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眼中晶莹一片:“父皇隆恩,堪比雨泽山川,儿臣稍后进宫,当面叩拜!”

  七皇子身后的侍卫,也全都惊喜交集。

  一般人或许不太明白,为何七皇子对这则口谕反应如此激烈,但他们不是一般人,他们知道这口谕的含金量。

  宫门禁区,并非所有皇子都能随时出入的。

  惟有亲王可以!

  也就是说,这位长期边缘化的皇子,享受了一把亲王待遇!

  此刻是亲王待遇,将来呢?

  会不会就是亲王?

  封亲王非同小可,即便是皇帝,也不能随便封,是故,皇帝在策封亲王之前,往往会进行试探,比如说,给他某种类似亲王的待遇,观察大臣的反应,观察宗室的反应,若反应并不激烈,也就顺理成章,推进亲王的策封。

  所以,准其出入宫门,就是策封亲王的先兆。

  一旦他成为亲王,先前他身上所有的桎梏,全都迎刃而解。

  这还只是其一。

  其二,是口谕中的另一处玄机。

  “拜谒生母!”

  七皇子的生母地位低贱,只是一个常在,连嫔都不是,离妃差得远,更不是后。

  她除了给陛下生了一个儿子之外,其余的啥都不是。

  在宫中,照样是做杂事。

  这样的母亲,是不配皇子拜谒的。

  皇子进宫拜见母亲,也只是拜见“嫡母”皇后。

  而根本不是拜见生母。

  而如今,陛下一则口谕,明确告诉他,你可以拜见你的生母。

  说明什么?

  说明他在宫中做杂役的母亲,要被父皇提拔了!

  这一重大喜,在七皇子心中,可比亲王还让他兴奋。

  黄衣侍者笑了:“陛下早知殿下有此孝心,这就请吧!”

  七皇子随侍者而去。

  林小苏上了另一名侍者的车,车穿过闹市,来到了一条河边,此河,名柳香河,柳香河畔,风清物雅,闹中取静。

  定北王府,就在这条街上。

  定北王府之侧,一间三进三重的院落,就是陛下赐给林小苏的府第。

  进入府中,一名管家鞠躬相迎,口称家主,他的身后,两排侍仆共计二十三人。

  十名男仆,十二名女侍。

  个个青春靓丽。

  黄衣侍者送他到门口停下脚步:“李大人,此即为陛下赐下的宅子,若是少了些用度,派管家去内务府领取即是!”

  “多谢公公!”

  林小苏鞠躬,手上被塞进一个红包。

  这是管家递给他的,林小苏会意,双手托起红包送到侍者面前,侍者接过道声谢,笑容满面地告辞。

  林小苏进府,管家一路给他介绍。

  这间府第,原本是一个京城富商所居之处,此富商犯了事,府第被皇家收缴,用来赏赐功臣。

  说到这里,管家不忘大拍一通马屁。

  家主受陛下之器重,实在是匪夷所思,此前京城之人得赏院落也是有的,但就只是一间院落,想要丫头仆从,得买。

  而家主就不同了,内务府全方位包办,不仅仅是丫头仆从,还有所有的生活器具,一应俱全。

  一通彩虹屁中,林小苏走完了他的府第。

  这座府第,放在这座京城,其实不算大,无非是三进三重,三个院落,三重房屋而已,但是,若以现代眼光来看,这是标准的四合院。

  面积足有上千平方。

  够奢侈了。

  更奢侈的是,亭台楼阁极具审美感,比如说,靠近柳香河的那一侧,一座红亭,一间茶室,一树孤梅,将那片天地点缀得极有文化气息。

  “管家,你去忙吧!我去那边坐坐。”林小苏道。

  “是!内务府有些东西刚刚送到,还来不及归整,家主去那里坐坐,也好!”管家出去归整各处房间了。

  两个丫头随林小苏进了这间红亭。

  这红亭一坐,满耳凉风,柳香河的风貌从这里看过去,风物无边。

  而他自己这里一坐,大概也成了船中画舫游客眼中的风景。

  左侧丫头递过来一杯茶:“公子,请用茶。”

  声音细糯糯的。

  林小苏接过她的茶杯,目光抬起。

  这丫头脸蛋红红的,有些不敢接他的目光,但也不敢逃避,就在那里站着。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红儿!”

