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过青春河的男人 第108节 校园奇葩（上）

　　第108节校园奇葩（上）

　　鱼在水中，冷暖自知。当上班长之后，才明白这真不是个好差，其中的缘由有三个，既有我才疏学浅、缺乏管理班级才能和经验的原因，也有我“出身不好”的原因。我这个生于农村、长于农村，夏天旧衬衣裹身、冬天老棉袄缠腰的土里娃，如何管得了那些生于城里、长于城里，夏天衬衣雪白，春秋西装革履，冬天呢大衣笔挺的公子哥们。人家从小到大，见多识广，打球啦、吹奏啦、跳舞啦，等等，样样不在话下。我呢，不要说会了，有些东西连听都没听说过，如此眼界狭窄，如何让这些见过大世面的城里生、城里长，堪称爷爷级的娃们服气？比如，你让伊拉克人去领导美国人，领导得了吗？

　　心里不服气，自然就不肯轻易让你管，无论你对还是错。当然，班里的同学，也不全是城里人出身，但城里人足够三分之一。也更不是说城里的孩子都不好管，但总有那么一部分给你从中起哄，让你头疼，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个原因。即我这个班，有几个学生刁得实在难管。为什么这个班不好管，与班主任李老师有很大关系。李老师是体育老师，所以愿意来这个班的好学生实在太少，而一些不爱学习的捣蛋生却云集而来，分班时分来几个“春秋五霸”，后来还又从三中转来几个“战国七雄”式的体育特长生，使得这个班终于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体育特长班。

　　转来的学生不怎么爱学习，但却与入学分班时分进来的几个捣蛋生关系好得出奇。原因是，他们全是县城的，之前不是初中同学，就是关系要好的铁哥们，这样一来，113班就正好为他们再次抱团提供了一个难得而绝佳的平台。聚在一起好好学习也行，营造一种积极、健康、向上的学习氛围不是更好吗？但人家偏偏是不仅不好好学习，相反还捣蛋得不得了。下课捣蛋也行，至少能给大家活跃一下气氛，舒缓一下紧张的学习节奏，但人家才不呢，人家只选择在课上闹腾，这样静中取闹，可以吸引更多的眼球啊。要知道，捣蛋不仅仅是为自娱自乐，也有表演成分在内呀，做演出没有看客，没有观众怎行？

　　为之扣上“捣蛋”之帽，似乎有点言重，不利于同学之间的大团结，但事实的确如此。怎么个捣蛋法呢？办法多得很，没完没了地说话，无缘无故地发笑，不厌其烦地做小动作，挖空心思地出洋相，等等，凡是能让老师发怒、同学生厌的方法皆可用之。我个子大，入学时已是标准的180了，自然只能坐后排，与几个捣蛋生成为座前座后的邻居。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石破天惊的表演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映入我的眼帘，传入我的耳朵。我烦，烦得一句也不想听，一眼也不想看，但却被逼得非听非看不可。我本事小，一心二用的绝活并不成熟，于是便时刻被眼前这一出出现场直播的闹剧干扰着。他们一发作，我就没法听课了。不过，不管心里多烦、多气，都不能说，说也没用。

　　捣蛋生不仅影响我和周边同学听课，也把整个课堂秩序搅得乌烟瘴气、一塌糊涂，气得任课老师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停下来制止，但老师的话对他们来说犹如耳旁风，不起丝毫作用。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哪还在乎老师几句苦口婆心的劝说。时间一长，每个任课老师都对这个班有意见。有意见自然能反馈到班主任李老师那儿，李老师也很生气，曾不止一次地给予严厉训斥，但捣蛋生表面上俯首听命、满口答应，但一上课就旧病复发、我行我素，把整个课堂秩序搅成一锅粥。在整个高一年级，我所在的113班从始至终都处于这样一种状况：捣蛋生不停地闹腾，任课老师不停地课上发火、课下反映，班主任李老师不停地跟他们吹胡子、瞪眼睛、拧眉变脸。

