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年长之人轻轻摘下头上用于伪装的草圈，低声向这群人汇报着观察的结果，从敌人的巡逻路线到营地的布局，无一遗漏。
汇报完毕后，人群中一个年轻人走上来，拍了拍他俩的肩膀，温言勉励了几句，对他们的勇敢表现表示了赞赏。随后，两人回到后面树林中那隐匿于黑暗中的帐篷歇息。
这两人，一个是年方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名叫亥，身材魁梧，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年轻人的朝气和活力；
另一位则是年逾四旬的中年人，名叫葵虎韦。面容沉稳，眼神深沉，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但他身体依然健壮，动作依然敏捷。亥称葵虎韦为叔。
亥年纪很小的时候被一位老巫选中，离开了家人来到了高日山。在这里，他结识了言汐姑婆、弥河爷爷，以及众多的叔伯阿姨和哥哥姐姐。在经过几位老爷爷的一番测试后，他被分配到了固定的区域宿舍，也是在这里，他认识了葵虎韦。
葵虎韦是他们这一组的组长，也是年龄最长者，大家都对他敬重有加。他们每天的日程安排得井井有条：上午学习射箭、刀剑搏击、野外生存等实战技能；下午则有老师父教授他们打坐冥想之法，据说这是一种与巫术截然不同的修炼途径，名曰练气，通过调节呼吸、凝聚心神来增强体内的“炁”；到了晚上，又有专门的师父教授他们认字和学习礼仪，以及一种名为大周雅言的语言。
每周他们还需轮流进山打猎，猎杀凶兽以锻炼实战能力。亥自幼体魄强健，活泼好动，对这些训练充满了热情。如今他的射箭、刀剑搏击等技艺在同龄人中堪称佼佼者，对练气修炼也有了一些独到的感悟。
而葵虎韦年近半百，对练气修炼却始终没有半点感觉。在影巫殿中，像葵虎韦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他们终其一生也未能修出一点“炁”，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部落的忠诚和对任务的执行。
两人相伴十余年，早已将对方视为至亲之人。葵虎韦性格沉稳寡言，在山林间隐迹搏杀极为出色，每次出任务总是默默地走在最前面，为队伍探路；训练时，若亥坚持不住，他也总是默默地将最好的食物留给这些年轻人，鼓励他们坚持下去。
两人躺在暖和的兽皮上，年轻的亥低声问道：“叔，你说为啥不让咱们直接冲上去宰了那群虎越部的杂碎，非要让咱们去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解和抱怨。
沉默了几息，葵虎韦低声回应道：“姑婆既然这么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咱们影巫殿的任务从来都不是简单的杀戮……早些睡吧，我估计很快就要行动了。”
“你说新来的那个小白脸到底是干啥的？为啥姑婆都对他恭恭敬敬的？”亥又好奇地问道，眼神中闪烁着好奇和疑惑。
“什么小白脸，人家叫周公子！姑婆都听他的，自然是有来头。我估摸着是圣山来的大人物吧，咱们可得小心伺候着……”葵虎韦解释道，他的语气中也透露着一丝困惑。
“大人物？能有多大？我听老孤头说，姑婆就是看见圣山上的大巫都是不给笑脸的，也就对巫女才好些！”亥不屑地说道，他对这个神秘的周公子充满了不屑和怀疑。
“别听老孤头瞎说，咱们就听姑婆的，姑婆让干啥咱就干啥！”葵虎韦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远处的树林中，又有两拨人陆续从黑暗中悄悄回来，向岸边的那群人汇报着侦查的情况。
半夜时分，他们被叫醒，吃了些冷硬的食物后，便开始穿戴皮甲。他们这组还被特别分配穿上渔人的水靠，起防水之效。远处已经开始集结队伍，很多人身上背着坛坛罐罐的东西。
