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铜镜将最后一支累丝金簪插进发髻,镜中陶轩正倚着雕花门框啃海棠酥。

  他玄色箭袖沾着几点朱砂,想来是晨起在书房推演沙盘时蹭的。

  "琅琊王氏的溯月阁可养着六十四只蓝孔雀。"他忽然用沾着酥皮的手指戳我后颈,"夫人若被啄了裙摆,记得往西北角的青铜獬豸像后躲。"

  我拍开他作乱的手,腰间玉禁步撞出清响:"世子不如担心自己,听说兵部刘尚书家的嫡女准备了十八首咏梅诗。"

  陶轩突然俯身替我抚平披帛褶皱,战甲磨出的薄茧擦过我手腕,"那正好让她们见识侯府新研制的火雷箭。"他气息扫过耳垂时,我嗅到松子糖残存的甜腻——就像王大人在十里亭咳出的那颗。

  马车碾过朱雀街的青石板,李嬷嬷突然按住我整理袖口的手。

  老人布满裂痕的拇指重重划过我虎口,那里有道月牙状旧疤,是前世被苏婉推进冰湖时划伤的。

  "老奴数过请柬上的浪花纹,比三日前少三道。"她浑浊的眼底映着街边飘摇的灯笼,"但多出两道新墨痕。"

  马车缓缓停下,车外传来嘈杂的人声,有贵女们娇柔的笑语,有侍从们低声的交谈,还有马蹄踏地的声响。

  车门打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飘进车内,那是溯月阁特有的味道。

  我轻轻撩起车帘,映入眼帘的是溯月阁高大宏伟的朱红大门,门上的铜钉在暮春的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阁顶的琉璃瓦在余晖的映照下淌着蜜色,散发着神秘而庄重的气息。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弥漫着一股压抑而又暗藏玄机的氛围。

  我深吸一口气,紧张感在心底蔓延开来,带着一丝警惕,缓缓迈出马车。

  苏婉茜素红襦裙上的孔雀翎暗纹让我想起陶轩说的蓝孔雀。

  她捏着鎏金酒盏迎上来时,我袖中藏着的解毒丹突然发烫——这是重生后养成的习惯。

  看着她那假意殷勤的笑容,我心中一阵厌恶,警惕的弦瞬间绷紧,暗暗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瑶妹妹这金丝八宝璎珞圈好生别致。"她尾指丹蔻划过我颈侧,"倒让我想起去年秋猎,你拿鹿血浇灭佛前长明灯的事。"

  四周贵女们团扇后的私语声突然凝滞,林泽把玩着青玉扳指从紫檀屏风后转出,"苏姐姐记岔了,当时穆小姐可是说要用鹿角雕地藏菩萨。"

  我按住欲上前的春杏,指腹摩挲着袖袋里温润的合欢铃。

  前世我就是在这里摔了御赐酒盏,被御史台参了十二道折子。

  想起前世的遭遇,心中涌起一股苦涩和不甘,我暗暗发誓,这一世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那盏长明灯确实该灭。"我笑着接过侍女奉上的雪顶含翠,"毕竟供的是前朝昏君灵位——诸位可知他陵寝里埋着九百童男童女的头盖骨?"

  林泽手中茶盖"当啷"撞在杯沿,陶轩不知何时出现在回廊下,正用龙雀刀削着支海棠。

  零落的花瓣飘进他敞开的领口,与锁骨处我今晨不慎画歪的胭脂痣重叠。

  "要说荒唐事,谁比得上我去年在醉仙楼拆了半条街?"他甩着刀柄上的东珠流苏踱过来,"多亏夫人用嫁妆钱补了三十六户商贩的损失。"

  苏婉突然将酒盏往汉白玉栏杆上一磕,琥珀光映着她发间颤动的珍珠步摇:"听闻妹妹近日协理军务,不知可读过《六韬》?"

  我望着她裙裾下隐约的浪花纹绣鞋,突然记起前世她兄长正是在落鹰涧私运铁矿。

  袖中解毒丹的灼热蔓延到指尖,我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擦去额角薄汗。

  苏婉这是想在众人面前让我出丑,可她不知道我重生归来,知晓她家族的秘密。

  我略作思考,决定以一种巧妙又出其不意的方式回应她。

  "兵书倒是读过几卷。"我示意春杏展开随身携带的舆图,"不过真正教我排兵布阵的,是去年冬在慈幼局帮忙时,看流民孩子们用石子摆的八卦阵。"

  陶轩突然往我掌心塞了颗温热的松子糖,他指尖残留的火药味冲淡了苏婉身上飘来的龙涎香。

  感受到陶轩的支持,心里涌起一股暖意,也更加坚定了应对刁难的决心。

  几位年长命妇凑近细看舆图上朱砂标注的屯田位置,她们髻间的点翠凤钗在春风里漾出涟漪。

  林泽突然轻笑出声:"说起慈幼局,上月我家族学刚收容了十二名..."

  "作诗吧!"苏婉突然拔高的声音惊飞檐角白鸽,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春日雅集岂能无诗?

