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

  凌凝脂和沈知夏站在门前,望着面前阔气的深宅大院。

  “知夏,还是你自己进去吧,贫道就不跟着了。”凌凝脂打起了退堂鼓。

  一想到陈墨那张脸,她就浑身不自在。

  虽然还没签订契约,但是总觉得莫名有些心慌。

  沈知夏挽着她的胳膊,笑着说道:“走啦,反正你和陈墨哥哥早都见过了,伯母人也特别好,正好介绍你们互相认识。”

  凌凝脂拗不过,硬是被拖进了大门。

  刚走进庭院,就撞见了正在水池边喂鱼的陈福。

  “福伯。”

  沈知夏打了声招呼。

  “沈小姐?”

  陈福看到她后,露出一抹亲切的笑容,“您可算是回来了,夫人都念叨你好几天了……我这就把夫人请来。”

  他擦了擦手,转身向厅堂走去。

  至于一旁的凌凝脂,则被他下意识的忽略了。

  片刻后,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快步走来,腰肢好像弱柳扶风般摇曳着。

  “知夏!”

  “伯母!”

  两人热情相拥,俏丽的脸蛋贴在一起,看着好像亲姐妹似的。

  啪——

  贺雨芝在沈知夏臀儿上轻轻拍了一下,语气嗔怪道:“你这丫头,出去历练也不说一声,要不是墨儿告诉我,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听说那苍云山秘境很是凶险,就连两大圣宗的首席都铩羽而归……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沈知夏摇头道:“没事,有陈墨哥哥在,他把我照顾的可好了。”

  贺雨芝冷哼了一声,“那臭小子要是敢让你掉一根头发,看老娘不扒了他的皮!”

  不过她有没想到,陈墨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烟雨阁是江湖上的一流宗门,贺雨芝作为掌门之女,自然知道三圣宗的含金量。

  但凡能担任当代首席弟子的,无不是万中无一的绝代天骄。

  结果却被陈墨稳稳压了一头。

  “这小子还真给老娘长脸啊……”贺雨芝眼角噙着笑意。

  沈知夏问道:“陈墨哥哥在家吗?”

  贺雨芝点点头,说道:“今儿刚回来,一头就钻进丹房去了,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她看向一旁的凌凝脂,好奇道:“这位是?”

  一袭月白道袍不染纤尘,举手投足间不带一丝烟火气,好像遗世独立的仙子一般。

  整个人似乎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气息极度内敛,存在感非常微弱,也从侧面说明了其修为之深厚。

  “晚辈天枢阁清璇,见过陈夫人。”

  凌凝脂行了个道礼,出于礼貌,将覆盖在面庞上的云雾散去。

  绝美面庞好似羊脂美玉精心雕琢而成,细腻白皙得几近透明,透着清冷的光泽。

  黛眉之下,双眸宛如幽潭寒泉,深邃澄澈,瞳仁是浅淡的琉璃色,其中似藏着潋滟星河。

  鼻梁挺直,线条优美利落,绯色的唇瓣,仿若薄暮时天边将散未散的云霞,几缕碎发垂落在颈边,更衬得修长脖颈如玉般温润。

  贺雨芝目光微怔。

  即便同为女子,也不禁被这绝世容颜所惊艳。

  “清璇?”

  “你是天枢阁首席弟子,胭脂榜第一的清璇仙子?”

  贺雨芝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江湖上无人不晓,但是能亲眼见到真容的却没有几个。

  “没想到你和知夏竟是朋友?”

  “我原以为传言有些夸大,今日得见,才发现还是太过保守了。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好似画中人儿一般啊。”贺雨芝赞叹道。

  “不过是山中一介修行客,夫人谬赞了。”凌凝脂摇头道。

  她对容貌并不在意,甚至一度想把名字从胭脂榜抹去。

  仙路苦寒,大道难求,个中艰辛唯有自知,怎么会像世人幻想的那般不食烟火?

