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久闻言侧脸看向左肩，果然有红色晕出，可能是不小心又撕裂了伤口。
“没事，云舒，是我不小心碰到了。”
琚云舒看着晕出来巴掌大的血迹，怎么都无法相信。
“护士！护士！”
琚云舒开口大喊。
顾晏久上前两步，想要安抚她。
“云舒，你别急，我这个真的没事…我自己去找护士包扎一下就可以了。”顾晏久伸出右手握住琚云舒的手，让她镇定。
门砰地被护士推开，护士以为发生了危急的事，在问清缘由后，轻描淡写的来了句“小伤而已，不用一惊一乍的。那顾队，跟我去护士站简单包扎一下吧。”
就这样，在琚云舒紧张的注视下，顾晏久跟着护士走出病房。
琚云舒拿出手机给飞宇打电话。
“喂，嫂子好，你醒啦？”
琚云舒开门见山“顾晏久的肩膀怎么受伤了？”
“啊？哦？我…我不知道啊，嫂子。”飞宇支支吾吾明显不对劲。
“他不让你说的？”琚云舒秒懂。
飞宇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挤着眉毛，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呵呵呵，嫂子，我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告诉久哥，如果被拆穿了，你就说是田伟说的。”
“……”
“行不行，嫂子，我可是为了你和久哥好。”
“嗯，不说你。”
“嫂子，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可凶险了。顾队接到你被带走的消息时脸煞白煞白的，然后跑到科技组调你家门口的监控视频，看到你跟着吴文央上了出租车。当即让我们把出租车轨迹和你的手机顶定位都实时连线他的手机，他就开着车带着人去救你了。”
飞宇换口气继续说“穆青的报警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久哥已经出发了，他并不知道穆青一直在你身后跟着，所以心里着急，加上天黑，他就…跟人撞上了，挡风玻璃都碎了，玻璃刚好就扎进他左肩上…”
琚云舒“啊”的一声，用手捂住了嘴巴。
飞宇似乎知道如何戳中人心，描述的过程抑扬顿挫很是有感情，不等琚云舒反应过来，飞宇再次开口“久哥当时流了很多血，我们说让他先去医院，我们会继续追踪，久哥…他不同意，他说…你比他的命还重要…”
飞宇特地停顿在这里。
果不其然，琚云舒已经泪如泉涌。
“当时情况紧急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好用毛巾给他止血，顾队又怕你看出来，在外面罩上我们的警用防寒服。就是因为这个，等赶到红旗大闸后，才知道吴文央带着你转移了。
你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必须要重新定位，同时指挥中心告诉我们穆青一直在跟着你，所以久哥当即就联系了穆青，再追踪过去自然就晚了穆青一步。”
“嫂子，一路上久哥都很紧张，我能看出来，他前所未有的紧张，到了现场，你又是那个样子…久哥就叮嘱我们，不要告诉你他出车祸这件事，因为晚了就是晚了……送你到医院做完检查，等你睡着，久哥才去缝针包扎伤口。”
琚云舒哽咽地说“谢谢你飞宇，告诉我。否则…”
然后琚云舒挂断了电话。
飞宇看着手机一头雾水，否则？否则什么？
难道是会埋怨久哥吗？
琚云舒拧着眉，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并不断地吞咽口水，把哭出来的嗝消下去。
直到听到病房门口的脚步声，琚云舒才勉强掩去哀容。
顾晏久推门进来，肩膀已经看不出血迹，他竟然还换了衣服。
“你？”
看出琚云舒的困惑，顾晏久莞尔一笑“我最近几天陪护，夜里都要在这个护理床上睡，所以让飞宇给我送了些换洗衣物，你的一些必需品，我让李奶奶晚上帮忙带过来。”
