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 真珠落

小说:为师 作者:陆之行 更新时间:2025-07-23 00:16:19 源网站:平板电子书
  谢翼回头,见夏云鹤盯着那个血手印,直愣愣抽气,他吓了一跳,急切地摇了摇夏云鹤手臂,“先生!先生!”,却见夏云鹤眼睛黏在那血手印上,失了魂一般,不论他怎么喊,都不理他。

  看着夏云鹤仍旧被魇住,眼中流露出恐惧,谢翼转头看向墙壁上鲜红的印记,他伸出手鬼使神差地摸了一下,将手指蹭掉的粉末放在鼻尖轻嗅,他心中一震,这根本不是血迹,而是朱砂,不知怎地就让夏云鹤受了惊……

  一时间,顾不得诸多繁文缛节,他将火把斜插在墙壁破裂处,回身从后环抱住夏云鹤,刹那间,谢翼心底微颤,他只觉怀中人瘦弱异常,仿若没有骨头,他放轻动作,将人环得更紧些,好让夏云鹤倚靠住他,他腾出手,握住夏云鹤的手腕,找了关内穴,慢慢按压,他贴着夏云鹤的耳边说道,“只是朱砂,没什么的,没什么的。”

  他忽然一顿,想起春兰姑姑,小时候,他受了惊,春兰姑姑就是将他揽在怀里,一点一点揉着他的手腕,也是说着,“殿下,没什么的,没什么的。”

  “先生,没什么的,那只是朱砂。”才这么想着,声音便不自觉柔下来,他的先生从来都是镇定自若,脑中有无数主意,似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罕有,他不觉得难堪,却有一瞬间的庆幸,原来先生与他一样,也只是个人呢。

  按了半会儿,只听夏云鹤吐出一口浊气,人缓过劲来,有气无力说道,“殿下,臣袖中有药。”

  谢翼听完,从夏云鹤袖袋中摸出药丸,递给她。

  夏云鹤吃了药,活动了下关节,手指屈伸无力,摸到冷汗湿透脖颈,心中暗道,是吓得狠了,她不知道为何想到前世活剐的遭遇,只是突然间,害怕填满心头……已经过去了,她这样与自己说道,已经过去了,自己现在好好的……

  她扶着谢翼的手臂,静了静,将脑中关于前世的恐惧驱逐,无意间,她瞥向火把照亮的墙壁,遂一步一步走到跟前,取下火把,照了一遍墙上的文字,跟着那矫若惊龙的字迹,缓缓吟道,“玉纤弹处珍珠落,流多暗湿铅华薄。春露浥朝华,秋波浸晚霞。风流心上物,本为风流出。看取薄情人,罗衣无此痕。”

  经过一场害怕,夏云鹤这会儿手还有些抖,谢翼见状,上前扶住她,夏云鹤举起火把照亮不远处墙壁上的手印,心底咚咚擂鼓,脱口而出,“血罗衣!”

  这该是怎样一个故事呢?

  她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幸而谢翼在旁边拦住。

  谢翼看着她,脑中滚出一个旖旎念头,柔桡轻曼,妩媚纤弱……想到这里,他自己一惊,暗骂几声荒唐,连忙甩甩头,将这诡异的想法赶走,可耳尖悄悄爬上绯红,脸颊也热起来,得亏密室昏暗,先生看不到,这么想着,他使劲呼了口气,压下窘态。

  “先生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信也不信。”,夏云鹤如是答道,“只是这两首诗词……”

  夏云鹤重拾精神,正要细细探查,地上忽然传来林仓的声音,“谁!站住!”

  二人疑惑间,打斗声响起,不一会儿,没了声音,谢翼眉头一皱,道,“先生,此地不宜久留,明日再做打算!”

  夏云鹤听罢,深以为然,她踩着扶梯慢慢爬出密室,谢翼见夏云鹤出了密室,回身一脚踢灭火把,眼前顿时陷入黑暗,等适应环境后,他踩着扶梯快速爬了上来。

  月色晦暗,四野空寂,本该守在外面的林仓不见了踪影,夏、谢二人将地洞复原,做完这一切,马蹄声忽然响起,二人心头一紧,彼时圆月出云,照亮林间,只见浮土滚滚,显有大批人马往这里聚集,星火摇晃间,已来不及躲避,黑甲将二人团团围住,一众士卒举着火把将此地照得恍如白日。

  此刻万般寂静,谢翼眼神一沉,将夏云鹤护在身后,琥珀眸子冷冷扫过持炬的士卒……

  马蹄声出现的突兀,士卒们自觉让开一条道,一匹额间白纹的棕马缓缓而来,马上之人勒住缰绳,居高临下俯视二人,“七弟,你不在驿馆好好待着,在孤的地盘瞎跑什么?”

  福王抚着马鬃,扬头问谢翼身后的夏云鹤,“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夏大人?”

  既然被福王点到,夏云鹤笑着看向福王,她想起午后跑来哭诉的福王妃,其中真真假假,一时有些分不清,福王高坐马上,脸上似笑非笑,夏云鹤看着那张脸,只觉一切太过巧合,不敢细思,她向福王长鞠一躬,口中称道,“福王殿下这样说了,我们退回驿馆,三日后即刻离开。”

  哪知福王跳下马,握着马鞭笑着说道,“孤可没有催着你们离开,夏大人在查血罗衣,多待几日也无妨,孤也是问了旁人,才想起以前翻阅过这个案子,子育巷以及后山,旧时归属罗氏一族,只是陈海洲罗织罪名,一夜之间屠尽罗氏满门,自那以后,子育巷时常有闹鬼传闻,近来这巷子闹鬼声又起,孤也是希望夏大人能查清这案子,好看一看这鬼是真鬼还是人假扮的。”

  “四哥,又在打什么主意?”

