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一边说,一边还煞有介事地摸着下巴,绕着那群宫女走了小半步,眼神里全是促狭的笑意。

  “我说陛下怎么突然派张常侍亲自来呢,敢情是送‘厚礼’来了!楚老弟,你这面子可忒大了!快瞅瞅,看上哪个了?俺老程给你参谋参谋?”

  听到这话,楚天青无奈道。

  “程老哥,你别胡说八道,这些姑娘都是老李给我找的医女。”

  楚天青说着,也打量起眼前的这些女孩儿,心中寻思懂啊。

  上午刚说完,下午就把人送过来了,李世民这效率可是真没话说。

  “没错。”

  张阿难也是笑道:“楚大夫医术通神,于国于民皆有莫大功绩。陛下深知楚大夫心系医道,常需人手协助整理医案、辨识药材、照料病患,故特命尚宫局精心挑选了这十位品貌端正、心思灵巧,且皆在宫中受过基础医理药性教导的宫娥,专程送来。她们日后便是楚大夫身边的‘医助’ ,绝非寻常侍女可比。”

  程咬金听这么一说,顿时恍然道。

  “哦,这样啊,也对。”

  他抿了抿嘴,看向楚天青道:“就凭你小子这一身医书,再加上和陛下的关系,日后前途自是不可限量,夫人若只是个宫女出身,着实配不上你的身份和前程!”

  他这话说得直白,虽然是好意,却让那群原本就低着头的宫女们身体绷得更紧了,显得更不自在了。

  但程咬金根本没注意到这些,自顾自地说。

  “唉,可惜我家闺女早就许配人家了,不然的话,我还能给你俩撮合撮合。”

  “少在这儿占我便宜!”

  楚天青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程咬金一眼。“想让我管你叫爹?门儿都没有!”

  “哎呀,被发现了呢~”

  程咬金尴尬的摸了摸头,楚天青则是忍不住一阵恶寒。

  还被发现了呢~,这矫情的语气是你这粗犷汉子能说出来的吗?

  呸!

  恶心!

  楚天青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不再去理会这个活宝。

  他转头看向那群医女,心里对李世民的这番用心确实很感激。

  懂点医理基础的帮手,教起来自然快得多,能更快上手帮他分担实际工作。

  “各位姑娘。”

  楚天青的声音不高,但很清晰。

  “感谢陛下厚爱,把你们送到我这里。既然是‘医助’,首要任务就是协助我行医。我有几个问题,希望大家如实回答,算是初步了解一下情况,也好根据你们的能力安排事情。”

  他停顿了一下,问道。

  “首先,你们在宫里都学了哪些医理和药性知识?有没有亲手辨认过常用的药材?或者有没有帮忙处理过外伤、熬煮过汤药?”

  他问得很具体,也是想评估她们的实际基础。

  宫女们闻言,紧张地互相看了看,在张阿难微微颔首示意下,才由站在前排一位气质沉稳些的宫女代表,小心翼翼地回答起来。

  楚天青耐心听着,偶尔追问一两句细节。

  待对她们的基础有了大致了解,楚天青的神色变得更为郑重。

  他环视众人,目光深邃,缓缓开口:“接下来这个问题,至关重要,关乎你们日后去留,也关乎你们自身意愿。请务必遵从本心,如实相告。”

  “学医行医这条路......”

  楚天青的声音沉静而有力。

  “不是轻松好走的路。它讲究的是‘钻研’两个字,意味着要日复一日地苦读医书、动手实践、勤于思考。”

  “意味着面对病人的痛苦要绞尽脑汁想办法,意味着遇到疑难杂症时,永远不能轻言放弃。”

  “这更是一份‘为天下苍生,为黎民百姓’的责任。”

  “治病救人,救死扶伤,绝不是轻巧的事,需要极大的毅力、恒心和一颗仁爱之心。”

  他看着眼前一张张年轻而带着些许茫然的脸庞,问道。

  “你们,可愿将心血与年华,真正投入此道?”

  “可愿随我潜心钻研医理药性,不惧艰辛,为救治更多病患而竭尽全力?”

  “可愿以此生,践行为天下,为百’的医者本分?”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让每个字都沉入对方心底,然后斩钉截铁地补充道。

  “请你们仔细思量,务必遵从本心回答。”

  “若不愿,我楚天青绝不强留,更不会因此有半分轻视。人各有志,强求不得。而且。”

  他语气无比郑重,带着令人信服的保证。

  “无论你们作何选择,我以医道担保张常侍回宫复命时,陛下绝不会因此对你们有任何怪罪责罚!你们的回答,只关乎你们自己的意愿与未来,不必有任何顾虑!”

  李靖听到这番话,心中对楚天青的敬佩更深了一层。

  他见过太多人,有求功名的,有求富贵的,有求权势的。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所求的却如此纯粹。

  他所求的是那份对医理药性近乎苛刻的钻研,是对病患痛苦感同身受的责任,更是将一身所学倾注于天下、百姓的广阔胸怀。

  尤其当听到楚天青斩钉截铁的那句以医道担保,更让李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激赏。

  皇帝赐人,无论缘由为何,收下便是恩典,婉拒便是拂逆。

  多少人在这等“恩典”面前战战兢兢,唯恐行差踏错?

  而楚天青,他不仅敢收,更敢在收下之后,给予这些身不由己的宫娥们一个真正遵从本心的选择权!

  李靖征战半生,见惯了生死,也深知一个高明医者的价值何止千金?

  那是能挽狂澜于既倒,救万民于水火的力量。

  楚天青拥通神医术,却不以此自矜自傲,反而心心念念于培养后继者,强调责任与奉献,这份对医道的虔诚与坚守,让这位以“忠义智勇”闻名于世的军神,也不由得从心底升起一股深沉的佩服。

  他忍不住喃喃道。

  “如此看来.......”

  “我的外孙稳了。”

  庭院里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十名医女低着头,心潮却剧烈翻涌。

  楚天青的话,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们心中激荡起层层涟漪。

  但.....

  也就是激起了一层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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