琚云舒心态已然平和，表情淡然地问“他会被判死刑吗？”
顾晏久闻言，反应过来琚云舒问的是那个凶犯，遂点头“嗯，证实他是强奸并杀害梁小月的真凶，再加上…你的遇害过程，虽然未遂，但属于当场抓捕，他无从狡辩，罪行累累，当是死刑。”
“他有没有招供其他的案件？”
顾晏久惊愕地抬眸望去，敏锐的眼里涌出疑惑之色，眼底仿佛蒙上一层淡淡的迷雾，随即又如拨云见日般“你看到了什么？”
琚云舒清晰且缓慢的声音响起，“三个女人…或女生，有一个看上去，年龄，很小，都是奸杀。”
顾晏久眉毛拧成川字，眸光深沉，面色肃穆凝重，“那他真是该死。”
顾晏久拿出手机给飞宇打电话。
飞宇以为是找他兴师问罪的，响了四五声以后硬着头皮接了，谁知道第一句给他整懵了。
“飞宇，查吴文央前几年的行动轨迹，往深里挖，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他妈的居然谋害了三条人命。”
顾晏久爆粗口，不仅飞宇傻了，琚云舒也呆了。
飞宇半天才反应过来，“哦哦哦，好，好的，久哥。”挂断电话，飞宇在脑海中恶补，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一向精明冷静睿智的顾大队长暴走。
琚云舒默默地拿出手机，看新闻。
顾晏久将手机放入口袋，抬起右手捏了捏眉心，低声解释了句“是我失态。”
琚云舒“道长说什么，我没听到。”
顾晏久顿时朗声大笑起来，笑得肆意昂扬，黑漆漆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
晚上李奶奶来的时候，带的是黑鱼汤，说是补身体补气血最佳。
“云舒，下次这样的事你可再也不能冒险了，我老了，糊涂了，胆子也变小了，居然任由你这样跟着坏人去了，我可后悔死了…”李奶奶说着就抹眼泪。
她看到琚云舒额头上包着白色的绷带，病服没遮住的脖子到锁骨一片乌青，漂亮的小脸也是惨白的没有血色，内心早已懊悔万分。
“李奶奶，那种情况，怎么办？拉着你一起吗？至少你可以通风报信，但是如果我们两个人都受制于人，那才是真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呢！”琚云舒把手放在李奶奶的肩头，温言宽慰。
“不说了，过去了，只希望你以后顺风顺水万事如意。来，鱼汤不烫了，喝两口尝尝，我还做了面疙瘩，淋了几滴麻油，又香又清淡。你再想想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了送来…”
“你身体不好，不要折腾。我男朋友会照顾我的，你放心。”
“那我给你炖汤，一天送一次总可以吧。”
琚云舒知道这是李奶奶对她的真心实意，没再婉拒。
琚云舒吃过饭又聊了会儿天，精神越来越疲惫，没多久就睡着了。
被尿意憋醒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了，昏暗的床尾灯是唯一的一点明亮。
琚云舒扶着脑袋慢慢直起上身，逐渐适应黑暗，看到病床右侧的窄小护理床上被子隆起，顾晏久正在沉睡，呼吸缓慢而均匀。
白天上厕所都是顾晏久搀扶着她到病房配备的卫生间里，但现在琚云舒不忍心叫醒他，他太累了，更何况他还有伤。
琚云舒蹙眉坐在床沿，其实她的腿并没有受伤，但可能是因为害怕亦或是头部受伤的缘故，站起来就会觉得头晕目眩，双腿发软。
琚云舒扶着床撑起身子，再次试着站起来。
病床忽然“咯吱”了一声，顾晏久腾地翻身坐起。
琚云舒吓了一跳。
“云舒？”顾晏久的声音还有些浓浓的鼻音，带着将醒未醒的沙哑之意。
“嗯，我，想上厕所。”琚云舒温吞开口。
顾晏久明白过来，掀开被子，穿上鞋，打开床头灯，走过来扶住琚云舒。
再躺回病床上的时候，琚云舒就睡不着了，开始胡思乱想，越想越睡不着。
静谧的暗夜中，顾晏久察觉到琚云舒的呼吸高低起伏。
脸对着琚云舒的方向问“你不困了？”
“……”琚云舒呵呵笑了两声。
“那你要和我聊聊天吗？”
