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本事没多少,招式挺花哨!”

  周遭阴风阵阵,公羊永业吐出一口血沫,眉梢泛起年轻时才有的狠厉锐气。刀身上的百鬼刻纹发出凄厉鬼叫,鬼脸若隐若现,蛛网似的裂纹从一点裂口蔓延至整个刀身。

  他瞧也不瞧一眼。

  深陷崖壁石坑,腿甲碎裂露出几寸白骨。

  “念了几年佛经,真当自己是佛陀?”

  刀气仅维持几息便散了个干净,而那千丝万缕的金光却绵绵不绝萦绕故友周身,乍一看,这老东西的皮囊真有几分佛陀降世的韵味,只可惜口中说出的话却无一点慈悲。

  “老夫尚有再战之力,你还能劈出第二刀保住你的命?”故友双臂鲜血直流,血肉翻飞,深可见骨。他却仿佛不知疼痛,只是瞧着公羊永业这副狼狈模样兀自冷笑两声。

  本以为这次能收拾了公羊永业,没想到这个躺平几十年的老东西突然仰卧起坐,愣是短暂支棱了一次,让他又气又笑又无可奈何。

  要是公羊永业彻底支棱起来,一刀劈死自己也就罢了,偏偏人家只是做了个仰卧起坐虚晃一招,让自己看到几分压过对方的希望却始终拿不走这条命,这个就很恶心了。

  这跟用假鱼饵钓鱼有什么区别?

  命都不肯给自己,还说是故交呢?

  公羊永业舌头抵着面颊,吐出染满口腔的污血。目光炯炯盯着眼前故友,只是当他声音再度传入对方耳畔,却是【传音入密】:【老东西,你真不肯给老夫交代个底?不管你靠着什么突破到如今这一步,如此霸道秘技,怎么可能不伤根基?铁了心拼命?】

  开了公放聊天,公羊永业是以康国阵营身份跟故友对话,但用了【传音入密】,那就只是公羊永业跟故友私下交情。后者有任何难处,以公羊永业的性格怎会见死不救?

  故友眼神闪烁几下。

  就在公羊永业以为他真不知悔改的时候,私聊终于有动静了:【哎,还不是中部分社牵连甚广,若非——你真以为老子凑热闹呢?更别说替这群眼高手低的东西卖命。】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朝堂也好,江湖也罢,都是人情世故啊。

  【哎,不瞒说,这一局老夫必须赢,哪怕对手是你也必须赢。】故友话语中多有为难之处,眼下也不是仔细讲述的场合,而他敢指名点姓让公羊永业下场,自然有信心。

  看得出来,还是谈崩了。

  就在故友一脚将公羊永业踹飞的时候,后者的声音传入耳畔:【操,那你不早说?你只要赢,犯得着跟老子这般拼命?老子的刀都碎了!你欠他们恩情,你也欠我恩情,你我交情几十年,我也不叫你左右为难,如何?】

  故友冷冷道:【说人话。】

  公羊永业一想到自己待会儿说什么,他唇角弧度就有些压不住:【老夫让你稳赢,你也帮老夫再拖延一些时间。事成之后不管中部赢还是康国赢,老夫都能保你无恙!】

  说得通俗一些就是各取所需,打假赛。

  双方都能达到目的。

  故友微微眯眼,他顶着一张弥勒佛笑脸,干的却是一掌锁喉夺命:【拖延时间?】

  他早年也曾驰骋沙场,后来遁入佛门也没彻底绝了杀性——要是不勤快点儿,隔三差五去理一下寺庙附近山头,那些地方是要长土匪恶寇的——迄今仍保留着几分警惕。

  两军对垒,一方想拖延时间能是为什么?

  小孩静悄悄,必是在作妖。

  康国这是准备从什么地方偷袭背刺呢?

  假佛陀看似慈悲无害,实则眼珠子一转就发现公羊永业这个大嘴巴泄了啥秘密。偏偏这蠢货还道:【输赢是他们的,性命是你的!】

  一个搬来的救兵外援罢了,何必拼命?

  故友口诵佛号:【阿弥陀佛!】

  没说答应也没说拒绝,只说了一句:【老夫现在相信你是被逼蹚这趟浑水了,沈君确实不可能主动将你招揽帐下重用,伤脑。】

  该说不说,公羊永业确实适合当个男科圣手、送子神医,不适合在官场跟人周旋。

  一开口就将己方机密出卖。

  哪个主君遭得住?

