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并不大,却也说是有二十万贼,至于哪里来的二十万贼,到底实数多少人,着实无从考证。

  谭稹之军,在此围困许久,倒是打过了几次,自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熙河军不卖命的情况下,这城池是万万不可能破的,即便熙河兵再卖命一番,这城池也不一定就能破。

  只因为那国师邓元觉着实与旁人不同。

  这些日子,谭稹也就老实了,老老实实围城,老老实实吃饭睡觉。

  大帐之外,只管是那游骑来报:“禀报相公,苏将军之前锋骑兵,已然到得西城不远。”

  “什么?怎么就到了?”谭稹惊讶非常,他并非惊讶苏武会来,只是惊讶苏武怎么来得这么快!

  一旁辛兴宗也惊讶不已:“是啊,头前怎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是说……战事不利?”

  那游骑摇着头:“小人不知。”

  “再探!”谭稹抬手一挥,游骑自去。

  谭稹忽然笑了起来:“许真是战事不利,哈哈……否则不可能回得这么快,若真是战事不利,孤军深入,如此退军……是不是罪责?”

  谭稹还要问辛兴宗,这种事着实有些不好界定。

  辛兴宗认真答:“若是损兵折将,大败亏输,那自是罪责,若是安然退回来了,枢密院里、朝廷里,倒也论不得什么罪。”

  谭稹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又笑起来:“也无妨,即便不是大败亏输,他自退到新城来,那就得与咱们一起重新来过,一个城池一个城池去打,如此就算是两军合为一军,好说,好说好说……”

  辛兴宗点着头,却忽然一语:“总不能是……睦州歙州皆定,如此回军吧?”

  谭稹只管一语:“不可能,万万不可能,那苏武即便再善战,也万万不可能这么快平定两州之地,那方腊麾下皆是信徒信众,其中不乏精锐,若论野战,苏武麾下骑兵自是可以逞凶,但攻坚之战,一个城池一个城池去打,岂能那么简单?”

  倒是也有道理,辛兴宗点着头:“若是一二月去,许真是两州平定,这般短短十几二十日,许是真不能也……”

  却听门口就报:“禀报相公,苏将军大营之外请见!”

  “嗯?”谭稹起身了,颇有疑惑,苏武随前锋而来,第一时间就来请见,莫不是……

  谭稹再笑:“大败亏输,定是大败亏输也,否则何以如此心虚?”

  苏武在谭稹心中,只管是那年轻不懂事的愣头青,有小聪明,无大智慧,肯定是心虚才如此急着来见。

  辛兴宗便也点头:“那……相公见是不见?”

  “不见!且也教他吃瘪之后,知晓厉害,教他一番人情世故。”谭稹大手一挥。

  辛兴宗点头准备往外喊话。

  却是谭稹陡然又改了主意:“还是见一见,哈哈……既是大败亏输,那我着实有些等不及要看那苏武面色如何……又如何与我分说……”

  一旁辛兴宗愣了愣,这谭相公,真是……

  “那就把人请进来吧……”辛兴宗往外去喊。

  就看谭稹,端坐正中,忽然开始捋了捋官帽上的左右黑色帽翅,然后顺了顺身上的衣衫,袖子也甩了几下,甩得平平顺顺……

  然后,端正坐定,便把表情板了下来,甚至还有虎目微微一张,便是威严得紧。

  片刻,苏武进来了,龙行虎步而来,身后几个大汉跟随,进门之后,拱手一礼:“见过谭相公!”

  “嗯……”谭相公自是鼻孔出气,斜眼打量。

  苏武自顾自去坐,谭相公已然就皱眉,这厮依旧如此,好生无礼,目中无人。

  谭相公岂能不给点威严出来,便是浑嗓来问:“战事如何啊?”

