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的热闹,三人不得而知。

  船行了十五日,终于靠近应天府的码头。

  这些日子卷柏没事就找蓝空桑比划,两个习武之人乐在其中。

  但三个主子差点没闲死!

  主要是殷问酒。

  一靠上岸,她便找船夫问了秦淮河所在。

  眼下刚过元宵,秦淮河的大红灯笼还未取下,显得年味依旧。

  船上条件一般,几人在秦淮河寻了一家上好的客栈,休息整顿一番。

  殷问酒更是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感叹道:“活着就是得享受啊,下次出行的船得往大了找。”

  一连十几日,不知是何原因,但殷问酒可以肯定,葵仙儿的怨不会来找她了。

  眼下情况算糟糕,除了一个秦淮河,她对葵仙儿别无所知。

  晚饭楼还明在客栈定了个雅间,殷问酒没去。

  她和蓝空桑直接坐在了前庭。

  秦淮河比上京城的小秦淮河要大一些,同样是热闹非凡。

  连这边上的客栈也是人满为患。

  前庭闹哄哄的。

  周献下楼时一眼便看到了前庭的殷问酒。

  她梳着最简单的少女簪,还是蓝空桑跟着溪羽学了好久,唯一能勉强过关的。

  他在她对面坐下,殷问酒眉头一皱,“你去雅间,楼还明在那。”

  “雅间能听的到什么。”

  他点了点自己的头,“这也算我的力所能及,小酒你那兄长这里头都装着草。”

  “药草。”

  殷问酒好笑,又问:“为什么这么喊我?”

  周献没答,转头和邻桌聊了起来。

  “这位兄台,劳烦问一句,早几年我同我夫人路过秦淮河,听过一位琴师的曲子记忆犹新,现下再来,还想寻一寻,不知这秦淮河最有名的琴师在……”

  邻桌的人道:“琴师?也许是夜莺阁的宁可人。”

  “宁可人现下确实算秦淮河最知名的琴师了,但若是早两年前的话,葵仙儿才是无人可及。”

  “那是,葵仙儿的琴技才是人间难得几回闻。”

  “早两年为听葵仙儿一曲,多少富家公子散尽千金啊。”

  “千金不过是夸大,葵仙儿一看钱财二看懂琴之人,若是你丝毫不懂,收个千金也不枉对牛弹琴一番。”

  众人哄笑。

  周献也跟着笑,“那这位葵仙儿现下人在何处呢?”

  “这就不知道了,两年前人突然就消失在了秦淮画舫,再无人得见。”

  “我想啊,怕不是被哪家富商收了房了。”

  “有这样一身技艺的人,又不差银子!”那人半遮着嘴,放轻了些声音,“有传闻说是有人不可得,一时恼怒将人残杀了。”

  “千真万确,我表叔家的三姨婆的姑姐的邻居家的孙女嫁了衙门一兵爷,她听他男人说,那杀人之人是高官子弟,衙门都拿人没办法,只能把这事掩了过去。”

  越扯越荒唐。

  殷问酒闭口不言,专心喝着酒。

  周献听的兴趣十足,“如此说来那真是可惜了,葵姑娘一曲,可是让我家夫人记挂了好些年!”

  他唉声叹气,很是遗憾。

  “也可以去听一曲宁可人,能排上秦淮河第一的名头,自然是有些东西的。”

  “说这话的都是没听过葵仙儿的曲,若是听了,哪里还能将就!”

  如今在秦淮河,说起琴师,听过葵仙儿一曲的都成了骄傲的本钱。

  也许葵仙儿的一曲并没有那么神,但旁人无从对比。

  这些人或许听过,或许只想吹嘘自己罢了。

  “那这葵仙儿是师从何人呢?可还有同门?我娘子喜欢的东西本就不多,这……”

  殷问酒又倒了杯酒,一直端在嘴边,遮住自己半张脸。

  她没有周献这样的演技。

  他叫起夫人来顺口的像喊过八百遍般。

  “公子的娘子,怎么还梳着少女簪呢?”

  总有人闲扯开来。

  周献笑了笑,自如答道:“她不喜旁人碰她头发,我们这不是才新婚嘛,我还没学会别的。”

  众人纷纷夸起周献真是个好相公,殷问酒只好配合着连连点头。

  “有传闻葵仙儿去了云梦泽。”

  周边三五桌里,突然有人说道。

  “云梦泽?什么地方?”

  “一处建在黄沙戈壁,应人所求的客栈,听说那客栈掌柜的能满足所求之人的所有心愿。”

  “嘁,说什么神仙故事呢,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

  所有心愿确实夸张。

  殷问酒自认所学里,医术这快算她的短处。

  师傅说她体阴,学后两者算是自带的天赋,信手拈来。

  而医学除了言传外,还要大量的病例来佐证结果,增长所见所闻。

  她在云梦泽,实在人少。

  虽各类绝世医书看了满墙,终究只是书本知识。

  众人又围着云梦泽是否存在,那个掌柜的是否神仙争执了半天。

  “这些人避开公子的问题,是压根就不知道罢了。”

  后桌的一男子继续说道:“公子晚上可以去夜莺阁或者花凝楼都听听,夜莺阁不仅有宁可人这位琴师,要紧的是它叫夜莺阁,那里的歌姬嗓音也是秦淮河出了名的。”

  “常去这些地方的人,或许对葵仙儿这个人有更多了解。”

  这人说的自是在理的,周献抱拳道了声谢。

  饭后。

  三人慢步在秦淮河边闲逛。

  这里比上京城要暖和些,不用再加披风。

  殷问酒穿一身碧色衣裙,衬的人都多了几分灵动。

  楼还明打破沉默道:“葵仙儿这个人好像是突然出现在秦淮河上,不知从何来,不知去向了何处。”

  “她和应天府,终究还是有联系的,否则那偷尸之人不会再带她回这里。”

  周献问殷问酒,“你们毕竟相处了两年,以你对葵仙儿的了解,她离开云梦泽这个对于她来说是个安全窝的地方独自一人来找你,会因为什么?”

  这个问题殷问酒是想过的。

  “我想不到。”

  “我设身处地的想,一,云梦泽为何于她而言是安全窝?”

  “因为我在?”

  “那你要去上京时,她为何不同你一起?”

  殷问酒摇头,她还没想通。

  “假设她原本是以为,只要她在云梦泽就安全……后来,你走了,她才发现,只有你在她才安全,不然我想不到她一个人追到上京来大海捞针的动机,她一定是想活对吗?”

  “对!”葵仙儿很想活,她有很明显的表现。

  “只有找到你才能活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蛊毒?”

  “蛊毒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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