在几位头领的带领下，那群人分成几队钻进了茂密的树林中，悄无声息地向着目标前进。
过了一会儿，他们这一队的领队之人来了，正是那个周公子。他一身黑色水靠和皮甲，身背长剑，手持弓弩。
周公子一挥手，众人在言汐姑婆的带领下慢慢潜入水中，沿着事先侦查好的路线向虎越部和乌越部的营地摸去。
寅时时分，远处的天空已泛起一丝丝白色，黎明的曙光即将照亮大地。
岸边，几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爬出水面，他们动作迅速而敏捷，仿佛是从地狱中窜出的幽灵。转眼间，便将三名打盹的虎越部士兵先后割喉，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另有两人取出弩弓，瞄准了附近箭塔上打盹的士兵，一箭贯头，干净利落。
百多名黑衣黑甲的战士，在片刻间便先后潜入了虎越部的营地中。他们按照事先分好的三人一组，悄无声息地潜入营帐。过了一会儿，他们又提着滴血的短刀悄无声息地走出来，继续寻找下一个帐篷。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在一处营帐内，一名虎越部士兵突然惊醒，发出了惊呼声。紧接着，打斗声响起，周围的营帐也开始混乱起来。火光亮起，厮杀声震耳欲聋，整个营地瞬间陷入了混乱。
“咚咚咚咚”的皮鼓声响彻深夜，回荡在周围的群山中。
“轰”的一声巨响，远处的大门被撞开，黑暗中不知道多少精锐的九黎部战士如潮水般冲进了营地。他们人人凶神恶煞，披坚执锐，见人就杀，毫不留情。
整个营地瞬间就陷入了混乱之中，乌越部和虎越部的战士们惊慌失措，四处奔逃。姬南亲自带着一队人找到了乌越部和虎越部囤积粮草的帐篷，那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之一。
在安益带人泼洒火油的时候，姬南领着数人往旁边杀去，找到了关押奴隶的帐篷。这边的防守更是薄弱，他们杀死几名看守士兵后，姬南一脚踹开了木柙，将被折磨许久的奴隶们放了出来。
奴隶们看到救星到来，嗷嗷地欢呼起来，他们捡起地上的武器、木棍，以及能作为武器的一切东西加入了战斗。另一边，装载粮草的大车和帐篷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大半个营地都炸开了锅。
火势开始蔓延，浓烟滚滚，遮天蔽日。许多的奴隶加入了战斗，他们或杀敌或放火，小部分奴隶则四散奔逃，钻入了黑夜中。
“兄弟们——杀啊！”迎着随风吹来的滚滚浓烟，一个浑身污垢、披头散发的奴隶弯腰捡起地上的长矛歇斯底里地扬天狂吼，“儿子、婆娘，我要杀了这群该死的杂碎为你们报仇——”声音充满了悲愤和决绝。
原本性情沉稳的葵虎韦此刻浑身浴血，眼睛里闪烁着杀戮的赤红色光芒。他手持长枪，哈哈大笑：“杀了这群狗东西——”然后朝着前方的敌人凶猛地冲了过去。
枪锋刺入敌人身体的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多年前火光冲天的村寨和遍地的尸体，那是他永远无法忘记的伤痛。
亥也持着长刀跟在葵虎韦的后面快意地砍杀着，他的动作迅猛而凌厉。周围一片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厮杀声、呐喊声、鼓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惨烈的战场画面。
猝然遇袭的乌越部、虎越部战士不知道黑夜中来了多少敌人，他们惊慌失措，开始溃逃。
铁锤在空中画出圆弧，带着细微的闪电和风雷声将一只浑身是毛、高大凶猛的徒仇猿砸成了肉泥。观虎抬起头来用手擦了擦满脸的鲜血哈哈大笑道：“痛快！”
姬南带着安益等几人继续趁着混乱四处泼洒火油，然后点火，他们的目标是敌人的所有物资和装备。
小半个时辰后，雾鱼峒营地里里外外已经火光冲天、血流成河……
————————