  这谭稹一个自小阉割之人,嗓子一浑起来,便如公鸭子在叫。

  苏武还在左右看呢,怎么连茶水都没一盏,头也不抬就答:“回相公,托天子之洪福,托枢相之威势,战事顺利非常,歙州睦州,已然拿下,如今之贼,就剩下新城一处,正要来打。”

  “什么?”谭稹下意识站起身来。

  辛兴宗也是双眼圆睁,立马出言:“苏将军此话当真?”

  苏武只问:“茶呢?怎么连茶水都不招待一盏,我日夜兼程,行军打仗,生死置之度外,到谭相公这里来,怎的连茶水都喝不上?”

  谭稹看着苏武,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却也不说话。

  自还是辛兴宗来说话:“上茶上茶……”

  然后辛兴宗又问:“苏将军,军中可无戏言,谎报军情,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苏武随意点了一下头:“方腊已然擒在军中,贼人那些什么丞相、尚书、将军,我抓了无数,方腊之叔父已然也刚刚擒获,方腊之侄,已然伏诛,等得两日,就都到了。”

  谭稹陡然感觉有些泄气无力,呆呆一坐,叹了一口气去,不言不语。

  辛兴宗挤出一个笑脸:“恭喜苏将军,贼众皆擒,社稷之福也,天子之福也,朝廷之福也!”

  苏武摆摆手,笑道:“虽然贼人悍勇,但战事倒也不难……”

  谭稹闻言,忽然抬头,心中早已不爽,一语要去生气,又吞了吞口水,收了回来,又认真打量了一下苏武。

  不免也想,怎的这个苏武打仗就这么简单?

  为什么?

  凭什么?

  谭稹生气是自然,却也有羡慕,着实羡慕,这般大功,若是在他谭稹之手,那真是回京就要入枢密院,不是什么枢密院使、枢密院事,签书枢密院事那是不在乎下的,立马就是大权在握,甚至也就与童贯平起平坐了,京中之人,哪个不称一声谭枢相?

  从京城出来的时候,谭稹显然就是这么想的,乃至,那些相公们也是这么说的,天子也是这么寄望期待的……

  如今,事情已然要收尾了,一切成了梦幻泡影。

  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做得不对?导致事都成了,却与他谭稹无关?

  却听辛兴宗来问:“苏将军,既是如此连战连捷,怎的我这里却不曾听闻什么消息?”

  苏武直白一语:“浙西多山,那自是我有意封锁了消息……”

  “这般是为何啊?”辛兴宗不解问道。

  苏武看了一眼辛兴宗,又看了一眼谭稹,不答话。

  谭稹气得又起身来,好似就要骂人,却问了一语:“想来,此番苏将军得了不少钱粮吧?”

  苏武点头:“不少……”

  “那……账目如何?”谭稹再问,他如今明白了一些小道理,第一个小道理,那就是在大宋朝领兵打仗,有钱就什么都好说,没有钱,什么都难。

  “哦,谭相公问的是这事?那还没具体点算下来,只管是兵贵神速在打,到时候点算下来了,自是往枢密院里去报备,相公到时候若是想查问,只管往枢密院里去看账册。”

  茶水终于来了,苏武端起来在喝,还有点烫,吹了几番……

  “那你今日何事?”谭稹问这话,就是要赶人走了,这叫他如何受得了?

  苏武把茶盏一放,开口:“那就说正事……是这般,新城,已然是贼人最后一处,我麾下大军一日半或是两日就到,这战事怎么打,岂能不来与相公商议一番?”

  谭稹下意识里就要拒绝苏武,便是挥手一语:“我领兵在此处,已然打得这么些时日了,克城就在须臾之间,苏将军连番大战,想来军中疲惫不堪,且观战就是,看我如何破城。”

  苏武起身了,拱手一礼:“也好!那就告辞!”

  说着,苏武出门就走。

  谭稹陡然暴怒,俯身而下,双手一挥,条案上的诸般公文与文房之物,掉落一地。

  更有话语来说:“小贼欺人太甚!”

