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叫唤啥?听你的还是听我的?”白骨‘精’冷冷地说。 。

  “我不想跟你废话,我爸和我妹妹在家等着我过年,我必须马上回家,否则,他们会急疯的。”林青阳有点气急败坏,冲白骨‘精’大吼。

  “林青阳,你搞搞清楚,如果不是我,你还在看守所里蹲着,还有,我不是你的司机,是你的老板,你有什么资格冲我大吼大叫?”白骨‘精’好像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

  “对,是你救了我,我非常感‘激’你!还有,你是我的老板,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求求你,好人做到底,把我送到长途汽车站,我好搭车回家。老板,白总,你行行好,可以不?”

  林青阳有求于人,雌威之下,只能低声下气。

  可是,这并没有打动白骨‘精’,保时捷一直开到了一家星级酒店的‘门’口。

  “下车!”白骨‘精’扔出来一张房卡,命令道。

  “干吗?”林青阳十分气愤,时间这么宝贵,白骨‘精’还有心思享乐,他故意刺‘激’道:“你有恩于我,这么快就让我以身相报?”

  “你去死!你这满身的晦气,还有脸回家过年?”白骨‘精’没理会他的刺‘激’,压着火气说:“去,洗干净再下来!”

  貌似白骨‘精’没自己想象的那么龌蹉,考虑得还十分周到。

  是啊,按照临江的习俗,过年都讲究个喜庆,就是从殡仪馆、医院这种地方出来,回家之前还得好好洗一洗,更何况是从看守所里出来,又脏又臭不说,肯定沾满了晦气,就这么回家,会给家里人带来一年的霉运。

  唉,都是回家心切,又错怪白骨‘精’了!

  进酒店,上电梯,到了楼层,找到房间,用房卡开‘门’进去,冲进卫生间,把大浴缸放满了水,扒光身上的衣服跳了进去。

  泡一泡……

  搓一搓……

  冲一冲……

  直到身子红得像一只煮熟了的虾子,林青阳又猛嗅了一通,觉得身上的晦气洗差不多了,才懒洋洋地从浴缸里爬了出来。

  糟糕!林青阳光着身子站在大‘床’前,才想起来没衣服换,总不能还穿那身又脏又臭还带着晦气的“囚服”吧。

  正在发愁,忽然听见一阵狂按‘门’铃的声音。

  “我靠!白骨‘精’上来了,会不会被她强暴?”林青阳赶紧披上浴巾去开‘门’,看见一个男服务员捧着几个盒子站在‘门’外,满脸微笑。

  你笑个‘毛’?我又没有搞基的爱好!

  “你走错房间了!”说完,林青阳准备关‘门’。

  “林青阳先生,对吧?”

  “嗯?”没找错?

  “这是你需要的服务。”服务员把手里的盒子递过来。

  “这是什么?”

  “衣服。一位姓白的‘女’士让我送上来的,麻烦您签收一下!”

  “谢谢!”林青阳伸手去接笔,披着的浴巾差点掉下来,他赶紧一把捂住,才没有走漏地下的‘春’光。

  几个盒子分别装的是黑‘色’的三角‘裤’,灰‘色’的秋衣秋‘裤’,白‘色’的衬衣、藏青‘色’的休闲西服,内外的衣服都不长不短,极其贴身。

  林青阳非常纳闷,白骨‘精’真是神了,居然知道我穿多大的三角‘裤’!麻的,我吃亏大了,跟她‘混’了这么久,就没搞清楚她穿多大的内‘裤’,连她用多大的杯罩都不知道。

  为了洗净晦气,这个澡洗的时间稍稍长了点。去前台‘交’了房卡结了账,已经快十一点了,再不出发,就赶不上回家吃年饭了。

  林青阳快步出了酒店,把手里的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

  保时捷还停在老地方,拉开车‘门’却发现,白骨‘精’已经把车里收拾干净了,后座上的塑料餐布不见了,车里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你家那儿的?”

  “南岭县。”

  “县城?”

  “嗯,城关镇。”

  “我刚才去问过了,长途汽车站的班车已经停运了。”

  “怎么会呢?”

  “笨蛋!你以为你是谁呀,专程送你一个人回家过年,人家就不回家过年了?”

  是的啊,大年三十,长途车跑一趟南岭县,往返需要八个多小时,来回都几乎没有客源,亏本不说,等跑回市里,司机也赶不上自家的年夜饭了。

  “那怎么办?都怪你,非让我洗澡!”林青阳一急,又犯了口不择言的‘毛’病。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白骨‘精’瞪他一眼,说:“开我的车去呗!”

  汗,又错怪白骨‘精’了。原来,她已经把事情替自己考虑得滴水不漏。

  林青阳刚想上车,可转而一想,自己身无分文,过桥过路费都‘交’不起:“嘿嘿,老板,借我点钱,行不?”