天已放明，细密烦人的风雨中，一支队伍在山间奔行。
四百余人的影巫们只有几十人受伤，无人阵亡，他们的战斗力之强可见一斑。
队伍中间是互相搀扶的衣衫褴褛、浑身发抖的人群，其中将近一半是女人，皆是被救出来的奴隶。他们绝大部分是九黎部的族众，还有一些小部族的族人，都是乌越部、虎越部联军这一段时间以来四处扫荡的战果。
姬南站在一块高石之上，身旁站着言汐和几位头领。他回头望了望后面的天空，只见几个骑着凶禽的虎越部武士在远处盘旋，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他们一定会跟过来的，但是还没有打疼他们，所以还要继续和他们周旋一阵……”姬南有条不紊地部署道。
“……先安排几人带着这群救出来的族人向高日山转移……”
“……通知姬无方，我们先不回红峰峒了，让他尽快将红峰峒的族人转移，粮食能拿走多少就拿走多少，剩下的都烧掉，总之不给乌越部、虎越部留下……”
“……红峰峒的人都转移后，让姬无方他们尽快过来……”
“……言汐姑姑带着二百人到之前那个废弃的村寨安顿下来，赶快把陷阱和防御建立起来……”
“……安益白天带着一百人沿途和虎越部追来的人打一打，人少了就吃掉、人多就避开，总之就是纠缠一下，不可恋战……”
“……我带着剩下的一百人晚上找机会再去冲一下，总之把他们吸引过来，给红峰峒那边多争取点时间……”
——————————
清晨，雾鱼峒，战事已停歇，到处是死尸和火焰焚烧的帐篷。
番舍冈、崔巍，还有一个年轻人站在废墟的中间，附近几堆小火还在烧，散发着股股的黑烟。
“来了多少人？”崔巍问道，声音有些冰冷。
“黑夜中不知多少，但是从听到的鼓声中判断来袭之敌应该不少于一千人，我估计至少得有两千人！”
一名浑身发抖的乌越部战士浑身颤抖的说道。
“哪里来的敌人！？”番舍冈沙哑着嗓子问道，他已经在疯狂的边缘。
“不知道！”乌越部战士拼命摇头。
番舍冈猛地一脚踢了出去，将那人踢出去三丈多远，重重地摔在一堆火焰中，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来。
他的样貌原本显得粗犷阳刚，此时却已然愤怒凶戾起来。
先前的那一战里，随着后方囤粮营地的被烧，前方的乌越部、虎越部联军迅速回援，几十名萨玛和修士更是急速地赶来，但是回到营地的时候，敌人已经撤走。
在远远看见粮草大帐燃起火焰的那一瞬间，番舍冈知道此次出征已经输了。
营地早已在激烈的厮杀中变得混乱不堪，原本被关押在营地中的奴隶全都被放了出来，他们只是在附近搜索时抓回了不多的一些。
番舍冈挥了挥手，然后杀光了这些奴隶。
“粮草还能维持多久？”另外一个年轻人问道，前任带队的少族长战死后，他是乌越部新的带队族长。
“估计还能维持十天左右，派人去附近狩猎还可以多维持一段……”，旁边另外一个虎越部战士哆嗦着说道。
“敌人是往哪边跑的？”
“往东去的。已经派人跟上去了。”
“还要不要继续攻红峰峒？”年轻人问道。
“他妈的……真要是有两千人躲在我身后随时给我一刀，让我怎么放心攻城……”，番舍冈低声嘶吼道。
“……可要是不攻下红峰峒，这六千人的粮食怎么办？人好说，还有这么多妖兽呢，可都是只吃肉不吃草的玩意？”年轻人寸步不让地说道。
“……必须得先把后面隐患先清除掉，否则他随时都可能再来咬一口，到时候腹背受敌，我连睡觉都不敢合眼！”番舍冈的头上开始青筋暴跳了。
“……我说还是全力以赴攻打红峰峒，打下了红峰峒我们就有足够的粮食了，此行的目的就算完成一小部分，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
“……去他妈的进可攻退可守，要去打红峰峒你就去，少在这和老子叽叽歪歪的……”
“都别吵了，大敌当前必须团结一致！”崔巍及时制止了两人的进一步暴走，“你俩说的都有道理，那就这样，……番舍冈带虎越部去追击敌人，井凯带乌越部继续攻打红峰峒……”
井凯扭头就走，一脚踹翻了挡在面前的一根柱子，“……传令下去，明日继续攻城！”