琚云舒心里觉得非常乐意，但口是心非地说“你不累吗？感觉你都没有休息好。”
“躺着动动嘴巴而已，累什么…”
琚云舒想，唔，好像有道理。
琚云舒换了个姿势，也朝着顾晏久的方向，虽然看不到他的眉眼，但内心无比安定，“晏久，我一直觉得，我是不幸的那一类人，这二十多年走来，更多的是命运的捉弄和无尽的坎坷，我也曾怨天尤人，包括我刚重生那段时间，我都会怨恨为什么没有让我重生到我爸出事之前，那样的话，我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重生。”
琚云舒嗓音舒缓，虽是嗟叹的话，但并没有蕴含多少悲惨的语气，“但我刚才突然想通了，我觉得命运大概也是眷顾我的，让我重新再来的时候能够遇到你，认识你，爱上你。你知道有一句歌词，我觉得用在这里正好，‘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
此情此景，顾晏久的心化成一滩水，嗓子干涩得说不出一句话。
“晏久？”
“嗯。”
“你为什么不说话？”
顾晏久喉结滚了又滚，哑着声音说“我想吻你。”
琚云舒：“……”
几秒后，琚云舒“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也是。”
——
第二天医生晨检查房的时候，纳闷地说“夜里头又疼了？怎么你俩都是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
没一会儿，医生又说“你这脖子上乌青都快消褪了，怎么耳根又红了一片？”
琚云舒涨红了脸，和顾晏久面面相觑，相视无言。
医生似乎也反应过来，不再多问，“今天你要再去做个CT检查，我跟护士说过了，等下提前喊你。”
琚云舒乖巧点头。
医生走到病房门口又回头小心地叮嘱了一句“万事都要适度。”
顾晏久：“……”
顾晏久吃瘪，琚云舒偷笑。
CT是顾晏久陪着一起去的，琚云舒检查完出来的时候，看到顾晏久皱着眉头接电话，“兄弟单位的人什么时候到？”
“那联合审讯时间定了吗？”
“好，好，我看情况，尽量参加。”
因为琚云舒是坐在轮椅上，护士把她推到顾晏久身边就去忙别的事了。
所以琚云舒刚好听到那些话。
“晏久，如果有事需要你去，你就去吧，我没事了。”
顾晏久没有正面回答，推着琚云舒往回走“看你检查结果再说吧。”
下午，报告单出来的时候，确定琚云舒脑部没有问题，医生建议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顾晏久在琚云舒的再三保证下，依依不舍地回了警局，回去后就马不停蹄地翻查案卷，首先是关于嫌疑人个人情况的收集资料。
吴文央，男，二十六岁，未婚，马山县丘南镇人，外号色狼。
顾晏久看到这忍不住冷笑，这个外号还真是一针见血。
吴文央从小父母外出打工，由奶奶带大，从小经常打架，十四岁时，因打架被学校开除，同学以及邻居和他关系也不好，辍学后在社会上结交了一些品行不端的人，加入了一个当地叫“青龙帮”的黑社会团伙，跟着狐朋狗友做一些偷鸡摸狗的行当。
父母看不下去，十八岁刚过，逼着他考驾照，又借钱买了一辆二手出租车，希望他能走回正途，踏实过日子。
顾晏久又拿出第一次审讯的笔录。
目前关于梁小月和琚云舒的两起案子都诚实交代了，别的就没有了。
三点半的时候，马山县的牛旭东大队长抵达艮南公安局。
双方打过照面，简单交流互相通气后正式开始联合审讯。
吴文央面色苍白，胡子拉碴，看着很憔悴，但神情坦然，迎着顾晏久和牛旭东两个大队长的目光都丝毫不慌，异常平静。
顾晏久和牛旭东对视一眼后开始审讯，两方已经协商好，由顾晏久主问，牛旭东穿插提问，田伟坐在后方记录。
“吴文央，你知道为什么今天我们再次提审你吗？”
吴文央无所谓的摇摇头。
“除了梁小月以及琚云舒这两位受害人，你还有没有别的没交代的？”
“有啊。”
吴文央干脆利落地承认。
顾晏久和牛旭东忍不住略带犹疑的相互看了一眼。
顾晏久绷着脸问“上一次审讯你怎么不说？”