　　李老师反应最激烈的一次是把几个家伙狠狠揍了一顿。结果非但起不了多少作用，却差点把我搭了进去，我所说的班长之职给我添了数不尽的烦恼，也包括这事。李老师狠批捣蛋生一次，捣蛋生就恨我一次，他们不反思自身害群之马的言行早已触犯众怒，却认为是我告了黑状。难道我不反映情况，李老师就不知情吗？难道我不反映，任课老师就不去反映吗？事实是，我一次也没反映过他们，尽管李老师三番五次问我“咱班谁上课捣乱了？谁在课上说话了？”李老师明知故问，无非是想证实一下他的判断。既然他了如指掌，既然彼此心知肚明，哪我还有什么必要说破呢？

　　严格地说，我这样想、这样做，算不得一个合格班长。我应该把课上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李老师，不管他知道与否，但我不能，真的不能。为什么？我太了解这几个捣蛋生的底细和背景了。不仅我知道，整个一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班的捣蛋生，不仅在一中是大名鼎鼎的旗杆式强人，在社会上也是小有名气的“好汉”，打架斗殴、拉帮结派，早已成为一股非常强悍的近似于黑帮的恶势力，其中一个叫曹亮的，初中时就跟同学动过刀子，差点把人捅死。对他们，学校头疼，家长头疼，甚至连派出所都头疼，但又束手无策。所以，我再无自知之明，也不至于引火烧身，去捅这个马蜂窝。不管是谁，胆敢碰这几个人，绝对是自不量力，以卵击石。

　　对他们，谁都只能恨在心里，怒在心里，气在心里，但脸上又不得不时刻陪着小心和笑脸。李老师对我有看法，说我性格疲软，不敢管人，不敢负责任。一次，还专门把我叫到他的大本营――体育组，就此事给我上课，说着说着，竟不以为然地说，不要怕他们动刀子，他们捅了你，他们也得死，他们再厉害也厉害不过枪子儿。一听这话，我马上就跟李老师翻了脸。我说，李老师，我的命就是拿去跟他们拼的吗？学校管不了，老师管不了，家长管不了，派出所都管不了的亡命徒我能管了！您如果觉得我这个班长不称职，就换别人吧。说完这些，就怒气冲冲、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雪嘿嘿地笑着说，你这家伙不软呀，连老师敢顶撞，难怪敢给丁老师提意见。

　　我说，老师是文明人，顶一两句，没事，但我绝对不敢跟捣蛋生叫板，那样只会自取灭亡。你不知道，这些家伙常与老师叫板，高一时，学校组织过一次全校各班并列队形比赛，我们班十几个捣蛋家伙竟敢当众出洋相，公然跟老师对抗。你猜，他们是怎么做的？

　　我猜不出，夏雪微笑说，我想象力差。

　　不是你想象力差，是捣蛋生实在太奇葩，我说，并列队形比赛，当队伍行过主席台时，台上指挥的那个老师有两句口号，一句是同学们好，一句是同学们辛苦啦。相应地，同学们答语应该是老师好、为祖国服务。当然，这一问一答肯定是模仿了军队受阅时的口号。但奇葩捣蛋生竟将排练时的洋相答语当场喊了出来，闹出了惊人的笑话，让全校师生都更深地领教了我们这个班特色。当那位老师喊“同学们好”时，捣蛋生竟异口同声地回答：好个鸟！喊“同学们辛苦啦”时，竟回答：辛苦个屁！让那个老师又羞又气，差点没下了台。

　　嘿嘿，这事我听说过，但我真不知道就是你们这个班，更不知道你就在这个班，夏雪笑着说。

　　夏雪笑，我也笑，两人笑了一会儿，我又接着说，不曾想，我从未顶撞过老师，更鲜向老师发难，这次却将李老师硬硬地顶了一顿。接下来可有好戏看了，我前脚刚到教室，李老师后脚就跟来了。进教室之后，李老师一言不发，脸黑得如锅底，皮鞋嘎嘎响着就到了几个捣蛋生日盘夜踞的根据地前，然后不问青红皂白，扬起手来就是一顿乱打。几个家伙来不及有所反应，就一人挨了十几个耳光，直被打得晕头转向，不知所措，既不懂得躲闪，又不敢反抗，只是一味地死死挨打。李老师也不说话，只是抡着扇子一样的耳光，双手开弓，上下翻飞，劈头盖脸地乱打着。李老师越打越生气，越打手越狠，还不停地喘着粗气。很快，几个捣蛋生的脸就肿成了大母猴的红烧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