  公羊永业沉默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确实闯了个大祸,杀意顿生,手忙脚乱试图亡羊补牢:【……杀人灭口来得及吗?】

  故友:【晚了。】

  就这脑子,公羊永业还说要亲自生个孩子。且不说男儿身怎么生,即便公羊永业真有这个器官,他也觉得这孩子人生暗淡。天崩开局,一出生就有发达四肢跟萎缩脑子。

  他心里也很清楚,骑虎难下的人不是公羊永业而是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机密又能如何呢?没机会活着将消息传递出去,知道再多都只是多一张催命符,对方会给自己开口机会?反观公羊永业,人家想通了再做一个仰卧起坐,确实能一刀将他搞死在这里。

  淦,最恨这种老东西了!

  想开挂就开挂,拼尽全力无法抵抗。

  凭着几十年医患关系养成的默契,二人仅用眼神对视便晓得对方打算,认认真真开始打假赛。实力到了他们这一步,力量表现形式已经逐渐趋向“由繁至简”境界,将崩碎山岳的至强之力藏于朴拙表面之下,看似悄无声息实则暗含雷霆。内行人能看出一身的冷汗,外行人只觉得无趣,还不如两个二等上造打得热闹。

  由繁至简难,由简至繁还不容易?

  又是在这样有着特殊限制的古怪战场,即便是二十等彻侯来了也摸不清二人闹哄哄招式下真正蕴含的力道。名正言顺打假赛啊。

  唯一的破绽就在于时间。

  【老东西,差不多得了吧?再拖下去,老夫也要被怀疑的。】打假赛拖不到地老天荒但想拖个几炷香还是没问题的,可偏偏二人实力境界以及战场特殊性无法达成这点。

  时间差不多就行了,见好就收。

  鼻青脸肿的公羊永业也觉得差不多了。

  【行,就这样吧!】

  公羊永业二人在悬崖山腰飞快交换一个眼神,合力闹出一个超大动静,趁着乌烟瘴气的功夫,他先拖伤势逃回了阵中。故友象征性追赶,被沈棠一箭给逼了回去。他愤恨看着公羊永业背影,撂下狠话道:“公羊老儿,无胆鼠辈,这一局是你输了,服否?”

  “呸!”

  冲站在铁索上气喘吁吁的故友啐了一口。

  他打输了,但嘴硬:“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不过是靠着见不得光手段强行提升上来的虚凤假凰,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真龙了?”

  两句话让故友杀意狂飙。

  公羊永业骂的太脏了,后悔刚才打轻了。

  “哼,任你嘴硬这一会儿,两军交战之际,老夫必要取你项上人头!”两个上年纪老东西隔着山岚云海互骂,要不是中部盟军这边将人喊回去,他们还能对喷三五回合。

  沈棠想到公羊永业会输,毕竟老登划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人家始终秉持着“几个钱啊这么拼命”的态度,将躺平二字贯彻始终。但没想到他吃了败仗还能保持这么好心态,果然不是输自己的家底,输赢是一点儿不心疼。只是,输都输了,她还能怎么着?

  “侯爷好耐力。”

  虽说打输了,但公羊永业这一局超额完成拖延指标,沈棠也不能说人不靠谱。对精锐之师而言,一场斗将损失的士气并不能影响大局。公羊永业一边擦掉鼻血,一边道:“哼,知道就好,想我公羊永业一生光明磊落,还是头一次干这种不光彩的破事儿。”

  对武将而言,打假赛是很丢人的。

  不仅实力会被质疑,连品格也被顶上耻辱柱,有点脸皮的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公羊永业这次牺牲可大了。

  沈棠闻弦歌而知雅意,眼神闪烁,一下子就猜出公羊永业如此持久的秘密,怕是跟老朋友私下达成了见不得光的交易。她余光扫了一眼香,正准备开口让罗三下去试试。

  孰料有人抢了先机。

  “殿下,末将愿请战!”

  温温柔柔的干净声音不像个武人。

  众人视线落向一向安静的即墨秋身上,甚至有人眼底泛起了疑惑——他们对即墨秋了解不多,不过后者常年跟随主上身侧,再加上长了一张跟公西仇相似的脸,这导致那些跟公西仇干过架结过仇的武将想忽略他都难。

  只是——

  即墨秋是武人吗?

