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源自最初的造物主。

  祂是宇宙的开创者,也是所有矛盾概念和象征的集合体,天然具有无法控制的分裂倾向,而一旦分裂又会产生强烈的聚合趋势。

  凡分离的必聚合,凡聚合的必分离,这就是诡秘世界的宇宙法则之一。

  非凡者如果服用非当前途径的非凡特性后就会失控,直接死亡或者发疯成为怪物,服用同途径非凡特性也会降低魔药消化的进度。

  即使是存在相邻途径,能在特定的途径和序列转过去,同样也会有不小的风险,并不如同途径的晋升稳定,这是排斥现象的体现之一。

  而聚合效应大多数时候,尤其是在低序列的情况下,没有排斥那么显著和快速。

  那是一种悄无声息的现象,来自命运层次的引导,让非凡者更容易遇到非凡者,同途径的非凡者更是如此。

  用人话来说,替身使者是会相互吸引的!

  无形的力量渗入陆克的身体,他缓缓睁开眼睛。

  在拥有“万物归一”象征的本体辅助下,现在的他短暂拥有了神秘学上的聚合,比正常的聚合更为强烈的聚合,接下来一段时间遇到非凡者的概率会显著提升。

  陆克估算了一下自己的战力,以普通人极限的肉体强度和众多世界累积的技巧,如果再有枪械辅助,打个序列7不成问题,至于序列6的话就得看相性问题了。

  拥有旧日支配者位格的他,偏向神秘侧的序列对上会很吃亏,依靠位格决定效果或者追寻本质的的技能会直接失效甚至反噬主人,还有部分试图撼动或者窥探本质的技能也是同样处境。

  比如占卜家途径的占卜、太阳途径的净化、不眠者途径的入梦、白塔途径分析弱点窥探本质,偷盗者途径的偷窃和赠与……

  如果对上那些序列的话,序列6也能吃下,就是一些擅长跑路的途径可能追不上,而再往上,他其实也还是有点别的手段。

  陆克没有收拾祭坛,而是招呼在一旁看着,牙齿打颤的帕罗特过来,他脸上带着更深的畏惧和惊恐,在仪式举行的时候,那种异常普通人也能感受到。

  他在实质上已经被污染了,只是因为隔得太远,仪式引导的力量不够强,不算太严重。

  这种污染在陆克的指挥下并没有将帕罗特异化为怪物,而是蛰伏起来,等待将他变作怪物或者救他一次的机会,造成怎样的效果取决于他是否会背叛陆克。

  “重复我的话。”

  陆克将帕罗特拉入仪式场地,指导他以赫密斯文进行祈祷。

  “星空彼岸的异星之神,无序扩张的增熵者,所有非凡特性的分裂与聚合。”

  “我乞求您的帮助。”

  “乞求您,赐予我无与伦比的厨艺。”

  帕罗特结结巴巴跟着念完,下一刻他就感到了湿冷黏腻的风,耳边响起不间断的呓语,大量的记忆涌入脑海。

  刀功技巧、火候掌握、调味秘诀、选材妙招……

  八大菜系……烹饪手法……国宴……

  他痛苦的瘫在地上蜷缩身体来回翻滚,额头青筋暴起,嘴里无意识重复耳边的呢喃。

  “食戟……远月学院……第一席……元帅……美食界的王……”

  片刻后,疼痛感消弭一空,帕罗特从地上爬起来,迷茫的张张嘴。

  “先生,我好像学会了很多料理手段。”

  “嗯,是正常现象,出去采购食材然后给我炒俩菜,这几天白面包属实把我吃恶心了。”

  陆克递给他一沓金磅,共计30磅。

  他将仪式用的材料归置回原位,换上白衬衫和黑色燕尾服,拿起拐杖,以优雅的绅士形象出门。

  聚合的影响会让部分非凡者通过各种巧合与他产生接触,就算一直待在家里也是这样,但主动出门无疑会更快加速这个过程。

  他来到街边,看准一个成色不错的马车挥挥手。

  驾车的车夫停下,深灰色的眼眸扫了一眼穿着得体的陆克,瓮声瓮气开口。

  “先生,你希望去哪里?”