当天下午，番舍冈率领三千战士、几十名萨玛和修士一路追了过来，誓要将那群该死的爬虫碾成齑粉。
汇报完毕后，人群中一个年轻人走上来，拍了拍他俩的肩膀，温言勉励了几句，对他们的勇敢表现表示了赞赏。随后，两人回到后面树林中那隐匿于黑暗中的帐篷歇息。
这两人，一个是年方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名叫亥，身材魁梧，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年轻人的朝气和活力；
另一位则是年逾四旬的中年人，名叫葵虎韦。面容沉稳，眼神深沉，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但他身体依然健壮，动作依然敏捷。亥称葵虎韦为叔。
亥年纪很小的时候被一位老巫选中，离开了家人来到了高日山。在这里，他结识了言汐姑婆、弥河爷爷，以及众多的叔伯阿姨和哥哥姐姐。在经过几位老爷爷的一番测试后，他被分配到了固定的区域宿舍，也是在这里，他认识了葵虎韦。
葵虎韦是他们这一组的组长，也是年龄最长者，大家都对他敬重有加。他们每天的日程安排得井井有条：上午学习射箭、刀剑搏击、野外生存等实战技能；下午则有老师父教授他们打坐冥想之法，据说这是一种与巫术截然不同的修炼途径，名曰练气，通过调节呼吸、凝聚心神来增强体内的“炁”；到了晚上，又有专门的师父教授他们认字和学习礼仪，以及一种名为大周雅言的语言。
每周他们还需轮流进山打猎，猎杀凶兽以锻炼实战能力。亥自幼体魄强健，活泼好动，对这些训练充满了热情。如今他的射箭、刀剑搏击等技艺在同龄人中堪称佼佼者，对练气修炼也有了一些独到的感悟。
而葵虎韦年近半百，对练气修炼却始终没有半点感觉。在影巫殿中，像葵虎韦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他们终其一生也未能修出一点“炁”，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部落的忠诚和对任务的执行。
两人相伴十余年，早已将对方视为至亲之人。葵虎韦性格沉稳寡言，在山林间隐迹搏杀极为出色，每次出任务总是默默地走在最前面，为队伍探路；训练时，若亥坚持不住，他也总是默默地将最好的食物留给这些年轻人，鼓励他们坚持下去。
两人躺在暖和的兽皮上，年轻的亥低声问道：“叔，你说为啥不让咱们直接冲上去宰了那群虎越部的杂碎，非要让咱们去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解和抱怨。
沉默了几息，葵虎韦低声回应道：“姑婆既然这么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咱们影巫殿的任务从来都不是简单的杀戮……早些睡吧，我估计很快就要行动了。”
“你说新来的那个小白脸到底是干啥的？为啥姑婆都对他恭恭敬敬的？”亥又好奇地问道，眼神中闪烁着好奇和疑惑。
“什么小白脸，人家叫周公子！姑婆都听他的，自然是有来头。我估摸着是圣山来的大人物吧，咱们可得小心伺候着……”葵虎韦解释道，他的语气中也透露着一丝困惑。
“大人物？能有多大？我听老孤头说，姑婆就是看见圣山上的大巫都是不给笑脸的，也就对巫女才好些！”亥不屑地说道，他对这个神秘的周公子充满了不屑和怀疑。
“别听老孤头瞎说，咱们就听姑婆的，姑婆让干啥咱就干啥！”葵虎韦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远处的树林中，又有两拨人陆续从黑暗中悄悄回来，向岸边的那群人汇报着侦查的情况。
半夜时分，他们被叫醒，吃了些冷硬的食物后，便开始穿戴皮甲。他们这组还被特别分配穿上渔人的水靠，起防水之效。远处已经开始集结队伍，很多人身上背着坛坛罐罐的东西。
在几位头领的带领下，那群人分成几队钻进了茂密的树林中，悄无声息地向着目标前进。
过了一会儿，他们这一队的领队之人来了，正是那个周公子。他一身黑色水靠和皮甲，身背长剑，手持弓弩。
