这么一个大老爷叫出了他们这些帮闲的名字。昨天给家里的老父说新来的大老爷有人味还不信,今天回家可得跟老父亲吹一吹。大老爷都记住名字了,那前途还能差了吗?说不得就混了衙役的正编了……

  “好好干,只要听我的命令,做好我交代的事情,兄弟们就能过好日子。”

  王言稍稍用力,拍着刘正宏的肩膀,给他坚定跟随的力量与勇气。

  而后他大手一挥,一声‘下一家’,就带着人去了隔壁的一家绸缎庄……

  “主子,王言带着近百人,从早到晚走了三天,将东城的铺子,还有城外的码头、集市全都走了一个遍。打了一百六十八个掌柜的板子,以火灾隐患之名罚了三百多万两银子。现在整个东城的铺子,关了大半。”

  吕芳念叨起王言的疯狂,也是心生感叹。

  “还有没关的?”嘉靖有几分惊奇。

  “回主子,没关的都是小商户,他们后边没有人撑着,可没胆子违逆官府。尤其王言还不讲道理,敢一个不是直接就让人打板子,他们哪里敢不交清洁费?否则王言搞出来的火灾隐患罚款,可够他们受的。”

  吕芳叹了一句,“王言也不容易,这几天又遭了四回刺杀。一次是下毒,两次是当街袭杀,动了弩,还有一次是在铺子里当面袭杀,都被王言躲过了,抓到了人在审查呢。”

  “三天了,还没审出结果?还有之前大兴县衙失火,不是都抓了几家吗?怎么还没有后续?”

  吕芳回道:“主子,王言引而不发,奴婢觉得,他可能是要大搞牵连。今天是第三天,被罚款的可是该交钱了。

  县衙失火,案卷全烧没了,王言总要想法子罗织罪名。刺杀朝廷命官形同造反,这样的大罪可是好用的很呐,而且还没有后顾之忧。”

  嘉靖点了点头,转而问道:“宫里怎么样?”

  自从王言搞出了‘火灾隐患罚款’的名目,并且在第一天的天黑之前,就吸纳了东城的良家子将火甲人数扩张到了二百人,且给了火甲罚款的权限以后。到了第二天,各方的激烈反应就爆发了出来。

  弹劾王言的奏章比之前多了何止一倍啊,整个京城够格上书朝廷的官员,各种的皇亲国戚,大多数都在针对王言,势要把王言弹死,短时间内造成了好大的声势。

  有着丰富火烧经验,火抗点满的嘉靖,当然嗅到了浓浓的危机感。早都假托闭关之名,封闭了整个西苑,谁也见不到他,内阁的人也不行。

  吕芳说道:“主子,确实有一些苍蝇,想方设法的打听消息,想要使坏,都被挡下了。”

  “查出什么了?”

  “都是死士,有些风吹草动就自尽了。”

  “乱臣贼子!”

  嘉靖怒瞪着眼睛,随即长出了一口气,叹道,“希望王言能成吧……”

  “主子万岁爷从来没说过什么,都是他自己要为主子万岁爷尽忠。以前奴婢可能有几分怀疑,可现在,王言是真正的忠君爱国啊!”

  “再看看吧,他也不容易,能保还是要保住的,贴心的臣子不多了啊……”

  吕芳听得明白,嘉靖这么说,就是不太看好王言。但是作为一个帝王,嘉靖也想要突破一下边界,取得更大的胜利。这是被烧了这么多年,早都憋着的气。

  吕芳刚要说话,黄锦悄悄走了进来,不由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黄锦说道:“启禀主子,王言率领火甲、衙役、帮闲去收第一家粮铺的火灾隐患罚款,结果那商户不掏银子,王言直接下令抓了粮铺的掌柜、伙计,查抄了粮铺的粮食,并且还让人给掌柜的上刑,审出了上面的粮仓以及背后的东家,是王崇古家的买卖。”

  王崇古是个名人,统领西北边军,很有权势,也是当官儿当到头了的人。眼下还在打倭寇呢。

  “王言怎么做的?”吕芳很懂事儿的追问。

  “他带人去了王崇古的家里,说王崇古雇凶杀官,有谋逆之嫌,要把他的家人圈禁调查,并且带人抄家,搜拿罪证。王家人不敢让王言搜查,哭着喊着掏了银子缴了罚款,又掏银子赎回了被王言查抄的粮铺、粮仓,一共出了三万两银子,王言才带人离开。”

  吕芳又问:“别家呢?”

  “这会儿全都堵在大兴县衙争着缴罚款呢,就怕缴的慢了王言带人去抓人,连带着清洁费也都收上来了。”

  “好!”嘉靖喝了一声,“朕当这些乱臣贼子有多大的能耐,王言这才抡出了一板斧,这些乱臣贼子就遭不住了?”