  “去‘恶龙酒吧’。”

  码头区的恶龙酒吧是廷根市里鱼龙混杂的地方,想弄到违禁物品,这里是最好的地方,而且这里还有非凡物品的地下交易市场。

  他打算购买枪支和子弹,如果能看到什么非凡物品也可以一并买下,就是钱可能会不太够。

  买正装、租房、伙食费已经花去了50磅,剩下一百五十磅对普通人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对非凡者而言还是太少了。

  黑帮说到底也只是在执法者底下的老鼠,还是贵族的金币多,都是些不义之财,坑蒙拐骗的手段用起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车夫为陆克拉开帘子,露出里边装饰还算不错,有着柔软垫子的座位,等陆克坐上去,伴随着清脆的抽打,马车向前方驶去。

  陆克将头贴近窗口,享受着宁静。

  沿途的风景从眼前掠过,街边不时传来悠扬的旋律,小孩们跟上节拍围着乐师起舞,阳光灿烂而温柔,为维多利亚时期风格的建筑渡上一层金色,不同的街区张开红砖铺成的臂膀,似乎在欢迎每一个路过的旅人。

  “先生,您似乎来廷根不久?”

  前往码头区的路途中,车夫瓮声瓮气的开口,似乎想借着聊天打发无聊的时间。

  陆克将手伸出窗外,感受着指尖的微风,“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乘坐廷根市里的马车,除了固定站点的公共马车,一般在上车前是要问价的,否则车夫临时加价也是有的,您似乎对这个流程不太熟悉。”

  “我对你们这哪里的流程都不熟悉。”陆克嘴角勾起,“所以你会加价吗?”

  “不,我是个有职业操守的车夫,不会做那种事,只是还是建议您多熟悉流程,否则……”

  马车的速度不知不觉中变快了不少,从大道变到小道,眼前的景色从热闹繁华逐渐转为幽冷凄凉,来到远离人群的偏僻角落。

  陆克语气平静,“否则怎么样?”

  “否则,容易出事啊。”

  车夫将马车停在一个脏乱无人的巷子,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眼睛变得阴狠,用力踹了踹马车的框体,语气变得粗犷和倨傲。

  “滚下来吧,先生,您的目的地到了!”

  陆克不紧不慢的下车,“我要到的是恶龙酒吧,你停在哪里了?”

  “放心先生,我是有职业操守的车夫,你现在就在码头区,出去走不到一刻钟就能看到恶龙酒吧,但在那之前您得支付我车费,没多少,一百镑就足够了。”

  陆克眉头一挑,胆子还挺大的。

  二十个大使说要就要!

  车夫恶狠狠的啐了一口,“您这样体面的先生一定能拿出来吧,否则恐怕您就得遭遭罪了!”

  他一步步逼近,手中拿出了生锈的刀具,陆克缓缓握拳,正准备给自己添置一辆免费的马车时,一道人影出现在巷子的出口。

  那人高声呼喊的同时快步跑过来,“警察!谁在那里!”

  “啧,点子真背。”

  被打断的车夫阴测测看一眼陆克,没有犹豫直接骑上马车从另一头逃走。

  陆克没有理会逃跑的车夫,静静看着跑过来的男人。

  那人额头饱满,黑发棕瞳,带着圆形眼镜,嘴角微微上翘,给人一种莫名的友善和亲近。

  “这位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多谢您的帮助,您是便衣警察?”

  男人摇摇头,露出一抹笑容,“不,刚刚是骗他的,那些犯罪分子听到警察就像看到猫的老鼠一样,我偶然经过这里,看到您正在受到侵害所以进行了诈唬。”

  他的声音宛如细雨,温和而敦厚,让人不自觉的就觉得他值得信赖。

  “原来如此,您随机应变的本事让人惊叹,非常感谢您的搭救。”

  陆克微笑着伸出手,“我是杰瓦诺,杰瓦诺·塔夫·亚历山大,一名医生,请问您怎么称呼?”

