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坐在餐桌对面,刚刚调整好情绪,好好吃饭。

  江遇一句话,让她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连岛上的学校他也早就联系好了,这是准备长期把她和柚子困在这个岛上?

  她长长的睫羽轻轻一垂,瞳仁里难掩愤怒的情绪。

  可是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这个男人也不会放她离开此地。

  只能深深吸一口气,攥紧筷子,当作没听见江遇说什么,继续扒着碗里的白米饭。

  吃饭的时候,林听特意留意了一下。

  伺候在旁的佣人,看不出是哪个国家的人。

  他们的皮肤比非洲人白,但又比白种人黑,非黄种人,牙齿白白的。

  林听实在难以通过这些佣人,来判断她身处哪个国家。

  都怪她上学的时候,很讨厌地理。

  她根本不知道地球上哪个国家,哪个岛屿,能在十月中旬的天气,就漫天飞雪。

  餐厅里,她和柚子还有江遇,以及佣人们,穿着单薄。

  可落地窗外,大雪纷飞,下个不停。

  这不仅是这十月中旬提前而来的浓冬,这也将是她人生中最严寒的冬天。

  林听觉得,这样的日子哪怕锦衣玉食,却依然比她在监狱里的那段日子还要难熬。

  她的目光由远及近,望向飘着雪花的天空远处。

  不知道那个方向是不是东方。

  远在东方的周自衡,还好吗?

  浓浓的愁绪在她拧成结的眉心里,如同外面的冰天雪地一般,化也化不开。

  那愁绪里,也夹杂着她对周自衡深深的思念。

  她给柚子又夹了一块排骨,叹一口气道,“不知道你爸爸在国内,吃饭了没有。”

  对面,夹着菜的江遇动作一动。

  他深吸一口气,紧攥着筷子,“你不用在我面前表现得如此关心周自衡的样子,我不会在意的。”

  林听抬起眼眸,瞪了江遇一眼,“你以为我对周自衡的关心,需要刻意表现出来吗。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一种对爱人的牵挂,你不会明白。”

  如果这个男人但凡能够明白,什么叫做对爱人的牵挂,就不会在她身处监狱的时候,对她不闻不顾。

  狗男人还好意思说,他心里一直有她,一直为她守身如玉?

  想想就觉得可笑。

  那几年她和柚子所受的所有苦难,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

  今时今日,不管江遇说什么,做什么,她丝毫都不会领情。

  饭后,林听带着柚子去穿了厚衣服。

  外面冰天雪地。

  她给柚子戴上了厚厚的帽子,围上了围巾,厚厚的手套。

  两母女在屋外看雪景。

  见到一个肤色不黑不白,牙齿白白的女佣时,林听试图用英语和对方交流。

  对方比划了半天,说的全是林听无法听懂的语言。

  林听可以很肯定的判断出来,那不是英语,也不是她知道的任何一种语言。

  一定是她从未听闻过的小语种语言。

  本来想着,能不能贿赂这些佣人。

  就算他们是江遇花钱请来的,总会有贪钱的,能给她一些突破口吧。

  可是她和这些佣人,连最基本的交流也无法进行。

  这突破口,是无法进行了。

  正是哀声叹气,女佣忽然恭恭敬敬地朝身后的人行了一个礼。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礼数。

  随即,见身后的江遇,用林听同样听不懂的话语,和女佣交流了几句。

  很快,女佣朝他们三人行了一个礼,识趣地退下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江遇头顶已经有一片白茫茫的雪花。

  她和柚子也一样。

  江遇踩着嘎吱嘎吱的积雪,一步一步,来到她和柚子的面前,“你不用费功夫,这些人听不懂你说什么。”

  林听试探性地问,“他们说的是什么话,我确实是一句也听不懂。”

  江遇站在面前,淡淡道,“你也不必套我的话。就算你知道他们说的什么语种,也没有机会联系到周自衡。”

  心思被拆穿,林听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这里确实是冰天雪地的。

  他们的每一口呼吸,面前都会飘过一阵白色的气体。

  漫天大雪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如果早在几年前,见到这场大雪,她一定会高兴坏了。