  “这个呢?”

  “奴婢小青。”

  “我看你们,似乎并非寻常丫头。”林小苏道:“是从宫中出来的吗?”

  “不是!”红儿说:“奴婢二人,都是从教坊司出来的。”

  教坊司!

  林小苏心头微动。

  教坊司这个名字,他听过好几遍。

  从青莺的口中听过,从七皇子口中听过,都有一个特定的指向:血龙将军。

  血龙将军犯事,拿下天牢之后,他家女眷都被没入教坊司。

  那是太子洪鼎一手遮天的时代。

  现在时代已经变了,七皇子取得圣宠,该当可以顺利救出血龙吧?

  这大概是他这只蝴蝶的翅膀扇动之后,产生的另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如果太子在位,血龙将军想出来,只能是下辈子。

  但现在太子没了。

  血龙纯粹是太子以权谋私送进去的,放出来障碍不大。

  “家主!”一名男仆急匆匆而来,跪地:“门口有一女子求见,她言,她名青莺。”

  青莺!

  她终于还是来了!

  这位全程一脸懵的昔日手下,终于还是来了……

  林小苏轻轻一笑:“带来见我!”

  “是!”

  “你们,暂且回避!”林小苏对两位丫头道。

  丫头盈盈一礼,匆匆退去。

  看到她们盈盈的身段,林小苏心头好不感慨,刚刚从现代社会过来,就已经有了封建社会腐化堕落的意思了。

  难怪人家说,蜜糖最是腐蚀人心。

  这种花枝满地,任君采撷的封建时代,现代宅男的最爱啊。

  青莺身影在院门边轻轻一闪,似乎穿越空间,瞬间移动,出现于林小苏的面前,嗵!

  跪地!

  “往日的你,可不是这种方式见我的!”林小苏手托茶杯,悠闲地送入口中。

  是的,往日的青莺,乃是他这位执事大人的小助理,行事以高效为第一原则,往往是施展她独特的身法,出现于他的身后,悄悄告诉他一些事情。

  但今日,她直接跪下了。

  青莺道:“往日的青莺,无需跪拜大人,但今日的青莺,必须一跪。”

  “哦?为何?”

  “因为青莺这一跪,是代冤死的爹娘跪的!”她的目光慢慢抬起,她的眼中,泪水盈盈。

  “你爹娘?你爹娘是谁?”

  “爹爹姓杜,单名一个丁字,乃是前任宰相。洪武十七年正月,爹爹被人罗织罪名下狱,家中五十七口,俱被斩首,青莺因身在师门逃过一劫,得知噩耗之后易容回京,但无法查出任何蛛丝马迹,只知道此事与心阁有关,于是,青莺潜入心阁,只为寻得谋害亲人之真凶,奈何这么多年,一无所得,大人妙手策划,一夜之间,除尽心阁,青莺大仇得报,五十七位亲人托青莺,跪拜大人!”

  嗵!

  嗵!

  嗵!

  连叩三次。

  她的额头,已隐有血痕,她的泪,已流满脸。

  林小苏明白了。

  心阁所行之事,他早已尽知,这位前宰相杜丁之事,昨晚他还专门呈给陛下以及文灵殿上的诸官看过一遍。

  青莺,竟然是一个心阁奸细。

  外界有间谍,这里也有!

  青莺道:“青莺有一请求,万望大人成全。”

  “说说看!”林小苏道。

  “请大人以次神镇魂术,问问青莺刚才所言,是真是假!”