  少夫人既然通晓兵法,想来七步成诗也不在话下。"

  陶轩削到一半的海棠枝"咔嚓"断在青石砖缝里,我望着他刀柄上晃动的东珠,突然想起今晨替他系护腕时,他说东珠映着血光最好看。

  苏婉又想出作诗这一招来刁难我,可我也不是毫无准备,前世的诗词就是我最好的武器。

  (接上文)

  我舌尖抵着松子糖的碎屑,甜味混着陶轩指尖的火药味在唇齿间漫开。

  苏婉绣鞋上的浪花纹随着她逼近的脚步晃动,像极了前世冰湖裂开的纹路。

  "既然要作诗——"我将糖块抵在颊边,藏书阁积灰的《乐府集》突然浮现在脑海。

  前世被禁足时,我曾用金簪在窗棂上刻过整卷的边塞诗,"不如以'春狩'为题?"

  林泽的扳指突然停住转动,陶轩的龙雀刀发出细微嗡鸣。

  我望着回廊外新抽的柳枝,想起上巳节那日流民孩子们用草茎编的兔子,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春杏突然扯了扯我袖摆,这才惊觉自己竟背出了前世的《兵车行》。

  苏婉团扇上的流苏穗子剧烈颤动:"少夫人这是剽窃哪位大家的诗作?"

  "这是去年冬..."我瞥见陶轩刀柄上晃动的东珠,突然记起他曾在雪夜披着大氅闯进我书房,"是世子剿匪途中作的残句,我不过续写几行。"

  陶轩眉峰微挑,沾着海棠汁的指尖突然在我掌心画圈:"夫人倒是记得比军报还清楚。"他尾指勾住我腕间的合欢铃,金属凉意激得我颈后泛起细栗——这动作分明是昨夜我偷看他密信时,被他当场捉住的模样。

  被陶轩调侃,我的脸微微发烫,心中却也满是甜蜜,他总是在关键时刻帮我解围。

  几位翰林院老学士的夫人提着裙摆挤到舆图前,她们髻间的博山钗撞出清脆声响:"老身记得圣上春狩时,世子爷三箭射穿了七片柳叶?"

  "可不是么!"陶轩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嫣红的胭脂痣,"当时我家夫人站在擂鼓台上..."他故意拖长的尾音让我耳尖发烫,那日分明是我被他骗去当箭靶,还说什么"东珠配红妆最衬血性"。

  苏婉的珍珠步摇突然"咔"地断在青砖上,她茜色裙摆扫过林泽沾了茶渍的衣角。

  我望着滚落的珍珠钻进紫檀屏风底部,突然想起前世这屏风后藏着位弹琵琶的盲眼乐师——正是他后来在御前指认我"毁坏圣物"。

  想起前世的陷害,心中充满了恨意,这一世我一定要让那些陷害我的人付出代价。

  "少夫人大才。"林泽突然抚掌而笑,腰间玉佩却将案几上的汝窑茶盏碰出裂痕,"不知可愿为家母寿宴题幅贺联?"

  我袖中的解毒丹骤然发烫,前世林老夫人寿宴正是私盐案爆发的引子。

  林泽这是在试探我,私盐案可是个大麻烦,我得小心应对,绝不能轻易上钩。

  陶轩的龙雀刀突然横在茶盏裂痕处,刀背映出我们交叠的衣袖:"题联可以,但要用我侯府特制的焰硝墨。"

  回廊外忽然传来蓝孔雀的啼鸣,暮色给琉璃瓦镀上金边。

  几位世家公子凑过来讨教屯田策时,我注意到林泽的侍从正往苏婉侍女手里塞鎏金笺。

  笺角的浪花纹比请柬上多出两道,像极了冰湖裂纹延伸的方向。

  看着那浪花纹,心中警铃大作,他们肯定在谋划着什么阴谋,我得更加警惕才行。

  "看入神了?"陶轩突然往我发间簪了朵海棠,花瓣上的露水顺着簪柄流进后领,"狩猎场东边的箭楼新刷了桐油,下次教你用三石弓。"

  他指腹的薄茧擦过我耳垂,昨夜烛火下他教我拆解袖箭的画面猝不及防撞进脑海。

  当时他呼吸间带着松子糖的甜香,说"火药味最适合掩盖血腥气"。

  陶轩的话和举动让我心中一暖,在这充满算计的环境里,他的关心就像一束光。

  苏婉的冷笑混在渐起的晚风中:"听说少夫人畏寒,春狩时可要多带几个手炉。"她茜色衣袖拂过汉白玉栏杆时,我嗅到淡淡的艾草灰味道——与前世猎场惊马前闻到的气息一模一样。

  闻到那熟悉的味道,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前世的恐惧仿佛又回来了,我暗暗告诉自己这一世一定要小心防范。

  林泽的侍从突然打翻盛着青梅的银盘,陶轩在帮我扶正玉禁步时,顺势将个硬物塞进我袖袋。

  棱角分明的触感,竟是他书房里那枚可调动火雷营的虎符。

  感受到虎符的重量,心中满是感动和安心,陶轩这是在用行动支持我、保护我。

  "夫人今日簪的海棠..."他俯身替我拂去披帛上的花瓣,喉结擦过我鬓边金簪,"比王大人家那树'胭脂血'还要艳上三分。"

  我望着他衣领内随呼吸起伏的胭脂痣,突然听懂这句暗语——"胭脂血"正是我们给王大人咳血案取的密称。

  春狩将近,棋盘上的杀招终于要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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