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十年 第一卷 第194章 你可爱过我啊?

小说:为奴十年 作者:探花大人 更新时间:2024-12-29 01:57:55 源网站:平板电子书
  兵无常形,穷则思变。

  正是她从前在千机门时,萧延年亲自教导。

  他教她礼乐诗书,也教她天下大势,匡时救国,也许媚术不如旁人,但在这一方面,她从来都是同门里最出色的。

  因而萧延年曾说她,“天分极高,莫要辜负。”

  木箸在那人手中顿着,那人闻言怔然,喃喃问她,“你叫我什么?”

  阿磐轻言软语的,“叫你先生啊。”

  她想不出来叫萧延年什么好。

  不能叫大王,也不愿叫主人,兄长是不能叫的,便是贵女出身,但仍与怀王是君臣。

  因此,思来想去,觉得只有叫先生,才是最妥当的。

  就像她如今除了“大人”二字,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谢玄好。

  不好叫王父,不愿叫主君,也不能名正言顺地叫夫君,因此便照常叫他大人。

  叫大人没什么不好的,比王父亲近,比夫君疏离,不管以后怎么样,是不是婚假,好还是不好,总之进退裕如,到底再不必两难。

  阿磐为那人擦眼泪,温婉地唤他,“先生。”

  明识强记,博览图籍,子孙受学,皆自为先生。

  然而,先生二字,显然不是萧延年最想听的。

  那人手中的木箸放了下去,怔然默了许久,许久之后握住了阿磐还在为他擦眼泪的手,按在心口,重重地叹了一声,“阿磐,你可爱过我啊?”

  萧延年的心思,她怎会不知道呢?

  他来不是要做先生的,他的心思,早在南国十月就已经亮明了。

  便是这一回来,也不过是要带她去晋阳罢了。

  虽不忍伤他的心,然阿磐还是抽回了手来,温声道,“何必还问这样的话呢?”

  可那人说,“我来这一遭,总得知道。”

  是,来了这一遭,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人兀自叹息,“我在无数个梦里,都活在了南国。”

  唉,南国啊。

  他说他用那一年,过完了一辈子。

  阿磐道,“你的一辈子,已经有了,不要再问。”

  那人怃然,“正因有过,才想要啊。”

  阿磐心神一晃,蓦然想起最初时候。

  最初,她乘着萧延年的马车在冰天雪窖里赶路,她曾问起,“我......我能不能跟着主人?”

  那时候的萧延年垂眸望她,眸光温润却坚定地容不得半点儿商量,他说,“阿磐,不能。”

  那时候的阿磐害怕,也真想留下啊。

  宛城刺杀那一回,她记得从前的阿磐跪伏在地,哀哀切切地求他,“主人留阿磐在千机门,阿磐就在主人身边侍奉汤药......”

  可那人呢,那人一把拽下了她颈间的断玉,目光疏离的好似是个陌生人,那人说,“连你父亲的罪,你都赎不完,还谈什么留在寡人身边。”

  就连在赵国北地田庄的时候,她不也求过萧延年,求他带她和阿砚一起走吗?

  以前想留留不了,如今时移世易,再也不是从前了。

  阿磐温静笑起,“从前许多次,都想留在先生身边,但先生不肯。”

  那人闻言闭目叹气,竟无话可说。

  “如今都过去了,也请先生往前看。你是赵王,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呢?”

  那人幽幽一叹,清瘦下来的脸颊沐在客舍的光影中,一半神清骨秀,一半晦暗不明。

  他说,“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啊。”

  言辞恳切,听了真叫人心中难过。

  阿磐抬眉,正色望他,“我要跟王父一起回大梁了,先生振作起来,也早些回晋阳吧。”

  她想,她是因了爱,于谢玄面前才会小心翼翼。

  是因了不爱,于萧延年前才会肆无忌惮,口无遮拦。

  那人眸中一黯,一向最善于铺谋定计的人,此时看起来竟有了几分茫然,“连你也要走了,我还去干什么呢?”

  是,她也要走了,也早该走了。

  面前的人兀自郁郁叹息,“我这一生,已经看到头了。”

  她有十分温软可人的声腔,这声腔把那人强硬的盔甲一寸寸地全都融了,化了,她劝那人,“只要活着,就没有到头的时候。”

  阿磐笑着说话,取出一条芭蕉帕子,塞进那人手心。

  那人的芭蕉帕子血渍太多,已经洗不干净了,如今他手里的是先前巷口的那一条。

  她原本要赵媪自行处置,谁知道赵媪不舍得丢,竟一直保管着。

  “先生去赵国吧,你是赵武王啊。”

  那人一叹,怔然道,“武王......”

  阿磐点头,“是啊,赵人就在十里外了。”

  那人问,“谢玄竟肯么?”