  江遇同样望着这片轻轻飘扬的漫天雪花,不由感叹了一句,“那时候你说过,要是能一起在雪天里漫步,走着走着就能白了头。这句话,我一直记着。”

  林听毫不客气怼回去,“做你的白日梦去吧,我是不会和你共白头的。”

  怼完江遇,林听牵着柚子,往回走,“走,柚子,我们回去睡觉。”

  两母女踩着厚厚的积雪,一大一小的身影,一脚深,一脚浅,渐渐消失在了江遇的视线里。

  而江遇,久久地站在雪地里,孤独地欣赏着这场迟了十年的雪景。

  那留在雪地里的大小脚印,像是踩踏在他心中的伤痕一样。

  回去的时候,他踏着林听的脚印,一步步,走着她走过的路,假装以为只要这样,就能和林听夫妻同心。

  可是走着走着,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

  林听回到柚子的房间时,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对陶瓷娃娃。

  很眼熟。

  还是那对,已经被她摔碎过两次的陶瓷娃娃,一男,一对。

  上面刻着:赤绳早系,白首永偕。

  她不知道每一次摔碎它们,江遇是如何修复的。

  他确实很有能耐。

  手艺也很巧。

  可是见到这对陶瓷娃娃,林听胸口一阵窒闷,这男人真是没完没了的自以为自己很深情。

  她拿起那对陶瓷娃娃,开了窗,直接扔出去。

  楼外,啪嗒一声。

  一对陶瓷娃娃摔在雪地里,碎了。

  林听丝毫不心疼,干脆利落地关了窗户。

  晚上,江遇带来了一箱子的童话书,一一摆在柚子窗边的一排书柜。

  他看向躺在被窝里准备睡觉的柚子,温柔地问,“柚子,你喜欢听哪本故事,爸爸讲给你听。”

  柚子语声冷冰冰的,“只要是你讲的,我都不喜欢听。”

  一句话,让江遇翻找着童话书的手,僵在书柜的每个格子里,一动不动。

  但他还是精心地挑选了一本《猜猜我有多爱你》。

  这是一本很温馨的亲子绘本。

  里面是一段又一段的,大兔子和小兔子的对话。

  江遇坐到了柚子的床头,温柔地念了一段。

  手中的绘本书,却突然被柚子抽走,扔到床边的地毯上,“你这样很烦的,就像怎么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江遇深吸一口气。

  攥紧的指节,隐隐发白。

  何止是窗外在下着雪,江遇的心间也飘着雪。

  他问,“柚子,你就这么讨厌爸爸吗?”

  柚子不再看他,“明知故问。”

  这样的气氛让人心情压抑,林听也不想让江遇老是来烦着柚子。

  她把地上的书捡起来,“今天的睡前故事,我来给柚子讲,你出去吧。”

  江遇不甘心,也不气馁。

  因为他知道,这世有个词叫日久见人心,叫滴水可穿石,叫有志者事竟成。

  他收拾了自己痛苦的情绪,耐着性子,温柔道,“那爸爸明天再来给你讲故事。”

  没有得到柚子的回复,江遇很尴尬。

  他起了身,识趣地离开。

  目光不经意间,暼见床右侧的床头柜,空落落的。

  他特意摆在那里的那对陶瓷娃娃,不见了。

  望向坐在床上的林听,他压着怒意,问,“那对陶瓷娃娃呢?”

  林听翻开绘本,准本给柚子讲故事,“扔了。”

  “扔哪里了?”

  “就扔了。”

  垃圾桶里,没有被扔掉的陶瓷娃娃。

  那么很有可能,已经被林听扔到窗外去了。

  江遇像是发了疯似的,穿着在室内穿的单薄的衣服,下了楼,跑出去。

  外面冰天雪地,寒风刺骨。

  陈叔见他如此衣着单薄跑出去,赶紧拿了个外套追出去,“江先生,你在找什么呢?”