周公子一挥手，众人在言汐姑婆的带领下慢慢潜入水中，沿着事先侦查好的路线向虎越部和乌越部的营地摸去。
寅时时分，远处的天空已泛起一丝丝白色，黎明的曙光即将照亮大地。
岸边，几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爬出水面，他们动作迅速而敏捷，仿佛是从地狱中窜出的幽灵。转眼间，便将三名打盹的虎越部士兵先后割喉，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另有两人取出弩弓，瞄准了附近箭塔上打盹的士兵，一箭贯头，干净利落。
百多名黑衣黑甲的战士，在片刻间便先后潜入了虎越部的营地中。他们按照事先分好的三人一组，悄无声息地潜入营帐。过了一会儿，他们又提着滴血的短刀悄无声息地走出来，继续寻找下一个帐篷。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在一处营帐内，一名虎越部士兵突然惊醒，发出了惊呼声。紧接着，打斗声响起，周围的营帐也开始混乱起来。火光亮起，厮杀声震耳欲聋，整个营地瞬间陷入了混乱。
“咚咚咚咚”的皮鼓声响彻深夜，回荡在周围的群山中。
“轰”的一声巨响，远处的大门被撞开，黑暗中不知道多少精锐的九黎部战士如潮水般冲进了营地。他们人人凶神恶煞，披坚执锐，见人就杀，毫不留情。
整个营地瞬间就陷入了混乱之中，乌越部和虎越部的战士们惊慌失措，四处奔逃。姬南亲自带着一队人找到了乌越部和虎越部囤积粮草的帐篷，那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之一。
在安益带人泼洒火油的时候，姬南领着数人往旁边杀去，找到了关押奴隶的帐篷。这边的防守更是薄弱，他们杀死几名看守士兵后，姬南一脚踹开了木柙，将被折磨许久的奴隶们放了出来。
奴隶们看到救星到来，嗷嗷地欢呼起来，他们捡起地上的武器、木棍，以及能作为武器的一切东西加入了战斗。另一边，装载粮草的大车和帐篷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大半个营地都炸开了锅。
火势开始蔓延，浓烟滚滚，遮天蔽日。许多的奴隶加入了战斗，他们或杀敌或放火，小部分奴隶则四散奔逃，钻入了黑夜中。
“兄弟们——杀啊！”迎着随风吹来的滚滚浓烟，一个浑身污垢、披头散发的奴隶弯腰捡起地上的长矛歇斯底里地扬天狂吼，“儿子、婆娘，我要杀了这群该死的杂碎为你们报仇——”声音充满了悲愤和决绝。
原本性情沉稳的葵虎韦此刻浑身浴血，眼睛里闪烁着杀戮的赤红色光芒。他手持长枪，哈哈大笑：“杀了这群狗东西——”然后朝着前方的敌人凶猛地冲了过去。
枪锋刺入敌人身体的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多年前火光冲天的村寨和遍地的尸体，那是他永远无法忘记的伤痛。
亥也持着长刀跟在葵虎韦的后面快意地砍杀着，他的动作迅猛而凌厉。周围一片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厮杀声、呐喊声、鼓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惨烈的战场画面。
猝然遇袭的乌越部、虎越部战士不知道黑夜中来了多少敌人，他们惊慌失措，开始溃逃。
铁锤在空中画出圆弧，带着细微的闪电和风雷声将一只浑身是毛、高大凶猛的徒仇猿砸成了肉泥。观虎抬起头来用手擦了擦满脸的鲜血哈哈大笑道：“痛快！”
姬南带着安益等几人继续趁着混乱四处泼洒火油，然后点火，他们的目标是敌人的所有物资和装备。
小半个时辰后，雾鱼峒营地里里外外已经火光冲天、血流成河……
————————
天已放明，细密烦人的风雨中，一支队伍在山间奔行。
四百余人的影巫们只有几十人受伤，无人阵亡，他们的战斗力之强可见一斑。