  那些无端的赞誉,于她而言,只是搅扰清修的聒噪浮沫罢了。

  “贸然登门,叨扰夫人……”

  凌凝脂话还没说完,就被贺雨芝摆手打断了。

  “嗐,都是自家人,这么客气干嘛?”

  “你俩来的正好,锦绣坊最近又新上了几件小衣,我刚买来还没来得及试呢,正好你们帮我掌掌眼。”

  贺雨芝本来就是自来熟的性格,一左一右挽着两人,兴冲冲的向内堂走去。

  凌凝脂对这种亲近的举动不太适应,身子有些僵硬,亦步亦趋的跟在旁边。

  ……

  卧房里。

  看着摆在面前几件小衣,凌凝脂丹唇微张,眼神茫然,清丽的脸蛋上写满了问号。

  “两块巴掌大的布料,中间还镂空了,你管这个叫亵衣?”

  “两根布条系在一起,也能叫亵裤?穿了和没穿有什么区别啊?!”

  “还有这所谓的黑丝,看着倒是挺正常的……可是中间为什么会开个洞啊!”

  凌道长的精神受到了剧烈冲击,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咳咳,不好意思,这件拿错了……”

  贺雨芝表情有些尴尬,将战损版的黑丝塞回了柜子里。

  “知夏,你不是说胸衣小了吗?我给你又新买了几件。”

  “清璇,你要不要也试试?真的很舒服呢!”

  “谢谢夫人的好意,晚辈就不试了。”

  凌凝脂神色罕见的有一丝慌乱。

  趁着两人试衣服的间隙,她借口解手遁走,迅速逃离现场。

  走出房间,深深呼吸,将心境平复下来。

  “如此羞耻的小衣,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设计出来的……不过几年没回来,天都城的民风已经如此开放了吗?”

  轰——

  这时,后院传来低沉闷响。

  紧接着,院落上空灵光四溢,隐隐有清香弥漫。

  凌凝脂沉心感应了一番,“高阶灵丹?而且品质不俗……”

  她寻着香气的来源,走到了一间丹房门前,犹豫片刻,抬手扣响门扉。

  “进。”

  房间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凌凝脂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只见陈墨盘膝坐在蒲团上,面前摆放着两尊古朴炉鼎。

  一炉氤氲着淡然白光,另一炉则弥漫着浓郁血气。

  他分别控制着两道七色琉璃般的火焰,炉鼎轰隆作响,灵材药性被不断催发,道道流光融合在一起,丹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

  “清璇道长?你怎么来了?”

  陈墨头也不回的说道。

  “贫道是跟知夏一同来的……你这是在炼制什么丹药?”凌凝脂忍不住询问道。

  陈墨控制着两道炉火,回答道:“一炉是驻颜丹,还有一炉是豹胎炽血丹。”

  轰!

  霎时间,烈焰奔涌,炉盖崩飞。

  两颗丹药几乎同时炼成,滴溜溜的悬在空中。

  丹药上隐隐有繁复纹路,白光与血气交相辉映,竟然全都是完美品质!

  然而陈墨对此似乎已经司空见惯,随手将丹药收起,然后将大把灵材投入炉中,继续开始炼制下一炉丹药。

  “……”

  凌凝脂神色有些错愕。

  驻颜丹不用多说,乃是世所罕见的超品丹药。

  豹胎炽血丹亦是不俗,能大幅补充气血,在上品灵丹里也是排的上号的,炼制难度颇高。

  而陈墨竟然能同时炼出两颗完美灵丹,甚至还有余力跟她说话……这般轻松写意的样子,便是宗门里的丹道大师恐怕也做不到吧?