  次神镇魂术,唯一的用途就是让人说真话。

  世上之人,号称无事不可对人言者甚多,但是,真的能做到的,几乎没有。

  而青莺对林小苏的请求,竟然是,让林小苏对她施展次神镇魂术!

  何等奇葩?

  “为何有如此奇葩请求?”林小苏道。

  青莺道:“因为唯有如此,大人才可放心将青莺带在身边,青莺也才可以真正为大人效力!”

  意思出来了!

  从此以后,她要为林小苏效力!

  不再是昔日那种纸面上的上下级关系,而是真正为他出生入死。

  林小苏笑了:“你能提出这种要求,那就不必次神镇魂,此术法,伤脑!我可不希望你这位精明强干的帮手,变成傻乎乎的花瓶。”

  青莺脸上的泪,瞬间尽去,眼中,有了开心激动的光芒。

  “起来吧,陪我坐坐!”

  “是!”青莺从地上起来,给林小苏续了杯茶水:“大人,接下来,需要我做些什么?”

  “等着!”

  林小苏目光抬起,投向遥远的皇宫。

  青莺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大人,有件事情你不得不防。”

  “说说!”

  “太子……哦,不,前太子洪鼎的势力,非比寻常,不仅仅来自朝堂,也来自江湖,他绝不甘心就此失败,一定会卷土重回。”

  林小苏轻轻一笑,未答。

  青莺急了:“大人你别不当回事,皇朝储位起起落落,没到最后登基的关头,算不得尘埃落定。”

  林小苏托起了茶杯:“那如果到了他盖棺之时,算不算尘埃落定?”

  “盖棺?大人所说的这个字眼,是何意?”青莺一愣。

  “就是字面意思,尸体躺在里面,盖上棺材!”

  青莺眼睛睁大了:“历朝历代,皇子争储,太子废立,都不太可能直接死人,上一任太子洪烈,被洪鼎逼得直接起兵,失败之后也才是逐出京师,目前的洪鼎,可还没到起兵这一步,关入天牢寒字狱,传递给天下人的态度就是‘冷处理’,陛下没打算处死他的。”

  这就是青莺与一般人的区别。

  她是心阁的人,她胸怀大志,她搜集了太多的情报资料,她对官场了如指掌。

  天牢,分为三个大的层级,天字号,地字号,寒字号。

  危险程度依次而减。

  天字号,代表着此人触犯天威,基本上住进来的都是死囚。

  就比如血龙,住的就是天字号。

  地字号,代表着此人导致民怨沸腾,有可能处死,也有可能给予重罚,用以平息民愤。

  寒字号,那就比较轻了,所谓寒,跟冷宫的冷字含义差不多,冷处理而已。

  陛下将洪鼎打入寒字狱,传递给京城高官,太子派系以及天下人一个明确的信号,太子东宫位是没了,但是,人可以活着。

  “青莺你对京城局势、皇朝规矩所知甚深,但是,这件事情你看错了!”林小苏道:“太子必死无疑,早则这几日,迟则十天!”

  青莺眉头深锁:“大人,你……”

  “别质疑这件事情,等着看!”林小苏淡淡一笑。

  青莺是从常情常理来分析。

  哪怕一个“寒字狱”,她都能分析出一大通。

  然而,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跳出了她的预判,她将太子入天牢当成普通的皇子争储,大错而特错!

  这,本质上就不是皇子争储。

  这是性命的取舍。

  陛下拿下太子东宫之位,聚集在太子东宫宝印下的皇道气机,重新回归陛下手中,他取得了皇印掌控权。

  这不是事情的终结。

  这只是事件的开始。

  陛下的身体的确在恢复,但能恢复到十年前吗?

  不!并不能!

  因为他不是修行人,他是自然人,自然规律摆在那里,五十岁的身体,无论如何比不上十年前的他。

  他会怎么做?

  这就取决于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如果他真是一个仁慈宽厚的父亲,他干不出掠夺儿子生机为己用的歹毒事。

  但他真是一个仁慈的人吗?