  辛兴宗连忙起身来劝:“相公何必与他见气?他不过一介武夫罢了,狐假虎威而已,来日方长,自有相公扬眉吐气之日。”

  “我岂能不知此理?便是气煞我也,此番,无论如何,也要攻下新城,无论如何!”谭稹此时,那是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

  辛兴宗心中无奈,却也不得不去想一想,想来想去,答道:“许……不那么难。”

  “说,详尽来说!”谭稹一语。

  “既是那方腊与诸多贼首皆已就擒,想来那石宝与邓元觉知道此事,定然惊慌,那城里的贼人更会惶恐,此军心士气,大减,许真能打下城池!”

  辛兴宗如此说着。

  “对对对,你说得对!”谭稹闻言大喜,若只破一城回京,虽然不至于太丢脸,那也没什么脸面,若是破得两座城池回京,虽然不是那么长脸,但脸面至少是保住了,他还是第一次上阵领兵,甚至天子说不定还挺满意。

  辛兴宗又说:“若是还有那苏武数万大军集结在此,即便是观战,那也是场面,必更能震慑城内之贼,教贼人士气更落!”

  “有道理,此城可下,速速聚来军将,商议攻城之事,先与诸将好好说一番,只管把那在杭州卖了粮的钱拿来全部战前赏赐了去,虽然不多,城破定再来补!”谭稹已然激动起来,还真别说,这么一分析,这城池还真不难打。

  诸般军将立马来聚,只管先说苏武之事,众人其实很高兴,总算是要打完了,可以回家了。

  再说一番辛兴宗的分析,众人更是高兴不已,这番分析着实太有道理,好似就要白白捡到一个便宜,一时间气氛倒也热烈起来。

  甚至还有人主动请缨,立马又有不少人起身请战,便是最后都想捞一点功劳去。

  苏武那边,自是在选地方扎营,先扎个小营,等到大军皆至,再扎大营。

  便是要坐看谭稹攻城。

  倒是苏武麾下骑兵,慢慢又来不少,四五千之众。

  只待第二天大早,那号角在鸣,诸军开始围城列阵,苏武已然骑马前来观瞧,甚至就到谭稹将台之上去坐。

  今日谭稹,还真不与苏武一般见识了,甚至还能有笑。

  只看眼前千军万马,着实威势不凡,当真也是全军皆出,虽然列阵不快,散散乱乱,到就这个架势,作为一军之主帅,岂能不是一种无比的成就感?

  这一点上,苏武还是能与谭稹共鸣。

  若是再想自己要破此城池,谭稹不免心中更是爽快,看到苏武来,还真能笑出来。

  苏武拱手一礼:“谭相公,预祝旗开得胜!”

  “好说好说……”谭稹挥着手,倒也并不多看苏武,只管等着诸部站定,起鼓攻城。

  攻城之前,也当还有一番事情要做,那就是城下喊话,把方腊就擒之事告诉城内之人。

  倒是谭稹也问:“那方腊什么时候会运到此处?”

  苏武也答:“今日一天,明日定是能到,就看是上午到还是下午到。”

  “好好好,今日一战,若是不克,明日再战,定可城池!”谭稹如今也懂得不少了,事情不必急,慢慢来,今日城内之人许多是不信,明日等方腊到了,由不得不信,如此也是攻心。

  苏武也明白了,今日看来只是“操演”,明日才是真章。

  那就看看操演也好,只管看得来来去去的军将步卒,苏武看得也认真,这些京畿之兵,苏武得认真看……

  也看看哪些人实在不行,哪些人兴许还有一点点本事。

  来日,若是万一真要领兵入东京,这些人自就都是对手,把对手都做一个真正了解。

  不得多久,鼓声就起,开始攻城,呼呼啦啦去……

  打得一番,不得多久,又呼呼啦啦回来……

  一旁谭稹只管说:“今日不错,明日再战!”