队伍中间是互相搀扶的衣衫褴褛、浑身发抖的人群，其中将近一半是女人，皆是被救出来的奴隶。他们绝大部分是九黎部的族众，还有一些小部族的族人，都是乌越部、虎越部联军这一段时间以来四处扫荡的战果。
姬南站在一块高石之上，身旁站着言汐和几位头领。他回头望了望后面的天空，只见几个骑着凶禽的虎越部武士在远处盘旋，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他们一定会跟过来的，但是还没有打疼他们，所以还要继续和他们周旋一阵……”姬南有条不紊地部署道。
“……先安排几人带着这群救出来的族人向高日山转移……”
“……通知姬无方，我们先不回红峰峒了，让他尽快将红峰峒的族人转移，粮食能拿走多少就拿走多少，剩下的都烧掉，总之不给乌越部、虎越部留下……”
“……红峰峒的人都转移后，让姬无方他们尽快过来……”
“……言汐姑姑带着二百人到之前那个废弃的村寨安顿下来，赶快把陷阱和防御建立起来……”
“……安益白天带着一百人沿途和虎越部追来的人打一打，人少了就吃掉、人多就避开，总之就是纠缠一下，不可恋战……”
“……我带着剩下的一百人晚上找机会再去冲一下，总之把他们吸引过来，给红峰峒那边多争取点时间……”
——————————
清晨，雾鱼峒，战事已停歇，到处是死尸和火焰焚烧的帐篷。
番舍冈、崔巍，还有一个年轻人站在废墟的中间，附近几堆小火还在烧，散发着股股的黑烟。
“来了多少人？”崔巍问道，声音有些冰冷。
“黑夜中不知多少，但是从听到的鼓声中判断来袭之敌应该不少于一千人，我估计至少得有两千人！”
一名浑身发抖的乌越部战士浑身颤抖的说道。
“哪里来的敌人！？”番舍冈沙哑着嗓子问道，他已经在疯狂的边缘。
“不知道！”乌越部战士拼命摇头。
番舍冈猛地一脚踢了出去，将那人踢出去三丈多远，重重地摔在一堆火焰中，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来。
他的样貌原本显得粗犷阳刚，此时却已然愤怒凶戾起来。
先前的那一战里，随着后方囤粮营地的被烧，前方的乌越部、虎越部联军迅速回援，几十名萨玛和修士更是急速地赶来，但是回到营地的时候，敌人已经撤走。
在远远看见粮草大帐燃起火焰的那一瞬间，番舍冈知道此次出征已经输了。
营地早已在激烈的厮杀中变得混乱不堪，原本被关押在营地中的奴隶全都被放了出来，他们只是在附近搜索时抓回了不多的一些。
番舍冈挥了挥手，然后杀光了这些奴隶。
“粮草还能维持多久？”另外一个年轻人问道，前任带队的少族长战死后，他是乌越部新的带队族长。
“估计还能维持十天左右，派人去附近狩猎还可以多维持一段……”，旁边另外一个虎越部战士哆嗦着说道。
“敌人是往哪边跑的？”
“往东去的。已经派人跟上去了。”
“还要不要继续攻红峰峒？”年轻人问道。
“他妈的……真要是有两千人躲在我身后随时给我一刀，让我怎么放心攻城……”，番舍冈低声嘶吼道。
“……可要是不攻下红峰峒，这六千人的粮食怎么办？人好说，还有这么多妖兽呢，可都是只吃肉不吃草的玩意？”年轻人寸步不让地说道。
“……必须得先把后面隐患先清除掉，否则他随时都可能再来咬一口，到时候腹背受敌，我连睡觉都不敢合眼！”番舍冈的头上开始青筋暴跳了。
“……我说还是全力以赴攻打红峰峒，打下了红峰峒我们就有足够的粮食了，此行的目的就算完成一小部分，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
“……去他妈的进可攻退可守，要去打红峰峒你就去，少在这和老子叽叽歪歪的……”
“都别吵了，大敌当前必须团结一致！”崔巍及时制止了两人的进一步暴走，“你俩说的都有道理，那就这样，……番舍冈带虎越部去追击敌人，井凯带乌越部继续攻打红峰峒……”
井凯扭头就走，一脚踹翻了挡在面前的一根柱子，“……传令下去，明日继续攻城！”
当天下午，番舍冈率领三千战士、几十名萨玛和修士一路追了过来，誓要将那群该死的爬虫碾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