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兽角号声阵阵,宛若万兽奔腾。

  北齐四十万大军如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水,朝着北疆逼近过来。

  北疆城墙上,窦远率领北疆守军早已等候多时。

  尚未开战,一股极其压抑的气氛便让人喘不过气来。

  城下。

  高长生率领四万六千名叛军驻扎在此。

  因听命于窦远大将军的安排,短时间内还不需要这支叛军出战。

  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所以随时备战就是高长生和这支叛军眼下必须要做的。

  “吼吼!”

  临近城下千丈,北齐大军停下脚步。

  北齐皇帝骑着高头大马从人群中走到前头来。

  同时伴随他的还有两个将帅身份的男子。

  其中一人便是作业与北齐皇帝见过的粗犷汉子。

  “乌猛将军,朕要你的将士今日登上北疆的城墙,你能做到吗?”

  北齐皇帝黑着脸问道。

  “这……”

  乌猛暗暗咽了口唾沫。

  他知道作业大营被窦远偷袭让小皇帝很是恼火。

  但北疆的城墙岂是那么容易登上去的。

  兵法有云:十倍攻之。

  如今北疆总兵力接近十八万,差不多是北齐一半的兵力。

  己方兵力远远少于十倍,怎么可能一天之内就攻克北疆!

  “轲羽将军,将尸体抬上来!”

  小皇帝突然喊道。

  另一名男子闻言当即示意部下照做。

  随后一具具北齐将士的实力被抬着送到阵前。

  足足四万具尸体整齐排列,这对视觉造成的冲击力是无与伦比的。

  “该死的大雍人!”

  北齐将士的怒火被点燃。

  因为昨夜被偷袭而丧失的士气瞬间一扫而空。

  仅凭仇恨就足以让北齐大军成为一支极其可怕的军队。

  但小皇帝也很清楚怒火并不能长久的代替士气。

  最多一天,甚至半天就回因为无法攻克北疆的防守而冷静下来。

  所以他急需一场胜利维持住大军鼎盛的士气。

  “乌猛将军。”

  “朕不用你攻克北疆城池,只要登上城墙即可。”

  “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朕要将士们看到攻克北疆的希望。”

  “你能做到吗?”

  小皇帝再次质问道。

  闻言,乌猛立刻就明白了小皇帝的用意。

  战场上人命不过就是一串数字。

  但结果却是人人都能看到的。

  只有北齐的将士成功登上过城墙,才能让他们看到希望。

  哪怕将士冷静下来,曾经登上城墙的希望也会激励着他们继续拼命!

  “陛下放心,臣一定尽力而为!”

  乌猛点头说道。

  说完,他便拔出佩剑,指向北疆方向。

  前军开始冲锋。

  并携带云梯、楼车等攻城器械。

  仅仅是前军便有四万兵力,给予北疆的压力是空前的巨大。

  “准备战斗!”

  窦远也旋即下达防守命令。

  城墙上尽是弓弩手。

  脚下便是滚石檑木。

  这一场攻防战注定了会是极其惨烈的绞肉战。

  而往往此类战斗都要持续很长时间。

  “呼呼呼!”

  临近日落,凉飕飕的空气裹挟着血腥味飘至北疆大营。

  “呜——”

  时隔大半天的世间兽角号终于再次响起。

  “敌军撤了!”

  “敌人撤军了!”

  城墙上,将士们的欢呼声随之传来。

  第一战宣告结束。

  高长生暗暗松了口气。

  他是亲自上过战场,也杀过敌人。

  但与今日这场惨烈的攻防战相比,以前那些经历实在是小儿科。

  这一天下来,光是城根下的尸体就堆叠了三丈多高。

  护城河早已被尸体塞满。

  仅仅一战就让双方死伤了三万。

  倘若这样的战斗持续一个月,恐怕双方投入进去的兵力都会死伤殆尽!

  “殿下,说好的让我等将功折罪,这仗都打完了也不让我等参战,那我等还如何赎罪?”

  赵将军气愤不已道。

  一天下来,这些叛军连城墙边都没摸着。

  尽管战事惨烈,但跟未来的命运相比,这点损失根本不值一提。

  “等着!”

  高长生冰冷道。

  他并非不想回答赵将军的问题。

  而是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派他们上场。

  在战场上,高长生也要听从窦远的调令。

  这根主仆身份无关,而是跟经验有关。

  他也不想因为自己一时自作聪明,令将士白白丧命。

  当然,故意吊着叛军也是他和窦远的计策之一。

  说白了,叛军之所以愿意参战是为了自己而战。

  他们有动机跟敌人拼杀,但这点动机却不足以让他们跟敌人死战到底。

  第一天的战况就如此惨烈,很难想象这么一群为了自己而战的私兵会不会突然溃散。

  战争不是儿戏,每一步都必须经过深思熟虑。

  “主上!”

  “敌人退了!”

  窦远带着一身的血污走过来。

  经过一整天的战斗,他脸上都是疲惫之色。

  但好在并未受伤。

  “大将军快些休息去吧。”

  “守夜的事可以交给朱大忠。”

  高长生关心道。

  “无妨!”

  “倒是有一件事让窦某十分在意,咱们回大帐慢慢说。”

  说完,窦远便急匆匆将高长生带走了。

  进入大帐,窦远立刻将在场的将军都赶了出去。

  他搞得这么紧张,害得高长生也跟着紧张起来。

  “主上,你可知北齐为何撤军吗?”

  窦远皱着眉头说道。

  “难道不是因为入夜的关系?”

  高长生惊讶道。

  夜战对攻城一方来说极其不利。

  这本身就是常识问题,难道还有其它原因?

  “主上有所不知。”

  “开战之初北齐小皇帝就一直在三军阵前督阵。”

  “他几乎一步都没离开过阵前。”

  “就在刚才,北齐大军当中出现了一个女人。”

  “小皇帝见到那个女人之后,北齐大军便撤军了。”

  “如果窦某没猜错的话,这个女人应该是述儿朵!”

  窦远面色十分凝重。

  述儿朵?

  一个能让窦远面露难色,甚至是紧张的女人应该不会是简单的角色。

  “述儿朵,北齐小皇帝的亲姐姐。”

  “三年前将窦大将军卷入杀俘风波的很有可能就是她。”

  “大将军,贫道猜测的没错吧?”

  妙法笑呵呵地走进大帐。

  闻言,窦远干咳一声,点起头来。

  “没错,当时述儿朵便是三千北齐俘虏之一。”

  “是她挑唆我军和北齐俘虏之间的矛盾,但她为何要这么做我至今都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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