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玲珑十分有眼色,在太后视线落在少年身上时便肃声道:“柳大将军之子,抬起头来。”

  柳敬源抿嘴,垂着眸抬头。

  少年脸庞还有些青涩,皮肤白皙,五官线条流畅,能依稀看出日后的玉容之姿。

  “你便是柳大将军的嫡子?倒像个文人。”她和乾元说出了一样的话,因为他看起来有点文弱,像个书生。

  可能在人的刻板印象里,大将军的儿子也应该像他爹一样是个武夫。

  柳敬源恭敬回道:“家父希望草民能文武双全,先从文再习武。”

  卿卿点头,对于这场小孩子的闹剧并没有多在意。

  本来男主长大过程就需要点“磨难”。

  一旁的纳兰昭雪见她“沉默”,心中不安不断扩大,最终上前一步向太后求情,“是臣妾教导无方,恳请太后娘娘开恩,臣妾甘愿受罚。”

  卿卿没有说话,视线落在手足无措的小男主身上,在他可怜巴巴的小猫一样的眼神里说:“不过是小孩间的玩闹罢了,不必太过在意。”

  说着视线落在那个始终没有抬头的十三皇子,对方僵硬的站在那里,莫名有一股在犟的劲儿。

  她曾见过几次十三皇子,第一次见的时候是在刚进宫没多久,大概三年前。

  对方那会和小男主差不多大,小小一个,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说她比他母妃还好看。

  那时候十三皇子还有些天真烂漫,五官精致可爱,有一段时间很喜欢跟在她身后。

  先帝还调侃,这孩子是把她当母妃了。

  如果不是十三皇子生母还在世,当年先帝去世前是想将十三皇子过继给她。

  当然,即便这样安排卿卿也不会答应,毕竟她的目标是小男主。

  可能也算是看着他长大,卿卿对他有几分包容,“行了,都起来吧。”

  柳敬源以及其他学子谢过后起身,其中一个年龄小的忍不住偷偷抬头,想看看这位传闻中的太后。

  然后就呆住了。

  卿卿没有注意,“书院是用来授课的地方,不是用作打架,哀家不想在听到任何打架的理由。”

  大家面面相觑,看向灰头土脸的两人。

  小皇帝完全没有刚才打架的气势,怯生生回道:“我知道了,母后……”

  十三皇子终于抬头,这时卿卿才注意到他眼眶红红的,看上去竟是比小男主还委屈。

  “乾祁谨遵太后教诲。”

  一场小闹剧算是结束。

  马上就要开春,地上厚厚的积雪开始融化。

  这段时间才是最冷的,卿卿几乎每天都待在自己寝宫,有什么要事办就交给安容。

  每天除了小男主来找她,如今又多了个人。

  这个人就是纳兰昭雪,两人宫殿离得不算远,以前是因为太后的传闻而对她有所畏惧,如今见过一面才知那些传言未必可信。

  何况如此美人,没人会舍得怨恨她。

  一直到天暖和了些,卿卿才走出坤宁宫,去御花园那边逛逛。

  结果还没到御花园,一个身影就横冲直撞跑出来,在卿卿面前“摔倒”。

  安容立刻挡在前面,眼神凌厉,“什么人!”

  少年柔弱的抬起头,酝酿的台词还未说出口,视线在触及他身后的少女时整个人呆滞住。

  只闻世人说太后“凶残”,却无人知太后竟是天人之姿。

  卿卿打量他,一身普通冬袍看上去并不是在皇宫做事的人。

  安容比卿卿更快认出地上的人,猜出他的用意,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哪儿来的刁民好大的胆子,竟敢冲撞太后。”

  “来人,将这刁民拖下去。”

  许祯慌了,等机会等了好些日,眼见马上要出宫他才偷偷溜出来,方才冲出来也并没有想太多。

  “太后娘娘饶命!我、我不是有意的……”

  小鹿一般的眼睛含着眼泪,一张俊秀的脸有几分雌雄莫辨的秀气,害怕的模样我见犹怜。

  卿卿觉得他的嗓音有些熟悉,便说:“你是戏班的人?”

  许祯连忙点头,眼神有些痴痴,“我看雪化了,便想出来逛逛,不是有意冲撞太后娘娘。”

  借口很拙劣,心机也很低级,甚至不知用尊卑之称,而是用“我”。

  这些就够他死几次了。

  安容神色更为冷峻,嗓音中的尖锐都有些压不住,“放肆!无知刁民,太后面前岂容你这般自称!”

  “无事,安容你先退下。”卿卿开口制止他。

  安容神情微僵,下一秒又恢复正常,低低“喏”了一声,默默退到一边。

  卿卿看向还跪在地上的人,“你是演花旦的人?”

  计划如自己预想一样展开,许祯心口直跳,轻咬下唇,鹿眸波光闪闪,“回太后,正是。”

  少年那点心思实在太明显,但卿卿不是那种喜欢随便治人罪的人。

  “以后不要再乱跑了。”

  说完没有再理他,扶着安容的手继续往前走。

  许祯急了,刚想再说什么,嘴突然被捂住,他被两个小太监勒住,强行拖走。

  “不要脸的贱蹄子!太后岂是你这种贱民能肖想的!”其中一个小太监啐了他一口。

  原想勒死他丢井里,但怕太后问起,最后两个小太监只是将人毒打一顿,再一番警告这才作罢。

  临走时一个太监妒恨他模样姣好的脸,方才就是这张脸吸引了太后娘娘注意。

  越想越是嫉妒,便在他脸上划了一道。

  “啊!不要!!”脸就是许祯的命,几乎下意识抬手护着,然后被另一个太监掰开。

  刺痛在脸上蔓延,液体顺着脸颊滴在地上,是血。

  等班主看到满脸是血跑回来的许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问他怎么回事。

  许祯只觉得脸疼,推开他跑到镜子前,一条血肉模糊的伤口从眼角位置一直到下巴,整张脸都毁了。

  “啊啊啊!!!”少年崩溃地把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

  班主稍一想就猜到他刚才肯定冲撞了什么贵人,警告他那么多次都被当耳边风。

  马上就要出宫了,真出什么事他可不想死!

  班主帮他简单处理了下伤口,把他看得紧紧的,直到出宫都未曾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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