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弟弟等自己,生着闷气的杨君雪这才走上去。

  傲娇地伸出手。

  暗示弟弟拉着装进兜兜里。

  陈升下意识就握住了,然后往兜里揣。

  暖暖的兜里,两只手交叉紧握。

  他很开心。

  杨君雪也很开心,刚才的闷气又跑了。

  这一瞬间,两人又占有了彼此。

  满足的情绪,让吹来的寒风都夹杂着暖意。

  肩并肩往家走。

  马路对面。

  “言卿,你有没有觉得他姐弟俩怪怪的。”方启慧望着远去的两道身影。

  “不知道。”沈言卿微微摇头。

  她也不清楚姐弟俩该是什么样,奇怪又是什么样。

  很早就见过陈升和他姐姐手牵手,也就不那么稀奇了。

  年三十的晚上要守夜。

  长辈们打牌。

  杨君雪和陈升看完春晚,就去楼下放烟花。

  玩得很开心。

  小区里其他的男生只能远远的羡慕。

  陵县一枝花,近在眼前,却无法靠近。

  小时候打过陈升的男生打了一年螺丝后,也回来了。

  站在自家楼下,离得远远的。

  一直玩到一点。

  “升子,该睡觉了。”杨君雪喊了一声。

  “哦,好吧。”陈升眼里露出意犹未尽,不想睡觉。

  接着听到一句让他灵魂出窍的话:

  “姐姐给你讲故事吧,要不要?”

  抬头看去,就见姐姐脸蛋都被冻得红红的,眸光怪怪的。

  他的心一下子就乱跳起来。

  “好……好啊。”

  陈家没人,都去杨家打牌了。

  可一到房间,陈升又有些扭捏起来。

  他不好意思脱衣服了。

  杨君雪也不好意思,俏脸上却依旧表情淡然。

  装作若无其事地掀开被子,和衣钻了进去。

  “来!给你讲大学里的故事。”

  “哦。”陈升脸颊泛红也钻进了被子里。

  一时间,房间里静默无声。

  有点小尴尬。

  脚不小心碰到一起,两人都如触电一样缩了回去。

  杨君雪勉强镇定地讲起了故事。

  但心里意识到有些不妥。

  还不到时候呢,人还没长大。

  这样不好。

  陈升规规矩矩躺着,像被贴了符的僵尸一样。

  但心里面装满了幸福感。

  尽管很想抱抱,但也明白好像不可以。

  他怕被推开。

  这种幸福感如瀑布一样,冲进他的心窝窝。

  迅速催生更多的占有欲。

  正说着学校里的趣事,杨君雪的手机QQ连续响了起来。

  是同学的祝福信息。

  有她新认识的朋友唐欣,还有舞蹈社几个伙伴。

  群里也在分享家里的各种照片。

  她便顺手回复。

  这一回复就是十来分钟,也或许更久。

  陈升躺着一动不动,感觉有点无趣,又不好打扰。

  时间特别难熬。

  窗外还在继续传来烟花鞭炮的声音。

  年味十足。

  他不时看一眼姐姐。

  姐姐偶尔露出笑容,也许是和同学聊得开心吧。

  又等了会,还是不见姐姐停下。

  他心头有点郁闷了。

  但还是忍着没有出声,也没有探头过去看。

  接着听到QQ的咳嗽声。

  那是加好友的声音。

  他瞥了一眼,姐姐手速飞快,目光很专注。

  可能是打字打累了,杨君雪开始语音。

  也播放同学的语音。

  两段女声后,是一段男声:

  “杨君雪,过完年要不要一起去学校?我正好路过建宁站。”

  声音低沉,带着点呃呃呃的感觉。

  不知为何,陈升听了只觉一阵反感,心头顿生郁气。

  杨君雪录语音回道:“算了,很难碰一起,我会走得比较晚。”

  这是一个同班同学,和她一样加入了学生会。

  平时也是正常谈话,没有过其他交集。

  这同学每次说话都这样,听起来怪怪的。

  她只以为是同学的嗓子问题,其他的更没多想,便直接回复了。

  或许是见杨君雪也有发语言,群里和私信都多了起来。

  男生也越来越多。

  问什么的都有。

  杨君雪碍于同学关系,也都简单回复了。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陈升越发委屈起来。

  自己玩游戏说走就走,也没有去打开电脑用QQ。

  姐姐你怎么说个没完了?

  这还有个人呢!

  各种男声女声、按键声,响个不停。

  等到杨君雪又在语音时,陈升终于忍不住了,心里生出无名之火。

  一掀被,梗着脖子起身,直挺挺往外走。

  “升子!”杨君雪心中一惊。

  匆忙丢下手机,起身去拉弟弟。

  但陈升先一步走出屋外,快步走进陈老师的房间,并一把关上了房门。

  “嘭”地一声。

  将姐弟俩隔绝开来。

  “升子!”

  “升子!”

  “对不起!我不该一直聊天的!”

  杨君雪急得敲门,心里也意识到自己冷落了弟弟。

  “升子!姐姐没有聊什么,你可以看姐姐手机的,都是普通同学。”

  “你开门好不好?姐姐跟你解释。”

  可无论她怎么说,怎么敲门,这个门始终没开。

  直到她蹲在地上感觉身上冷得慌时。

  门后终于传出弟弟的声音。

  “姐姐,你回家吧,太冷了,早点进被窝。”

  “我没事,是我不对,我急躁了,我会调整好的。”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

  “升子,那你开门行吗?姐姐跟你说说话。”杨君雪央求道。

  她心中懊悔,说好了讲故事,结果又回起了QQ。

  想着都是普通同学,说几句也没事。

  却忽略了弟弟敏感的心。

  将心比心,如果弟弟也这样,她同样会发脾气。

  门后再次响起弟弟的回应:

  “姐姐,回吧,我睡了。”

  “那你送我!天黑我害怕!”杨君雪只好拿出下策。

  安静了会,门开了。

  弟弟已显男生俊气的脸上,挂着看不透的微笑。

  “是的,我倒是忽略了,走吧,我送你。”

  忽略两个字让杨君雪心生愧疚,知道弟弟这是在点她。

  她伸手上去抱,却被温柔而坚定地推开了。

  那张俊脸上笑容不变。

  “姐姐,走吧,太晚了。”

  太晚了?杨君雪心头一震,骤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有心缠着抱抱,但却被弟弟脸上淡淡的笑容挡住。

  姐弟俩下楼,往杨家走。

  杨君雪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回应,但也仅仅是回应。

  弟弟始终带笑,看着若无其事,客客气气。

  初一,各去各家亲戚那拜年。

  初二,亲戚来自家拜年。

  初三没见到弟弟。

  初四白天不在家,很晚才回。

  初五白天不在家,很晚才回。

  初六……初七……

  杨君雪煎熬完整个寒假,只见到三次弟弟。

  弟弟仅仅是打了个招呼,像是见到亲戚一样。

  返校那天,弟弟还是送了她。

  没有拥抱,没有不舍的眼神。

  那浅浅的笑容,写满了陌生。

  随着列车启动,杨君雪心里直往下沉。

  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陈升依旧如从前,伫立在站台许久。

  直到列车消失不见。

  他的眸子里装满了痛苦,和十万分不舍。

  一直压着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滑落。

  他目光里渐渐堆积死气,喃喃自语:

  “祝福你!我最爱最爱的人,你走进了更大的世界,也许我只能走到高中毕业,我不想挡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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