  “既然你丹道造诣如此之高,为何在秘境中要抢别人的灵丹?自己炼制岂不是更加稳妥?”凌凝脂不解道。

  陈墨耸耸肩,“因为我当时确实不会啊,这都是从青莲丹经上学的。”

  “……”

  这话凌凝脂自然不信。

  《青莲丹经》中记载的是已经失传的古法,晦涩难懂,她浸淫丹道多年,光是第一卷就有很多地方看不懂,需要结合实践反复咀嚼……

  然而看着陈墨的动作,她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青灵火暖炉,待灵材相融,再用紫霄法凝丹……观想灵丹之韵,以神识为笔,篆刻纹理……”

  “居然还真是青莲炼丹法?!”

  澄澈的双眸中满是不敢置信。

  获得《青莲丹经》不过短短数日,这人就已经参悟透了?

  而且看这娴熟的手法,好似磨炼了数十年一般,简直不可思议!

  “不光武道修为极强,丹道天赋也强的吓人。”

  “可是他不过才弱冠之龄……难道世上真有生而知之的天才?”

  凌凝脂此刻终于理解,为何爷爷会如此看重他了。

  “道长突然过来找我,难道是想通了?”

  陈墨一边炼丹,一边出声问道。

  在强大魂力的支撑下,一心三用对他来说轻轻松松。

  凌凝脂回过神来,神色复杂道:“贫道不明白,陈大人为何执着于此事?贫道就算签订契约,对大人又有什么好处?”

  陈墨淡淡道:“没什么好处,不过是图个乐罢了。”

  凌凝脂疑惑道:“图个……乐?”

  陈墨纤薄唇线扯起一抹笑意,语气带着几分懒散和戏谑,“准确来说,应该是为了满足我的恶趣味吧。”

  “我很好奇,高高在上的仙子,坠落凡尘后会是什么样子?”

  “悬在九霄的清冷明月,卷入这滚滚红尘的洪流之中,被世俗的枷锁困住,道袍染上泥污,双眼不复清明……啧啧,想来会是很特别的风景呢。”

  他刻意说的如此露骨,本以为会激怒凌凝脂,没想到她神色平静,眸子深不见底。

  “无量天尊,贫道与大人无冤无仇,为何要坏贫道的道心?”

  陈墨摇头道:“这么轻易就能坏掉的道心,不要也罢。”

  凌凝脂沉默片刻,抬头注视着陈墨,道:“贫道不知道大人是在掩饰什么……可若是想借贫道的手来对付天枢阁,只怕大人的计划会落空了。”

  她虽是首席弟子,地位颇高,但在宗门千年基业面前,也不过无足轻重而已。

  这道姑直觉倒是敏锐……陈墨脸色不改,说道:“契约上写的很清楚,我不会强迫你背叛宗门,你若是不放心,大可不签,反正仙材不愁买家。”

  凌凝脂叹了口气,无奈道:“贫道求仙材是为了炼制造化金丹,但是其中一味核心原料‘天元灵果’,已经被大人用掉了。”

  “此物极其罕见,甲子之内仅出现了一颗,下一颗出世不知要何年何月。”

  “而贫道要救的人恐怕坚持不了这么久,即便签订契约也无济于事……”

  话虽如此,即便希望渺茫,她也绝对不会放弃,天元灵果可以再慢慢寻找,这两颗稀有仙材必须拿到!

  这么说,只是为了降低陈墨的心理预期而已。

  即便一定要签订契约,也可以尽量争取一些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下一刻,凌凝脂秀目圆睁,好似雕塑般呆愣住了。

  只见陈墨摊开右手,掌心光华凝聚,形成了一根金色树枝,枝干上挂着一颗翠绿的嫩叶。

  霎时间,浓郁的生机弥漫开来,就连丹室内的空气都变得无比清新。

  “等这果子成熟,应该用不上一个甲子吧。”陈墨淡淡道。

  “这是……造化金枝?!你竟然有造化金枝?!”凌凝脂惊呼出声,古井无波的眸子终于掀起波澜。

  造化金枝,是造化古树的本命灵魄。

  若是古树寿元已尽,金枝便会没入地底,在地脉之中漂流,然后在未知的地方扎根,汲取养分,再度破土而出……

  这等奇物,竟然被陈墨炼化了?