  嘉靖说的轻松,但他有着丰富的被刺杀的经验,当然明白王言的不容易。

  前后五次刺杀,是一般人能挺过去的吗?正常人在第一次县衙着火逃出生天以后,就已经卑服了,再是硬汉,第二次冲上来,也该害怕了。

  另一方面,一般人都有家里人。你不怕,你家里人还不怕?爹妈兄弟姊妹妻儿,全都是软肋。狠狠的折腾他们,今天死个儿子,明天死个女儿,还不服后天死个爹,就不信还制不住你一个人。

  但可惜,王言是个孤儿。

  他自己能顶得住刺杀暗害,别的没有丝毫软肋。

  哪怕是搞刺杀,也不敢动用太多的人,否则就是大事情,暴露的问题就更多,到时候厂卫下场,那麻烦就大了。走官方途径,他们也没有借口,王言行事都合规矩,谁要是不合规矩针对王言,那是要五雷轰顶的。

  没有哪个傻子,会相信嘉靖真的闭关。一旦有人先突破了规则……京营还有十万大军呢……

  他们拿王言没辙,王言又疯狗一样,现在已经开始丧心病狂的罗织造反的大罪了,关键还真能牵扯上。实在不行,给谁家里塞几副甲胄兵器,那不也是一样的么。

  至不济,详查家财来源,不明财产抄过六十两就砍头,这是太祖定的规矩,谁不能杀?

  再加上嘉靖的沉默,沉默本身就是帮助。这是符合嘉靖利益的,他当然要沉默,要看着下边斗。

  王言成功了,那就是大赚特赚。失败了,也能通过双方的斗争,看到谁是反贼,回头挨个收拾。有乱子,无非也就是那么一阵,东边刮风西边雨,常有的事了。

  综合来看,嘉靖是稳赚不亏。

  吕芳叹道:“没想到反倒是他们先顶不住了。”

  “怕什么?还不是怕王言给他们罗织罪名?”嘉靖笑呵呵的,“不止王崇古怕抄家,全都怕抄家!哪怕他们没想造反,也总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都是主子万岁爷庇佑,否则王言绝难成事。”黄锦笑着吹捧。

  “是他的命硬,换个人说不准早就死了。”

  “那也是主子万岁爷让他命硬的,若是没有主子,他能收什么清洁费?能招揽那么多的良家子做火甲?真要说起来,王言干的那些事儿,全都是可以问罪的。还不是主子万岁爷保着么。”

  吕芳也是紧着捧嘉靖,这会儿嘉靖最开心,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会儿的马屁效果最好……

  在宫里高兴的时候,王言正在衙门口大吃大喝。

  大兴县衙的废墟已经清理干净了,不过因为天冷土地尚未化冻的关系,还无法开工,所以也就只能保持这个样子。

  县衙门口摆着一张大桌子,桌面子摆着一口铜锅,炭火很旺,锅里的水被烧的翻涌着。内里的蘑菇之类的东西,不断的起伏。

  “大老爷,羊肉来喽。”王大殷勤的弄着才切好的一盘子羊肉过来,全都倒进了锅里。

  王言则是坐在那里,拿着筷子翻搅几下,便夹了好大一筷子肉出来,吃的香喷喷。再喝上一口烫好的黄酒,真是美滴很。

  不远处,便是排的老长的队伍,一帮子穿着素衣的掌柜站在那跺脚挨冻。衙门口的避风处,又是一张大桌子,户房的人在那边不断的弄着笔墨书写收款条子,记录账簿。

  没有这一张条子,便不能开张,还要被抄家!

  伪造这一张条子,那就更惨了,想好死都难。

  “王兄弟真是好兴致啊,饮酒涮肉,好不快活。”一身红袍的朱七带队走了过来。

  “哎呦,七爷来了。有没有陛下的旨意,没有的话咱们都是兄弟,我可不跟你客气。”王言坐在那翻着肉,一点儿抬屁股的意思都没有。

  “是吕公公让我过来看看,你们不是抓了不少人嘛,我们过来跟着审一审。”朱七也没有客气,坐到了王言对面,接过了小吏递上来的筷子夹起了肉,跟着喝起了酒。

  “马县丞!”王言头也不回,喊了一嗓子。

  紧接着,县丞马得福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堂尊,诸位上差。”

  “是来查案的,你带着兄弟们去接管咱们县衙的大牢,听候他们差遣。”

  “是!”马得福应了一声,就颠颠的带人去大牢了。

  王言对着跟在队伍里的齐大柱扬了扬头,便就继续跟朱七喝酒了。

  “王兄弟,你这次可真是的做得好大事啊。”

  “都是陛下护佑,否则我早都没命了,还做的什么事?”王言摆了摆手,“七爷,这些人得狠办,后边的人不能放过。不过不能现在办,得等到收完了银子,查完了各家的账目以后。”

  “吕公公有交代。”朱七点头,“这次估计能收上来多少银子?”

  “算上罚款的话,还有罚息,今次至少能收五百万两银子,往后每月也得有几十万两银子。”

  罚款是报复他们放火,罚息是他们故意延迟缴纳罚款,不配合缴纳清洁费,反正就是找名目多收银子……

  朱七瞪大了眼睛:“这么多银子?”

  “算是我从这京城权贵的家里抢来的,也就这一笔,今后也只能规规矩矩的收清洁费。”

  “这笔银子你打算怎么安排?”

  “怎么安排先不说,等这边收够了两百万两银子,七爷,你赶紧带人押进宫里,让陛下把宫殿都好好修一修,衣服也换一换。听说陛下四时常服不过八套,我这做臣子的听着,心里真是难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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