  “兰尔乌斯,我是一名投机的商人,不久前从霍纳奇斯山脉回来,准备开一家钢铁工厂。”

  兰尔乌斯伸出手,笑着和陆克握在一起。

  “其实刚刚的事,我觉得有另一种更合理的解释。”

  陆克没有像兰尔乌斯设想的那种顺着话题询问利润丰厚的钢铁工厂,而是收紧握着的手,带着笑容开口。

  “您是偷盗者途径序列8的‘诈骗师’,刚刚那个车夫是您的同伙,他制造一起看似正常的抢劫再由您来充当好人,目的就是让我对您充满感激放下戒心,然后骗取钱财,毕竟正常人不会将财产全部放在身上,还有很多需要时间调度的股票、基金、债券和不动产。”

  兰尔乌斯脸色发白,难以置信的看着陆克,“先生,您怎么能这么想?我明明只是在帮您而已,如果您不相信我,大可以带我到警局!”

  这一刻,他的声音带上一股让人产生信赖的魔力,让听到的人不由自主的对他说的话信服。

  “诈骗师带给你口才的提升,超凡层面的思维误导和精神干扰,嗯……稍微提升了一点你的魅力,是会让人产生信赖的那种魅力,方便你更好的诈骗。”

  陆克微笑着收紧手掌,一阵清晰的骨裂声响起,兰尔乌斯不受控制的惨叫,面容因疼痛而扭曲,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全力挣扎。

  右手用力向外抽出,未被控制的左手则如同毒蛇一般打向陆克的太阳穴,速度极快,下手精准。

  陆克笑容不变,早有预料的接下兰尔乌斯袭来的左手,以精巧的力道一扭一摁,伴随着骨裂声,手腕失去生命力垂下。

  兰尔乌斯惨叫的声音陡然放大,他不明白为什么完全没感受到危机,虽然偷盗者途径直到序列7的解密学者灵性才会显著提升,但诈骗师的灵性也不低,毕竟提前洞悉危机才能顺利的判断是否诈骗。

  “哦,灵性预警对我没用,那玩意儿主要是非凡者和灵界联系得来的产物,毕竟灵界是宇宙的信息库,所有的变化都在其中,遗憾的是,我是变化之外的变化。”

  陆克慢条斯理的继续说:“诈骗师还提高了你的身体素质,这些集中在敏捷和速度方面,诈骗只是一种临时的行为,及时跑路成功才是一场合格的诈骗。”

  他轻笑一声,用遗憾的眼神看着兰尔乌斯,“要是你一见面就跑就有点麻烦了,下辈子记得不要随便和别人握手哦。”

  兰尔乌斯眼中浮现出后悔的神情,没想到只是闲来无事偶尔想来一场即兴诈骗就遇到个硬茬子。

  他正欲不顾一切的用出最后手段,眼前男人快出残影的手已经捏向他的脖子。

  咔嚓——

  陆克优雅的给兰尔乌斯的脖子来了场三百六十度的按摩,看着他的气息断绝,不甘心的瞪圆眼睛。

  他坐在兰尔乌斯身边,安静等待非凡特性析出。

  之后用仪式将序列9和序列8分开就可以炫非凡特性了,这种理论上天使才能进行的操作,对“排斥”来说小菜一点。

  而消化同样并不繁琐,毕竟本体拥有“原初饥饿”一部分“聚合”,他不必费心扮演,扮演还是能加快消化进度,但只要乞求本体“恩赐”他消化非凡能力的力量,就可以直接开始消化魔药的进程。

  随着他的序列越来越高,能承载的恩赐也会越来越高,消化起来也会更快,直到本体能恩赐的极限。

  片刻后,一团漂浮起来的浑浊物质从兰尔乌斯的尸体处缓缓浮现,那是序列9“偷盗者”和序列8“诈骗师”的非凡特性。

  除了这团不明物质,还有一点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色物质也一并出现,真实造物主赐予兰尔乌斯的一点神性力量!

  “嗯,序列9和序列8到手了。”

  陆克伸手将两个东西收起,手指接触的一瞬间,真实造物主的神性主动融入他的身体,这点神性还蕴含着一缕真实造物主未成形的意识!

  这股意识会操纵神性将持有者的身体进行改造,让持有者成为真实造物主的容器。

  但进入陆克身体后,神性瞬间停止侵蚀,那股意识开始颤抖。

  明明只是个足够健康的、普通人的身体,明明理论上可以侵蚀并控制,那缕意识却觉得身陷险境无比危险。

  仿佛继续下去就是一种僭越。

  仿佛继续下去会为本体招致毁灭,带来灾厄。

  慢慢的,它停止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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