“没事，云舒，是我不小心碰到了。”
琚云舒看着晕出来巴掌大的血迹，怎么都无法相信。
“护士！护士！”
琚云舒开口大喊。
顾晏久上前两步，想要安抚她。
“云舒，你别急，我这个真的没事…我自己去找护士包扎一下就可以了。”顾晏久伸出右手握住琚云舒的手，让她镇定。
门砰地被护士推开，护士以为发生了危急的事，在问清缘由后，轻描淡写的来了句“小伤而已，不用一惊一乍的。那顾队，跟我去护士站简单包扎一下吧。”
就这样，在琚云舒紧张的注视下，顾晏久跟着护士走出病房。
琚云舒拿出手机给飞宇打电话。
“喂，嫂子好，你醒啦？”
琚云舒开门见山“顾晏久的肩膀怎么受伤了？”
“啊？哦？我…我不知道啊，嫂子。”飞宇支支吾吾明显不对劲。
“他不让你说的？”琚云舒秒懂。
飞宇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挤着眉毛，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呵呵呵，嫂子，我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告诉久哥，如果被拆穿了，你就说是田伟说的。”
“……”
“行不行，嫂子，我可是为了你和久哥好。”
“嗯，不说你。”
“嫂子，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可凶险了。顾队接到你被带走的消息时脸煞白煞白的，然后跑到科技组调你家门口的监控视频，看到你跟着吴文央上了出租车。当即让我们把出租车轨迹和你的手机顶定位都实时连线他的手机，他就开着车带着人去救你了。”
飞宇换口气继续说“穆青的报警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久哥已经出发了，他并不知道穆青一直在你身后跟着，所以心里着急，加上天黑，他就…跟人撞上了，挡风玻璃都碎了，玻璃刚好就扎进他左肩上…”
琚云舒“啊”的一声，用手捂住了嘴巴。
飞宇似乎知道如何戳中人心，描述的过程抑扬顿挫很是有感情，不等琚云舒反应过来，飞宇再次开口“久哥当时流了很多血，我们说让他先去医院，我们会继续追踪，久哥…他不同意，他说…你比他的命还重要…”
飞宇特地停顿在这里。
果不其然，琚云舒已经泪如泉涌。
“当时情况紧急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好用毛巾给他止血，顾队又怕你看出来，在外面罩上我们的警用防寒服。就是因为这个，等赶到红旗大闸后，才知道吴文央带着你转移了。
你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必须要重新定位，同时指挥中心告诉我们穆青一直在跟着你，所以久哥当即就联系了穆青，再追踪过去自然就晚了穆青一步。”
“嫂子，一路上久哥都很紧张，我能看出来，他前所未有的紧张，到了现场，你又是那个样子…久哥就叮嘱我们，不要告诉你他出车祸这件事，因为晚了就是晚了……送你到医院做完检查，等你睡着，久哥才去缝针包扎伤口。”
琚云舒哽咽地说“谢谢你飞宇，告诉我。否则…”
然后琚云舒挂断了电话。
飞宇看着手机一头雾水，否则？否则什么？
难道是会埋怨久哥吗？
琚云舒拧着眉，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并不断地吞咽口水，把哭出来的嗝消下去。
直到听到病房门口的脚步声，琚云舒才勉强掩去哀容。
顾晏久推门进来，肩膀已经看不出血迹，他竟然还换了衣服。
“你？”
看出琚云舒的困惑，顾晏久莞尔一笑“我最近几天陪护，夜里都要在这个护理床上睡，所以让飞宇给我送了些换洗衣物，你的一些必需品，我让李奶奶晚上帮忙带过来。”
琚云舒心态已然平和，表情淡然地问“他会被判死刑吗？”
顾晏久闻言，反应过来琚云舒问的是那个凶犯，遂点头“嗯，证实他是强奸并杀害梁小月的真凶，再加上…你的遇害过程，虽然未遂，但属于当场抓捕，他无从狡辩，罪行累累，当是死刑。”
