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子清水,放入了几粒发光的颗粒,生的额宽耳长,眉浓目锐的真王提起壶,替周牧倒上一杯水。

  瓷娃娃与柏矩不知何时去了静室,周牧身旁唯有一只白白胖胖的小猪,正蜷着身小憩。

  “此粒。”

  真王伸手,指了指壶中的发光颗粒,轻声道:

  “却是我一位挚友给予我的,很玄妙,泡水饮下,可铸身一次,添一枚蕴有微弱先天阴阳气的骨骼。”

  “哦?”

  周牧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体内后天阴阳二气骤然开始暴动,如同发狂的蛮荒大兽般乱窜,

  他蹙眉,主动引导暴动的阴阳二气聚在额间,而后额头竟发光,微微鼓起了一点点——额骨生长出了一小节!

  而其中,竟真如唐王所言,包含着极其微弱但切切实实存在的【先天阴阳二气】!

  “好东西。”

  周牧轻吐浊气,察觉到自身血脉中,来自祖凤凰的那一部分开始沸腾,神色微动:

  “这小粒,恐怕是天渊中那位的骨或髓?”

  “的确如此。”

  唐王爽朗的笑了笑:

  “我又该如何称呼阁下?若论血脉浓纯,或许我当奉阁下一声老祖宗?”

  “唐王说笑了。”周牧摆手:“天渊中的那位,某种程度上算是我的义兄,如此,我也当称唐王一声义兄。”

  唐王却摆了摆手:

  “我未必能受的起,大鹏当初是转世做李元霸时,认下的我,我如今也不称他义弟,直唤大鹏,我与阁下则更不该以此论高低,阁下还是呼我一声唐王便是。”

  周牧拱了拱手:

  “我之名,则为周耳,唐王称我之名便是。”

  他在走入五王城的第一时间,便主动逸散出了一缕凤凰气机,气机很微弱,寻常生灵难以察觉,

  哪怕真王都无法洞悉,但若是同样具备凤凰血脉者,稍加用心,就可以注意到。

  “今日晨时,天渊暴动。”

  唐王简洁道:

  “我自大鹏那儿得知,他的一位血亲到来了——但那位血亲,很古怪,非是佛母孔雀,也非是最后才降生的小凤凰,且境界并不高。”

  说话间,他凝视着周牧。

  周牧倒也不遮掩,爽快的点了点头:

  “若论境界,我便仅是一介天仙,法相都才初聚,仅此而已。”

  “周老先生的手段,可与天仙毫不沾边啊”

  唐王了然,颔首道:

  “那我便开门见山,不知周老先生此来五王城,究竟所为何事?实不相瞒,五王城的水,很深。”

  周牧神色变的肃穆,这句话他已然是第二次听闻,巨君如此说,而五王城五王之一的唐王,也如此说?

  对于唐王,彼此虽然血脉相连,但周牧也不会尽信

  对方是有前科的。

  想着,周牧抚了抚刻意留在身边的小白猪:

  “还请唐王,为我解惑。”

  唐王坐的很端直,双手抚在膝上,肃穆道:

  “通天楼内——即诸王议事之所,派系横生,各自为政,甚至有勾结妖族者,亦有似与太古未知大神接触者,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周牧蹙眉:

  “派系?太古大神?”

  “嗯。”

  唐王平缓道:“譬如秦王、明王,是主战派,要反攻,要逆伐;我、武王、汉王,偏向于求稳。”

  “还有岐伯、慈王等,倾向于求和、附庸,尤其是慈王,认为古有勾践吞吴,今未必不可,当先示弱,请妖族驻扎五王城,每年向南北二朝上贡

  唐王神色变的冷冽,哼了一声:

  “依照那慈王所言,则是‘量人族之物力,结妖族之欢心’,以求生机,以谋胜机.”

  周牧皱了皱眉头:

  “慈王?”

  “一个同样背负太古王朝气运者,不过品行不端,为人恶劣,鼠目寸光。”唐王毫不客气的斥责:“此人根本称不上先贤往圣,不少人呼她一声老妖婆。”

  周牧眨眨眼,心头明悟,大抵知道是谁了。

  他沉吟片刻道:

  “所以,诸王之间,大抵就分为这三派?”