  那颗嫩绿翠叶,显然是开花结果的象征!

  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陈墨就能“人工培育”出第二枚天元灵果!

  “道长,现在这契约,你是签还是不签?”陈墨再次问道。

  凌凝脂呼吸急促,难掩激动之色,“贫道可以签,那这灵果……”

  陈墨手腕一抖,金枝消散不见,笑眯眯道:“抱歉,这是另外的价钱。”

  凌凝脂:“……”

  ……

  “奇怪,道长去哪了?”

  沈知夏换好衣服后,在院子里找了好几圈,却不见凌凝脂的身影……按照对方的性格,应该是不会不告而别的。

  就在她经过后院的时候,丹房的门突然打开,一袭月白道袍走了出来。

  “清璇道长?”

  沈知夏好奇道:“我找了你好久,你在这做什么呢?”

  “贫道……”

  凌凝脂眼神飘忽,神色中透着一丝慌乱。

  这时,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走出丹房,沈知夏见状微微一愣,“陈墨哥哥?你们两个……”

  陈墨面不改色,道:“方才我正在炼丹,和清璇道长交流了一下丹道心得。”

  “原来如此。”

  沈知夏点点头。

  最近凌凝脂一直都在钻研《青莲丹经》,所以她也没有多想。

  “知夏,张嘴。”

  “嗯?”

  沈知夏下意识的张开樱唇,一颗丹药没入口中,随即便化作暖流游遍全身。

  原本便姣好的脸蛋,好似蒙上了一层玉光,变得更加清丽脱俗,眉眼间的波光明媚动人。

  “这是什么?”

  感受到那股奇异能量,沈知夏好奇的问道。

  陈墨笑着说道:“我亲手炼制的驻颜丹,刚出炉,还热乎着呢。”

  “驻颜丹?”

  沈知夏自然知道此物的珍贵。

  当初送给贺雨芝的那枚驻颜珠,只是有延缓衰老的功效,便已是千金难求,而驻颜丹效果更加神异,是能让人青春永驻的无价之宝!

  “谢谢陈墨哥哥!”

  沈知夏眼睛弯成了月牙,心中满是欢喜雀跃。

  相比于灵丹带来的效果,真正让她开心的,是被陈墨偏爱的感觉。

  趁着凌凝脂没注意,她踮起脚尖,在陈墨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声音软糯道:“哥哥,你对我真好~”

  倏的,脸蛋泛起嫣红。

  臀儿传来一阵酥麻,让她腿脚有些发软,急忙按住了那只作怪的大手。

  “别、别闹了,道长还在呢……”

  “……”

  凌凝脂低垂着臻首,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知夏,清璇。”

  这时,贺雨芝走了过来,说道:“我让膳房准备了午膳,吃过饭后,咱们三个出去逛逛,正好给清璇也挑几件合身的衣服。”

  作为锦绣坊的忠实拥趸,身边的贵妇小姐们全都被她安利个遍,如今新型小衣如此火爆,贺女士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想起那羞耻的小衣,凌凝脂慌忙道:“晚辈家里还有事,不便久留,正准备向夫人告辞。”

  “这……好吧。”

  贺雨芝见状也不好再挽留。

  就在凌凝脂准备离开的时候,陈墨清了清嗓子,说道:

  “道长好不容易来一次,就别急着走了。”

  “……”

  凌凝脂身体陡然僵住,默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贺雨芝疑惑道:“道长不是说家里有事吗?”

  凌凝脂低声道:“现在没事了。”

  贺雨芝:???

  陈墨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最开始他的想法,是尽量远离天枢阁,以免引火上身。

  但是在苍云山秘境中再度遇到凌凝脂,他便意识到了一点:世界线已经发生变动,事态逐渐脱离掌控,很多时候,不是他想躲就能躲得开的。

  既然如此,干脆制造更多的变数,化被动为主动!