  呵呵,林小苏只能表示呵呵。

  因为他看过陛下所有的过往,他知道,自古无情帝王家。

  这位帝王,可不是一个仁慈的人。

  他只要意识到他跟太子这场绑定,可以反向掠夺太子的生机为己用,这位帝王一定会一不做二不休,将太子直接干死。

  然后利用这条因果链,将太子年轻的生命生机,转移到他的身上。

  用一场匪夷所思的反向掠夺,来将这场困扰他十年之久的“因果错”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这,说起来很残酷。

  但,这就是现实!

  红儿前来汇报,午餐已经备好,请公子移驾膳堂。

  林小苏去了膳堂,吃了一顿踏入这间庭院第一顿饭,赞一声甚美,然后,去了他的卧房午休。

  三个小时就这样溜过。

  林小苏再度睁开睁眼的时候,青莺坐在他的窗外,静静地看着渐渐下去的夕阳。

  他起身,青莺立即送上清茶,林小苏托起茶杯,打开左侧的窗户,一眼就看到了一匹龙马从街道上驰来。

  龙马到了他的府门前,管家一溜小跑就过来了。

  “家主,七皇子殿下求见!”管家的声音很激动。

  家主只是一个五品官,王爷亲自求见,这面子给得也太大了些,作为下人,所有人都有一个共性,就是希望家主面子大,家主面子大,下人脸上也有光。

  林小苏淡淡一笑:“青莺,我们去迎客!”

  管家似乎此时才注意到家主身边的青莺,对她也高看了一份。

  这位姑娘,莫不是大人的侧室?

  否则,怎么可能陪同大人会见皇子殿下?

  林小苏和青莺在前院见到了七皇子洪云,七皇子此刻真的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满脸红云。

  “参见殿下!”林小苏深深一鞠躬。

  “去那边说……”七皇子洪云直接伸手,将林小苏拉到了那间红亭。

  这幅亲热随和毫无官场礼数的干法,让在场之人全都懵B。

  进入那间红亭,青莺伸手,给七皇子倒茶,七皇子目光在她脸上一转,欲言又止。

  林小苏轻轻一笑:“这位姑娘,乃是前宰相杜丁的女儿,潜入心阁,就是搜查罪证的,我掌握的很多情报,都来源于她。”

  七皇子眼睛大亮:“同路人?”

  “一直都是!”林小苏道。

  青莺内心一片温馨,这是林小苏给她搭的桥,他只说结果,没有说过程,给人传递的信号就是:青莺也是这场大变革的全程参与人。

  只需要这一条,七皇子殿下就可以在她面前不设防。

  “那就先恭喜姑娘了!”七皇子道:“父皇刚刚下旨,革掉了宰相陈正道,还有兵部尚书李意德,当日罗织罪名陷害前宰相的御史邓宽,吏部侍郎李悦俱已拿下,将来案件查清之后,或能为杜家平反昭雪。”

  青莺这一惊喜非同小可。

  从林小苏身后出来,跪下谢七皇子恩德。

  七皇子手轻轻一挥:“你谢我干嘛?都是你家大人做的!”

  青莺目光投向林小苏,林小苏赶紧止住:“行了行了,殿下你还是说说其他的事吧!”

  “其他的事,那才是本王真正要谢你的地方!”七皇子道:“我现在……终于有母妃了!”

  “妃?”林小苏轻轻吐出一个字。

  “是的,家母本是一个常在,按常规常理,即便有大功,也只能是一个嫔,今日父皇之恩,实是太大,直接跳过了嫔,封为‘安妃’!”

  “恭喜殿下!”林小苏双手一拱。

  “午后本王入安顺宫,刚刚见过母妃,母妃拉着我的手,告诉我一句话,她言:对这位李大人,务必以兄弟之情待之。”

  “岂敢!”林小苏起身,望北而礼:“殿下还请转告安妃娘娘,莫要如此言说,折煞下官也!”