  阿磐笑着点头,“王父心怀天下,不在某一城与一国。他愿放你走,也许你仍做赵王,以后,就请你在赵国,做个堂堂正正的君王吧。”

  案上的饺子早就凉了,那人也好一会儿都不再说话。

  她说,“先生,真希望这世上再没有打仗了啊。迁都吧,远远地离开这里,好不好?”

  争地以战,杀人盈野。

  争城以战,杀人盈城。

  天下若不能一统,那这样的征战便永远也不能停止。

  那人凝眉不言,片刻打开帕子,帕子里面裹着的是她的玉璧,那人见之神色复杂,“你肯给我。”

  阿磐温柔应道,“给你。”

  “但求你从今往后,做个始终如一的君子,再不要刺杀魏王父。”

  “也但求你公明正大。”

  “先生,你可应?”

  那憔悴的不成模样的人手中捏紧玉璧,长眉不展,就在这屋中静默着,静默了许久,许久之后才道,“你再叫一声我的名字。”

  将军们都说中山君油盐不进,冥顽不灵。君王自有君王的坚持,有他自己的道义。他过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就没有什么不能应的。

  他退步了,阿磐了解他。

  阿磐轻声,“可你是先生。”

  那人坚持,“你叫。”

  是了,从前也没少叫。

  夜里也不总叫他,说一声,“萧延年,我渴了”吗?

  她知道自己肯说,萧延年便能应下,因而她便开了口,“萧延年。”

  那人点头,那叹声悲哉痛哉,如泣如诉,到底是应了,“好。”

  阿磐正色相问,“先生若反悔,他年再遇,谢磐,亲自杀你,先生可应?”

  那人长长一叹,仍旧应了,“好。”

  该说完的已经说完了,便听见外头有人叩门,“夫人,小公子要找母亲。”

  阿磐起了身,便要告退了,“先生等一等,会有人来为你沐浴更衣。”

  可那人拽住了她的袍袖,拽住了便不肯松手,“阿磐。”

  “先生说。”

  那人道,“你心里有没有我,我会不知道吗?是你自己骗自己,你选了他,便不肯再承认罢了。”

  他有一套歪理邪说。

  他还说,“我阅人无数,又比你年长十岁,早说了你在我面前是个透明人,嘴巴犟,身体却骗不了人。”

  由他怎么说,总之他是应了,应了便好,她便也道了一句,“也许吧。”

  也许吧。

  给他一点儿希望,总算能诓他先做回赵王,把赵国王城远远地迁到西北去。

  出了这间客舍的时候,见谢玄就在廊下负手立着,正往此处看来。

  他到底是不放心。

  只是不知道,适才与萧延年的话,他到底听去了几分。

  阿磐冲他盈盈一笑,走开了好一段才道,“中山君应了。”

  那人牵起她的手来往下榻的客舍里去,只道一声,“我知道。”

  他有一双颀长的双腿,但所幸走得不快,因而被他牵着,她也能轻易跟得上来。

  她还问,“大人吃饺子了吗?”

  那人温声应了,“吃过了。”

  她又问,“大人吃饱了吗?”

  那人脚步一顿,垂眸望她,“不曾。”

  阿磐朝他笑,“我再去给大人做,魏人素日也吃饺子吗?大人喜欢吃什么馅儿的?”

  那人松开手,一双手臂穿过她的腰身,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这便往下榻的客舍里去。

  那人说,“不吃饺子。”

  她便问,“那吃什么?”

  那人眸光一眯,醋味极深,“吃你。”

  阿磐脸色煞得一红。

  听谢玄伏在耳边道,“夫人立了大功。”

  一声惊雷,开始下起豆大的雨来。赵国的雨季,已经来了。

  这一夜也不知那人要了多久,她又给了多久。

  只知道那雨下了大半夜,后来雨歇,月落参横,曦色乍现。

  任由那人轻拢慢捻,而她也十分快活。

  魏赵的关系问题一有了着落,南平公主和宜公主的去处便不得不提上议事日程上来。

  她们是不肯跟着赵王回去的。

  她们也自有自己的一套由头。

  宜公主一个劲儿地抹眼泪,“要是三哥哥在就好了,三哥哥一定不会赶我们走。这些哥哥们里面,只有三哥哥最疼我们,可惜三哥哥才登大位不到一月,就.......”

  南平公主也说,“我们姊妹两人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就想跟着王父和夫人,给住的给吃的就行,我们也不求旁的。回去还不知道要被打发到哪里去,我二哥哥冷心冷血的,从前又不怎么见过,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今日若回了晋阳,改天就要被送给哪个老头子结亲去。”

  南平公主还说,“再说了,见过了王父风采,眼里岂还能容得下旁人?嫁不了就嫁不了,总之有个养老的地方,又有王父看着养眼,磐姐姐又是这么好的人,看着不是会欺负人的,有这样的地方,那不比什么都好?”

  她们姊妹二人越说越觉得极有道理,“再说这世间,哪里能有王父的东壁更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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