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百里在吃过东西后,又被陶眠灌了一碗汤药。

  这碗药有助眠的效果。他饮下后没多久,眼皮就开始发沉。

  蓝枳扶着他躺在唯一的一床被褥上休息,这套被褥还是从陶眠那里借来的。

  陶眠手里有小半碗多出来的汤药,他一时好奇,低头尝了口,苦得五官错位。

  这无用的好奇心。

  咳嗽两声,陶眠睁开眼,蓝枳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

  “陶师父,我想和您说几句话。”

  陶眠端着药碗的手一顿,瞥了眼昏睡中的程百里。

  “小果子,我们出去说吧。”

  此时正值午后,山间空气清爽,师徒二人站在一棵古老的榕树下,茵茵的绒草自脚下蔓延至很远。

  陶土在其间欢腾地扑来扑去,自顾自玩得开心。

  陶眠手中掐着一朵鹅黄色的羸弱花朵,在指尖转来转去。

  先开口的是八果。

  “师父,八果有事相求。”

  陶眠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八果,我知你所求之事。”

  “师父?”

  “在山中,我带你见过师兄师姐。这样的请求,我听过许多次了。

  就算你一句话不说,我也知晓你要做的事,要去的地方。”

  “师父……”

  程百里被害到这种地步,就算八果的性子再怎么淡定,她也不会坐视不管。

  她如今在意的人很少很少,程百里算一个,师父算一个。

  她可以带着程百里一起回到桃花山,但想到罪魁祸首还在人间快活,八果就觉得不痛快。

  也许复仇不是明智的决定,但装作若无其事,粉饰太平,八果担心有朝一日,她会不敢直视程百里的那双眼睛。

  百里是因为她,才被妒火烧心的蓝橘下了毒手。

  陶土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沉默,好奇地歪头看过来,头顶还蹭上几片草屑。

  八果对它招招手,陶土欢天喜地奔过来,扑到她怀中。

  “既然师父已经知晓我心意……那我便不再赘言。只是我还有一愿……”

  “我会好好给小竹马疗伤,徒弟,这个你放心。”

  “嗯,”八果轻轻点头,可她想说的,很明显不是这件事,“师父,百里必不会同意我回到族中,为他报仇雪恨。所以这件事……还得麻烦师父隐瞒他一段时日。”

  “这可有点难住为师了……我不是很会扯谎。”

  “您就说,蓝枳走火入魔,闭关修养,一个月后就会回来。”

  “百里这小子会信?”

  “他肯定信,他不是那么聪明。”

  蓝枳一本正经地对陶眠解释。

  “……”

  蓝枳转过头,伸手搓着陶土的圆圆脑袋。

  “我会在一个月之内,回到桃花山。”

  “小果子,其实还有一条路。如果你不愿意亲自跑,那麻烦为师也是可以的。你不就是想解决蓝橘和楚北笙两个人么?这点小事我可以代劳。”

  陶眠说,这样蓝枳就能和小竹马留在山中,安心陪着她养伤。

  但蓝枳摇摇头,态度坚定。

  “我不能把师父搅入这些红尘琐事之中。师父是高洁清贵的仙人,这些烂因果和乱是非,就交给徒儿去解决吧。”

  “八果……”

  蓝枳松开手,放陶土自己撒欢儿。她重新站起身,日光将她的眼眸映得灼灼。

  “师父,我对自己有信心。

  也请您相信我。

  一月之后,我必将履行约定,回山。”

  蓝枳的声音果决笃定。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埋雷,陶眠真想说一句,徒弟,你不是戏台上的老将军,就别往自己身上插旗子了。

  可当他迎上八果的眼神时,他又把这句话咽回肚子里。

  那一刻任何人和蓝枳对视,都会深深地相信,眼前这个姑娘能做成任何事。

  所以陶眠放她去采女族,最后一次。

  蓝枳临走前,看了一眼昏睡中的程百里,却并没有叫醒他。

  她说她不想道别,因为他们终会重逢,这样的道别没有意义。

  她拜托陶眠照顾好重伤的程百里,陶眠点点头,说等他的伤好些,就带他回桃花山。

  这里终究不是安全的地方,蓝橘的人随时可能找过来,给他们带来麻烦。

  陶眠让蓝枳不要有任何后顾之忧,只管去做她想做的事。

  蓝枳跨上来时的马匹,和陶眠挥手作别。

  当她转过身时,她的脸上笑意尽散。

  蓝橘以为治不好的怪病,就是采女族目前经历的最大磨难。

  而蓝枳会让蓝橘、楚北笙、以及整个采女族知道,什么才是从天而降的灾厄。

  蓝枳很快回到采女寨中。令她惊讶的是,她临时离去的事情,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等她悄悄地从窗子爬进去,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暴露。

  陶眠留给她的传信小纸人,化作了她的模样,正姿势妖娆地躺在床上吃葡萄。蓝枳见它那做作妩媚的姿势,嘴角一抽。

  她勾勾手,小纸人吱吱叫两声,又变成纸片模样,回到她的掌心。

  随后,蓝枳迅速换好衣服,把头发拨乱,又变成苍老模样,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这时正好有人从外面进来,是意图不明的楚北笙。

  ……

  楚北笙要是再来几次,蓝枳真的会怀疑,他是不是审美异于常人了。

  蓝枳不肯和他多废话,干脆躺在床上装睡。她装睡装得并不高明,楚北笙发现了,轻叹一声。

  “我和蓝橘谈过了。蓝橘她……向我承认,当初的确让你喝下彭祖草。

  但她不是故意的。”

  “……”

  蓝枳以为楚北笙是代替蓝橘向自己赎罪呢,结果还是这个不承认的死德性。

  “蓝橘说她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彭祖草,那天只是个巧合。

  可她确实想成为族长,这和我……脱不了干系。她太想嫁给我了。”

  蓝枳庆幸自己是背对的姿势,她肆无忌惮地翻了个白眼。

  是谁给他的自信。

  如果成为族长的代价是踹掉楚北笙,那蓝橘绝对会第一个把他踢得远远的。

  蓝枳在心中默默地对她死去的母亲说话。

  娘,您当年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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