  七皇子轻轻一笑:“母妃之心,其实亦是本王之念,然此时此刻,心知即可!”

  “谢殿下,正该如此!”林小苏坐下:“殿下该说到最关键的一人了!”

  “血龙将军?”

  “正是!殿下可向陛下提及?”

  七皇子缓缓摇头。

  “却是为何?”林小苏皱眉。

  “大人,这个问题,青莺可以代殿下回答!”青莺道:“自古以来,犯将不可轻释,关乎其心态,大人该懂的。殿下不是不想提,而是深知此事艰难。”

  青莺说得比较隐晦,但林小苏也是懂的。

  犯将不可轻释,为何?

  因为边关将领含冤入狱,家门遭遇巨变,会有极其强烈的心态波动,会对皇朝生出怨恨,带着这种心态上生死战场,极易引发大祸。

  所以,才有犯将不可轻释这种并不成文,但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犯将不可轻释,约定俗成的规矩,说起来蛮有道理的样子,但是,也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林小苏道:“殿下不妨换一个角度想一想,血龙被囚,所有操盘手俱是太子派系,陛下那个时候可是身在病中,无法理政,他病情稍有好转,亲赴天牢探视血龙,杖毙孙冲以慰血龙,昨夜更是直接废除太子……由此可见,陛下心目中,血龙将军分量之重,太子都不能压下,血龙将军若知此内情,岂能不感动得热泪盈眶?边关三十万将士若知此事,岂能不以命报国?”

  七皇子眼睛猛然大亮。

  是啊,将血龙朝死里整的,是太子,可不是陛下!

  陛下为了血龙,连太子都废了,将他这个边关统帅,都摆到了太子前面,你还要他怎么样?

  血龙可不知道那个神秘的“因果错”,只会将所有的感激涕零送给陛下。

  在这种情况下,血龙对陛下何来怨言?

  只会将满身血熬成油,死也死在折云台。

  “李大人之言,拨云见日也!”七皇子唰地站起:“本王这就再进宫!”

  竟然直接就跑了,是的,用跑的方式……

  林小苏站起来相送,七皇子已经到了阁外,向后挥手:“别送!”

  两个字落,他已经跑出了院门。

  因为血龙二字,是他心头最大的一根毒刺。

  只要想一想就疼得慌。

  而现在,林小苏三言两语一说,只是巧妙地转换一个角度,竟然成了最有说服力的说辞,他要将这套说辞搬到父皇面前,他要今夜就解开他心头的死结,正当名分,释放血龙。

  七皇子已经去了。

  天也已经黑了。

  灯光未起,青莺的脸在黑暗中呈现一种迷离。

  “大人,你有点不象当初的你了。”

  声音悠悠而来。

  林小苏微微一震。

  他这个西贝货如果说有人能识破,大概青莺是其中之一。

  她是心阁高阶执事助理,干的就是这种刺探情报的勾当,在那方世界叫间谍,眼力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更何况,她还一直是李承年身边最近的人。

  她真的发现了什么?

  林小苏目光透过夜幕盯着她,她的脸上,没有太多的异样,只有几分痴迷:“以前的大人,固然聪慧,但是,也只是心阁谋士之慧,而今日的大人,却有国师之风范,由此可见,大人在心阁之中,一直都是韬光养晦。”

  林小苏笑了,这个理由蛮好。

  以前的李承年,假聪明,现在的林小苏,真聪明,这种差异,用一个韬光养晦可以解释得很清楚。

  因为事实证明,他入心阁,的确是有所图的。

  有所图的人,怎么能表现得太聪明呢?

  这一夜。

  林小苏静静地躺在床上。

  床是新的,乌木所制,造型古雅,极其宽大,是那种可以三四个女人一块儿摆上来的那种宽大。

  青莺肉眼之内不可见,但是,只要元神一探,林小苏就可以清楚地知道,她在窗外的一棵树上。

  这妞开始了忠诚履职,化身为他的贴身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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