“他有没有招供其他的案件？”
顾晏久惊愕地抬眸望去，敏锐的眼里涌出疑惑之色，眼底仿佛蒙上一层淡淡的迷雾，随即又如拨云见日般“你看到了什么？”
琚云舒清晰且缓慢的声音响起，“三个女人…或女生，有一个看上去，年龄，很小，都是奸杀。”
顾晏久眉毛拧成川字，眸光深沉，面色肃穆凝重，“那他真是该死。”
顾晏久拿出手机给飞宇打电话。
飞宇以为是找他兴师问罪的，响了四五声以后硬着头皮接了，谁知道第一句给他整懵了。
“飞宇，查吴文央前几年的行动轨迹，往深里挖，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他妈的居然谋害了三条人命。”
顾晏久爆粗口，不仅飞宇傻了，琚云舒也呆了。
飞宇半天才反应过来，“哦哦哦，好，好的，久哥。”挂断电话，飞宇在脑海中恶补，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一向精明冷静睿智的顾大队长暴走。
琚云舒默默地拿出手机，看新闻。
顾晏久将手机放入口袋，抬起右手捏了捏眉心，低声解释了句“是我失态。”
琚云舒“道长说什么，我没听到。”
顾晏久顿时朗声大笑起来，笑得肆意昂扬，黑漆漆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
晚上李奶奶来的时候，带的是黑鱼汤，说是补身体补气血最佳。
“云舒，下次这样的事你可再也不能冒险了，我老了，糊涂了，胆子也变小了，居然任由你这样跟着坏人去了，我可后悔死了…”李奶奶说着就抹眼泪。
她看到琚云舒额头上包着白色的绷带，病服没遮住的脖子到锁骨一片乌青，漂亮的小脸也是惨白的没有血色，内心早已懊悔万分。
“李奶奶，那种情况，怎么办？拉着你一起吗？至少你可以通风报信，但是如果我们两个人都受制于人，那才是真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呢！”琚云舒把手放在李奶奶的肩头，温言宽慰。
“不说了，过去了，只希望你以后顺风顺水万事如意。来，鱼汤不烫了，喝两口尝尝，我还做了面疙瘩，淋了几滴麻油，又香又清淡。你再想想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了送来…”
“你身体不好，不要折腾。我男朋友会照顾我的，你放心。”
“那我给你炖汤，一天送一次总可以吧。”
琚云舒知道这是李奶奶对她的真心实意，没再婉拒。
琚云舒吃过饭又聊了会儿天，精神越来越疲惫，没多久就睡着了。
被尿意憋醒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了，昏暗的床尾灯是唯一的一点明亮。
琚云舒扶着脑袋慢慢直起上身，逐渐适应黑暗，看到病床右侧的窄小护理床上被子隆起，顾晏久正在沉睡，呼吸缓慢而均匀。
白天上厕所都是顾晏久搀扶着她到病房配备的卫生间里，但现在琚云舒不忍心叫醒他，他太累了，更何况他还有伤。
琚云舒蹙眉坐在床沿，其实她的腿并没有受伤，但可能是因为害怕亦或是头部受伤的缘故，站起来就会觉得头晕目眩，双腿发软。
琚云舒扶着床撑起身子，再次试着站起来。
病床忽然“咯吱”了一声，顾晏久腾地翻身坐起。
琚云舒吓了一跳。
“云舒？”顾晏久的声音还有些浓浓的鼻音，带着将醒未醒的沙哑之意。
“嗯，我，想上厕所。”琚云舒温吞开口。
顾晏久明白过来，掀开被子，穿上鞋，打开床头灯，走过来扶住琚云舒。
再躺回病床上的时候，琚云舒就睡不着了，开始胡思乱想，越想越睡不着。
静谧的暗夜中，顾晏久察觉到琚云舒的呼吸高低起伏。
脸对着琚云舒的方向问“你不困了？”
“……”琚云舒呵呵笑了两声。
“那你要和我聊聊天吗？”
琚云舒心里觉得非常乐意，但口是心非地说“你不累吗？感觉你都没有休息好。”
“躺着动动嘴巴而已，累什么…”
琚云舒想，唔，好像有道理。