  苏武也就起身了,说起来,这新城之战,若是谭稹不主动让苏武来打,苏武还真不好去打,不大的城池,几边营寨围困,位置都给谭稹占着了,去抢也名不正言不顺。

  苏武回营,只等明日再来观战,明日应该京畿诸部就真的要使力气了,要建功立业,到时候真看看有没有哪一部当真有几分战力。

  下午半晌,苏武也忙起来了,王荀到了。

  来了不少人,铁甲也有两三千,灰布麻衣那是满坑满谷,但人人兵刃在手,王禀父子做事,着实不差。

  苏武看得是欣慰不已,王荀见得苏武激动非常,上前躬身大礼。

  苏武站在大帐头前,问:“你此番带得多少来?”

  王荀答道:“将军,此番我带了两万六千余人。”

  “那你父亲那里还有多少?”苏武又问。

  “父亲那里精锐还有五千,从者还有万余,共一万六七千!”王荀嘿嘿笑着,便是知道此时此刻,是给老板汇报工作的时候,便是要让老板知道,给的那些钱粮甲胄等物不白给,都用在了实处。

  苏武当真欣慰,只道:“如此,数目倒是多出来不少。”

  王荀立马回话:“家父说,此时先平定贼乱,只待平定之后,战兵辅兵,再来遴选汰除。”

  “嗯,也好,到时候啊,你与我入京去,你父亲坐镇两浙,诸多城池皆是空虚,到时候啊,就先都有婺州军分兵去驻。”

  苏武早已把这些事都想定,他若是大军皆走,那些城池自要人去守。

  “末将自当牵马坠蹬,随在将军左右!”王荀大礼来拜,岂能不知其中之意?从此他显然就是苏武身边亲信之人了。

  “不说这话,生死与共一遭,都是自家兄弟。你且带人先去扎营,缺什么东西,只管来说……”苏武笑着说道。

  “拜谢将军之大恩!更代父亲再拜将军一礼!”王荀大礼而下,深深去躬。

  苏武抬手就扶:“不必如此,你我军汉,刎颈相遇,情义相交,说那些什么提携抬举,更也是你父子二人,用命在搏,前程也好,官职也罢,是你父子用命搏出来的!”

  王荀听得这话,感动不已,非要把这个躬身大礼拜下去,便也使劲。

  苏武微微笑着,做了几番拦阻之后,也就让王荀拜下去了。

  自又是忙碌而起,一夜过去。

  翌日,陆陆续续又有大军在来,军队一旦过于庞大,就不可能每一部都同时到达一个地点。

  苏武也是最近才知晓这些事来,这不是什么很复杂的事情,也不是有什么深层的道理,但这种事,没看到没遇到,就会不知道。

  行军打仗,有时候说起来简单,但当真复杂。

  一部一部,皆在到达,西城之外,那是热火朝天,战事要定,军汉们一个个喜笑颜开。

  一想是马上要回家了,二想,那就是马上要带着不菲的钱财回家了,男人之成就感,在这一刻,无以复加。

  其实,军心有些散了,苏武便也知道,往后万万不能再这般早早散了人心,这样其实很不好,这是他的问题,以后一定要注意。

  不免也想,这一战,还有一支“怨军”在,就是婺州兵,其中不知多少是来报仇雪恨的,正憋着劲在。

  战事倒也还在掌控之内。

  中午,方腊等人也到了,那谭稹的游骑盯着在看,自也知晓了消息。

  吃罢饭食,京畿诸军再次列阵。

  苏武自又往那将台去坐,京畿诸军,此时当真嗷嗷叫,精气神不比以往,各部列阵去,那是兴奋不已,好似破城信手拈来。

  苏武落座将台,刘延庆自是也在,谭稹开口在说:“今日,定当破城!”

  刘延庆也说一语:“谭相公旗开得胜!”