  而这一切,就从调教凌凝脂开始!

  “道长。”

  “嗯?”

  “等会记得多选几件小衣,每天都要穿在身上,我会随时抽查。”

  “……”

  听到耳边的传音,凌凝脂脸颊爬上一抹绯色,素手用力攥紧了道袍。

  心中突然意识到,这家伙说要让她坠落凡尘、在红尘中打滚……好像不是说说而已!

  ……

  ……

  翌日。

  天麟卫,火司公堂。

  一名须发皆白、脸上皱纹横生的老者坐在公椅上,老神在在的喝着茶。

  下方,火司差役们垂首而立,气压低沉。

  厉鸢和裘龙刚也在其中,两人对视一眼,神色满是担忧。

  东华州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在天麟卫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

  虽然蹇阴山被降职,但毕竟还是正六品官员。

  戕害同僚本就是大罪,更何况还是当众斩首,性质更加恶劣!即便陈墨有免死金牌,也未必能安然脱身!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白千户一大早就来了,显然是判罚已经定下。”

  “若是削职贬秩倒还好,可万一判了个流放发配……”

  厉鸢眉头紧蹙,眸子瞥向白凌川,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许端倪,可是却一无所获。

  踏,踏,踏——

  这时,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响起。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身穿黑袍、挺拔如松的身影缓步走入公堂。

  正是离开了数日之久的陈墨。

  “大人……”

  “陈百户!”

  厉鸢刚要出言提醒,却见白凌川站起身来,主动迎了上去,苍老的脸庞上挂着和蔼笑容:

  “这一路舟车劳顿,怎么不多歇息几日?司衙里的事情交给下面人处理就行了嘛。”

  陈墨微微一愣。

  虽然他没见过这位老者,但是能坐在火司公椅上,已经足以说明身份。

  “下官见过白大人。”陈墨躬身行礼。

  白凌川伸手将他扶起,赞叹道:“上任不过数月,便屡破大案,一扫沉疴,将丁火司打理的井井有条,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他拍了拍陈墨的肩膀,“有你,是火司的福气!”

  在场众人一脸问号。

  白千户今天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怎么上来就是一顿溢美之词……难道是要欲抑先扬,捧的越高摔的越惨?

  陈墨也摸不清这老头的路数,干脆商业互舔了起来,拱手道:“大人谬赞,全得益于大人的英明引领,卑职岂敢贪功?”

  白凌川摇摇头,叹息道:“本官年事已高,用不了几年就要退了,这火司,归根结底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啊。”

  这句话背后的含义非同寻常。

  正常情况下,千户若是退位,应当从副千户中擢升。

  但是现如今,蹇阴山已死,李葵又不擅长处理公务,对仕途也毫无野心……千户之位的归属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言归正传。”

  白凌川清清嗓子,话锋一转道:“本官这次过来,是为了传达东宫旨意。”

  此言一出,气氛陡然一肃。

  白凌川从袖中取出一封黄敕,展开后,高声诵读道:

  “经彻查,天麟卫经历司都事蹇阴山,以权谋私,专擅越权,意图加害同僚,罪大恶极。”

  “丁火司百户陈墨正当防卫,杀之无罪。”

  “但行事逾矩,举措稍过,造成影响甚劣,应略加儆戒,罚俸三月,望其自省,日后履职戒骄戒躁……”

  现场死寂无声。

  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茫然和不可置信。

  这就完事了?

  当众斩杀了一名六品官员,只是轻飘飘的罚了三个月俸禄?!

  “无罪?”

  陈墨自己都愣住了,如此说来,连那块免死金牌都没用上?

  “上次火烧赤壁之后,还以为她会狠狠罚我,结果却如此轻描淡写,有点不太合理啊……”

  “难道是在暗示我加大力度?要不,下次再来个3.0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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