琚云舒换了个姿势，也朝着顾晏久的方向，虽然看不到他的眉眼，但内心无比安定，“晏久，我一直觉得，我是不幸的那一类人，这二十多年走来，更多的是命运的捉弄和无尽的坎坷，我也曾怨天尤人，包括我刚重生那段时间，我都会怨恨为什么没有让我重生到我爸出事之前，那样的话，我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重生。”
琚云舒嗓音舒缓，虽是嗟叹的话，但并没有蕴含多少悲惨的语气，“但我刚才突然想通了，我觉得命运大概也是眷顾我的，让我重新再来的时候能够遇到你，认识你，爱上你。你知道有一句歌词，我觉得用在这里正好，‘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
此情此景，顾晏久的心化成一滩水，嗓子干涩得说不出一句话。
“晏久？”
“嗯。”
“你为什么不说话？”
顾晏久喉结滚了又滚，哑着声音说“我想吻你。”
琚云舒：“……”
几秒后，琚云舒“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也是。”
——
第二天医生晨检查房的时候，纳闷地说“夜里头又疼了？怎么你俩都是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
没一会儿，医生又说“你这脖子上乌青都快消褪了，怎么耳根又红了一片？”
琚云舒涨红了脸，和顾晏久面面相觑，相视无言。
医生似乎也反应过来，不再多问，“今天你要再去做个CT检查，我跟护士说过了，等下提前喊你。”
琚云舒乖巧点头。
医生走到病房门口又回头小心地叮嘱了一句“万事都要适度。”
顾晏久：“……”
顾晏久吃瘪，琚云舒偷笑。
CT是顾晏久陪着一起去的，琚云舒检查完出来的时候，看到顾晏久皱着眉头接电话，“兄弟单位的人什么时候到？”
“那联合审讯时间定了吗？”
“好，好，我看情况，尽量参加。”
因为琚云舒是坐在轮椅上，护士把她推到顾晏久身边就去忙别的事了。
所以琚云舒刚好听到那些话。
“晏久，如果有事需要你去，你就去吧，我没事了。”
顾晏久没有正面回答，推着琚云舒往回走“看你检查结果再说吧。”
下午，报告单出来的时候，确定琚云舒脑部没有问题，医生建议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顾晏久在琚云舒的再三保证下，依依不舍地回了警局，回去后就马不停蹄地翻查案卷，首先是关于嫌疑人个人情况的收集资料。
吴文央，男，二十六岁，未婚，马山县丘南镇人，外号色狼。
顾晏久看到这忍不住冷笑，这个外号还真是一针见血。
吴文央从小父母外出打工，由奶奶带大，从小经常打架，十四岁时，因打架被学校开除，同学以及邻居和他关系也不好，辍学后在社会上结交了一些品行不端的人，加入了一个当地叫“青龙帮”的黑社会团伙，跟着狐朋狗友做一些偷鸡摸狗的行当。
父母看不下去，十八岁刚过，逼着他考驾照，又借钱买了一辆二手出租车，希望他能走回正途，踏实过日子。
顾晏久又拿出第一次审讯的笔录。
目前关于梁小月和琚云舒的两起案子都诚实交代了，别的就没有了。
三点半的时候，马山县的牛旭东大队长抵达艮南公安局。
双方打过照面，简单交流互相通气后正式开始联合审讯。
吴文央面色苍白，胡子拉碴，看着很憔悴，但神情坦然，迎着顾晏久和牛旭东两个大队长的目光都丝毫不慌，异常平静。
顾晏久和牛旭东对视一眼后开始审讯，两方已经协商好，由顾晏久主问，牛旭东穿插提问，田伟坐在后方记录。
“吴文央，你知道为什么今天我们再次提审你吗？”
吴文央无所谓的摇摇头。
“除了梁小月以及琚云舒这两位受害人，你还有没有别的没交代的？”
“有啊。”
吴文央干脆利落地承认。
顾晏久和牛旭东忍不住略带犹疑的相互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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