  自是就在今日,就在头前不久,刘延庆带着不少人去拜会过谭稹,也送了一些个人的礼物,不算小。

  谭稹此时,当真心情大好,许也是刘延庆之前拜会的时候,会说话,说的话格外好听。

  苏武这厮,非要打破这个氛围,说得一语来:“谭相公,城内那个邓元觉,着实非同一般,不好相与啊……”

  “想他也看到了那方腊的囚车,还有那些贼寇的文武百官……”谭稹如此来说。

  “怕是没看真切……”苏武还真是老实人,他还想着帮一帮谭稹,是不是要让城里的人看真切一些。

  没想到谭稹来说:“我如此大军围城,加在一起十数万人,便是这个架势,一个小小新城,如何不下?那城中之贼,只怕早已惶恐不安。”

  苏武闻言,嘿嘿一笑,那就看着吧……

  那邓元觉,正就在城头之上,和尚的光头之上,长出了一下发茬,又高又壮,若是苏武在此看到,必然觉得此人真是一个翻版的鲁达。

  他还与鲁达不同,而今之鲁达,早已是个军汉模样,此人却还是一身和尚打扮,连兵器都还是一柄锃光混铁禅杖。

  一旁石宝在说:“莫不当真圣公已然就擒?”

  邓元觉只管一语:“有圣公要打,没圣公也要打,我等揭竿而起,便是要反这个无良之赵宋,要建那众生平等之国度,即便兵败身死,也当奋力一搏!”

  石宝心中担忧,但又把话说回来:“对,远远的也看不清,许那只是官军奸计,乱我军心而已。”

  却是邓元觉叹口气来:“唉……许我等真要兵败在此,但……一定还可激励后来之人,就好比那陈胜吴广,虽然未成大事,却是他做第一个,后来人便是无数,即便是败,也要多多杀敌,多杀一个,赵宋也就多衰落一分,后来人,定然可成!”

  “大师真大义也!”石宝点头说着。

  “休要多言,官军起鼓了,来了!儿郎们,多多杀敌,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一个,尔等随贫僧起事,便是活不下去了,那就是早就死过了,是死里求来的几日多活,死便罢了!”

  邓元觉大声呼喊来去。

  他周遭一圈人,还真就一个个面色坚定。

  石宝一时之间,也觉得眼眶微微有红,点了点头,也招呼自己身后诸人:“兄弟们,把命干了去!”

  城头之上,自也到处忙碌。

  京畿诸部,倒也冲得快,不得多久就挨上了擂木滚石。

  还真就有京畿军汉开始爬墙,双方已然开始鏖战,倒是那辛兴宗并不卖力,他只在二阵,只因为前一番着实损失惨重。

  苏武认真在看,看看京畿哪一部当真能做到爬墙鏖战,会不会真有那意外之喜。

  一旁谭稹已然站起,走到将台之边去远眺,苏武倒是看不到谭稹面容如何,是不是会有紧张……

  正是此时此刻,杭州城内,童贯也在招待客人。

  来客杭州钱塘人士,名叫唐恪,本是户部尚书,后来得罪王黼,被贬滁州知州,此时此刻赶到杭州,只为一事,上任杭州。

  唐恪拱手在礼:“多谢枢相举荐之恩。”

  童贯并不托大,也是起身回礼:“哪里哪里,昔日见得唐相公上书河北边军废弛之事,便知唐相公乃大才也,是那王黼不识良才,而今,杭州大城,萧条至此,我上书天子让你来,却也说不得是举荐,反而是给你添麻烦啊……”

  “枢相谦虚,下官心中却知,杭州乃两浙之要地,数百万人之州府,鱼米之乡也,实乃抬举也!”唐恪答着,两人也互相作请,前后落座。

  “此时之杭州,虽然稍稍恢复了一些,却也难治,唐相公多多费心。”童贯正经在说。

  “既是来了,那定是不敢懈怠。”唐恪还真就是个中规中矩之人。

  童贯也还有正事,便问:“昔日里,你接送过辽使,也亲身走过宋辽之边境,说一说旧事……”

  “枢相若问军备,唉……着实不可谈也,河北之军备,真要去论,只当是无有一般……”唐恪曾经就为此事上书大骂。

  童贯其实没真去过河北边境,但每年拨钱都经过他手,已然就有怒,又问:“当真这般?无有?”

  唐恪点头:“只当无有,无一部真正堪用,枢相问此,莫不是要河北用兵?”