  “还有不问世事者。”唐王答道:“譬如尹喜。”

  缓了缓,他继续道:

  “且许多真王之间,都有私怨,譬如秦王之与汉王、霸王,我之与黄巢、武曌,武王之与帝辛”

  周牧平静的听着,汉王、霸王曾伐灭了秦,黄巢、武曌都曾经乱唐,姬发和纣王之间更不必说

  他神色很不好看,双指相并,于桌上轻叩:

  “人族已然在夹缝中生存了,何故还要计较太古年代的事情?我实在不明白。”

  “一个是王不见王。”

  唐王平静道:

  “尤其是五王,各自都引领过一个大时代,谁也不服谁;”

  “再一个,便是利益——太古时代,人族还是天地主角时,人族之气运,多半在于【王朝】。”

  唐王仔细的讲解道:

  “我等能在血祭中归来后,如此快的成为真王,便是因为我们身上有王朝气运的残存,我们,各自是一个古老王朝的象征,太古时代的王朝之争,亦也绵延至今。”

  缓了缓,他叹了口气:

  “举个例子吧,假若来日,我能同时压服武、秦、汉、明四王,他们身上的人族气运,便能转嫁在我身上,那时,我或可一步登临神圣。”

  周牧恍然大悟,却又觉得头疼,对五王城最后的一点好感也散了——都到了整个种族生死存亡的关头了,还要内斗?

  唐王轻叹:

  “说穿了,还是差一个可以慑服诸王者.都是镇压一个时代的人,谁能服谁?”

  周牧盘算道:

  “若仅仅是如此,五王城恐怕称不上‘水深’吧?”

  唐王抬起头,凝视周牧:

  “譬如我之前所言,一些真王的背后,有太古大神的影子,譬如岐伯、秦王,疑似和一位【碧游宫主】有关联,那位碧游宫主又涉及到昆仑墟。”

  “又譬如慈王,疑似和妖族勾结,更疑似背后站着一位大罗之上的存在。”

  “就连我”唐王伸出手,指了指头顶——天渊。

  他叹道:

  “人族终究曾经是天地主角,甚至有可能在新纪元,依旧是主角,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佛,如何不会落子?”

  周牧沉默了,微垂眼睑,眉头紧紧蹙着。

  五王城的状况,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他知道唐王所言非虚,多的不说,城外那个巨君,问题就极大!

  两人陷入沉默。

  许久。

  周牧轻声问道:

  “唐王与我言说这些,是要劝我离去?”

  “非也。”

  唐王摇头:

  “五王城的乱象已然持续了很久,各自为政,人族难安,需要外力来打破,我是想要问问,周老先生究竟先是人族,还是先是凤凰?”

  “先是人族。”周牧平静道。

  “那好。”

  唐王再问:

  “周老先生到来五王城的目的,可否告诉我?”

  周牧沉吟片刻,微微颔首:

  “有三事,一为柏矩,我要替他找回眼睛,替他伸冤。”

  唐王摇头:

  “前者容易,后者困难,柏矩之冤案,连我都不知道始作俑者为谁。”

  周牧继续道:

  “第二件事,是来见一见大鹏,也是来见一见人族最后之地——我很失望。”

  唐王沉默不语,周牧语气平和依旧:

  “至于第三件事.准确的说,算两件事,一为将开之昆仑墟,二为,我要查一些事情。”

  唐王抬起头:

  “查什么?”

  “唐王可还记得,地藏佛祖降世之惊变?那一次事件,有人族参与其中,我要查。”

  说话间,周牧抬起眼睑,目光炯炯,直视唐王,似乎要看出对方是否和天蛟城大祭有关!

  天帝毫无疑问是死敌了——自己必须将祂一切谋划打破,将祂一起归来的可能提前扼杀!

  沉默许久,

  唐王幽幽开口:

  “这些,我都可以助你,但问题是,你现在太过于显眼,被所有目光盯着,要查事情,如何查起?”

  “我自有金蝉脱壳之法。”周牧笑了笑:“话已然说到此,那么唐王,你又要我帮你什么呢?”