  福王瞥向谢翼,“七弟,喵。”

  “你……”,谢翼微微皱眉,忽地咧嘴一笑,凑近福王低声挑衅,“四哥计策再多,可你也不敢杀我啊。”,谢翼笑着与福王对视,一双琥珀色眼睛藏着天真与残忍,他又笑了一下,弯起眼睛,轻轻说道,“四哥,你觉得弟弟我说的对不对呢?”

  福王冷笑一声,推开谢翼,扭头看向夏云鹤,意味深长地说道,“夏大人,夜路不好走,小心碰到中山狼。”

  说完,福王领着众人离开,还留下一队人马护送夏云鹤、谢翼回到驿馆。

  驿馆内。

  黑甲退去,伙伴们问候了谢翼一遍,见谢翼没什么大碍,穆修年驱着众人回去休息。等众人散去,谢翼赖在夏云鹤的房内不愿离开,踌躇道,“先生认为福王什么意思?”

  夏云鹤掩唇打了个呵欠,“殿下记住了,反复无常者,是为小人。”

  见他欲言又止,夏云鹤问道,“殿下还要说什么?”

  谢翼道:“先生以为我是中山狼那样的人吗?”

  夏云鹤愣了一下,认真看向谢翼,略略沉吟道,“殿下自己认为呢?”

  谢翼张了张嘴,而后坚定道,“我绝不是,先生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会做那等忘恩负义之徒。”

  “只是,我现在力量太小,只能藏器待时。俟得势临渊,昔日辱我者,必逐一偿报……”

  夏云鹤冷冷看着谢翼,忽地嗤笑出声,“倘若有朝一日殿下得势临渊,才更不该计较这些事,昔日齐桓公释管仲一箭,光武帝焚谤己之牍,睚眦必报者不过枭雄,身临九霄,当思鲲鹏之量,居上位更应泯旧仇。”

  谢翼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看着夏云鹤,琥珀色的眸子透出些许迷茫。

  “哎……”,夏云鹤叹了一口气,“不说那么远,眼下就有一件事,请殿下帮忙去查查。”

  谢翼反应过来,忙问道何事,夏云鹤让他稍安勿躁,又去管事跟前借了笔墨纸张,回屋给温朔川拟了信,写好信,火漆封口后,她将信递给谢翼,将福王妃来访之事说了一遍,叮嘱道,“殿下,务必派一人往岭南去寻温大人,他见到信,自然知道怎么做。此事须得尽快,越快越好。”

  “先生这么说,倒有一个现成的人选。”

  “谁?”

  “穆修年。”

  ……

  天将明未明,太白悬长空,又是一个好时节。只见一人纵马于官道疾驰,畅行无阻,待那一人一马行远,一棵老槐树后缓缓走出两黑衣蒙面人,一人道,“主子为什么放姓穆的离开?”

  另一人道:“莫多问,主子的心思不是我等猜的。人已经出城,我们回去复命。”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

  虫声唧唧,过了片刻,天色大亮,树梢轻晃,从上面跳下一人,这人左右看了看,飞身轻点,往驿馆方向奔去。

  忽见空中野云翻滚,不多会儿,竟聚成落雨之势。却听“咔嚓”一声,刷一下,铺天盖地的雨袭来,噼里啪啦砸到地上,一场急雨将驿馆交易皮货的众人浇了个猝不及防,众人将尚未交割完成的皮货,搬到大堂,细细交易,那边收完皮货,这边刚拿到银子,猛然一人踹开大门,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黑甲们一瞧,横起眉头,厉声道,“什么人!”

  那人抱拳,弯着唇笑,“秦王侍卫,林仓。不知几位可知道殿下现在何处?”

  伍逊长等人正要说话,只听谢翼的声音传来,“林仓,上来。”

  林仓笑了笑,向堂内众人又抱拳一谢,轻撩了一下衣摆,提脚快步上了楼。

  林、谢二人一道停在夏云鹤的屋前,谢翼敲了敲门,里面开了门,二人闪身入内。

  夏云鹤见林仓回来,就着馆驿内的粗糙白瓷茶杯,沏了杯茶,递给他。

  林仓一连饮了三杯茶,才缓过精神,问二人道,“于归怎么出城了?”

  谢翼盯着林仓,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林仓道:“殿下,这一切都是福王做的局,我看到于归出了城,他身后还跟着福王的探子,于归能出去,是福王放了口子,殿下。”

  谢翼陷入沉默,他有些看不明白这个四哥,困住他们的是福王,放人离开的还是福王,他这个四哥要的不止是镖局,福王又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殿下。”

  一杯清茶递到谢翼眼前,他抬头看向夏云鹤,“先生有办法的,对吧?”

  哪知,夏云鹤笑了笑,反而摇了摇头,她端着茶杯起身,转身推开窗,哗哗的雨声瞬间灌入卧房,一些雨水趁势溅入房内,打湿夏云鹤半边袖子,夏云鹤浑然不觉,她眼中含笑,问林仓,“林统领,若我记得不错,山阳是万无白的老家,山阳与远州距离不远,城北的镇安镖局就是万家的。”

  窗外大雨滂沱,烟尘朦胧,风鼓动她的衣袖,青衫虽旧,却勾勒出风骨。

  林仓皱眉,“你是说,福王目的在万家?”

  夏云鹤眼睛明亮,笑着与谢翼说道,“我知道福王要做什么了,殿下且放心。”

  她饮完杯中茶,神闲气静说道,“等雨停了,我们再去山上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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