  “辽国大限将至,那女真金国,连连在胜了,再胜下去,就要到燕云了。”童贯没有完全来答。

  唐恪立马皱眉:“蛮夷皆虎狼也,枢相掌兵事之要,定要早作防范。”

  童贯只管点头:“是极是极。”

  “托付你一些事!”童贯再又严肃。

  “枢相吩咐就是……”

  “杭州乃两浙中心要地,更是钱粮财货聚集之地,我若要理河北边事,定少不得钱粮物品之供应,到时候船只走河海而来,你在此地,定要多多照拂安置帮衬。”童贯真正目的在此。

  “枢相放心,家国大事不敢误也!”唐恪认真点头。

  真说起来,唐恪与童贯,本不是一路人,也不是一党,更不是什么门生故旧。童贯挑中唐恪,并不全因为唐恪与王黼有恶,还因为唐恪就真的是一个而今少有的办事之人。

  而今这般局面,只要是真能办事,是不是一路人,不那么重要。

  也不是童贯如何心胸宽广,是他真的想做成那件事,把燕云十六州拿到手上。

  却听唐恪又说:“真要理清河北边事,枢相就当快刀斩乱麻,当真亲自去,便是从上到下捋一遍,唯有此刮骨疗毒之法,方能见效果。”

  童贯摆摆手:“我怕是去不了……”

  “那……”唐恪立马担忧。

  却听童贯又说:“却也有一个人选,他去,当也无妨……”

  “不知枢相所言是何人?”唐恪问道,事关家国安危,唐恪当真上心,他关注河北边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苏武,你看如何?”童贯还问。

  “莫不是说的那连战连捷的前锋大将苏将军?”唐恪来问,说起来,如今苏武之威名,江南东西路,两浙路,荆湖,两淮,已然传遍,甚至可以说,名震南国。

  童贯微微一笑:“是他!”

  “苏将军去,那是合适,只是也怕苏将军以武夫名分,镇不住那河北错综复杂之事,兵事,岂能不是官场?”唐恪答得依旧认真。

  说是兵事边事,其实还是诸位相公们的事,并非那些军将之事,就好比说大名府,那就是梁中书坐镇,与索超等人,真有多大关系吗?

  搞不定梁中书,说什么大名府?

  苏武一介武夫去,岂能镇得住?

  便是童贯亲自去,怕也不一定真的好说。河北官场,何人之势?往上找,岂不就是蔡太师?

  这些事夹杂其中,又岂是苏武能解决的?

  童贯也叹息一语:“尽人事罢了,真若是用兵的时候,河北兵用不了,那也当从旁处来调,让苏武先去看一看,也好有个了解,如此,来日若真有事,也好多一分准备。”

  “唉……”唐恪有一种无力之感。

  就听门口有人奔了进来,正是程浩,他正激动不已:“枢相,枢相,大捷,大捷也,苏将军大捷!”

  “哪里大捷?”童贯立马起身来问。

  “睦州歙州大捷,方腊就擒,方腊拿着活的了。”程浩之激动,已然无以复加,他这妹夫,如今真是有那盖世之功了。

  也是这消息,此时此时此刻,才刚到杭州。

  “当真?”童贯已然也是激动,一把老骨头,竟也能快步往前走。

  “当真当真!”程浩往前迎,手中还有报捷公文,只管递过去。

  童贯接在手中,立马就看,连那刚刚到杭州的唐恪,已然也上前来围观报捷公文。

  (兄弟们……我就喊喊大家……)
为更好的阅读体验,本站章节内容基于百度转码进行转码展示,如有问题请您到源站阅读, 转码声明
八零电子书邀请您进入最专业的小说搜索网站阅读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最新章节,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 平板电子书!
可以使用回车、←→快捷键阅读
本站根据您的指令搜索各大小说站得到的链接列表,与本站立场无关
如果版权人认为在本站放置您的作品有损您的利益,请发邮件至,本站确认后将会立即删除。
Copyright©2018 八零电子书