  唐王沉默片刻,轻声道:

  “还望道友,助我胜过一两位背负气运之真王,得其气运,以证神圣。”

  “好。”周牧爽快点头。

  见状,唐王也不多留,放下一张纸条,便要起身告辞,临行前,他最后问道:

  “我今日见道友说,与那武王相认识?”

  “随口之言罢了。”周牧摇头:“姬发,不熟,真要说起来,还有一些怨仇——不过不算大怨,只是小过节。”

  “如此。”唐王颔首,戴上斗笠,飘飘然离去,也不问周牧该如何金蝉脱壳。

  待他离去后,周牧拾起唐王留下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每月十五,天渊洞开一线’。

  “今天是十号五天后?”周牧了然,天渊洞开一线,他方可入内,见一见大鹏。

  “唐王所言,几分真,几分假?”周牧自语,应当不会全真,大概率九真一假——如同自己,所说之言,亦真真假假。

  譬如,他所说自己和武王有些间隙

  总是要留点心眼子的。

  “也说不准.或许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摇摇头,周牧看向从静室中走出的瓷娃娃、柏矩,两人显然都将谈论听进耳中。

  前者发问:

  “道兄,你方才有言,金蝉脱壳?”

  “嗯。”

  周牧笑着道:

  “有一个‘周耳’,坐镇在古楼,吸引五王城的视线就足够了,七十二仙术中,有一术唤为【分身】,虽然比不上真王之境的【他我】,但也不俗。”

  哪吒恍然:

  “那我和柏矩留下,陪同‘周耳’居于此楼中?毕竟今日那些小家伙都看见我等。”

  “自然。”

  周牧点头:

  “许仙、骆霜雨和褚耀武,也留在其中,许仙是防他被搜魂,另外两人.则是五王城将乱了。”

  说着,他看了眼静室,小武和冷面妞并不知道自己就是周牧,自然不可能放他们出去,

  这是求稳,也是对他们的保护——尤其是小武。

  天帝余孽或许就在诸王之中,

  李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了五王城,

  而小武.

  周牧想起之前于天蛟城时,顶着小武的脸点燃燃香、痛斥天帝的景象,默念了两声罪过罪过。

  他向哪吒、柏矩交代了一番,又摇醒小猪,好说歹说,天蓬小猪这才勉强愿意,变做一个十来岁模样的少年。

  周牧吐了口浊气,温习了一番【仙术分身】,又忍不住咳了口血——因果反噬。

  他长出了口气,默默催动【分身】。

  仙术分身,并非是幻化一身,也非是拔根汗毛变做弱个几百倍的自己,

  分身分身,是真真正正的分离出一身。

  “周耳,行的是【德行】.”

  周牧动念,自身一分为二,一者还是白发老人模样,具备周牧的【德行】,

  另一者,则是个二三十岁的青年,承载周牧的【体魄】与【法力】。

  “周耳见过道友。”

  “周牧武见过道友。”

  老年周牧与青年周牧执礼,彼此一拜,相视而笑。

  ………………

  次日。

  虽已是一月,但依旧寒凉,路上行人大都披着大衣,冻得哆哆嗦嗦。

  “听说了么?昨天的那大变故,是藏书楼!那儿现在已经成了禁地,我有准确消息,一位神秘大人物入主其中!”

  “啊?我还想着年中的时候攒些钱,去藏书楼一观功法哩,这可如何是好?”

  “还能怎么办?等着呗,那位大人物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脾性如何.”

  茶楼中,客人们三三两两的谈论着,所说的基本都是昨日藏书楼之变,都是那个神秘的老人。

  有小厮端着一壶茶,奉到靠窗的座位,担着笑脸:

  “这位爷,您的茶来咯!”

  眉目俊朗的青年转回头来,掷下几枚铜钱,道了声谢,美滋滋的饮起茶来。

  “大元.少爷。”一旁,看着胖乎乎的少年打着哈欠:“咱们这是要干啥?好无聊”

  “阿蓬,凡事不能急。”

  周牧笑着道,目光在街上游转。

  这座茶楼靠近五王城的中心,附近往来的达官贵人不少,而茶楼对面,便是一座大人物的府邸。

  周牧在这儿坐着,盯着那座府邸,是有原因的——片刻前,他分明看见两个熟人,走了进去。

  一个是陈铜炉,一个叫做陈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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