  林听窗户外,正对着那片玻璃花房。

  花房上面,堆积着厚厚的积雪。

  江遇拿梯子,爬上去,顶着漫天大雪,在积雪里翻找着。

  玻璃花房下,陈叔焦急如焚,“江先生,你这样会被冻坏的,你到底在找什么,你告诉我,我让人帮忙一起找。”

  江遇一声不答。

  雪下得有多大,他不知道。

  风又有多刺骨,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最在意的那对陶瓷娃娃,被林听扔到窗户外了。

  他赤手空拳,一下又一下地刨开厚厚的积雪。

  陶瓷娃娃的踪影,依然寻不见。

  实际上,林听扔掉那对陶瓷娃娃的时候,是有抛物线的。

  它没有落在窗户正下方的花房一角。

  而是落在了最底下的雪地里。

  江遇找不到陶瓷娃娃,看到围观的佣人,用陈叔听不懂的小语种,询问着那对陶瓷娃娃的下落。

  说话间,他比比画画,比出陶瓷娃娃的大小。

  其中一个长头发的胖女佣,想起来了。

  可是已经晚了。

  她已经把陶瓷娃娃,扔进垃圾桶了。

  今日的垃圾,已经全部被收走了。

  陈叔和吴婶,还有小吴,也听不懂江遇和这些岛上的佣人在说什么。

  只见江遇穿着单薄的衣服,坐上一辆车,匆匆忙忙离开了城堡。

  林听听闻下面的动静声,来到窗前低头一看时,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驶离城堡,消失在大雪纷飞的夜色中。

  第二日清晨。

  林听和柚子下楼吃早餐的时候,没有见到江遇。

  林听随口问了一句,“陈叔,那个人呢?”

  她讨厌江遇,已经讨厌到,不愿意在陈叔面前叫出江遇的名字了。

  陈叔知道那个人指的是江遇,他叹一口气,答,“江先生高烧烧到四十一度,医生刚刚走。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穿着单薄的一件衬衣在雪地里一直刨着什么东西,后来又开车出去,去了镇上的垃圾回收站。”

  林听知道,这个男人是在找被她丢掉的陶瓷娃娃。

  不知道说他执著,还是说他自作多情。

  那对陶瓷娃娃,对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

  不管他修复多少回,都是于事无补。

  林听只是随口一问,“烧退了吗?”

  “你这是在关心我?”

  男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腔,低低的,哑哑的。

  那是高烧后,被烧坏了嗓子,鼻腔也被堵住了的声音。

  林听抬头,见到一脸病态的江遇,她没应声。

  江遇坐下来,“我就当你是在关心我。”

  林听埋头喝着热牛奶,“我只是随口一问。”

  江遇答得风马牛不相及,“那对陶瓷娃娃,我找回来了。被收垃圾的运到了镇上的垃圾回收站,可是我还是找回来了。”

  “它对你很重要吗?”

  “重要。”

  “可是它对我来说,已经只是一堆垃圾了。不管你找回来多少次,修复多少次,我都不需要它了。江遇,就像我已经不需要你了一样。你明不明白?”

  江遇没有应声。

  他自己舀了一碗暖乎乎的小米粥。

  烧到四十一度的他,还没有退烧,这会儿头重脚轻。

  虽然吃了药,但退烧药没那么快见效。

  他要好好吃饭,好好养身体,才能好好地照顾他们母女俩,“没关系,只要对我来说,它很重要,就够了。”

  林听:“你简直有病!”

  ……

  柚子原本不愿意在岛上就学。

  可是照着江遇如此禁锢他们的决心,一时半会儿,两母女是没有办法离开这座岛了。

  林听不想让柚子耽误了学业,也想让柚子去学校里,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突破。

  柚子只会中文。

  江遇给柚子安排的学校,总是会有能说中文的老师吧。

  十日后,林听和柚子商量好了,要去岛上的学校上学。

  这一天,柚子从学校回来。

  林听把柚子带回房间,知道江遇会装监听器,她在纸下写下一段话:

  怎么样,柚子,在学校问到这座岛是哪个国家的了吗?

  柚子摇摇头,在纸上写下:妈妈,老师是个漂亮的黄皮肤阿姨,会说中文,也很温柔,但是她什么也不肯告诉我。她还劝我好好留在这里,她说那个人很爱我,要我原谅他。

  那个人,指的是江遇。

  柚子又写:我上课的时候,教室里有好几个保镖盯着我。就算老师肯帮我,也不敢的。

  闻言,林听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这座岛屿,就像是一座囚牢,彻底囚禁着她和柚子,这种日子,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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