  “还要什么?”白骨‘精’甩过来一叠钞票,大概有四五千的样子,平时她不会带这么现金,应该是刚才从poss机里现取的。

  “谢谢老板。”林青阳抓过钱,揣进口袋,又想起一个问题:“靠,没带驾照。”

  “算我倒霉!”白骨‘精’一脸无奈,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上了驾驶座,愤愤然说:“我送你去吧。”

  “这儿……不合适吧?”太出人意料了,林青阳脑子里一片空白。

  “干嘛,我长得很难看,跟你回家丢你的脸?”

  “不是……你长得很好看!我是说……”

  “算了,算了,别婆婆妈妈的了,快点滚上车吧。”

  林青阳上了副驾驶座,心里特别的过意不去,他感‘激’地看了白骨‘精’一眼,嘴巴张了几下,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是不是想问,我不要回家过年吗?”白骨‘精’哼了一声,道破了林青阳的心思。

  “是啊,老板,你送我回家过年,你不要回家过年吗?”林青阳傻子一般,重复问了这个问题。

  “我没有家,你满意了吧?”白骨‘精’降低了车速,眼睛直视着前方,紧接着把林青阳的问题堵在了喉咙里:“别问为什么,我不需要同情!”

  “对不起!”这么说来,白骨‘精’比自己还可怜,孤身一人在外面闯‘荡’,老狐狸说的没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两人陷入沉默,除了车辆的轰鸣声,车里死一般寂寞。

  白骨‘精’不说话,林青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保时捷开得飞快,闷头跑了三个小时左右,中间白骨‘精’也没提出来要吃饭休息,终于下了高速,拐上了进南岭县城的公路。

  “怎么走?”白骨‘精’终于开口了。

  “我来开吧?”林青阳提议道。

  “算了,你刚从里面出来,再被抓了一个无证驾驶,恐怕还得进去。”白骨‘精’想问题,确实比较细致,这一点,林青阳真没想到。

  县级公路本来等级就不高,而南岭县是国家贫困县,路就更破烂不堪了,坑洼不平,保时捷颠簸在这种破路上,太伤车了,林青阳都觉得心疼。

  白骨‘精’小心翼翼地开着车,不断避让着大坑小坑。

  进入县城,路况稍稍好一些,街道两旁灰‘色’建筑物的墙壁上,刷着化‘肥’种子的广告和计划生育的标语,一辆装着高音喇叭的小货车缓慢驶过,喇叭里传出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春’节大酬宾,县百货商场商品一折起……”

  县城只一条主街,或大或小的铺面都贴上了‘春’联,‘性’急的孩子们已经开始在街头炸响了鞭炮,炸飞的纸屑飞扬开来,不时引来路人的笑骂。

  保时捷的到来引起了孩子们的围观,白骨‘精’只能不停地鸣笛,穿过人群往前开。

  经过县长途汽车站,站外的‘门’前停了几辆带蓬的机动三轮车,都是跑附近村落的黑车,返乡的人们往往带着很多的行李,偏远村落不通车,这是县里周边村镇之间主要的‘交’通工具。

  林青阳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三轮车上,坐着一名两鬓已经斑白的男人,脸‘色’清癯,堆满了皱纹,听到喇叭声,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朝这边眺望,看一眼保时捷,表情很是失望,他捏了捏领口,背转身去,佝偻着腰,躲避着寒风的侵袭。

  他就是林青阳的父亲林向发。

  “停车!”林青阳喊了一声。

  “到了吗?”白骨‘精’踩了刹车。

  林青阳没有回答,推开车‘门’,快步走到三轮车前,哽噎着喊了一声:“爸!”

  “青阳,是你?”林向发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面前站着的就是自己的儿子。

  “爸,是我。”林青阳鼻子酸酸的,说:“过年了,你怎么还没回家呀?”

  “嘿嘿!家里有小雨呢。”林向发咧咧嘴,说:“我没什么事,正好也要出来买点年货,就出来了。我想吧,空车回去也费油,就想等着省城的班车来了,带一个顺路的回去。可这左等右等,一直没来呢。”

  “爸,班车上午就停开了!”林青阳无语,他心里非常清楚,父亲说趴活是一个借口,他这是在等儿子回家过年呢。

  唉,父亲一年四季起早贪黑开着三轮车拉生意,还不是为了攒钱给自己买房结婚,可自己二十大几的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情何以堪啊。

  “哦哦,是这样啊,那不等了,回家!”林向发发动了三轮车,看见白骨‘精’朝这边走过来,忙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纸币来,说:“青阳,你快把车钱付了,让人家司机也好赶回家过年。”

  “爸,不用……”林青阳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林叔叔,您好!”白骨‘精’微笑着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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