  难道不是文人?

  别看主上没直接封即墨秋为“康国大祭司”,但平日对他的称呼仍是“大祭司”。她喊得次数多了,群臣偶尔也会用“大祭司”称之,祈善这些人更喜欢称之即墨郎君。

  说了称呼,再看装扮。

  即墨秋常年都是文人风格的宽袍大袖。

  气质温润如水,跟其弟是截然不同风姿。

  这兄弟一文一武,不是很合理?

  也有人后知后觉想起,即墨秋兄弟同属武人行列。自己如何产生文人的刻板印象?

  沈棠迟疑一瞬:“大祭司要下场?”

  即墨秋道:“愿立军令状。”

  此话一出不是赢就是死!

  有武将出言反对,对即墨秋不是很信任。

  后者出手的次数太少,哪怕长了一张跟公西仇酷似的脸,却从未给人带去压迫感。瞧着斯斯文文,不是很靠谱啊。再者,大祭司一直以辅助定位面世,让他斗将没问题?

  军令状不是儿戏。

  闹不好了,不只是对自己性命不负责,也是拿三军将士性命开玩笑。面对质疑,即墨秋好脾气地笑了笑:“我是脾气太好了吗?”

  沈棠将劝阻的话咽了回去。

  那名武将也受过即墨秋救治恩惠,说话给留面子:“斗将非儿戏,大祭司三思。”

  给个台阶就下吧。

  即墨秋:“……”

  果然是他瞧着太好说话了。

  要是换做公西仇,怕是没人会说个不字。

  即墨秋抬手化出赤红武气覆盖全身,火焰燃烧过后,衣袍化作白衣红甲,木杖烧尽只余长刀。此时,众人才看清常年包裹在大祭司宽袍下的身躯分明是标准的武人体魄。

  而他的气息——

  公羊永业怔了一下。

  指着即墨秋道:“大庶长巅峰?他?”

  他是在场为数不多见过即墨秋出手干架的人,那次还一次性打了公西仇兄弟,逼得即墨秋出手将人救走。这才过去多久,即墨秋实力境界还反超了公西仇,这真的合理?

  一众武将:“???”

  大庶长巅峰不就是十八等了?

  距离公羊永业的关内侯也差临门一脚?

  饶是祈善几个也有些小小的意外。

  不怪他们这个反应,即墨秋这些年一直老老实实给沈棠当护卫,只要不是特殊情况都是全勤打卡,让一众亲卫都自叹弗如。亲卫值班还要给俸禄,即墨秋是贴钱在上班。

  太狠了,跟这种人内卷卷不过。

  万幸他不喜欢张扬,也不曾替自己谋个一官半职,一度让百官看不透他图什么。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倒贴钱上班的奇葩?不图功名,不图利禄,这人难不成是想图谋主上?

  那也不对啊,官员上奏给他加封侍君,也不见他推波助澜一把。存在感淡淡的,说话淡淡的,做事淡淡的,这作风让很多自诩看穿利益场的老油条懵逼,猜不准他心思。

  【总不会真的人淡如菊吧?】

  沈棠眼底也泛起些许惊艳,面上仍镇定,仿佛早就知道:“羡慕吧?你要是跟他一样有这么好的天赋,还有一个愿意【醍醐灌顶】的冤大头,你大概能更早达到这步。”

  倒不是沈棠挖苦即墨秋,而是陈述一个事实。公西仇都吐槽过他哥哥痴迷蛊术,七八成精力放在神术修炼,对武胆打磨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出战不积极,干仗不热情。

  但凡勤快点,那个倒霉催彻侯灌注给他的武气,早两年就被完全吸收了,武胆品阶推进到十九等关内侯不成问题。奈何即墨秋没这个热情,公西仇推三阻四也拖不动他。

  公羊永业:“……”

  罗三:“……”

  即墨秋道:“殿下,我志不在此。”

  对大祭司而言,神术之外都是旁门左道。

  即墨秋顶着那张好说话的脸,缓步走向铁索,温和道:“在下即墨秋,请君赴死!”

  (=`=;)ゞ

  最近看了一篇青春校园文,啊,少男少女谈恋爱让尸体都回暖了不少。让我这种热衷打打杀杀的人也想试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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